飕飕冷风中。
易中海环视全院中人。
除了贾张氏眨巴着一双肉泡三角眼,等着人拿钱,呼吸急促。
秦淮茹抱着小槐花,坐在棒梗旁边低头不语。
其余人个个正襟危坐,不跟他眼神接触。
傻柱倒是有心想帮衬,却被姜岐按住,暗中给了个眼神。
示意他稍安勿躁。
易中海等了半晌,见始终没有一个人出声。
轻轻咳嗽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做动员。
刘海中急忙站了起来,抢在易中海前面开了口。
“我身为院里二大爷,先表个态!”
“虽然说眼下光景不好,個个都艰难。”
“我家三个小子,光齐跟解成一样,前后脚都要结婚。”
“光远光福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不过么,东旭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这一走,老贾家日子的确不好过……”
“这样……”
“我先帮着凑五块钱送东旭明早上路!”
说着将五块钱放在桌子上。
秦淮茹怀里抱着小槐花。
身边领着一身重孝的棒梗。
含着眼泪,朝刘海中拜了下去。
“多谢二大爷……”
这是老四九城当大事的人家,家属还礼的规矩。
小当刚刚退了烧不久,不能吹冷风,这会还在西厢房炕上躺着。
刘海中伸手将棒梗扶起来。
“起来,起来。”
“早是新社会了,这旧礼不要再用……”
“要相信组织,相信谠,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抢在易中海之前表了态。
心中洋洋得意。
姜岐看在眼底,暗暗觉得有些诧异。
刘海中虽然不是闫阜贵那般算计抠搜到极致的性子。
却也不是能大喇喇舍得出五块钱的人。
又不是那位时时要占领道德高地,扶贫济弱的易中海!
转头便看见许大茂一张马脸上全是冷笑。
姜岐问道:“大茂哥,怎么?”
许大茂压低声音,嘿嘿直笑。
“今儿凑份子送贾东旭出门,他先定下个五块钱!”
“难道等刘光齐结婚,一大爷不会帮着贾张氏还这个人情?”
“还当真是一门心思想当领导的人!”
“来上这一出,面子里子可不全部都有了?”
姜岐轻轻一拍手掌。
许大茂这马脸孙贼说得没错!
刘海中只怕当真就是这么想的!
傻柱却撇了撇嘴。
“孙贼,自己是只黑老鸹!”
“所以看什么都是黑的!”
许大茂大怒。
跟傻柱打架又打不过,不打又咽不下这口气。
撇着嘴冷笑:“傻帽缺心眼,你又没瞎!”
“不会自己看?!”
只听易中海接着道:
“既然二大爷表了态,我也说个数。”
“这几天东旭屋子里用的东西都是我拿的钱。”
“既然老嫂子家中艰难,我不要她还了。”
“这里跟二大爷一样,也是五块钱,送东旭一程。”
“将来光齐结婚,贾家那份子钱也在我身上……”
“街坊邻居,越是困难时期,越要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谁家没个难事?”
“三大爷,您的文化深,拿纸笔记下。”
说着掏出五块钱放在桌面上。
闫阜贵打开露出毛边的人造革公文包。
将两笔钱记下。
秦淮茹领着棒梗朝易中海下拜,眼泪汪汪地道:
“多谢一大爷,您老仁义……”
贾张氏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一双肉泡三角眼死死盯着闫阜贵拿着两张五块钱记账。
生怕一错眼就被闫阜贵揣兜里去。
易中海与刘海中两人这么一来。
直接将三大爷闫阜贵架在火上烤。
连记账都记得心乱如麻。
他哪里舍得出五块钱的人情?
放下纸笔。
嗫嚅了半天才道:“如今这个年头,解成结婚我也不打算大办。”
“就在屋子里摆上两桌,请老太太跟一大爷二大爷过去坐坐。”
“我家孩子多,身边也没多余的钱……”
“就……”
他话还没落音。
姜岐接着道:“瞧三大爷您说的。”
“连我这两间耳房都记挂上了,这还是不准备大办?”
“或者说,我们院里这些人,都不在三大爷您眼里?”
“拿不出份子钱,就连喝杯喜酒都不配?”
闫阜贵顿觉眼圈发黑,没险些一头栽倒!
他自诩是读书人,骂不出贾张氏口中那些千短命万短命的胡言乱语。
就为了两间耳房,这混账小子至于处处玩针对么?
他却不知道,姜岐今天事事针对他。
一时坑了他一张大黑十。
一时让他赔上一块珍贵狗皮膏药。
一时让他大摆喜酒。
里面还有来自三大妈多嘴多舌的事。
闷了半晌才道:“老易,老刘,我家情况你们也知道……”
“五块钱我是真真拿不出来……”
“三块……”
“再不能多了……”
“明早解成,解放,解矿都去西厢房搭把手……”
三块钱已经是闫阜贵的极限。
他的工资可没有那两位大爷高。
说着小心翼翼掏出三块钱,在手掌里轻轻抚平折角。
恋恋不舍的放了下去。
这三块跟给下午姜岐那张大黑十都是才下来的困难补助……
不然他兜里哪里有钱……
被姜岐几句话一说,他原本想问有没有抬人上车洗手钱都忘了……
等他记下这笔账,才想起来。
又给姜岐带去了大票大票情绪值。
来自闫阜贵的郁闷情绪值+999!
