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v开始)
睿锦物流离慈济堂不远,三人用了不到半刻钟就到了地方。
宁俊山的伤拖得太久,幸好诊治及时,否则这条命怕是就要留在县里了。
“小宝,这到底怎么回事,前阵子宁大哥不是还好好的吗?”宁俊山睡下后,宁睿拉着好友小声问。
“相公是为了上山找几个孩子,不小心从山下掉了下来。”宁小宝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是宁小宝的婆婆病了,花钱治了好些日子没治好,老人怕花钱于是不肯再治,家里几个小的不忍心看奶奶整日在床上躺着,于是趁大人不在家跑到山上挖野菜换银钱给奶奶治病。
这本来是好事,几个孩子平日里也没少往山上跑,可偏偏就那么倒霉,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大雨,山体滑坡,几个孩子被困在山上下不来,也是赶巧了,家里几个大人正好不在家,宁俊山从县里回来听说后,急忙往山上赶,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去。
宁俊山身体好,说这点小伤挺挺就过去了,谁知当天夜里突发高烧,宁睿拉开被子一看,才发现他大腿上没了好大一块肉,怕家里担心硬是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那么重的伤,我就躺在他身边,一点都没察觉到。”宁小宝给床上的人仔细擦了擦脸,眼里又蓄满了泪, “还好相公没事了,不然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小宝,你别难过了,大夫都说了,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康复的。”宁睿不忍心到。
两人在屋里呆了会儿,便出去了。
宁俊山身强体壮,只一天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只不过腿伤严重,行动有些不便,只好拜托柳锦昱帮忙把人送回家。
回到家,几个小孩儿知道自己错了,跟鹌鹑似的,个个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宁俊山。宁俊山挨个拍拍他们的头,让宁小宝把从县里买的点心给孩子们分了,几个孩子见他没生气,这才露出笑脸来。
“这下好了,家里人本来就多,原先老太太病着,现在小叔又病了,咱们这个家算是完了。”宁俊山刚躺下,大嫂宁翠芝跟在后边,小声说了句。
“老大媳妇我还没死呢!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俊山,看我不把你嘴撕烂!”宁老太太在屋里喊着。
宁翠芝人不坏,就一张嘴每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宁俊山话少,没啥反应,宁睿也早就习惯了,宁老太太不行,她小儿子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一点小儿子的不好也听不得。
老太太骂了足足半刻钟,才消停下来。
宁小宝朝宁睿努努嘴,小声说道: “总算清净了。”
宁睿拉了把搞怪的好友,扭头看了眼自家相公。
柳锦昱得到指令,把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睿哥儿,你们是想让相公跟着柳大哥干?”宁小宝有些激动,他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但没好意思说。
不同于宁小宝的激动,宁俊山十分镇定,他想了想说: “我只有一把子力气,怕是帮不上你什么。”
宁俊山是半个猎户,除了打猎,在县里也有个稳定工作,帮一些员外老爷调教小斯,虽然教出来的人没多厉害,但看家护院足够了。
柳锦昱看中的不止是这个,宁俊山除了有力气,还很有头脑,只是被一大家子绊住了脚,不然早就闯出一番天地了。
“实话跟你说吧,睿锦物流以后的规模会越来越大,光靠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撑起来的,我需要帮手。”
柳大石头脑不错,但相处久了他发现,柳大石只适合当小管理,在一些大事上总拿不定主意,还需要自己帮他做定夺,现在摊子小就这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他日也难以堪当重任。
宁俊山也不是扭捏的人,沉思片刻便应了下来。
这可把宁小宝高兴坏了,抱着宁睿就朝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下柳锦昱不干了,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宁小宝。
宁小宝愣了下,随后打趣道: “睿哥儿你看你相公,我又不是汉子,他咋连我都防着呢。”
宁小宝是个哥儿,但在柳锦昱的世界里,哥儿除了能生孩子,跟寻常男人没什么两样,自家夫郎被一个男人亲了,他能不防么。
宁睿脸上有点红,匆匆跟好友告了别后,连忙拉着人走了。
牛车晃晃悠悠回了柳树村,两人隔着老远就发现家门口有个人影晃来晃去,走进了一看,竟然是柳老太太赵二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柳锦昌考上秀才,柳老太太一家俨然成了村里众人追捧的对象,柳锦昌借口要温书准备参加三年后的乡试,除非来的是贵客,否则轻易不出门,每每家里来人,都是柳老太太跟几个哥嫂接待的。
时间一长,柳老太太就被大家恭维的话哄得找不到北,大家聚在一起唠嗑难免会提到柳锦昱,说他生意做的有多大,在县里有好几间铺面,不止如此将来还要把生意做到府城跟都城去呢!
一次两次还好,但听多了柳老太太这心里就不平衡了,今天更是冷着脸把人赶出了家门。事后她心里咋想咋不得劲,于是便拄着拐杖怒气冲冲跑来了。
柳锦昱家大门紧闭,她装作路过斜着眼往里瞧,看到那几间高大的青砖瓦房,一双吊梢眼里冒出一丝嫉妒跟怨怼。
小儿子要回来住,她本想着也给家里盖上几间青砖瓦房,要比柳锦昱还好的,但没想到这么贵,咬咬牙把手里玉佩卖了,总算把房子盖了起来,但家里积蓄也所剩无几。大儿子还吵着要银子说是出门做生意,想到不让人省心的老大,柳老太太就头疼不已。
“相公,她来干什么?”几步之外,宁睿拉着柳锦昱袖子,小声嘟囔, “不管干啥,肯定没好事就是了。”
柳锦昱笑着拍拍他脑袋,也不搭理来人,牵着牛车往家走。
柳老太太腰板挺得直直的,斜着眼看着这个不孝顺的小畜生,本以为对方会谄媚的扒上来,结果自己竟被无视了!这可把她气的不轻,拐杖一敲,耷拉着一张老脸,尖酸刻薄的话张口就来。
“不象话,没看到亲娘在这站着呢吗?!”
