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野去找了X教授。</p>
X，是陆夕柠对外的一个代称。</p>
只有内部的人知晓「X教授」的真实身份。</p>
其实是她。</p>
“季先生今日一早就来询问「X教授」的接待时间，他想请「他」帮忙救治一个人。”</p>
“这是那个患者的资料。”</p>
“患者脸部受伤留下疤痕，用了很多医美手段也没有办法恢复，这才求到了咱们实验室来。”</p>
助理把一份资料递过来。</p>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陆夕柠和季牧野关系的人。</p>
陆夕柠翻开文件。</p>
毫不意外，看到了柳西西的名字。</p>
她以为季牧野这次非要跟过来，是担心两个孩子。</p>
没想到最终目的还是……柳西西。</p>
心脏就像是一块被烧红的炭火，被丢入冰凉的冷水，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p>
窗外阳光明媚，驱散一室冷意，却赶不走陆夕柠心里的阴影和心寒。</p>
季牧野回到病房，手里拿着刚刚打包回来的午餐，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沙发上，却没有看到她。</p>
保镖守在病床边，见他回来起身离开。</p>
陆夕柠进门便直直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来到病床边坐下。</p>
季牧野薄唇微启，“我买了饭，你先吃点。”</p>
她礼貌又疏离地开口：“谢谢，不用了。”</p>
实验室的病房，配备了厨房、餐厅、卫生间和浴室，还有一张陪护沙发。</p>
他打包回来的饭菜，都在餐桌上。</p>
她不吃，季牧野也没有胃口吃。</p>
病房里寂静一片，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p>
好在季朝和季则终于醒过来。</p>
季牧野和陆夕柠立马围了过来，两个孩子这次是真的被吓到，醒来看到她们立马哭了起来。</p>
“小则不怕，爸爸在这里。”</p>
“小朝不哭，坏人已经被妈妈打跑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小朝面前。”</p>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哄。</p>
陆夕柠的肩头都是季朝的眼泪，相较于季则的嚎啕大哭，这孩子就连哭都是无声的令人心疼。</p>
等孩子情绪稳定下来。</p>
她又让人给孩子做了全方位的检查，确定各项指标都在安全范围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p>
刚醒来，孩子肚子里很空。</p>
陆夕柠让助理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送来。</p>
她和季牧野一人喂一个孩子。</p>
白天的时间就这么快速地从指缝间溜走，季朝和季则看到她们陪在身边，情绪也平稳下来。</p>
两人默契没有询问孩子对落日村的记忆，季朝和季则身体明显带着对那几个小时的恐惧。</p>
夜里，问题出现了。</p>
孩子开始不停冒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p>
陆夕柠只能和季牧野一起配合，给两个孩子用热水擦身换衣服，到后半夜孩子才不哭不闹。</p>
她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一番折腾汗湿。</p>
季牧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p>
两个孩子现在很依赖她和季牧野。</p>
因为双胞胎的原因，孩子们之间存在共感，其中一个惊醒，另一个也会马上醒过来。</p>
ZN实验室的位置特殊。</p>
除非得到她的允许，否则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p>
严冬想要给季牧野送换洗衣服都不行。</p>
陆夕柠揉了揉眉心。</p>
看在孩子离不开人的份上，让人给季牧野送了两套衣服过来。</p>
脱下高定西装，换上普通运动服的季牧野，多了几分少年气，头发用新毛巾擦得半干。</p>
怕吵醒孩子睡觉，他没有使用吹风机。</p>
额前的碎发还有些微微滴水，沿着他精致的轮廓线条滑进衣领下方。</p>
等他出来，陆夕柠准备回自己住的房间换衣服，离开前被季牧野叫住。</p>
他嗓音很沉很稳：“你是不是认识X教授？”</p>
陆夕柠看着他没有否认。</p>
那双黑色的眸子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与之截然相反的耀眼光芒，与窗外的月光辉映。</p>
他一步一步走至她的面前，俊眸微敛润泽度俊眸定定望着她。</p>
“西西脸上的伤疤太严重。”</p>
“我听说X教授新研究出来的美颜丸，能够快速修复皮肤，你能不能……”</p>
陆夕柠轻嗤一笑：“不能。”</p>
她没有听完他的话，却已经拒绝得毫不犹豫。</p>
“西西她对小则……”</p>
季牧野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陆夕柠冰冷的声音，带着对柳西西的深深厌恶。</p>
“我巴不得柳西西去死，怎么可能耗费心思让人帮她恢复容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p>
“上次的毒，这次的失智药，明显都和柳西西有关系，你不舍得对她出手，我舍得！”</p>
“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我都不会放过她。”</p>
陆夕柠表明自己的态度。</p>
她已经让相关律师团队整理电话录音和韩力娟的供词，柳西西进去和柳家人团聚是迟早的事。</p>
至于季牧野……</p>
撞见她眼睛里的讥讽和鄙夷，季牧野心头蓦然一颤，他想解释但陆夕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p>
“你进来这，是因为两个孩子。”</p>
“我想你应该明白孰轻孰重，不要本末倒置。”</p>
她从他身侧经过，手腕被男人一把扣住。</p>
他冷沉着一张清隽矜贵的俊脸，压低声音和她说道，“你只需要为我和X教授牵个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p>
陆夕柠边挣脱边拒绝：“我不愿意。”</p>
“陆夕柠，你也是女孩子，知道脸有多重要。”</p>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害人终害己，她伤害我孩子，必须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p>
陆夕柠的情绪很激动。</p>
季牧野不敢和她说太重的话，他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准备和她好好聊聊。</p>
“小朝和小则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你这边的证据来得太快，未必是真的。”</p>
“西西对小朝小则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她是真心疼爱两个孩子。”</p>
“陆夕柠，你不能把对她的怨和恨，加诸在其他方面，这对一个真心两个孩子好的她不公平。”</p>
她的眸子停驻了片刻，大脑空白了几秒。</p>
听到季牧野的话，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存在代沟，横跨两个世界。</p>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喉咙里涌上来。</p>
她推开男人直奔浴室。</p>
里面的水气还没有消散，男人换下来的衣服还堆放在架子上，她扶着洗手台不停干呕。</p>
白天没吃东西，肚子里空荡荡的。</p>
陆夕柠什么都吐不出来。</p>
她打开冷水扑面，凉意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对季牧野日积月累的失望，此刻达到顶峰。</p>
季牧野站在浴室门外，听到她不舒服地干呕，眼前浮现她方才看他时眼底的嫌弃和厌恶。</p>
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p>
陆夕柠洗完脸出来，唇色苍白，两颊的头发微湿粘在脸上，多了两三分虚弱无力的美感。</p>
小腹微微抽痛，她下意识捂住肚子。</p>
季牧野伸手扶她反被避开。</p>
他眸色暗了暗，看着她护着小腹的手，一个猜疑闪现大脑，随之而来的是心脏莫名的揪痛。</p>
“你是不是……又怀了？”</p>
说完，他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p>
眼尾是自嘲的冷笑。</p>
陆夕柠的手扶着墙，一天没吃东西身体很虚弱，肚子一抽一抽格外难受。</p>
眼前的世界开始抽离，视线出现模糊。</p>
她突然对着他的脸缓缓抬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