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路一条
    左相惊怒不已,起身抽出厅里横置的御赐宝剑,指向左思思。

    刘静摆手让查探之人退下,握着左相的手不让他寸进。

    刘静是户部尚书的亲妹妹,左相虽没有多爱她,但对她也给足了正妻的体面,除了在左思思的事情上。

    一年前,左思思忽然性格大变,不仅活泼外向,还会吟诗作对,才名远播,给左相挣足了颜面,哄得他对她宠爱纵容。

    刘静偶尔斥责左思思两句,也会被左相指责,还有她的好侄女,刘如月,不知怎地就跟左思思走得很近,还成了闺中密友,反而与她的女儿渐行渐远。

    她对左思思十分厌恶,恨不得她不好过,但若是左思思死在左相手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斩杀亲生女儿,这个名声一旦传出去,她的女儿就无人敢娶了。

    左相被阻拦,额头和手背青筋暴起,剑尖指向左思思,“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说,你为何要跟柳旭言……私会?又为何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他坐回太师椅,把剑置于桌面,“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就一杯毒酒了结了你!对外就说你生了恶疾,暴毙而亡。”

    左思思一听,惊恐地睁大眼睛。

    左相的话就如毒蛇爬过她的身体,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她颤抖着,一五一十地交待她的算盘。

    “父亲,女儿本就与阿旭有了婚约,如今不过是提前做了夫妻应该做的事情,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等他娶了女儿,流言自然就散了。”

    “至于女儿主动散播此事,是为了逼迫阿旭跟公主和离……”

    “父亲不知道,公主早就想跟阿旭和离了,是阿旭不肯。但如果这事传出去了,在流言的压迫下,阿旭只能跟公主和离。女儿不想做妾!”

    她是现代人,婚前性行为在她的意识里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古代人保守,难以接受了一些,但横竖柳旭言都要娶她的,流言蜚语,她不在乎的。

    左相闻言目眦欲裂,三两步走到左思思面前,对着她的心口就是一脚猛踹,“蠢货!蠢货!”

    左相十分不解,他这个庶女,作得出惊才艳艳的绝句,也能哄得皇帝对她三分敬重,怎么在感情一事上如此蠢钝?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原地转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吗?柳旭言是谁?驸马!你知道什么是驸马吗?是公主的夫君!他不过是睡了一个庶女,睡就睡了,顶多一顶轿子抬进府也就完事了!怎么会跟公主和离?”

    “你这脑子是被屎糊了吗?我告诉你,现在你就两条路,要么,一根白绫吊死,届时对外就说是柳旭言逼迫的你,要么,就绞了头发做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你自己选!”

    左思思脑子嗡嗡直响,她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血液,整个人颓然无力。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明明之前电视剧里演的,小三闹到男主公司,男主在流言的压迫下和女主离婚,怎么到她这就不行了呢?

    白绫,吊死?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是在古代,是杀人如杀蝼蚁的旧社会!

    左思思被关进了废弃的柴房。

    柴房荒芜已久,被推进门的刹那,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屋内的景象,地上的泥巴和木头混合在一起,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

    左思思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眼泪无声地滴落,她害怕、无助,无比渴望她的状元郎从天而降来救她。

    到了半夜,她肚子饿得咕咕响,可四周的老鼠似乎比她更饿,在她身边爬来爬去,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吱嘎”,柴房的门被打开,清冷的月光照入,左思思的生母十姨娘悄悄进来,她手里拿着油纸包,哭着小跑到左思思身边蹲下,“思思,饿了吧,快吃……”

    左思思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姨娘,你救我!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要去找阿旭,现在只有阿旭能救我!”

    月姨娘怔住,“思思,你乖,你先填饱肚子,明天一早,姨娘就去求老爷,说不定他气就消了。”

    左思思推开她,“你走吧!你就是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横竖都要死的,我也不稀罕你这顿断头饭!”

    她抓起月姨娘手中的油纸包,用力往外一扔,油纸包被扔到地上散开,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咕噜噜地滚出,数十只老鼠蜂拥而上。

    月姨娘小声地啜泣,片刻后,她鼓足勇气,“好,姨娘帮你出去!”

    左思思和月姨娘换了衣裳和首饰。

    她穿着月姨娘的衣裳,低着头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后门,看门的婆子已然熟睡,她悄悄地开门溜了出去。

    左思思径直到了柳府,顾不上这是深更半夜,抬手敲着柳府大门。

    看门的小厮打着哈欠,满脸不耐地开了一条缝,“谁啊?”

    左思思推门,“我是柳旭言的未婚妻,左相之女左思思。”

    小厮不敢怠慢,说了一句,“左小姐稍等。”,就转身进府禀告。

    月姨娘个子比左思思稍大一些,鹅黄色的纱罗裙穿在她身上透出一丝轻浮。

    她嫌弃地拢了拢衣襟,心突突直跳。

    万里无云,月辉撒下,地上、瓦上都染了一层银白色,街上空空荡荡的,远处偶有一声打更人敲锣声传来。

    少顷,小厮开门,引着左思思到了前厅。

    “怎么是你?”左思思皱眉不悦。

    孟知遥一身紫烟罗裙,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发间斜插一羊脂白玉簪。

    她端坐在上首,仪态万千,左思思撇一眼自己的狼狈,竟生出一种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的荒谬感。

    孟知遥问道,“左小姐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左思思不答,反问,“阿旭呢?”

    孟知遥了然,小厮必是意会错了,才扰了她。

    她起身,用帕子遮挡,嘴唇微张、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来人,去请驸马。”

    “左小姐在这等着吧。”

    孟知遥说着准备离开,左脚刚跨出门槛,身后传来左思思的声音。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