第26章
“不是早就断亲了吗。”宁睿小声嘟囔。
柳老太太耳朵尖,听到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刚要出口教训,就被柳锦昱抢了先。
“睿哥儿,不准没礼貌。”
柳老太太瞥了四儿子一眼,心里一阵舒坦。
还以为你多有骨气,还不是舔着脸贴上来了。
她心里有些得意,虽然看不上四儿子一家,但自从把人赶出家门后,这小畜生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银子一大把一大把往家赚。这小畜生就是个不孝的,赚了那么些银子,也不知道孝敬老的,想想就气的心肝疼。
于是摆出一副长辈姿态来,想敲打敲打这个不孝的老四,结果就听过去任自己拿捏的四儿子,悠悠说道: “断亲不假,但柳老太太上了年纪,作为小辈要懂得尊老爱幼才是。”
“知道了,相公。”宁睿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夫夫两一唱一和,把柳老太太气了个半死,站在原地喘了半天才顺过气来。
“老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这是不打算认我这个亲娘吗?”她压着怒气,语气高高在上道, “现如今老三考上了秀才,三年后就是举人老爷,你那生意将来不是要做到府城去吗,有老三这个靠山在,往后就不愁没路子了。”
柳锦昱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
柳锦昌念了十来年书才考上一个秀才,举人可比秀才难考多了,怎么到柳老太太嘴里,柳锦昌考上举人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再者,自己跟老柳家早就撕破脸了,这老东西竟然还敢来打自己注意,脸皮可见不是一般的厚。
“您这话说的,咱们两家可是早就断了亲的,断亲是什么意思,就不用我给您解释吧。至于柳锦昌,他是秀才还是举人,跟我没关系,我也半点不关心。”
一番话说的毫无波澜,明里暗里表明了不想再跟柳家有牵扯。
柳老太太一双吊梢眼怨怼地看着这个让她越发摸不透的四儿子,她家老三可是村里第一个考上秀才的,今年才二十二,日后前途无量,村里哪个见了不是上赶着巴结着?偏偏这个小畜生不识好歹,她本想给他一个机会,只要肯把赚的银钱交出来一部分,就让他沾沾老三的光,结果这小畜生竟然不领情!
越想越气,最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拄着拐杖骂骂咧咧走了。
“柳老太太,这咋还拄上拐了吶?”路上有人好奇问。
“你懂啥!府城有钱人家的老夫人都拄拐!”她没好气地回了句。
“哦,也是,你现在可是秀才娘,跟俺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可不一样。”对方阴阳怪气道。
柳老太太心里窝着火,但又觉得自己现在跟以前地位不一样了,于是懒得搭理对方,只轻蔑地瞥了一眼。
老柳家,等着自个儿娘把银子要回来好去县里做生意的柳锦繁,看到柳老太太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娘,怎么样,要回来多少银子?”他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
“要回来个屁,那小畜生一毛不拔,还说以后老三就算考上举人也不干他的事儿!”柳老太太一口牙险些咬碎。
柳锦繁听了顿时有些着急, “听我之前的同窗说,县里不少有钱老爷都在睿锦物流下单,四弟那营生才干了几个月,赚的银子少说也有个几百两。”说着语气下意识带了些埋怨, “要是当初没断亲就好了,这些钱就都是咱们家的了。”
柳老太太看了眼大儿子,她是老了但心思还活泛着呢,大儿子话里的埋怨她听得出来。
“现在还说这些干啥,不就几百两银子,你三弟以后可是要当举人老爷的,将来要多少钱没有?”话是这么说,但她一想到那小畜生赚的钱以后都跟自己没关系了,这心里就郁闷的不行。
她知道村里有几家在老四那铺子里做工,光每月拿回来的工钱就有好几百文,听说到了节日里,还有各种礼品跟奖金,干的好了一个月赚个一两多不成问题,村里有一户人家原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儿子去干了两个月,不仅娶了媳妇儿,连房子都翻修了。
还有跟老四关系好的柳喜财家,柳大石现在一个月的工钱都涨到二两银子了,比县里算账先生赚的还多!
想着柳老太太心里泛起一阵酸意,老三考上秀才后,家里每月开销更大了,老三那个媳妇也不是个勤快的,吃穿用度一律捡好的,敢把剩菜端上桌,人家就给你甩脸子,说家里给她吃剩菜就是不待见她。
柳老太太疼孙子,经常给几个孩子开小灶蒸,每次蒸了鸡蛋,老三媳妇这个不要脸的,都厚着脸皮多讨一碗回去,说什么孩子胃口大。呸!当她不知道是她自己嘴馋也想吃呢!
