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没怕过谁
    皇帝随手放下茶盏,拍桌而起,

    “放肆!”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跟谁说话?”

    昔日唯唯诺诺讨好她的养子,如今大权在握,便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过去两年,她不想无端惹麻烦,所以尽量避免入宫,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怕他。

    相反,她并不惧他,反而是皇帝对她有目共睹地忌惮。

    皇帝上位两年,根基不稳,行事处处掣肘,所以急着提左相等心腹上位、巩固皇权,同时对她这位唯一正统血脉处处提防。

    她不指望他帮她,为她下旨和离,但她也不允许他阻止她!

    她孟知遥被先皇如珠如宝地宠着长大,还没怕过谁!

    孟知遥冷笑,“陛下还是多关心民生吧!听闻南边水灾泛滥,死伤无数!至于我的家事,不用陛下操心!”

    皇帝震怒,将一摞奏折推到地上,他的胸脯不断起伏,手指着孟知遥,

    “你!滚!”

    孟知遥福了个礼转身离去。

    到了宫门口,陈皮正在等她,目光隐隐含着一丝心疼,“公主,您何必?”

    孟知遥苦笑,“公公,很多时候,示弱,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况且,无论她对皇帝的态度如何,皇帝都只会视她为眼中钉。

    “公主,太后请您去一趟。”

    太后宫中的容嬷嬷疾步走来,拦住了正欲出宫的孟知遥。

    “公主,太后念叨您好久了!这不,得知您进宫,派奴婢来请您。”

    “幸而奴婢腿脚尚且利索,不然今儿太后见不到公主,又要伤神了!”

    容嬷嬷边走边笑着跟孟知遥说话,言语中皆是希望孟知遥多进宫瞧瞧太后。

    孟知遥心中酸涩,不主动找太后,原是不想让皇帝心里有刺,如今看来,不管她怎么做、哪怕不与太后接触,皇帝也不会放松对她们的警惕!

    还未行至慈宁宫,孟知遥远远地看到太后站在宫门口迎她。

    眼眶一热,她小步疾行,离太后还有一里之远,她忍不住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喜上眉梢,向着孟知遥走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荑,眼中含着一抹担忧,“知知,你去找陛下了?”

    孟知遥“嗯”一声,“母后,我们进去说吧。”

    待慈宁宫的宫女上了茶水糕点、退下后,孟知遥看着太后,眼神坚毅,“母后,陛下想阻止我和离!我与他,注定要撕破脸!”

    太后叹气,“母后知道,我的知知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陛下,他不与我们一条心,对你也是多有忌惮!左相是他的心腹,就算不是左思思,他也会安插别的闺秀到柳家,作为他的眼线,盯着你、防着你!”

    “只是这左思思不知道手上有何物,竟然让他不顾名声赐了婚。”

    孟知遥点头。

    太后又皱眉,神情充满了怀念,“从前,陛下也不是这样的……他小的时候,大约五岁,就这么点高,常常被他母妃带着到宫里玩。”太后用手在虚空比划。

    “他懂礼又聪慧,每逢进宫都会给你带礼物呢!他的母妃也是个宽和之人。”

    她感慨,脸上渐渐失望,眼角泛出一滴清泪,“没想到长大了,成了如今这般……许是失去双亲对他打击太大……”

    “母后。”孟知遥用帕子为太后拭去眼泪,“那时候陛下还小呢,哪能作数。”

    她这么宽慰太后,心中却也凝起了疑惑。

    都说三岁看到老,皇帝幼时处处为他人着想,对待下人也从不责骂,且皇帝的亲生父母亲皆为宽和良善之人,哪怕失去双亲受到沉重打击,但这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可现在的皇帝,暴戾、猜忌、随意打骂宫女,跟小时候完全两个样子。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的本性大变?

    “如今陛下出手干预,和离想必会更为艰难。”

    “知知,若需要母后做什么,你随时派人递消息。”

    孟知遥笑着应下。

    太后在宫里,皇帝眼皮子底下,行事需更为谨慎。

    若无必要,她是不会麻烦太后的。

    孟知遥在太后宫里用了午膳,回府时,看到柳旭言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处进了柳府。

    小桃满目不屑,“公主,他这是不做官改做贼了?”

    孟知遥了然,这是躲柳梅英呢。

    说什么血脉相连、同舟共济,真有难处了,还不是自私自利,不愿沾染麻烦!

    柳旭言不知道被孟知遥瞧个正着,他特意从柳府后门进入,唯恐碰到柳梅英,无端坏了心情。

    他的这位阿姐,缠人的功夫太厉害,叫人吃不消。

    但一连几天,哪怕他不刻意避开,也未曾碰到柳梅英。

    他主动寻了柳老夫人,难得主动地提起了柳梅英,“母亲,近日怎么没瞧见阿姐?还有两个小子,也没个影儿?这是去哪里玩了吗?”

    柳老夫人按着眉心、叹气,“你阿姐,她前几日就回去了。”

    “回去了?”柳旭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方大人来接阿姐了?”

    提到方舟,柳老夫人的脸上气得微微扭曲,“这个没良心的,巴不得你阿姐不回去呢!家门不幸!忘恩负义的东西!”

    柳梅英在柳府住了几日,本指望着娘家能帮她出气、压制方舟,谁知柳旭言也一身麻烦事,推脱着不办。

    她又担心自己回了娘家,方舟趁她不在把纳妾一事给办了,实在是焦急担心,她自个儿收拾了东西带着儿子回去了。

    柳旭言赧然,但又松了一口气。

    柳旭言又道,“今日陛下在朝堂上批评了儿子,儿子接下来十日都赋闲在家了。”

    柳老夫人鄂然失色,“怎么回事?”

    “儿子私下找了陛下,如今陛下已经对我已经无甚怨气。只是,思思的情绪要尽快安抚了,此次陛下就是因思思迁怒于我。”柳旭言解释道。

    柳老夫人不悦,“不省心的贱蹄子!孟知遥那边派人盯着,别生什么幺蛾子!你尽快把左思思搞定,别让她影响我儿仕途!”

    柳旭言沉着脸,像一头阴森的狼,“知道了,母亲。”

    “儿子不会让她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