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谦想要待价而沽,谋求一条生路,却是没想到,张之维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
他是一个蛊师,曾在体内种蛊,与蛊共生,从而提升自身的身体素质,他也曾和倭寇合作,参与过一些人体实验,这些人体实验的成果,也被他用于了自身。
种种强化,让他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就是和一些横练高手相比,都不曾多让。
但即便如此,在张之维的面前却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一巴掌把脑袋摁进了胸腔里,颈部空空如也,一片血肉模糊。
而他的膝盖,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屈膝跪在地上,地面铺着坚硬的石砖,但硬是被这一跪,跪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出现两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一般人遭此重击,定然是十死无生,但或许是生命力强横,也或许是张之维的刻意为之,左谦没有立刻死去。
他双膝跪地,两只手还在无力的向上摆动,似乎想推开张之维按在他头顶的手,但每次都只举到一半,便无力的放下,此番场景,诡异之中却又给人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当然,绝望的是左谦,以及他身后那些手下们。
陆瑾和吕慈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和对方讨价还价说个半天,那不是张师兄的作风。
张大佛爷倒是很吃惊,不是要找到左谦背后的药仙会吗?这直接就打死了,药仙会怎么办?不管了吗?
他虽然心里很疑惑,却没有问,他猜想小天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事实上,张之维也确实有自己的道理,他正在使用双全手,用红手控制住左谦,让他不立刻就死去,再用蓝手读取他的记忆。
左谦的性命修为不高,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性命兼修,他身上的本领,都来自蛊术以及人体实验对自己的改造。
这种改造,能让他获得很强的肉体,但心性上却没什么增强,甚至因为心性配不上实力,德不配位,让心性进一步受损。
心性本来就不强,再加上张之维刚才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进来胸腔里,直接打崩了他的心里防线,想要蓝手读取他的记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张之维如翻书一般摄取了他的记忆。
此人一生中所犯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早年曾在前朝为官,前朝没了之后,为求自保,他主动联系了倭寇,获得了倭寇的支持。
在倭寇的扶持下,他越做越大,这些年,也一直和倭寇有联系,出卖利益,汇报消息,悄悄拐卖人口,捕捉异人给倭寇做实验什么的。
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流民,他手里拐卖的人口过多,多到倭寇都要不了那么多,他便和药仙后勾搭上了,炼制蛊人以及蛊身圣童。
而倭寇的人体实验基地被张之维铲除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不过,他和药仙会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
药仙会在双十运动之后,就一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往的驻地都被荡平了,现在的藏身之地,是左谦安排的,距离长郡城五十多公里远,在一处镇子旁边。
得到了药仙会的位置,张之维继续往里探究,想要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
很快,上次看到的那个山谷再次出现,相似的场景,凄惨绝望的孩童,被泡在水缸里的婴儿,身披黑袍的蛊师……
画面里,左谦来到那个山谷,身后的车里运送着几十个婴儿。
“大蛊师,这是这次的货,都是足月以上的婴儿,个个先天足满,没有半点早夭之相!”左谦说道。
他口中的大蛊师,是一个身穿黑袍,一脸阴翳的男人。
“做的不错,但还要更多,越多越好!”大蛊师说道。
“这我明白的,我会大量收婴儿的!”左谦说道:“只可惜,之前魔都有几家育婴堂,与我有合作,会卖些婴儿给我。”
“但前段时间,那些育婴堂被一个叫天通教会的新兴教会给收购了,我派人去游说了好几次,想要从他们那里购买婴儿,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如果只靠在本地搞婴儿的话,目标太大,说不定会引起上头的注意,不久前,我这里空降了一个副官,这人就是上方派来调查我的。”
“此人处处与我作对,还买通了我的一个心腹,搞到了我们这些年交易的账本,还好我留了一个心眼,发现了这件事,及时阻止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蛊师冷声说道:“这些是你的事,我只要足够的耗材,其他的我不管!”
…………
…………
“大蛊师,这就是药仙会的头头吗?”张之维心道,一看到这个大蛊师,他就想起江西督军心脏里的蛊虫,那蛊虫该不是这个大蛊师种下的吧!!
旋即,他开始在左谦的记忆里搜索关于大蛊师的信息,不过,这个举动似乎是触动了某些禁忌。
本来跪在地上,脑袋陷入胸腔,双手缓慢挥动的左谦,突然剧烈抽动了起来。
他挥动着拳头打在张之维的肚子上,发出响亮的金铁低鸣声。
紧接着,他那断掉的膝盖,居然在猛烈发力,他想要站起身子。
不过张之维的巨力按在他的头顶,让他无法起身,只能在原地抽搐。
张之维压制着他,继续在他的记忆里搜索着大蛊师的消息。
但左谦的记忆开始错乱了起来,出现了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乱码,变得不像是人的记忆。
“这是蛊虫的记忆?!”
张之维很快反应过来,左谦种蛊多年,蛊虫与他本人之间已经共生了,蛊虫不仅藏在他的身体里,还藏在他的魂魄深处。
刚才的情况,是他搜魂搜索到了蛊虫身上,引起了反弹,而这条蛊虫那乱码般的记忆里,频频出现刚才那个大蛊师。
张之维瞬间明白,这蛊虫的主人不是左谦,而是那个大蛊师。
它被种在了左谦的身体里,是为了监视控制左谦,一旦左谦有什么异动,或者大蛊师要对左谦下手,它就会发动。
左谦也是一个蛊师,为避免被左谦发现,这种蛊虫平时都在沉睡。
但现在,左谦濒死,神魂又在被蓝手入侵,这条蛊虫终于被激活了,所以才会有刚才那种激烈反应。
现在的左谦,就和之前的那些蛊人一样,主导身体的已经不是他本身,而是体内的蛊虫。
只不过区别是,左谦制作出的那些蛊人,是虫子吃掉了脑髓,控制了肉身,而左谦是被蛊虫吃掉了神魂,控制了肉身。
两者相似,但后者明显要更高明一些。
蛊虫接管身体,左谦的身躯发生发生恐怖的异变,几条触手从他那血肉模糊的脖腔里伸了出来,触手的顶端裂开成三半,里面长满了尖利的牙齿。
“刷!