“娘,还有鸡蛋吗,光宗饿了想吃蒸鸡蛋。”这时,柳锦昌媳妇儿赵玉蓉从屋里出来了。
“还有,我去给你拿。”柳老太太心里骂了句馋货,但面上还得挂出一副笑模样来,这老三媳妇的亲爹是书院里颇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为了老三前途着想,只要老三媳妇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她就得跟祖宗似的供着。
柳老太太把鸡蛋拿出来后,赵玉蓉又叫住准备出门挖野菜的蒋淑红: “大嫂,相公在屋里作诗离不了人,麻烦你帮我蒸个鸡蛋端进来,要多放点糖,光宗爱吃糖多的。”
“好。”蒋淑红应了。
赵玉蓉刚要进屋,看到唐二娘端着一盆脏衣服经过,她连忙将人喊住,跑进屋抱了一堆脏衣服出来: “二嫂,我这还有些衣服,就麻烦你了。”
“哟,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手比金子都金贵。”唐二娘可不像蒋淑红好欺负,但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就连柳老太太都供着赵玉蓉呢。
“二嫂,你这话说的。”赵玉蓉也不怵她,下巴一仰,回道, “我这手还要给相公研墨呢,确实比寻常人要金贵一些。”
不要脸的东西,月事裤子也要嫂子给洗,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唐二娘心里恨恨道,刚要上前理论,撇到柳老太太不悦的目光,到底忍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玉蓉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给蒋淑红夹了好几筷子菜,还提起了她女儿柳小春的婚事。
“小春这丫头来年就十六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正好我这边有几个不错的人家,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该明儿介绍给小春认识认识。”
听了这话,柳老太太来了精神: “玉容,这事靠谱不?听说县里有钱人家喜欢娶小老婆,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锦昌日后可是举人老爷,家里几个孩子的亲事可马虎不得。”
“娘,我这个做婶婶的还能坑小春不成。”赵玉蓉笑着说, “有家姓孙的,他家小儿子今年十八,模样周正不说,家里生意也做得很大,听说在府城也有铺子,等哪天得空,我去跟孙小姐说道说道,让俩孩子见一面。”
柳小春作为即将出阁的女儿家,听到长辈们议论自己的亲事,脸红的垂着头,大人问起来,就小声说全凭长辈做主,大家说说笑笑,没注意到一旁的柳珍珠,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来年十五,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三嫂有那好人选,咋不知道想着自己?亏她平日里有啥好东西都想着分三嫂一份。
柳家这边,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柳锦昱这边,一派和乐融融,夫夫二人吃完饭,靠在一起悠闲的赏起月来。
***
宁俊山底子好,只过了半个月,腿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伤势一好转就迫不及待来柳树村找柳锦昱,商量入伙的事。
柳锦昱把睿锦物流的情况跟他大致说了一遍,又带人去县里几间铺子挨个呆了几天。宁俊山脑子活泛,人也细致,才一个月就能正式上手了。
有宁俊山分忧,柳锦昱这些日子清闲不少,不过他家小夫郎却日渐忙碌起来,跟宁小宝天天早出晚归,两人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天下午,柳锦昱好不容易见到人,于是将人捞进怀里,边挠他痒边故意装委屈: “夫郎最近比相公还忙,想见你一面比见皇帝还难。”
宁睿被他半是埋怨半是调情的话,弄得满脸通红,想要开口反驳,可那人在他腰上连捏带揉,弄得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片刻就软了双腿,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挂在身后的人身上。
柳锦昱原本没打算做什么,只想小小教训一下怀里的少年,让他不要冷落自己,可不知怎么的就变了味儿,手不受控制的往人家衣服里钻,嘴也亲上了人家带着一层绯红的耳垂。
“相,相公,你顶的我有些不舒服……”宁睿扭了扭身子,喘着气说。
柳锦昱: “……”
柳锦昱心里想骂娘,撩人不自知最为致命,他用了些力气在少年耳朵上咬了一口,哑声道: “今天先放过你,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好好收拾你。”说完大步朝浴房走去。
宁睿眨眨眼,一脸懵懂,待听到浴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后,才反应过来。
“流氓。”他红着脸小声嘟囔。
第27章
柳小春要成亲了,夫家是县里有名的财主,孙老爷家的小儿子,听说下聘礼那天,孙家小少爷亲自领着人来的,光聘礼就抬了好几个大箱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田契地契,可把柳树村一众村民羡慕坏了。
“老柳家发达了啊,攀上这么一门好亲事,日后还愁没银子花?”
“可不是,昨儿我远远瞅见柳老太太,那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孙家是啥门户,你们说人家咋看上小春呢?那孩子长得是清秀点,但人家孙少爷要啥样的姑娘小哥儿没有啊。”说话的妇人压低了声音,朝其他人挤眉弄眼。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老三媳妇儿给介绍的。”
“柳老太太小女儿也快到议亲年龄吧,有这好事那柳老太太能放过?”
