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遇袭
    谢邀,已患狂信徒PTSD,虔诚就够了。

    ——第六纪元的愚者先生

    随着眼前诡异青年的话语如鬼魅般低语,这暗示犹如恶毒的种子,在小丑的脑海深处悄然生根,逐渐蔓延开来。他眼中散发出兴奋的光芒,克莱恩的脸出现于他的脑海中,他意识到这是刚才见过的那些官方非凡者中的一员,似乎是个很稚嫩的羔羊,是他喜欢的猎物。

    而安提戈,在放下小丑后,祂的面容似乎被一层突然出现的阴霾所笼罩,面庞上出现一些透明的虫豸,蠕动着想钻出皮肤。祂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句话可能在未来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祂不知道自己的灵性直觉为何突然延后,但话已出口,这位玩弄历史的魔狼深知有些历史是无法被改变的,而弥补这个隐患或许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祂迅速地为自己覆上一层隐秘的力量,然后默默地蜷缩至墙角。我们无法窥见处于隐秘状态中的祂在如何忏悔,只能隐隐嗅到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气息。若仔细听,便能听见一丝被压抑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呜咽。

    不过现在唯一的听众是那個小丑,他本就半疯的精神状态,此刻如同被狂风骤雨所席卷。他的心灵岛屿,原本或许还留存着一丝理智,但现在已然在莫名的疯狂侵染下,彻底失去了控制,只剩下战斗本能,与要将目标抓住、虐杀、吞噬的欲望。

    让我们再次将视线聚焦于船舷走廊上的这场战斗。在安提戈突现身影,将那猛然发动袭击的小丑瞬间拎走的同时,邓恩因队友的迅速反应,被推离了原本小丑锁定的目标位置。然而,这一外力的介入,却导致邓恩精心构筑的梦境瞬间瓦解,那位原本被束缚的魔术师因此得以重获自由,恢复了行动能力。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魔术师并未继续发起攻击,而是选择了悄然离去,只留下了一队谨慎前行的值夜者小队。

    邓恩保持着冷静,继续有条不紊地指挥队伍前行。幸运的是,他们一路上并未再遭遇任何异常状况。

    经过两个曲折的转弯,他们终于找到了通往下方的楼梯。

    此刻,他们几乎已经走到了船的末端,眼前出现了一个略显狭窄的房间,其宽度仅比走廊略小一些。房间的两端都是走廊的入口,正中央则是那通往底层船舱的楼梯。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虽然知道那铃铛声是来自机械之心提供的封印物2-318发出的响动,但在这阴森的氛围中,众人还是忍不住抬头四顾。当他们看到墙上莫名挂着的镜子时,背后仿佛被凉风吹过,寒毛耸立。

    这件封印物是一套五个铃铛,摇响其中一个,另外四个也会响起。负面作用是非凡者携带超过十二个小时,血肉就会发生异变,逐渐变成第六个铃铛。而如果是普通人携带,三个小时就变铃铛了。

    铃铛声响起两次,随后停顿了一下,又响起了一次。根据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这代表着机械之心小队已在计划中的区域发现了敌方非凡者的集结。邓恩迅速环顾四周,除了眼前的楼梯,他还注意到天花板上有一个被锁住的镂空活板门,但遗憾的是,这里并没有梯子可供攀爬。

    考虑到当前队伍成员的构成有两位偏向辅助的人员,邓恩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他带领队伍原路返回,准备从甲板前往机械之心小队负责的船尾。

    当他们匆忙折返,穿越先前激战过的走廊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前方的天花板突然崩塌,原来楼上的战斗竟然离他们如此之近。

    令人震惊的是,密修会与极光会这两个原本对立的势力,此刻竟然暂时联手。机械之心小队已有成员受伤,值夜者的几名成员见状,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然而,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无人注意到克莱恩突然被一只手捂住口鼻,迅速拉扯进了一旁的房间。

    克莱恩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本能地想要用手上的左轮进行反击。然而,脖颈处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他瞬间意识到,一把锐利的金属利器正紧紧贴着他的皮肤。

    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压抑着兴奋的尖锐嗓音:“别动啊小家伙,让我想想,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慢慢地结束你的生命。”

    克莱恩停下了动作,脑海中却十分冷静的思考对策。他感觉到袭击者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那只强有力的右手从他肩头环过,牢牢地扣住他的下颌,用力地向上抬起,迫使他不得不将头颅向右侧仰起,暴露出脆弱的颈大动脉。

    与此同时,袭击者的左手拿着利器,在他的颈侧轻轻划动。克莱恩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被划破的刺痛,鲜血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他的衬衫上。他努力保持着冷静,将左手缓缓地移向衣兜,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后方。

    他看到了袭击者的脸——那是一张用鲜艳颜料绘制的,色彩鲜明的脸。正是那个刚刚出现的小丑。

    下一瞬,小丑与他对视,他看到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露出了疯狂和残忍,仿佛正在欣赏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

    他耳中回荡着袭击者那阴阳怪气的低语,那些惨烈恶毒的杀人画面被小丑用诡异的语调描述得栩栩如生。克莱恩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衣兜里的金属符咒,就在此时,小丑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他话锋一转,冷冷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克莱恩心中一凛,但他并未露出任何慌乱,冷静地念出古赫密斯语的符咒开启咒文:“黑夜。”随着咒语的念出,一股深沉、宁静的力量从克莱恩的衣兜里溢散开来。小丑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所影响,神情恍惚了一瞬。而克莱恩则早有准备的猛咬了一口自己舌尖,用剧痛保持了清醒,未被自己激发的沉眠符咒影响。同时他猛力挣扎,趁机挣脱了小丑的束缚,迅速扑向门口。

