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解
    在回刘家的路上,夏若兰和刘文都很沉默。 刘文心想这气氛可真尴尬呀,自己要不要找点话题聊?可是两个人有什么共同话题呢? 要不要问问什么时候去镇上租房?唔,这个话题不行,聊两句就没的说了,那样更尴尬,那还不如不说话。 呃,聊夏如兰的事可能多聊几句,但是吧,万一踩雷可就麻烦了。 想着上午夏若兰那一斧头劈山断海的气势,刘文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当初自己是多眼瞎啊,居然还觉得她应该是个温柔的女子还送她一只兔子。呵,要不是没钱当初就应该送只母老虎过去。 夏若兰想着自己的心事渐渐和刘文越走越近。 刘文看着夏若兰靠自己越来越近,有些不自在的偏移几步,这村姑也真是的,光天化日的走这么进干什么? 当初也有小娘子向他示好,那也没有这么不含蓄的,这,这还在外面呢。 夏若兰走路因为分神所以没有注意到刘文的小动作。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间距离再次拉近。 刘文瞥了旁边那故作深沉的女人一眼,哼,又想接近小爷占小爷便宜?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他清了清嗓子,好提醒一下旁边那个得寸进尺的人自己已经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了。 结果旁边那人还是低垂着头装深沉。 这就过分了哈,自己是绝对不会对一个乡下丫头有好感的。更何况夏若兰接连两天突破他认知极限的操作已经不被他划分为女人的范围了,她更适合做自己小弟。 嗯,仔细想想收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当小弟还是很新鲜的。 看着身高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老弟”,刘文很是满意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个拥趸。 既然小老弟都已经装了一路的深沉低落了,身为大哥的自己怎么也该关心一下自己小弟的情绪,还是配合的问一问吧。 “咳咳,你这一路情绪都不太高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刘老大哥文问。 夏若兰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刘文脸上掠过,没心情说话。不想搭理这个人。 她沉默不语。 啧,这小弟有些飘呀!自己都亲自询问了居然也不适可而止?就她那麻雀大的脑袋能想出什么深奥的问题? 夏若兰心里实在是憋闷,转头看看身边的人。 这人即使是个孤魂野鬼,据她的分析,也应该是个古代的孤魂野鬼,不会出现自己这样的水土不服的状况,兴许和他说说也能开解开解自己?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呀?你说我爹有儿有女,有妻有子的,他为什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祖父,甚至是拖上我们一家子来喂养夏才那个蛀虫。” 比起夏大伯那什么事只考虑自己小家的自私鬼夏若兰最厌烦的人却是和她没什么交集的夏小叔夏才。 夏大伯再怎么占自家便宜都是有限的,无非就是你多做些家务,我少做些;你耕地更快些,我多休息一些的小便宜。有时候夏若兰都懒得和他计较,随他去。 可是夏小叔不一样,每次回家来就拿走一二两银子。那些银子哪里来的?除了一家子共同努力耕作赚到的田地产出,更多的却是夏家其他三兄弟外出做工赚得的。 夏恭和夏喜两人还好,就近做工,每天拿个十来文钱回来。有时私藏一两文或是买些什么别的东西,夏家二老也不会说些什么,因此两房过的日子还算宽裕。 可是他们一房却不一样,夏发每半年甚至是一年回家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在外面打工。每次回来能给夏老头5两到10两银不等,但是都是整银,除去他出门必须要准备的几百文钱的花销,他基本上没给过钱氏什么私房钱。 钱氏带着两女一儿吃着大锅饭,每天还要干繁重的活,时不时还需要忍受大房二房的偷奸耍滑。这些夏若兰都可以忍,但真正让夏若兰和夏家其他人离心的是夏如兰被卖的事。 那年的事她现在还是记忆犹新。那一年年头不好,地里产出差了些,夏发也因为一个失误被罚了银钱,雪上加霜的是夏才正好赶在当年下场科考。一家人愁云惨淡,家庭会议一场接一场,彼时还是个天真的农家姑娘的小若兰是真的无忧无虑全心信任着自己的父亲。 直到姐姐夜里抱着她哭了一整个晚上,她也是懵懵懂懂。 最后父亲面色沉痛的跟家里人宣布夏家所有人的决定时,夏若兰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当天晚上便高烧不退,之后就是夏若兰来到了这个时空。 懵懂的小若兰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这个家,理智的夏若兰却不会。她逼着自己成长,逼着自己不顾一切,急眼时她甚至操过刀子和人拼过命,这才让母子三人在夏家有了喘息的机会。 “姐姐没有去世前,我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过的还不错,只是被迫走了一条更加曲折的路。可是当姐姐的尸体躺在那里,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更没办法原谅他。”夏若兰回忆起那段让人窒息的经历,感觉肠胃抽搐的疼。她蹲下身,将脸埋在臂弯中,蜷缩起自己。 “他就那么喜欢他的好弟弟,喜欢到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我们明明是一家人,明明是血脉至亲!姐姐去世他们也会难过痛苦,可是当初为什么就能那么狠心?” 刘文看着眼前说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愤怒痛苦到面色扭曲的人有些沉默。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事事表现得精明强干的人会为这样一件事苦恼多年。 “因为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刘文轻声给出了夏若兰答案。 看着夏若兰抬起的迷茫的小脸,刘文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因为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刘文再次说出这句已经在心中回转千百遍的话,脑海中想起那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凉亭,亭外雨声潇潇,她回头轻声和自己说,“你要知道,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包括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