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纽约。
“我不相信美国。”
“美国没使我父母发财,故而我只能以西西里方式,养大我的兄弟。”
“我给他尊严。告诉他永远尊重家庭。”
“他交了女友,是位昂撒夫人。”
约瑟夫·罗西在阴影里絮叨,他弓着腰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虬结夸张的肌肉壮汉委屈地缩在一根小凳子上。
定制的西装因为扭曲的坐姿,出现了难看的褶皱。
作为纽约五大帮派中,甘比诺家族的士兵,此刻半点不见平日里的暴躁与高傲。
“律师咨询费200美元1小时。”
郑辩知屈指敲响木桌,打断了他,微笑着推出一块立牌。
上面的手写花体字颇有一种欧洲老贵族的风味,但他的确是个黑头发的华裔。
立牌展示了他的所有服务标价,咨询费200美元一小时,张口就要两个美国农民一年的收入。
这种收费,对于任何一个中产家庭来说,都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但是黑帮总会例外。
约瑟夫·罗西的呼吸乱了一瞬,还是乖乖地从胸口掏出了自己的钱夹,把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恭敬地交出来。
他虔诚地向眼前的华裔祈求:
“您要多少钱,我都会给。”
郑辩知毫不心虚地把信封接过,他只用手捏了一下,脑海里面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他的讼棍系统,用点什么功能都要消耗积分,唯独在点钞和算账这方面,绝对免费可靠。
【获得咨询费600美元】
【可支配积分+6,000】
收入1美元,获得10积分。
但是1积分的购买力,在系统商城,相当于1美元。
在这一次交易之中,郑辩知又多了6,600美元的可支配收入。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简单的面板。
【郑辩知】
【最低律师咨询费:200美元1小时】
【最低民事诉讼费:标的额20%】
【最低刑事诉讼费:10,000美元】
【累计可支配积分:106,000】
【兑换搜索栏:未输入】
美国的法律体系有很多,现在郑辩知只激活了两种。
讼棍系统是全世界能量最大的供应商。
只要是人类历史上产生过的商业行为,都可以在系统这里,以最低的价格,购买到相应的产品和服务。
郑辩知的心情顿时明朗了几分。
他施施然收起这一份丰厚的见面礼,扬起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讲述。
明明被敲了一大笔钱,约瑟夫·罗西去在此刻觉得轻松了许多,这代表他们之间是一场美国式的金钱交易,钱货两讫。
收了钱,郑辩知这个讼棍至少愿意听他讲话。
约瑟夫·罗西沉浸在他的悲痛之中,为他那一个即将入狱的弟弟:
“他跟她去修水管到深夜才离开。”
“我没有制止他。”
“而两个星期前,他与夫人的另一个男友碰面。”
郑辩知强调道:
“据我所知,是丈夫。”
涉案人员的身份信息,绝对不允许出现错误。
约瑟夫·罗西脸色涨红,已经听不清郑辩知的纠正。
他伸出两只手,做了意大利人经典的手势舞。
他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好像站在眼前看到了案发时候的幻影:
“那个昂撒男人拿尖刀刺向他的肚子,然后想把他像鹿一样剖开。”
“他拼命抵抗,勇敢地寻找武器与之对抗!”
郑辩知补充道:
“所以,那位夫人在劝架的时候,被你的弟弟一并用凶器攻击,甚至被当场打死。”
显然,约瑟夫·罗西弟弟犯的事儿,在社区里面远近闻名。
情杀案的臭味,已经从纽约的富人区,传到了他们这些少数族裔聚集的贫民社区,连大街上的流浪汉都多少听了个大概。
约瑟夫·罗西继续诉苦,怨气冲天:
“当我赶到警局时,他被关起来,他的手臂废了,还被手铐禁锢着,被指控杀了那位昂撒夫人。”
“他已经被打到绝望。”
“但是我不能绝望。”
“我视他为臂膀,他很善良热诚,但很可能再也热不起来。”
约瑟夫·罗西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自从他成为帮派成员,在自己可见的小地盘上呼风唤雨,甚至随意掌握一部分人的生死。
他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但是国家机器总会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再在他的脸上横吐一口唾沫,告诉他他只不过是阴沟里面的老鼠,随便用用的夜壶。
“我……没法像个西西里人一样,拿一把枪劫狱。”
这里是美国。
二战之后,注定成为世界中心的资本土地。
他不过是个新来的外乡人,他可以有钱,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动摇司法女神的眼皮。
敲诈抢劫的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但真的冒犯到凶杀之类的大案,教父也兜不住他,更不要说拯救他的弟弟。
约瑟夫·罗西只能通过这个资本主义国家,正经的游戏规则,来尝试斡旋。
他已经找遍了纽约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得到的结果都是失望。
所有看过这个案子卷宗的律师都在摇头。
约瑟夫·罗西嘶吼道:
“他将受到不公正的审判!”