秦淮茹母子两人又拜了下去。
“多谢三大爷……”
三位大爷连续表了态之后。
95号大院里陆陆续续有人帮着凑份子。
其中一块钱居多。
还有几张五毛跟零零散散的毛票。
许大茂父亲放了两张一块。
傻柱放下五块钱,转头看着许大茂。
“许大茂,你可比三大爷富裕得多!”
“有带着妞儿去逛公园吃便宜坊的,不帮帮秦姐?”
许大茂可不是傻柱,从来不会被道德绑架。
“孙贼!”
“爷凑不凑份子关你什么事?”
“怎么?”
“你看上这俏寡妇,还要咱们院里的单身爷们都看上这小寡妇?”
秦淮茹脸色涨得通红,低着头紧紧抱着小槐花。
人要脸,树要皮啊!
许大茂那马脸孙贼真不当人子!
傻柱更是暴怒不已,挥拳而上!
这一拳头,许大茂原本是怎么都避不开。
却被姜岐轻轻巧巧拦了下来。
他还等着继续接受情绪值。
可不愿意被这两位活宝闹散场这次的全院大会。
“柱子哥,大茂哥,你们两别闹了。”
“送东旭哥上山是大事。”
说着也掏出一块钱放在桌子上。
“秦姐,我一个月才十八块钱学徒工资。”
“只有这么些能力……”
“放心,明早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秦淮茹连忙让棒梗磕头还礼。
姜岐跟她同辈,不用她亲自磕头。
等到院中人都凑了份子。
贾张氏急忙上前,想去将钱收了。
易中海道:“老嫂子,你且等等!”
这钱一旦到了贾张氏手里,就连天王老子都难得拿出来。
秦淮茹虽然说好去顶贾东旭的职。
办手续走关系还要几天时间。
就算上班了,也不过是学徒。
跟姜岐一样,拿十八块的学徒工资。
小槐花的代奶粉,棒梗小当的吃喝饮食,哪里不是钱?
要问贾张氏开口,秦淮茹还不知道得受多少磋磨。
他一开口,傻柱立即拦在贾张氏面前。
易中海能想到的,傻柱当然也能想到。
姜岐看在眼里直摇头。
这位还当真是一大爷易中海的双花红棍!
指哪打哪,有用的很!
姜岐笑了笑。
“贾大妈,这钱可得给您儿媳妇留着。”
“一家子大小,吃吃喝喝,那样不花钱?”
贾张氏恶狠狠地瞪了姜岐一眼。
这死短命鬼!
又来坏她的好事!
来自贾张氏的愤怒情绪值+999!
姜岐眼里连半点笑意全无。
若不是为了赚取情绪值,贾张氏的事关他筋疼!
有傻柱拦着,姜岐又将话挑明,贾张氏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你就知道我不会拿钱给秦淮茹?”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娘儿几个饿死?”
这句话一说。
连三大妈都听不下去了。
“老嫂子,不是我说您。”
“您家除了您跟棒梗脸上有点子肉。”
“小当小槐花谁不是黄皮寡瘦?”
“可怜人家小槐花还要吃奶呢!”
贾张氏正准备反唇相讥。
忽然看见易中海傻柱包括姜岐都射来不善的目光。
急忙住了嘴。
三大妈跟闫阜贵睡一个被窝,绝对不是两种人。
背地想点什么招,她除了能打滚撒泼,别的事招架不来。
贾张氏只能愤愤不平地坐下。
易中海接着道:“东旭的抚恤金今儿定了下来。”
“昨晚他喝了酒,工亡赔偿金比原来老贾少了些。”
“不过,秦淮茹以后也是咱们厂的正式职工。”
“这两天跑完手续,上了户口粮食,就能去上班……”
秦淮茹回家后,并没对贾张氏说工亡赔偿金多少的事。
这时候一听贾东旭的赔偿金比老贾那会还少。
庞大身子登时从小马扎上滑了下来!
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老贾啊!东旭啊!”
“日子没法过了!”
“老的老,小的小,没有抚恤金可怎么活啊!”
“那么大一个红星轧钢厂,连孤儿寡母的钱都不肯给!”
她只要一召唤亡灵,就变得神鬼辟易!
整个中院百十号人,没有半个人敢近身!
更不会有人劝慰。
这是块滚刀肉,谁见了都头疼!
贾张氏哭嚎一阵,见没有人理会她。
起身一头朝一大爷易中海撞了过来!
“易中海!”
“是不是你见东旭死了,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暗中联合厂领导使绊子,故意刁难!”
“连抚恤金都不肯给齐全?!”
“你个死绝户!”
“老娘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