“说到这个,我那天好像看见柳老太太她那小女儿跟孙家小少爷从后山一起下来,你们是没瞧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指不定在山上做了什么呢。”
大家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几个人朝四周警惕地看了眼,往前凑凑,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远处的某棵树后,柳锦昱夫夫确定什么都听不到了,这才绕路回了家。
“相公,你说柳珍珠跟那孙家少爷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宁睿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柳锦昱想到不久前在县里看到的场景,说道: “十有八九是真的。”
孙应泉前脚刚下完聘礼,后脚就跟柳珍珠在县里逛铺子买首饰,两人举止亲密俨然一副新婚夫妇的姿态。
他虽然对柳家无感,但柳小春那孩子他有记忆,印象里是个不错的孩子,性子腼腆害羞,没什么主见,不过心肠倒是不错,原主还在的时候,家里就柳小春一个把他当人看,有时还会偷摸给他半块干粮跟红薯。柳家口粮都是有数的,柳小春给了他自己就得饿肚子。
柳锦昱想着,心里有些不忍,但他跟柳家已经完全没了关系,这事不好管,只能顺其自然,日后再找机会帮那孩子一把。
***
日子一晃到了腊月,随着天气变冷,村里人开始屯粮猫冬,睿锦物流的生意也进入淡季,不过每月进项仍旧十分可观。
铺子里的生意闲下来,柳锦昱也有了空闲,不过宁睿跟宁小宝却依旧忙碌。
这日一早,柳锦昱跟宁俊山在铺子里碰了头,两人对视一眼,笑容都有点无奈。
“这两人研究了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宁俊山话里虽然不满,但语气却温柔很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柳锦昱笑着说。
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小家伙虽然没说,但他隐约猜出几分来,约莫是跟茶点有关。
果然,两人一进门,就见桌上摆了好几样精致的茶点,颜色诱人,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样式也是县里茶馆没有的。
柳锦昱抬手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余光看到一旁站着的人,后者抿着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味道怎么样?”见他咽下去,宁睿忐忑道。
柳锦昱有心想逗自家小夫郎,于是装模作样品了品,犹豫再三,看到少年急得眼眶泛红才笑着开了口。
“不错,比孙记茶点好吃。”
“真的?!”宁小宝心中一喜,连忙招呼自家相公, “相公,你也尝尝,这几样茶点我跟睿哥儿研究了好些时日呢!”
宁俊山挨个尝了一块后,伸出大拇指给自家夫郎点了个赞。
“太好了!睿哥儿,咱们可以开茶点铺子了!”宁小宝激动极了,转身跟宁睿抱成了一团。
“这几样茶点确实不错,如果只是用来开小铺子,着实有点可惜。”柳锦昱说着看向宁俊山, “一起搞个大的?”
后者挑眉: “正有此意。”
宁睿跟宁小宝跟着他两学了不少生意上的事,自然也是明白的,于是听了这话,心中燃起熊熊斗志,恨不得连夜就把店开起来。
柳锦昱跟宁俊山一人拉住一个,让人上了一桌子菜,边吃边聊,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把生意谈了个七七八八,茶楼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锦睿茶楼”,这名字还是宁俊山提出来的。
柳锦昱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一来宁俊山出资少,只能算作小股东;二来他家亲戚多,为了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宁俊山在明面上只是一个略微有些话语权的打工人,并不打算把身份挑明。
***
“锦睿茶楼”的事情定下后,宁睿跟宁小宝又激动了好些时日,二人村里县上来回跑,一点不嫌累,直到过年前夕才消停下来。
过年这天,柳树村不复往日的沉静,又变的热闹起来,鞭炮声跟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村子,在这天就算两家互相看不对眼的遇见了,也都不忙着掐架了,皆以笑脸相迎。
“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宁睿晃晃两人牵着的手,笑着说。
“为什么?”柳锦昱明知故问。
“因为有相公陪着呀。”宁睿眨眨眼,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
柳锦昱没忍住,在对方眼睛上落下一个轻吻,看着少年精致的脸庞慢慢染上粉色,唇角缓缓勾起。
“以后每一年,相公都陪着你。”
“嗯,我也陪着相公。”
宁睿红着脸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拿着鞭炮嬉笑打闹的孩子后,手指悄悄勾上自家相公的,小声问: “相公,你喜欢孩子吗?”
“怎么,睿哥儿要给相公生一个吗?”柳锦昱打趣道。
后者垂着脑袋,支支吾吾: “可,可以啊。”
过了年他就十八了,别人家的夫郎十五六就开始为相公生儿育女,再说哥儿本来要孩子就难一些,不抓紧时间,万一以后怀不上怎么办?
想着宁睿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自己小时候营养不够,应该不会影响要宝宝……吧?
柳锦昱眼见着小夫郎从开心到失落,直到红了眼眶,连忙歇了逗弄的心思,把人抱进怀里开始哄。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还哭了?”
“相,相公,我以后要是生不出宝宝怎么办?都怪我,要是小时候多抢点饭吃就好了。”宁睿脑袋埋进自家相公胸膛里,自责道。
柳锦昱听了小家伙红眼的原由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少年才十八,这年纪放到现代才高中毕业,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呢。而在大周,十八岁还无所出的哥儿,是要遭人非议的。
柳锦昱眼神微沉,是他疏忽了。
“睿哥儿,相公给你讲个故事吧。”
怀里的脑袋拱了拱,小声问: “什么故事?”
“在很远的地方有个十分强大的国家,那里的人生活的无忧无虑,孩子不用为吃喝发愁,不论男女,每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念书。在那里,不论是八岁,还是十八,二十八,甚至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也可以进学堂念书。更没有人会强制他们婚嫁,就算一辈子不成亲的,也大有人在。”
听到这,宁睿眼睛都瞪大了。
“男女老少都可以进学堂,还能一辈子不成亲?”
“嗯,不仅如此,不拘性别,男女都可以上朝堂。”
柳锦昱看着小夫郎瞪圆的双眼,声音又柔和几分: “十八岁,放到那个国家还是个书都没念完的小少年。”
说着他笑出了声: “我们睿哥儿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就想着给相公生宝宝了?”
