3、第 3 章
    003.

    方宇战术性喝水。

    他倒不是心疼钱,五十个包子听着夸张其实也就是七十五块而已。

    而且相比差点丢掉的工作,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只是单纯地惊讶容镜看上去挺清瘦一少年,竟然这么能吃。尤其是,看容镜此刻的表情,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

    方宇轻咳一声,试探着问:“容大师,您吃饱了吗?”

    容镜冲他害羞地笑,感激地点头。

    方宇默然一瞬,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您别跟我客气——”

    话刚落下,就见容镜更不好意思了:“……确实还差点。”

    方宇:“……走,我带您去吃其他的。”

    刚刚刘老板过来说,店里已经没存货了,最后一个漏了陷的青菜包也进了容镜的肚子。

    方宇带着容镜去了附近的饭店,本想点几个招牌菜让容大师品尝一下昌溪县的特色。但在美味和吃饱中间,容镜显然选了后者,大手一挥点了十份分量极大的蛋炒饭,终于将空瘪的肚子给填饱了。

    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冲方宇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方宇再次受宠若惊,赶忙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吃过饭,方宇想将容镜送回刘老板的包子店,但后者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路,方宇便没有强求。两人分别时,碍于容镜没有手机,方宇便主动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再三提醒:“容大师,能您买手机了记得加我微信,到时候我给您介绍生意。”

    容镜将写了方宇联系方式的纸条塞进口袋,冲对方挥挥手,回到了包子店。

    下午一点左右,刘老板开着他那辆四个圈的黑色轿车,载着老婆孩子以及蹭车的小僵尸前往了绥县。

    一路上容镜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和谢长时见面了,心就跳得很厉害。

    虽然卦象显示否极泰来,结果注定是好的,但容镜还是会担心十二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谢长时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可以取代他的好朋友。

    他将脸贴在窗户上,有点愁意。

    …

    轿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容镜一行终于抵达了绥县。

    刘老板是绥县河水村的人,对附近几个村子以及绥县县城内的情况都挺了解。一听容镜说筒子楼,他便了然道:“那地我知道,听说那地还出了户有钱人家呢。”

    “有钱人家?”容镜惊讶地眨眼。

    他跟着谢长时在筒子楼住了快一年。最初谢长时碍着他小僵尸的身份,没打算让他跟筒子楼内的其他住户接触。直到谢长时发现他似乎和印象中的僵尸不太一样,不会惧怕阳光,不会见人就想啃,顶多就是有时候牙齿有点痒。

    于是,为了让他更好的融入人类社会,谢长时将筒子楼的大半住户信息都往他的脑子里塞。

    容镜想了想,谢长时当初好像是有说到三楼那个坏脾气的老爷子家有个孙子念书特别厉害,刚毕业就被大公司预定了。

    不过提起这事的时候,坏脾气的老爷爷倒是很谦虚,还说:“要说厉害还是阿时最厉害,以后肯定最有出息。”

    容镜也这样觉得。

    他和谢长时初见那年,谢长时十六岁,正是上高中的年纪,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

    所以那是容镜唯一一次觉得老爷子虽然凶巴巴的,但还挺顺眼。

    陷入回忆的容镜被刘老板的一句话给拉了回来:“是啊,据说现在都是大老板了,不过具体的我倒不是很清楚,我十年前就出去开早餐店了,虽然是这边的人,实际上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只是……这筒子楼听说要拆迁了啊,容大师,你要找的那个人不会已经搬走了吧?”

    容镜有且不确定地皱了皱眉,小声嘀咕:“应该不会吧。”

    话虽如此,他的表情更愁了。

    下了车,容镜本打算跟刘老板告别,但没想到刘老板想得还挺周到,从方宇口中得知容镜刚下山,身上也没个联系工具,便索性停着车等在筒子楼下。

    万一容镜没能找到人,刘老板就直接带他回村子搂席去。

    容镜仰头看着眼前的筒子楼,十二年过去,筒子楼的墙壁都变得无比斑驳,加上即将拆迁,住户减少,这栋建筑看上去好像越发的老旧和残破不堪。

    容镜走上楼梯,灰白的墙粉落了一地,他吭哧吭哧来到八楼,循着记忆里的门牌号,走到803前,一抬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803的门口看上去和十二年前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老旧的门上贴着春联和福字,门口放着鞋柜,但柜上没有鞋子,却有一盆还碧绿的盆栽以及几个坐得端端正正的动物玩偶。

    容镜拎起兔子玩偶的耳朵细细观察,还是记忆里的兔子,但这只兔子明显变旧了很多。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嘟嘟嘟。

    无人应答。

    容镜不死心地继续敲。

    嘟嘟嘟。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吧嗒一声,容镜正前方的803大门毫无动静,而一旁的801却被人从里推开,露出了一张年迈的脸来。

    那张脸的主人眯起眼睛盯着容镜看了半天,忽而道:“小镜子?”

    …

    雁城。

    谢氏旗下的私立医院,vip住院部的走廊。

    宋清皱着眉接听电话,当听到负责人的一句“地上多了个坑,坑里有一副被打开的棺材”时,脑门上突突突地冒起了几个硕大的问号。

    他没忍住问:“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南城墓园的负责人也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天晓得今天早上保安巡逻到墓园的西北角看到撑开的帐篷以及一副棺材时有多惊恐。

    但最惊恐的并非此刻,而是在查看了监控以后。

    “真的没有跟您开玩笑,我接到保安的电话以后去调了监控,监控显示昨晚十二点左右有五个男生翻墙进了墓园,他们身上都背着包,不出意外的话,留在西北角的帐篷就是他们留下的。但两点不到,监控再次拍到他们像是被鬼追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路窜出了墓园。”

    “我报了警,警察找到了那几个男生。他们所有人的口供都一致,说棺材不是他们放的,而且他们在喝酒聊天的时候,有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插了进来……至于那声音的主人,他们因为害怕,只顾着往前跑,没人回头看。”

    宋清:“……”

    他揉了揉眉心,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但等到转身的那一刻,心底却泛起了涟漪。

    他是谢氏掌权人谢长时的特助,从他跟在谢长时身后的那一天开始,他便知道谢长时尤其关注昌溪县范围内的南城墓园以及绥县的消息。

    宋清有些不明所以,只猜测或许南城墓园内埋着对谢总很重要的人。但谢总以前跟他母亲生活在绥县,谢母去世以后也埋在绥县的墓园内,所以这样的猜测又好像不符合逻辑。

    直到现在……宋清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太理智的想法,该不会,谢总一直关注南城墓园,是提前知道那儿藏了口棺材吧?

    宋清抖了抖身子,觉得自己的脑洞实在有点大,赶紧回到了病房内。

    宽敞的病房中央摆着一张床,日光穿过窗帘落在床上,照亮了年轻男人的五官。谢长时一个月前突然毫无征兆地陷入昏迷,送往医院后做遍了检查,却愣是什么也没查出来的。查不出病,醒又醒不过来,便只能像此刻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不过今天凌晨传来了好消息。

    护士夜间查房时,注意到谢长时的手指动了动。

    虽然检查结果与先前没有区别,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谢长时即将苏醒的征兆。

    宋清呼出一口气,正欲弯腰替谢长时将被子往上拽一拽,却不想在低头的瞬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睁开的漆黑眼眸。

    宋清一愣,惊喜还未表露,嘈杂刺耳的来电铃声便打断了他。

    谢总醒了和来电之间,宋清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该选前者。只是,目光瞥到来电消息,他却咦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点了接通。

    陌生但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好,我是容镜,婆婆说联系您可以找到谢长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