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晨训。
在苏枋隼飞连着接丢了十个球之后,连灰羽列夫都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灰羽列夫抱着球过来,“苏枋,你今天怎么了?”
苏枋隼飞看着从胳膊上飞走的排球,对灰羽列夫笑着挥挥手,“没事,没睡好而已。”
灰羽列夫姑且信了,“不行啊!”
他左右看看,凑到苏枋隼飞的耳朵旁边,小声说:“你不知道,夜久学长生起气来可吓人了。训练的是走神会被他骂!”
“哦!真的吗?我以为他是个很和蔼的学长来着。”苏枋隼飞惊讶地张开嘴巴。
灰羽列夫猛地点点头,“所以你训练的时候,一定要努力撑住啊,等下回了班级再睡!”
“那灰羽同学。”苏枋隼飞向灰羽列夫勾了勾手指,让对方贴近自己,“你可一定要帮我保护这个秘密啊。”
灰羽列夫当然同意,“一定!”
“这样的话,要是被发现了,灰羽同学和我就是同犯了呢。”苏枋隼飞背对着手,一脸笑意十分真诚。
“同犯?!”灰羽列夫大叫,然后看了看周围,猛地捂上自己的嘴巴,小声对苏枋隼飞说,“有这么严重吗?”
苏枋隼飞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的态度让灰羽列夫更慌了。
一米九的大高个,硬生生想把字躲起来,警惕地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音驹体育馆偷地雷。
夜久卫辅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
这现在都不背人了!
他捏着拳头,忍着怒气。
黑尾铁朗从背后拍了拍夜久卫辅,“别这样嘛,看他这样被新人骗还不够解你的气?”
“你也是!列夫那个笨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数钱,你就这看着?主将是威严呢?”
“你还会替列夫想啊,我还以为你会随便他跌跟头呢。那研磨——”黑尾铁朗瞬间转嫁危机,“你去提醒一下?”
“不要,又不是什么大事,没有那种必要。”孤爪研磨嫌弃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该去上课了。”
体育馆里的人纷纷转身去更衣室。
苏枋隼飞留到最后,趁这段无人关注的时间,想自己彻夜未眠的事情。
昨天那个电话对苏枋隼飞来说是个货真价实的意外。
比起他没想过樱遥会这么在乎他的回应,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想过,樱遥会一个电话打过来。
虽然这很符合樱遥的个性,但苏枋隼飞以为,樱遥会对他更失望才对。
四天前,他没有留下任何理由就离开了正东风镇。
这个他长大的地方。
连苏枋隼飞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苏枋先生的手段凌厉,他知道,如果自己走得不够快,如果他对风铃有多一分的留恋。
这些根本入不了苏枋先生眼的“不良们”,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苏枋隼飞当然知道,无论苏枋先生对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以梅宫哥为尊敬对象的同学们,都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可就是因为知道这样所以才不行啊。
不行啊。
苏枋隼飞被通知必须回到东京的那一天,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这和樱遥当时面对棪堂哉真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成年人的面前,他没有“必胜”的决心。
无论梅宫哥是个多么强大的人,可这毕竟是“这边”的事情。
而成年人的世界,在“那边”。
可苏枋隼飞也知道,无论他怎么想,这都只是他“逃避”的借口。
在电话响起的时候,苏枋隼飞只想要挂掉。
但他已经不能再继续伤害樱遥了。
不只是樱遥,还有风铃那么多爱他的人。
“喂喂?听得到吗?”通话里被电流影响失真的声音并不让苏枋隼飞觉得陌生,反而让他觉得亲切。
因为苏枋隼飞迟迟没有回话,樱遥又急了起来。
“喂喂?榆井,是不是打过去啊?怎么没声音。”
“诶——不可能啊,明明显示通话中,喂喂?苏枋哥!听得见吗?”
“你看,我就说没声音吧!”
“怎么会呢……是不是网络不好啊……”
苏枋隼飞听着两位熟悉的声音,没忍住笑了一下,不过他的笑意并未被捕捉到,反而是路过鸣笛的汽车暴露了他的存在。
“……苏枋哥,一直听着都不说话是吧。”榆井秋彦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已经猜到对面肯定又是在玩弄他们了,非恶意的那种。
“不,只是觉得这种聊天方式挺有趣的,一时间不想打破平衡了呢。”
“你这家伙!性格还是那么恶劣啊。”樱遥夺回了手机的使用权,“苏枋,你——”
苏枋隼飞屏住了呼吸,不敢听樱遥接下来的话……
“樱……”
“刚才笑了吧?”樱遥说。
从来没在话头上占过下风,尤其是对樱遥的时候,第一次词穷了。
“诶?”
“别以为我没听见,有这么好笑吗?就这么值得笑吗?啊是啊没错,我就是不擅长玩手机,怎么了。”樱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有能耐你小子到我面前来笑啊,你欠我的那一架可还没打呢。”
苏枋隼飞愣在原地,飞快地打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他得快点回家才行,他不能让苏枋先生知道他因为和樱遥打电话而晚归。
“樱同学,你的耳朵还真是很灵敏啊。”
“灵敏又怎样,还不是听不见有些人告别的话。”
“樱同学也会拐外抹角地说话了啊,还真是长大了呢,樱同学。”
“一声不吭跑掉的人没资格这样说我!还有,你不要一口一个樱同学的了,我们已经不是同学了!”樱遥被苏枋隼飞这样一说,红着脸傲娇起来,可吓坏了一旁的榆井秋彦。
“樱哥!你不要这样,苏枋哥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樱遥说的对。”苏枋隼飞借坡直接喊了樱遥的名字。
这让容易害羞的樱遥觉得更怪了。
他本就觉得这样隔着手机通话的状态实在不习惯,声音凑近耳边,让他无法适应这样的社交距离。
比面对面近太多了。
但他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问出了他打出这个电话最想问的问题。
“所以苏枋,为什么?”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为什么不肯和他们解释。
是不把他们当兄弟吗?
说好的,风铃的大家都是家人呢。
樱遥无声地质问从风铃顺着通话的讯号钻进苏枋隼飞的耳朵。
苏枋隼飞认同樱遥的想法。
这样的社交距离太近了,让他没法对樱遥说谎。
“因为无法面对啊,樱遥。”
“面对所做作为都很帅气的你,说着不想输给你的我,却离开了风铃,这不是太逊了吗?”
“我最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的,就是你啊。”
“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