宁睿脸色爆红: “瞎说,我又不是那个国家的人。”
“睿哥儿,”柳锦昱揉揉小夫郎的脑袋,正色道, “相公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在相公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相公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有想做的事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有相公陪着你。而且你还小,要宝宝这件事咱们不急。”
宁睿听懂了,他眨眨眼,随后伸出手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明明大雪的天气,一颗心暖却的不象话。
第28章
大周没有大年初一不能回娘家的风俗,于是两人一大早便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宁家村。
家里没有长辈,柳锦昱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很多东西都用不着也吃不完,于是挑挑拣拣,装了一牛车的回门礼,可把柳树村跟宁家村的村民们羡慕坏了。
宁秀菊原是看不上大儿子一家的,但谁让睿哥儿有能耐,嫁了个有钱相公,尽管再看不上老大一家,为了能霸占那一车吃的用的,明面上也表现地客客气气,甚至还招呼老二媳妇做了两大海碗肉菜。
为此把她心疼坏了,饭桌上一个劲给小孙子夹菜。宁家人丁稀少,她还指望小孙子考个状元回来,给家里光宗耀祖呢。
“谢谢奶奶。”宁泽远看了一圈,一只兔子四条腿,自己碗里占了俩,另外两个在他爷爷奶奶碗里,他抿了抿唇,夹起其中一个放到他大哥碗里: “哥,这兔子腿好吃,给你一个。”
“谢谢小弟。”宁睿朝他笑了笑。
这要放在以前,他是不敢接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相公护着,就算奶奶发火,他也不怕。
宁秀菊倒是想发火,但桌上还坐着柳锦昱,她憋着一口气,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啪一声放下筷子,直接气下了桌。
“娘,您吃好了?那这兔子腿儿媳就帮您解决了。”姜素兰说着就要伸出筷子去夹。
“吃吃吃,就知道吃,宁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天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宁秀菊看着往嘴里塞兔腿的二儿媳妇,冷着脸骂道, “家里还有这么活没干呢,吃完赶紧来干活!”
“哎,知道了娘,马上就来!”姜素兰啃完兔腿,又动作迅速的啃了两大块肉,这才咽着口水离了桌。
宁秀菊跟姜素兰离开后,宁睿看着满桌子肉菜没了胃口。
“睿哥儿,你这就不吃了?”宁春娘见他放筷,问道。
“嗯,娘您多吃点,我这才离开几个月,您怎么又瘦了。”宁睿看着他娘空荡荡的袖管,心疼的不行。
宁春娘下意识朝屋里看了眼,嘴角笑容有些发苦: “哪有,娘吃的好着呢。”
“娘,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东西,您跟爹记得吃,别不舍得。”
“我跟你爹身体还行,倒是你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应该多吃点补补身子。”宁春娘说。
宁睿拉着他娘胳膊,劝道: “那么多东西呢,爷爷奶奶也吃不完,放坏了就太可惜了。”
它奶奶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一车东西,如果他不当面提出来,没多少能进他爹娘嘴里的。
“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大娘他们的。”宁泽远拍着胸膛说。
“好,那就拜托小弟了。”宁睿笑着说。
***
大年初四, “锦睿茶楼”完工,地址就在“睿锦物流”斜对过。
大年初八, “锦睿茶楼”正式开张。
因着有赵林松帮着宣传,开张当天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还有几个府城客户,也吩咐家里小斯前来祝贺了一番。
这一天,柳西县可谓热闹非凡,当然对于孙记茶楼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孙记茶楼,冷冷清清,大堂内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要的还是最便宜的茶水。
二楼,孙记茶楼的东家,孙敬坐在椅子上,一张干瘦的脸黑成了锅底灰。
“老爷,那柳锦昱是柳家人,就是跟小少爷定了婚的那个柳家。”孙长福不客气地骂道, “小少爷这么英俊的汉子,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看上她柳家姑娘,是她家的福气,可谁知那老太婆竟纵着儿子跟咱们对着干,简直不识好歹!”
“柳家,”孙敬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好一个柳家,才出了一个秀才,就敢不把我孙家放在眼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算是县令见了老爷,也要给几分薄面,区区秀才算个屁!”孙长福说。
孙敬听到这番讨好的话,脸色缓和不少。
“老爷,我这就让人把那铺子砸了去!”
“蠢货!”孙敬瞥他一眼, “柳锦昱背后有赵管事撑腰,这事不能从明面上来,但柳西县开茶馆的不止孙记一家,就算半夜铺子被砸了,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不是。”
孙长福眼珠子转了一圈,咧出一个奸诈的笑来。
“老爷放心,这事儿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第29章
柳锦昱觉得打从宁家村回来后,小夫郎就有些不对劲,一整天都粘他很的,夜里还十分主动,他从浴房出来,对方已经脱得只剩一条亵裤,正躺在被子里,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
这可是赤果果的勾引啊!
柳锦昱喉结滚动两下,险些没忍住把人拆吃入腹,只搂着人亲了个过瘾,然后十分狼狈地跑去浴房呆了大半宿,留下床上的人,攥着被角又气又羞。
娘,不是儿子不努力,是相公不肯从了儿子!
***
再过两日就是元宵节,夫夫两打算第二天一早去县里看花灯。
元宵节头一天,柳大石没像往常一样回柳树村,而是留在了店里。
他有起夜的习惯,这天夜里,他正准备出门放水,提着裤子刚拐了个弯,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紧接着就听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压着嗓子说: “动作快点,这柳锦昱敢跟咱们老爷作对,明儿就让他这茶楼开不下去,看他还如何嚣张!”
柳大石一听,困意顿时散了个干净,他猫着腰趴在门缝处朝外看,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这人他认识,是孙记茶楼的掌柜。对方以为铺子里没人,压根没打算遮掩,正指挥着几个小斯往墙上泼狗血!
