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私科掌握着辖区内所有“非法”生意的命脉,权力大,油水多,这是一个让人眼红的职位。
因为太过于重要,分局长都无权任免缉私科科长,需要上报总局,再经过宪兵队同意才行。
如果姜新禹能当上缉私科科长,对今后地下工作的开展,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况且,服部美奈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姜新禹只是想利用她,并不是想害了她。
两个人真要是在一起,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会有好结果。
要不然就顺水推舟,答应了服部彦雄的条件?
“服部少佐,我是这么想的……”
姜新禹话说半截,忽然注意到服部彦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那是一种猫捉老鼠的笃定和从容!
自己要是答应他的条件,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当然是由内而外的轻视!
服部美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除了伤心之外,对自己必然是失望透顶,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她,那样一来,更谈不上利用她套取关于日本人的情报。
想通了这一点,姜新站起身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少佐认为我适合当缉私科科长,我自当恪尽职守,做好本分,为东亚共荣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是用感情做交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说完这句话,姜新禹微微鞠了一躬,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响,服部美奈立刻从隔壁房间出来,见姜新禹面沉似水,她跟在身后一迭声的说道:“怎么了?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你去问少佐吧。”姜新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宪兵队。
服部美奈愣了一会,返身回到队长室,问道:“哥,新禹怎么了?”
服部彦雄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让他离开你。”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美奈,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是为我好,就不要再管我的事!”
服部美奈抹着眼泪夺门而出,服部彦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什么都能狠下心,就是见不得妹妹的伤心。
对于服部彦雄来说,妹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妹妹,包括他自己!
姜新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他刚刚洗漱完毕,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笃笃,笃笃。”
“谁啊?”姜新禹来到院门口问道。
“是我。”门外是陈达生的声音。
姜新禹连忙打开院门,陈达生拎着一个皮箱闪身走了进来,说道:“放心,没有尾巴。”
姜新禹回身插上门,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陈达生走进屋子里,把皮箱放在茶几上,说道:“卫津南路最近经常有陌生人出现,我怀疑是特务发现了什么,这种东西放在我那儿,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就干脆给你送过来。”
“这是曾澈的皮箱?”
“在青云客栈的白菜堆里找到的,应该错不了。”
“里面是什么?”
“一台发报机。”
姜新禹这才明白,为什么陈达生说皮箱放在他那儿太危险,如果特务进行突击检查,把发报机搜出来,那可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姜新禹沏了一壶茶端过来,说道:“送过来也好,正好明天用得上。”
陈达生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问道:“曾澈那边有消息吗?”
姜新禹:“我今天见到他了。”
“他怎么样了?”
姜新禹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给我的感觉……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陈达生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曾澈居然这么有种……”
“是啊,他让我很敬佩!”
陈达生:“为了你的安全,老邱特意让常红绫从侧面了解一下曾澈的情况,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对了,老陈,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搞明白。”
“什么事?”
“在亚洲饭店的时候,杨峰是怎么和常红绫约定交换皮箱的办法?”
陈达生笑了笑,说道:“你今天和曾澈怎么联络,杨峰和常红绫就是怎么联络,你应该知道,当时他们住的房间只隔着一道墙。”
姜新禹很惊讶,因为对于普通的特工来说,只要能掌握发报机怎么使用,就算是通过了电讯科目考核。
很少有人愿意再去学习摩斯密码,电讯技术这么方便,这种古老的间谍手段其实很少能用得上。
“他们也会摩斯密码?”
“是的。”
“谁教给他们的?”
“杨峰在冀中参加过特科的培训班,他是在那时候学的,至于常红绫……应该是常海平找人教的吧。”
“常海平自己不会?”
“没听说他学过摩斯密码,可能是其他同志教给她的……你怎么忽然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其实姜新禹的心里画了一个问号,像常红绫这种级别的潜伏计划,必须要严守机密,常海平是有着十几年工作经验的老地下,他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正常来说,常红绫顶替山口绫子之后,常海平应该会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常红绫的去向。
比如说她走丢了,或者说亲生父母找来了,把孩子带回去了等等。
总之,常海平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常红绫冒名顶替了一个日本女孩,因为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的同志,将来会不会是敌人!
心里的这些疑惑,姜新禹没有对陈达生说,毕竟还经不起推敲,没听说常海平学过摩斯密码,并不代表他确实不会,万一他就是会呢?
第二天傍晚,姜新禹换乘两辆黄包车,最后辗转来到了昌盛街。
昌盛街6号是一处民宅,一个小院子,三间瓦房,这是堰津城最常见的普通老百姓家。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军统的备用联络点,即使是路过,姜新禹也不会多看一眼。
葛先生三十五六岁的年龄,一身粗布长衫,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很儒雅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公开身份就是一名中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