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堂一声喝,其他人更是面上露出惊异。
张远此时的拳法招式与身边其他人都是一样,可在众人眼中,又完全不一样。
相同的是动作,不同的是力道,是速度,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曹正堂眼睛紧盯张远的动作。
张远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拳法之中。
身体之中,真元圆转,气血涌动,力从足底起,由腰背发,以拳锋出。
击,如刀枪冲击,一往无前。
守,好似身负铁甲,厚重敦实。
攻则迅疾,守则稳重。
其他六人的拳法看上去与张远的并无区别,可在众人眼中,分明是大不相同。
若是有人代入张远的对手,那感觉就会大不一样。
一拳一拳,招式灵动,威武。
“喝——”
到最后一拳击出之后收势,张远只感觉浑身畅快。
一趟拳法走过,他身上气血涌动,头顶有气血蒸腾如雾。
曹正堂看一眼张远头顶,又将目光转过去。
走上前,曹正堂将其他几人动作之中未抓准精髓之处讲解纠正一遍,然后走到张远身前。
“来,我陪你喂喂招。”
喂招!
周围的皂衣卫全都瞪大眼睛。
曹正堂是谁?
庐阳府皂衣卫丙卫营营首,都尉官,武道修为洞明境。
在皂衣卫中有资格与他切磋的只有那几位营首。
武学司中,都是隐元初期和中期的皂衣卫,谁敢想与这样的强者交手?
谁又有这样的资格让曹正堂出手喂招?
蒋青看向张远的眼神中除了羡慕还有感慨。
昨日他们乙八队回去路上,几人就在讨论,甲四队的张远凭那战场应变,那一手弓弩,恐怕未来会前途无量。
现在看看,哪里还用未来?
已经入上官的眼了!
“张远斗胆了。”张远深吸一口气,面上透出难以压抑的战意。
与一位洞明境强者交手,哪怕只是喂招,也是能有极大的感悟。
唯有与强者战,才能激发自身的潜力!
看曹正堂背手点头,张远毫不犹豫,上前一步当胸便是一拳击出。
铁甲拳中第三式,铁甲直冲。
这一拳势大力沉,带着丝丝呼啸声响。
就算没有完全激发气血力量,这一拳也是有几百斤力气,便是一头健壮牯牛也能砸瘫。
最关键不是这一拳当中有多少力气,而是这一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面对上官,前辈,洞明境强者,还能有这等气势,这样一拳,在场皂衣卫无人能出。
曹正堂等张远拳到胸口方才探手抵在张远的拳锋,任其拳力撞在手掌,纹丝不动。
对于曹正堂这样的高手来说,张远的拳力毫无威胁。
如果是从前的张远,在这等时候已经慌了手脚。
但现在的他,有着同龄人,同层次人少有的睿智和阅历。
曹正堂要给他喂招,就是要看他临变手段,看他招式能不能连贯。
那就连贯!
当胸一拳铁甲直冲才被挡住,张远已经进步前踏,一肘砸落。
铁甲拳第八式,近身肘。
简单的招式,透着之前所蓄之力,近而险。
这一击朝着曹正堂脖颈处击去,若是当真击中,便是曹正堂这样的强者也会吃不消。
曹正堂面上带着笑意,空着的右手早已挡在张远手臂下方,让他这一击只能发一半力就被抵住。
只是才抵住张远的手臂,曹正堂面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张远的这一肘之上力道根本不强,速度快却没有足够力道。
瞬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张远在手臂被抵住的刹那,身躯已经冲上,变肘为撞。
铁甲拳第十二式,也是最势大力沉的一式,铁山靠。
他之前就是以这一击将胡三直接撞晕。
不管是铁甲直冲还是近身肘,都是为这一击铁山靠蓄力。
“嘭——”
张远的肩膀撞在曹正堂的左侧前胸位置。
曹正堂身形微微一晃,便将所有力量泄去,张远则是身形止不住,前冲三步,身躯回转,摆上铁甲拳的守御架势。
从张远出拳到此时守御架势抬起,总共也不过两个眨眼的时间。
曹正堂微微回身,看张远架势,点点头道“攻如烈火,守似磐石,你小子的底子确实不错,甲四队,孙泽这家伙算是捡到宝了。”
说到这,他目光落在张远的脸上,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孙泽是不是有心思冲甲卫营前三?”
甲卫营前三,其他人或许不知,但张远昨日已经知道,这是玄甲卫的基础条件之一。
他缓缓收起架势,点点头,然后再抱拳躬身。
曹正堂见他点头,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伸手拍拍张远肩膀。
“小子,武道修行深如渊海,洞明境与隐元境的差距就像天地鸿沟。”
“你的对手,可不只是隐元境。”
说完,他看看众人,抬头看看天色,然后摆手道“今日早课,散了。”
所有人忙躬身,退出学堂。
等所有人都离开,曹正堂方才伸手揉揉自己被撞麻的胸口。
“这小子,天赋竟然好成这等样子,我庐阳府可是五年多未出一个玄甲卫了……”
二十一位玄衣卫从学堂走出,各自招呼一下散去。
有人要去换上皂衣当值,有人则是与张远蒋青他们一样,今日休息。
众人虽然对张远多看一眼,不过也都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说多了就是恭维,再多说便是妒忌。
人家有天赋,能被看重,那也是人家的事情。
再说,隐元境而已,又不是那能区分出真正天才庸才的洞明境。
“我回去睡回笼觉了,晚课应该是宣威司点司来讲律法。”蒋青离开时候冲张远摆手。
宣威司,本就是以律压人的行家。
张远离开镇抚司,行走之间,脑海之中浮现出刚才与曹正堂切磋的画面。
不知不觉便感受到之前所没曾感知的动作,力量,速度。
一套铁甲拳更加纯熟。
一路快步疾行,张远近乎是冲回丁家巷。
到巷口,已经看穿着青色粗布钗裙的玉娘俏生生立在小院门前。
“远哥,你这是舍不得媳妇,翘班回来的?”
巷口,一位捧着粗瓷大碗的妇人目光扫过张远,打趣开口。
巷子里其他人也是探出头来。
张远咧嘴笑着,走回自家小院门口。
“我们拿银钱,去将身契换回来。”
玉娘点头,目中又泛起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