柳大石气的牙根痒,但他只有一个人,根本打不过。
他咬紧牙关,不动声色观察了会儿,确定他们只是搞破坏,没打算真动铺子,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柳锦昱来到茶楼,听说此事后,脸色微沉。
县里没人做物流生意,对此大家只能眼红,顶多背地里说几句酸话,但茶楼不同,光是小小的柳西县就有四五家大茶楼,其中孙记茶楼在首,另外几家隐隐都站在孙家背后,茶点的价格也随着孙记茶楼走。
而锦睿茶楼自开张以来,价钱就比其他几家略低一些,面向的又是全部群众,不论是有钱人还是农家子,都可以进店消费,因此客流量跟收益相当可观,同时也引来了其他几家的不满。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
泼狗血这种法子,也只有三岁稚童才能想的出来。
柳锦昱冷笑一声。
“外边都处理干净了?”他不甚在意地问。
“都弄干净了。”柳大石见他没了话,忍不住问道, “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孙敬就自顾不暇了。”想到柳珍珠跟孙家的那点破事,柳锦昱唇边闪过一抹讥讽跟嘲弄。
柳大石没有继续问,他知道柳锦昱一向聪明,既然他说不用担心,这件事就一定能解决掉,于是领了工钱跟节礼开开心心回了柳树村。
今日元宵节,柳锦昱夫夫二人吃过午饭后,打算领着自家小夫郎去逛灯会,猜灯谜,不想刚出门就被柳珍珠堵了个正着。
“相公,她来干嘛?”宁睿小声问。
这些日子两人没少在县里见到柳珍珠,跟孙家订了婚是的柳小春,又不是柳珍珠,前者一次没出现不说,倒是经常见柳珍珠出入孙家,有时是跟孙家少爷,有时是跟孙家老爷,不论跟谁,关系都亲密的很。
这让宁睿十分费解,这柳珍珠到底看上的是谁?
宁睿不动声色地打量门外站着的人。
柳珍珠长得不算太出色,但因为年纪小,再加上从小没干过什么重活,一张脸白白嫩嫩,此时她穿着一身淡粉色裙子,面料是上好的绸缎,整个柳西县只有云织布庄有,价格不菲。她的两只手腕上还各带着一只翡翠镯子,衬的她的肤色更白了一些。
人靠衣装马靠鞍,柳珍珠这一身让她看上去有了那么几分大家小姐的样儿,但她骨子里就是个农家姑娘,就算穿的再好,举手投足之间仍是一副小家子气。
“四哥,好久不见了。”柳珍珠看了眼这个从小不受家里待见的哥哥,一想到他这种懦弱的废物,竟然能在县里混的人模人样,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她现在靠着孙家,好不容易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绝不能让他毁了!
柳锦昱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 “有事?”
疏离的态度让柳珍珠有些恼怒,她这位四哥,以前可是最听她的,她让做什么都可以,连半句重话都不舍得说。而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柳珍珠绞紧手里的帕子,心里充满了愤怒跟不甘,于是也没心思装下去,冷哼一声,说道: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关了茶楼。”
柳锦昱闻言,终于肯拿正眼瞧她了。
这女的怕不是了?突然跑来让他关了茶楼,还这么理直气壮,活像自己欠了她八百万一样。这柳家人,都这么奇葩的?
他看着原身过去最宠爱的小妹,心里为原来的柳锦昱感到悲哀。
原身活了一辈子,对这个小妹最是宠爱,尽管柳珍珠只是拿他当佣人使唤,根本没把他当哥哥对待,也心甘情愿,甚至在临死前一天,撑着病重的身子想把自己多年来攒下的积蓄留给小妹。
结果人家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捂着嘴嫌恶的跑了。
呵,原身护了一辈子,到头来养了个白眼狼,反而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柳小春,心地善良,跟柳家人半点不像。
柳珍珠被他打量的目光弄得后背发麻,她挺直脊背,故作镇定道: “四哥,我知道你从小最疼我,现在我有了离开柳树村过有钱人生活的机会,你不能断了我的路。”
柳锦昱挑眉: “我并没有阻拦你。”
“你是没阻拦我,可你明知道孙家是开茶楼的,为什么还要开一个茶楼,价钱还定的那么低,这不是故意跟孙家作对吗?!”柳珍珠说着,放软了态度, “四哥,我知道你还是疼我的,上次在祠堂我帮着娘对付你,让你伤了心,但我也没办法,都是娘逼我的。所以四哥,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跟孙家作对了好不好?只要你关了茶楼,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柳锦昱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真疯了啊。
宁睿却有些忍不住了,他迈步上前,看着柳珍珠生气道: “住口!你也知道相公以前对你好,可你是怎么对相公的?他饿的只能喝水充饥的时候,你有问过一句吗?他病的躺在床上不能动,你有去看过他一次吗?你享受着相公对你的好,却在背后嫌弃他编排他,如今相公好不容易脱离了你们柳家,你竟然还找上门来,理所当然的要求他为了你关了茶楼。”
宁睿顿了下,随后沉声说道: “你哪来的底气这么做,你配吗?”