触手咬向张之维的脖子。
张之维不以为意,丝毫不做闪避,只听得“铿锵”一声,左谦体内的蛊虫惨叫嘶吼,它那狰狞渗人的口器,被张之维的护体金光崩断了。
但紧接着,触手的利齿又重新长了回来,不仅如此,更多的触手从左谦的脖子里伸了出来,如一群密集纠缠的黑蛇,张大狰狞的口器,咬向张之维。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触手长了出来,左谦的身躯也在缩小,肉皮都沾在了骨头上,变成了皮包骨。
很显然,他身体里的炁,他的养分,全都变成了触手。
“呸,这玩意儿可真恶心!”吕慈啐了一口说道,但没有丝毫的动作。
“看样子,是那布防官体内的蛊虫在暴动了!”陆瑾说道。
张大佛爷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金刀,本能想要过去帮忙,但仔细一想,这点小场面,未必会对小天师造成影响,自己过去,说不定只会徒添麻烦,便也停了下来,目光死死看着前方。
只见密密麻麻的触手啃咬着张之维,虽然它们破不了金光咒,但这就好像是癞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但膈应人。
既然已经找到了药仙会的下落,那左谦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张之维眉头一皱,运起妄破神眼,凝视过去,如此腌臜货色,不配死在他的雷法之下。
“嘭”的一声,金色火焰沸腾而起,包裹住左谦,炽烈的高温把左谦烧成了一个血肉筛子。
他如同一个火焰骷髅一般挣扎了一会儿,便骨头酥脆,整个人便化为了飞灰,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团焦黑的黑色印记。
“张师兄,找到药仙会的下落了吗?”陆瑾连忙问。
“找到了!”张之维看着脚下的黑色印记,简短的讲述了一下此人这段时间做了哪些恶事。
张大佛爷越听越吃惊,他倒不是吃惊左谦的作恶多端,而是吃惊张之维都还没问话,又是怎么知道药仙会的下落的。
难道小天师会读心术?……想到有这个可能,张大佛爷连忙收束心神,不去乱想。
听了张之维所讲,吕慈忍不住说道:“这家伙干的腌臢可真不少,死这么痛快,便宜他了。”
张之维点头:“确实是便宜他了。”
痛快吗……张大佛爷想起左谦在火焰中狂舞,一点点皮穿肉烂,被烧成血肉骷髅,最后灰飞烟灭时的场景,这可一点也不痛快。
不过,他不知道,张之维烧的其实是蛊虫,左谦在蛊虫发作的一瞬间便成了一个空壳。
“从督军到这个布防官,我已经弄死了对方两条蛊虫了,若对方不傻,肯定已经警觉起来了,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速去将他们剿灭了。”张之维说道。
“得令勒,对了,张师兄,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吕慈指向身后被制服的几个左谦的亲信,他们被制服的时候,还在尝试着用大炮去轰鸟笼。
“一并处理了吧!”张之维淡淡说道,能被左谦视为亲信的,能干净到哪去?
“那交给我吧!”吕慈咧嘴一笑,就要动手,张大佛爷却抢先一步说道:
“这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他们!”
吕慈瞥了一眼张大佛爷,笑道:“那佛爷可得下手狠点!”
“这点你放心!”
张大佛爷说道,他伸手攥住一个左谦亲信的喉咙,将他提起,质问道:“左谦这些年和倭寇与药仙会交易的账本在哪里?”
左谦都是他的上级,他就这么死去的话,他在督军那里也不好交代,毕竟左谦的死与他有关,以下克上,不管在哪里都是大忌。
但如果他有了左谦私通倭寇,以及药仙会这个反贼组织的证据,他杀左谦就是大功一件,他说不定能更进一步,接替左谦,成为长郡城的布防官,手握成千上万的人马。
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有了权力,他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那亲信先前已经被张之维的手段吓住了,此刻被张大佛爷这么提起来,他脑子里一片乱麻,竟说不出半个字。
张大佛爷脚尖一勾,从地上勾起一块石头,先前张之维用火焰烧左谦的时候,四散的火焰把地面的石头烧的通红,先前还余温未消。
张大佛爷仗着自身天赋异禀,肉身强横,不惧高温,徒然捏着红温的石头,呛人的白烟从他指缝中飘出。
他把石头放到那人的嘴边,阴森森地问道:“账本在哪里?”
那人被吓坏了,精神几近崩溃,一五一十的交代:“书房,在书房左面书架的暗格里,佛爷,我只是一条无足轻重的狗腿子而已,您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那人涕泪横流,张大佛爷一言不发,掐着脖子的手往上一捏,捏开了他的嘴巴,把烧的通红的石块塞进了那人的嘴里,然后手上一撸,直接将那石头给他顺到了肚子里面。
霎时间,凄厉的哀嚎声响起,张大佛爷松手,那人摔倒在地,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蜷缩着身子,捂着肚子哀嚎,黑烟带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儿从他的嘴里冒出来,下场惨不忍睹。
其他几个亲信见此,有的想殊死一搏,有的想自尽,给个痛快,但还没等他们发作,数股强大的力道从身下迸出,将他们四肢折断,血肉模糊。
出手的是吕慈,他对着张大佛爷笑了笑,一伸手,道:“请吧,佛爷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