郑辩知点头:
“如果罪名确定,法官至少会判他15年有期,因为他的姓氏,他将被移送到东部州立监狱。”
宾夕法尼亚的这座监狱可是收容过很多有名的黑帮头子,要想在里面活得轻松一点,好不容易。
约瑟夫·罗西显然是有所耳闻,重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一生就毁灭了!”
“教父与律师们都称那个混蛋是受害者。”
“于是我对我母亲说——”
“为了公正,我必须找郑医生。”
郑辩知对他的深情表演,不置可否:
“你去找其他律师前,为何不先来找我?”
约瑟夫·罗西有着典型的白人傲慢。
在美国这片土地意大利人的势力现在远比不上早早到来的昂撒人,却还是觉得自己比华人们高上一等的。
在诉讼这等要事之上,需得求助郑辩知这个华裔,还让他在法庭上站在自己的前面。
被记者的摄像头记录下来,挂在城市报纸的头版。
那可真是为难他了。
“我救了你很多次,但这是你第一次找我当律师。”
郑辩知指的是他的医术。
他不仅有着纽约州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院毕业证书,还是一个两世为人,加起来从业经验超过40年的老中医。
他曾经帮这个教父的士兵,治疗过好几次骨伤。
与那些动不动就用锯子上门、治疗流程长、价格昂贵的公立医院骨科医生们相比,他的正骨手法,一直在这个社区饱受好评。
他甚至靠给这些意大利移民解决问题,挣到了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的律师事务所是典型的中式装修风格,所有家具都是榫卯结构的实木,办公桌后面更是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药柜。
真真正正的中西结合。
挂号问诊这种事,律师与中医总有相通之处。
而无论是心理或者生理上的症结,郑辩知总能够很轻松的解决。
不过比起他物美价廉的中药生意,诉讼代理费却比纽约州成名的大律师还高。
在美国,最贵代表最好。
正如相信郑辩知如同魔鬼一样的医术,他要价更高的律师诉讼业务,一定也不会让人失望。
至少,郑辩知从来没说死约瑟夫·罗西弟弟的辩护结果。
约瑟夫·罗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够前来光顾:
“您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但求您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我想要一份与您的友谊。”
郑辩知微微摇头。
光是金钱的代价还不够。
“我说句难听的真话。”
“你从来就不想要我的友谊,而且你害怕别人议论,卷入求助华裔律师的嘲笑声中。”
“我知道,你在美国加入帮派,生意兴隆、生活富贵。有教父和家族关照你,你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郑辩知对这个满脑子种族歧视的意大利高级混混,并没有多少的耐心。
看在他肯出钱的份上,勉强尝试着合作。
讼棍系统要求他的格调。
不仅在服务费上面的掠夺,一定要对得起讼棍之名。
雇主对他的敬畏之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奖励积分发放要求。
所以,在从全美顶级的法学院毕业,拿到执业律师证之后,他根本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已成名的律师事务所,反而回到自己挣到第一桶金的混乱街区,一边继续当着地下骨科老中医,一边光明正大地当律师。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但是你现在来找我说——”
“郑医生,请您救救我的弟弟。”
“你对我、对我的种族,一点尊重也没有。”
“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Esquire。”
“却还要要求我放弃道德底线,帮你的弟弟达成无罪。”
郑辩知的眼神此刻如神父一般居高临下,审视着约瑟夫·罗西的灵魂。
他只能着急地辩解:
“我们西西里人对所有外族一视同仁!”
我们西西里人平等地看不起所有外族,不存在单独针对华裔。
约瑟夫·罗西心虚道:
“我只是想要为弟弟申冤。”
郑辩知驳斥:
“那不是冤枉,他非法闯入他人住宅,那位夫人死了,那位丈夫还在医院抢救。”
约瑟夫·罗西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他低下头颅:
“我会管教我的兄弟,向教父提议,在行动的时候,不再无故攻击社区中的华人,我们会尊重他们。”
“一如尊重您,PienchihChengEsq。”
【约瑟夫·罗西的敬畏+6】
这已经是约瑟夫·罗西能给出的极限,再多的东西他也承诺不了了。
郑辩知也不再逼迫他什么,再次推出他的立牌,向约瑟夫·罗西要最后一笔钱:
“你找过那么多律师,应该明白,咨询费是咨询费,其他的所有服务都是另外的价钱。”
10,000美元。
很夸张。
“但是,我保证他会无罪。”
【获得刑事诉讼费10,000美元】
【可支配积分+100,000】
【累积可支配积分20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