柳珍珠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骂过,顿时懵了。
柳锦昱也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心里满满涨涨。
被小夫郎护着的感觉,还不错。
“你,你算什么东西,我跟我四哥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柳珍珠气红了脸,话也越发没了分寸, “不过是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小哥儿,我四哥如今生意做的这么大,想嫁给他的人多了去了,你个乡下哥儿,早晚是个被抛弃的命!你等啪——”
柳珍珠话没说完,左脸便挨了一巴掌。
柳锦昱这一巴掌用了些力气,柳珍珠半张脸立马肿的老高。
“你又算什么东西?睿哥儿是我夫郎,是我今后要厮守一辈子的人,你当着我的面辱骂他,真以为我没脾气?”柳锦昱眼底带着一层冰霜,看的柳珍珠瑟缩发抖。
一场闹剧,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不过片刻便围了一圈人,不知情的对着柳锦昱二人指指点点,说他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汉子。
有路人相助,柳珍珠不那么害怕了,她捂着脸咬牙吼道: “柳锦昱!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你亲妹妹!”
“哎呦,这柳东家平时人还不错,没想到连亲妹子都打呢。”
“人不可貌相,人有钱了就变坏,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你们知道啥,柳东家早就跟他们柳家断亲了!”
“断亲咋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可是亲妹子,也能下得去手!”
柳锦昱冷笑一声: “不敬兄长,当街辱骂嫂子,还逼迫兄长关了谋生的生意,这种亲妹子,我可要不起。”
“说的对,这样的俺也不要。”
“这小姑娘模样挺端正,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哎,我见过这姑娘,昨儿我还瞅见她跟孙老爷从巷子里一起出来,那孙老爷还亲她来着。”有人认出柳珍珠来,挤眉弄眼跟身边人说着。
“不对啊,我看见是的孙少爷啊!”
“俺也看见了,是孙老爷!你看错了。”有人站出来说。
“我看错了?”那人挠挠头, “我明明瞧见她跟孙少爷在一起啊。”
……
大家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柳珍珠身上,她心知再待下去自己的名声就全完了,于是咬着唇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随后钻进人群跑走了。
第30章
柳家。
“娘,您再给我二十两不,给我十两银子就行,我这次一定能赚大钱!”柳锦繁拉着柳老太太,讨好地捏了捏肩。
柳老太太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上次刚给你那二十两,这么快就败完了?”
这钱她没从那小兔崽子手里掏出来,最后还是从她自己的养老钱里拿的,结果不出半月,竟然全败光了,想起来就气的她肝疼。
“娘,看您这话说的,张哥说了,这叫投资,我这才投进去二十两,他都投进去五百两了,投的多赚的就多,我这不是想着给家里赚点钱,好给三弟做盘缠用么。”柳锦繁正色道, “再说人张哥可是秀才,还能骗我不成。”
投资这话柳锦繁说过不止一次,柳老太太听了这么多遍也有些心动,打从她家锦昌回来后,家里开销大了不少,还有锦昌那个讨债鬼媳妇,整日变着花样要吃的,她家又不是地主财主,哪经得起这么吃。
片刻后,她忍不住问大儿子: “那姓张的真是秀才?你是怎么认识的?那人家住哪儿,万一咱投了钱,他跑了咋办?”
柳锦繁一听这是有戏啊,于是专捡着好听的说,把那姓张的夸上了天。
“张哥本名张申友,是县里人,在县里有两处宅子,是去年榜上有名的秀才,您要是不信让三弟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娘,想跟着张哥干的人多了去了,张哥是看在咱们家锦昌是秀才的面上,才带着我一起发财的,这机会不是一直都有,可不能错过啊。”
有名有姓,在县里也叫得出名号。柳老太太听后心放下了几分,但还是有些犹豫。
“还是让你三弟找人查证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行,那您可得快点,后天就得给张哥把银子送去,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催啥,我现在就去行了吧。”柳老太太说完便去了后院。
这些日子她家三儿几乎整日拘在屋里,说是要专心读书,还让那馋嘴小蹄子在屋里伺候着。
谁家媳妇嫁进来不洗衣不做饭,就她金贵,连月事裤都让自个嫂子洗,要不是看在她爹是县里颇有名声的教书先生的面上,她早就让三儿把人给休了。
来到后院,恰好见三媳妇赵玉蓉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她身上衣服也没穿好,顶上扣子开着两颗,露出大半个胸脯,看的柳老太太眉心直跳。
荡妇!不知廉耻!
这小骚货平日里也这样?后院是没什么人来,但也不是绝对,三媳妇这样子要是被老大老二瞧见了,可怎么得了?!
不要脸的懒货!
柳老太太被赵玉蓉气的头昏脑涨,后者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看到院里来了人,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不慌不忙把扣子系上,笑嘻嘻问: “娘,是早饭做好了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咋没撑死你呢!
