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渤海王
    皇宫正殿,早朝议论纷纷。

    “微臣斗胆直言,有边境郡守提议征讨匈奴,此等妄言,臣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历来兴师动众,民力耗尽,田地荒芜,何不以财物与女子换取和平……”

    一位学士面露激动,急切进言,其意不外乎“和亲为上”。

    此言一出,如石击水,激起层层波澜。

    武将们的怒视如箭,学士却面不改色,仿佛手持真理的勇士,悲怜与坚决并存。

    御史大夫陈宣,法家重臣之一,闻言眉头紧锁。历来法家皆主战,儒生之言,自是逆耳。

    然其心中盘算,削藩大计正值关键时刻,不宜节外生枝,与匈奴交恶。

    权衡之下,陈宣暗自摇头,未发一语反驳。

    朝堂一隅,魏阳本打算作壁上观。

    那学士之言,却如火种落入心田,怒意腾然而起。

    “和亲为上”四个字背后,无非是金银与女子的交易,以大魏之尊女换片刻安宁。

    此等屈辱,怎可坐视?

    在红旗下长大的新青年魏阳,面对眼前这一幕,心里那个坎儿怎么也过不去。

    他一甩手,手中的笏板嗖的一声,不偏不倚敲在了那位博士官的后脑勺上。

    这笏板,两尺六寸长,三寸宽,虽小却精贵,多用白玉或象牙雕成,打在身上,那滋味可不好受。

    博士官的后脑勺瞬间肿起个小包,他的反应让魏阳都吃了一惊。

    只见他怒吼“谁干的?有种站出来,咱俩单挑三百回合!”

    别看他是儒家博士,身材却健壮如牛,声音洪亮,怒发冲冠的模样,颇有几分古代英雄的气势。

    挨了打,不告状也不讲理,挽起袖子就要干架,这场景搁现在,简直不可思议。

    没办法,大魏的文官,个个都是硬骨头。

    “本殿下在此!”

    魏阳几步上前,昂首挺胸,既然低调不成,那就正面刚。

    换做后来的儒家大佬,哪敢这么嚣张。

    那时的儒家势力滔天,连皇帝都得让他们三分。

    而今朝堂,还是道家的天下。

    其他皇子见魏阳金銮殿上动手,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魏丕更是笑得意味深长,昨天刚让父皇失望,今天又在朝堂上撒野,这老九是真没心眼儿吗?

    龙椅上的魏山,早听腻了博士官的絮叨,但为了维护明君形象,不好打断。

    见儿子拿笏板砸人,心里暗喜,哪会去阻止这场好戏。

    博士官认出对方,心凉了半截,跟皇子动手,怕是活不出这金銮殿了,何况这还是新晋的亲王!

    他上前一步,勉强行礼“原来是九殿下,殿下为何用笏板砸在下,这可是大不敬啊?”

    动不了手,只能在口舌上找回面子。

    论嘴上功夫,朝中能赢他的不超过五个。

    “你是什么人,读的什么书?”

    魏阳哪会按他的套路走,直接质问。

    魏家子孙仪表堂堂,魏阳更是英俊非凡,配上皇子的身份,这一问颇有威严。

    博士官气势一弱,正色道“在下薛举,研习《左传》三十年,略有所得。”

    法家弟子为官,不扳倒几个大家族,怎对得起自己的门楣?

    而魏朝的积弊,儒家的腐朽,《左传》学派难辞其咎。

    “原来是你这等目无尊上之人!”

    魏阳满脸寒意,声音如雷,一旦开口,便不给对方反驳的余地。

    “哎呀,讲什么和亲为上!你家里可有老婆孩子,舍得把她们送到匈奴去?就算你舍得,可曾想过咱大魏的老百姓答不答应!”

    全场静默,无人应声。

    “这种只见眼前小利,不顾国家大义,对外怯懦对内狠辣的行为,你心里过得去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家人吗?”

    这话一落,朝堂之上,众人皆是惊讶又佩服的表情。

    宰相公孙止捋了捋胡须,面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就连因推恩令之事对魏阳颇有微词的陈宣,此刻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时至今日,满朝文武无人能接受一个软弱的皇子成为储君。

    唯独博士官薛举脸涨得通红,最后竟气极反笑“那依殿下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魏阳整了整衣襟,响亮回答

    “不和亲,不纳贡,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朝堂霎时寂静无声。

    “好!”

    魏山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闻此言,胸中腾起一股热流,久久难以平息。

    “真是朕的麒麟儿啊!”

    话一出口,他猛地意识到场合不对。

    这里是朝堂,非同儿戏,许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

    皇帝的声音虽轻,却足以让周围的太监和亲信大臣听个真切。

    他们看向魏阳的眼神瞬间大变。

    别看皇太子与皇子只一字之差,两者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在魏朝,太子的权力可谓空前,不仅能开设府邸,拥有自己的领地,还有直接管辖的军队。

    而这也是几名皇子一直争斗的原因。

    大皇子魏明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明明身为老大,一直被魏丕压一头也就算了。

    眼下更是被最小的老九压制!

    心里的憋屈难以名状。

    在朝廷众多官员里头,渤海王魏洲是个挺不一般的角色。

    他不光是魏山的亲弟弟,还是当今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宠得跟心头肉似的。

    更关键的是,渤海国的领地恰好坐落在帝都旁边,正好卡在了藩国想进中原的必经之路上。

    这么一来,要是渤海国偏向了藩王那边,魏家的江山怕是立马就得风起云涌了。

    反过来讲,藩王的大部队要是不搞定渤海国,也不敢贸然进攻中原,生怕后院起火。

    魏洲到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照理早该回自己国家去了。

    可朝廷上下,愣是没人敢提这茬儿。

    太后疼小儿子那可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想无缘无故招惹那位眼盲心亮的老太太。

    魏洲听了皇兄的话,心里头不太是滋味。

    就在前不久,魏山喝高了还拍着胸脯跟他说,这江山有他的一份功劳。

    虽说酒醒了魏山绝口不提这事,可在魏洲心里,那话就像根刺一样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