    老尼尔在给予他符咒时曾提醒过,面对非凡者时,符咒的效果会有所降低。然而克莱恩并不知道会降低到什么程度,因此他并没有冒险尝试用枪射杀小丑。毕竟根据他早上阅读过的资料,小丑的非凡能力主要是强化肢体能力,如果战局进入短距离搏杀,尚未经历过任何格斗训练的他绝对会一败涂地。

    作为一个偏向辅助的非凡者,克莱恩谨记队长邓恩史密斯在马车上给予他的建议,他果断选择冲出房间寻求队友的帮助。

    然而,当他冲出门外时,却发现外面一片寂静,破损的地方和之前一模一样,但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克莱恩心中涌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他和小丑在房间里僵持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即便是战场转移了也不应该这么快。

    克莱恩并不知道,在众人视线之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握一支羽毛笔,在白纸上书写下足以令克莱恩陷入绝境的话语。

    “极光会与密修会达成短暂合作后,决定将追缉而来的官方非凡者们引入极光会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他们且战且退,引诱着官方非凡者们远离了克莱恩。当然,那个陷阱并不能正常启动,此地空间已被封印,自动响应的仪式魔法均无法生效。”

    就在这时,克莱恩听见身后的房间里传来小丑疯狂的笑声。他心中一惊,迅速转身对门开了一枪,然后顺着走廊奔跑起来。身后传来两声枪响,但克莱恩并未感到受伤的疼痛,于是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知晓对方也有枪他心中警惕更甚,并且迅速扑向走廊的拐角。

    枪如雷霆的轰鸣,但疯狂的笑声却如同不死的幽灵。克莱恩听见那笑声时远时近,可见小丑的移动能力确实高出他不少,还能有余力戏耍他。他根据笑声的方位做出判断:小丑还没转过那个拐角。于是,他猛地咬紧牙关,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地闪身闯入了一旁的空房间之中。

    他选中这个房间的原因是周围几个房间的房门都是虚掩着的,可以给他的选择打掩护。方才值夜者小队搜寻过来的时候,由弗莱负责开门检查这几个房间,他有随手关门的习惯,这并不符合搜查的程序。但显然值夜者没有对成员在这个方面进行培训。阴差阳错反倒给了克莱恩一丝机会。

    克莱恩的心跳如同擂鼓般狂跳,但他的思维却异常冷静。他迅速扫视着房间内的环境,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房间里是两张对放的三层铺,乍看一览无余几乎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克莱恩回忆了一下方才的近距离接触,估算了出小丑的身高,心下做出决断。

    他迅速爬上一侧上铺,蹲伏于远离门的那一头,这里是小丑站在门口的视觉死角。

    克莱恩冷静而迅速地取出左轮的弹槽,倒掉旧弹壳,再将新的子弹一枚枚精准地压入。整个过程他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即便是将弹槽重新压回枪身时,那轻微的卡扣声也几乎消散在空气中,无法传出多远。克莱恩双手紧握满弹的左轮,瞄准房门蛰伏起来。

    此时,走廊上传来小丑一蹦一跳的脚步声,伴随着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谣。

    “长长长刀及地,挥,碎碎碎骨锤。麻雀叼起眼球,听,乌鸦哑然而笑。铁丝缠绕肠道,看,心脏正在狂跳。血,倒入缸中,脑,飞舞半空......”

    声音从右侧由远及近,最终停止在了大约距离克莱恩所躲藏房间的右侧第二间房门口。紧接着,克莱恩听见小丑语气怪异的重复念了七遍:“他就在这个房间里等着我呢。”

    克莱恩心中一凉,立时想起小丑在晋升前也是占卜家。虽然不明白小丑为何要将占卜说得如此大声,但这显然不会影响占卜的结果。然而现在这种境况,他也只能祈祷小丑别站在其他地方占卜他所埋伏的这个房间,否则他所设下的这个简单的埋伏将成为自己的丧命之地。

    他听到小丑已经在右侧两个房间门口完成了占卜,下一间应该就是这里,毕竟左侧房间也掩着门,没理由跳过这间。很显然,此时的克莱恩并没有考虑到灵性直觉。他此刻正专注的等待着,握枪的手感到有些黏腻,那是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溢出的汗液。

    然而小丑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克莱恩额角也渗出一滴冷汗,却不敢分神去擦拭。

    “叩叩叩”

    是指节敲门的声音,清脆而突兀。

    一时间克莱恩只觉寒毛耸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知道我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然而门外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透过弹孔,克莱恩没有看到任何身影,也没有听到受伤的痛呼或反击的枪声。

    克莱恩稍作等待,他保持姿势不变,将左轮交予左手持握,依然瞄准房门。右手无声地抖落缠绕于右腕的黄水晶灵摆,开始默念占卜之词。

    “我打中了小丑。”他心中默念七遍,同时用余光观察灵摆的转动方向。逆时针的转动让他心中一紧,这意味着占卜结果为“否”。

    “小丑在门外。”他再次默念,然而灵摆依然是逆时针转动。

    克莱恩瞳孔骤缩不在门外还能在哪?他已经进来了吗?

    这占卜结果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占卜受到了某种干扰,但是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放任身体留在原地,让灵体前往源堡进行占卜。

    克莱恩思索片刻,再次默念:“小丑想杀了我。”这次灵摆大幅度的顺时针飞速转动,表明没有受到干扰。

    就在这时,他的灵性直觉突然传来异动,同时耳侧传来小丑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