柳老太太心里将人狠狠骂了一通,面上却客客气气。
“快好了,一会儿让你二嫂给你们端进来。”
赵玉蓉点头。
“玉容啊,锦昌这会忙不忙?娘有事找他。”
“什么事,娘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个女人家能知道个啥。柳老太太心里不满,但还是把来意说了出来,却不想这三媳妇还真知道张申友。
“张申友啊,我知道,的确是去年的廪生,听说当时好多姑娘小哥儿要嫁给他呢,不过这些日子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似乎是出门做生意去了。”赵玉蓉靠在门边,姿态懒散地说。
柳老太太看不上三儿媳妇这幅没骨头的做派,听了真有张申友这人,确定大儿子没被骗后,便点头走了。
下午,柳锦繁心满意足带着三十两银子去了县里,临走前还把柳小春带上了,说是带她去见孙少爷,联络一下感情。
柳小春没什么主见,红着脸跟着上了牛车。
***
柳西县。
“相公,这是你亲手做的吗?好厉害!”宁睿捧着他家相公给的兔子灯笼,笑弯了眼。
见小夫郎高兴,柳锦昱眼里也带了笑意: “你喜欢就好,不枉费相公花了大半宿的时间。”
宁睿捧着兔子灯,怎么看都看不够,不想除了这个还有更大的惊喜,院子里挂满了花灯,龙飞凤舞,荷花牡丹,各式各样的花灯,漂亮极了。
他看着满院的花灯,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拿一双漆黑的眼睛,一个劲盯着他家相公瞧。
柳锦昱失笑,摸着小夫郎的脑袋,温声道: “元宵节那天没能陪你看成花灯,今日补上。”
后者感动的泪眼汪汪,叫了一声“相公”,扑进他怀里依赖地蹭了蹭。
下午,柳锦昱派去盯着孙家的人回来了,说是看到柳珍珠从后门出来,直奔医馆,人走后他跟进去问了,那柳珍珠竟怀孕了。
“怀孕了?”宁睿愣了下。
“对,那柳珍珠跟孙家父子不清不楚,孩子是谁的还真不好说。”负责盯梢的人,又说了句。
“这件事不用管了,你下去忙吧。”柳锦昱说。
柳珍珠三番五次来找麻烦,他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这几天他让人跟着柳珍珠,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打探出这么一个大秘密来。
这几天的打探,也让他彻底了解了柳珍珠的为人,柳珍珠才十五岁,心却十分狠毒,那孙家老爷养了好几个外室,都被她挤兑走了,其中两个还怀有身孕,孩子被弄掉不说还险些没了性命。
柳锦昱脸色微沉,叫人来将柳珍珠怀孕一事分别告知孙家父子,让他们狗咬狗去。
“相公,你一点都不像柳家人。”宁睿看着他家相公,说。
柳老太太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柳老头是个惧内的大酒鬼,在柳家没什么话语权。这两人结合,怎么会生出相公这么优秀的人?
他家相公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柳锦昱看着小夫郎脸色变化莫测,最后又拿一双探究的眼神瞧着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但也猜了个差不离。
“你相公我兴许就是捡来的呢。”他开玩笑道。
“那也挺好的,这样一来就跟柳家半点关系没有了。”宁睿嘟囔了句。
柳锦昱揉着少年脑袋,笑出声来。
***
临近二月,童生考生在即,柳锦昱把心思暂时都放在了读书上。
考试地点在县衙,由县官主持。童生考生一共要考四场,每场一天,黎明前入场,当日交卷。
开考当日,柳锦昱在县衙门口碰到了柳锦荣跟两个小侄子——柳耀宗跟柳耀祖。
两个孩子被柳老太太从小宠到大,耳濡目染之下,也都不把柳锦昱这个小叔放在眼里,此时见了更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锦荣,这不是你家四弟么,他也是来参加童生考试的?”有人问柳锦荣。
“谁知道呢,一天学堂都没上,还敢来参加科考,我这个四弟可不一般啊。”柳锦荣阴阳怪气道。
“哈哈哈,听说这回还要考算数,他连学堂都没上过,怕是只能交白卷了。”那人幸灾乐祸道。
柳锦昱淡淡瞥了一眼,没有理会柳锦昌的挑衅,他安静站在队伍后,安抚了会儿比他还紧张的睿哥儿,然后才随着队伍缓慢移动,期间还看到了小舅子宁泽远。
“哥夫,你一定可以的!”宁泽远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外人只知道他哥夫没去过学堂,只有他知道他哥夫的算数一顶一的好,不夸张的说,就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也不一定有他哥夫厉害。
让他担心的是,他哥夫算数有多好,诗词就有多拉,那对子做的惨不忍睹,只能靠算数跟策论平衡分数了。
衙役在催了,柳锦昱朝兄弟两点头: “回去吧,只是个小考试而已,无须担心。”
他身后排队的考生听到后,对着他后背翻了个大白眼。
“哥们,你挺嚣张啊,不知道今年算数加大难度了吗?这么狂,当心成绩出来捶地痛苦。”
柳锦昱看他一眼,后者身上衣物不俗,手中折扇看着像是江浙一代才子的风格,人长得也十分英俊。
这人说话的态度虽然吊儿郎当,但却不惹人讨厌,于是便笑着做了回应。
“在下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那人一听,顿时裂开嘴笑了起来。
“你很好,我很欣赏你!”
“多谢,你也不错。”柳锦昱点头,恭维道。
“哈哈哈——”
“兄弟,认识一下,我姓周,单名一个洛字,你呢?”周洛豪爽道。
“柳锦昱。”
周洛点头: “柳兄,到咱们了,等考试结束再聊。”
“好。”
第一场考诗赋,柳锦昱诗赋不怎么样,但他会套模板,写出来的东西贴合要求,但少了一些灵气。不过他运气好,赶上科考改革,今年开始诗词歌赋不再是重点,策论跟算数才是重中之重。
酉时一刻考试结束,周洛有事没能留下叙旧,两人约好第二日在县衙门口见,便坐着马车匆匆离去。
二月份的天,本就冷,就算披着一层厚厚的袄子,也抵挡不住呼啸的寒风,县衙虽然点了炭火,但考生太多,怕炭火中毒,窗户留了小缝,时不时一阵寒风吹来,冷的人直打哆嗦。
柳锦昱眼见着几个冻僵的考生,被家人扶出考场,他抱紧怀里只剩下些许热乎气的暖炉,呼了口热气。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不然也要跟那些考生一样,冻得笔都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