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们扔下杨老师就井然有序的从院子里撤离,有大黄鼠狼在一旁指挥,其余的小黄鼠狼一对又一对的先后离开。
纪律严明的堪比人类世界的军队。
他们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同样没有一点声音。
眨眼睛,黄鼠狼们消失的干干净净,大黄鼠狼最后对顾芯懿拜了拜,也消失了。
只留下杨老师平躺在院子里,和一些湿润的土块证明他们来过。
这么大的动静,院子里王府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些守卫也没有注意到异常。
顾芯懿爬出去,力气是有,但身高不够,只能拽着杨老师的手臂往屋里拖。
她出去看了看,贤王府的守卫都处于昏睡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
顾芯懿掐了掐杨老师的人中,杨老师刷的睁开眼,猛的坐起身,急促的大口喘息着,眼神中还有着没有退去的震惊。
刚刚他看见了什么?一窝又一窝的黄鼠狼钻出来,叼着他就跑。
他还没来得及反抗,意识就消失了。
杨老师看了看四周,一个黄鼠狼毛都没有,只有一个可可爱爱的糯米团子,坐在旁边儿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儿?”
顾芯懿见他这几次,这是杨老师说的第一句话。
顾芯懿不会告诉他,告诉他杨老师也听不懂。
她歪歪头对杨老师卖萌,企图萌混过关。
【不要看我啦,看我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你是被黄鼠狼接力运过来的。】
杨老师再见多识广,被黄鼠狼大半夜的拉到这里也会吓到他。
杨老师:谢谢你的贴心,但是我已经知道了。
杨老师吃过顾芯懿给的药丸之后,身体就没什么问题了,他自己站起身拍了拍土,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倒了碗茶水。
来的好像是他自己的地盘儿,没有一丝生疏。
即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依然能从他身上隐隐窥见一种风骨,那是一种属于文人的风骨。
他脊背挺直,双肩自然下垂,一举一动都莫名让人觉得顺眼。
他把自己所有的头发全都向后撩去,终于露出他被遮盖住的面容。
那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有着几道细小的疤痕。
在外的时候他没有安定住所,无家可归,但依然保持着体面。
这次被抓进牢狱里没有那样的条件,活不活命都是难事,也就没有心思去管整不整洁,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自己捡了水盆里的水轻轻擦洗面部,顾芯懿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胜在安静平和。
……
杨老师对着镜子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乱发被剪掉,胡须也经过修剪,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了不少。
天色刚蒙蒙发亮,屋内两盏烛火悠悠,刚好能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杨有为贴近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顾芯懿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出来递给他。
杨有为接过,站直身子俯视着她,这小家伙出现的突然,他来到这里的方式也很诡异。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这小家伙如此大费周章。
进到里间换上衣服,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彻底蜕变成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儒雅的学者。
“喝水为了解渴,吃饭为了填饱肚子,人做某件事总是有他的目的。”
“你大非周章接我来此处,定然也是有你自己的目的。”
杨有为来到顾芯懿身边席地而坐。
地上铺着软乎乎的毛毯,顾芯懿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会着凉,她也学着杨有为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本就不大的小人儿,这么一盘坐更只剩下小小的一团,仿佛一只手就能将她抓起来。
人虽小,杨有为却不敢小觑。
小小年纪就身怀异能者,往往性情古怪一个不好就招惹他们不快,丧命于此。
杨有为虽说不太在意这些,但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顾芯懿特意拿了纸笔过来,在杨有为面前还是要伪装一二的。
“我想请你给一个孩子当老师。”
“用你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好老师找不到,来请我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杨有为刚才透过窗子向外看了看。当年他也来过贤王府做客,一眼就认出了这里的布局。
自然是仰慕老师的学识。
这孩子聪明伶俐,很有天分,相信老师见了他也会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杨有为总觉得这小孩儿和他说话之间透露出的熟稔让他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可明明这也只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交谈。
“今天这事儿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家里大人的意思?”
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请老师来只代表我自己。
至于父母那儿不用老师多担心,我会说服他们的,老师肯过来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断不敢让人给老师脸色看。
老师来到府上。自然以礼相待。
见杨有为还没有松口的意思,顾芯懿放个大招。
老师您自认您所属的学派乃当世主流,可您看如今这些学者们有多少还记得您?
他们所学所讨论的哪里还有一点您曾经的影子?您就真的甘心自己的学识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等后人提起也不过就是一句带过?
这句话戳到了杨有为的心里,怎么可能会甘心!
想当年他也是众人追捧,那街头巷尾都能听见有人讨论他提出的观点。不论是学子们还是官员们,一言一行都有着他的影子。
理学的影响就是这么大。
可就像顾芯懿所说的那样,现在去看,又有谁还记得他杨有为?
他们早就被另一个更主流的理学思想所统治,所改变。
“你说的,我同意了。”
顾芯懿成竹在胸,她就知道杨老师不会真的放弃。
把杨老师绑在他们的船上,也大大提高了他们赢的几率。
顾芯懿让杨老师去教小石头只是个开始,她还想让杨老师去教更多的人。她打算以后开设一个学堂。
吸纳天下学子,无论是穷是富,只要想来有资质,学堂就收。
这个学堂不遮不掩,就要开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