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宜看了看四周，路上的行人稀少，掩着夜色，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p>
陆砚看着妻子慌张的模样，有些好笑，“怕被人听到？”</p>
“嗯。”</p>
“那你说给我听，我不怕。”陆砚一本正经道。</p>
沈清宜：！！！</p>
陆砚知道妻子脸皮薄，不逗他了，“别墅收拾出来，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陈设和装饰就去让人做。”</p>
“好。”沈清宜应声完，又补充道，“明天上诉流程就能走完，妈说后天回鹏城。”</p>
陆砚低头应下，又补充道：“我让人送她。”</p>
“谢谢你。”现在已经入冬，晚上起风会吹得脸上特别干燥，沈清宜却浑不在意，心情颇好。</p>
陆砚抿了抿唇，“怎么谢？”</p>
沈清宜怔然，她怎么忘了，对陆砚这种人就不能说‘谢谢。’</p>
她不吭声了，陆砚眼底闪过笑意，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个卖锅盔的。”</p>
沈清宜诧异，“这边也有？”</p>
以前在教职工家属院附近就有，她偶尔会买来尝尝，来了这边后，晚上几乎没怎么出过门。</p>
“以前没有，今天下班路过时看到的。”</p>
沈清宜跟着他一路往前走，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烤炉，不过老板不是同一个人。</p>
两人走近，陆砚要了两个锅盔。</p>
不一会，锅盔出炉，陆砚付完钱，拿起最先烤完的那块递到沈清宜手上，“这块没这么烫了。”</p>
沈清宜伸手接过，轻轻的咬了一口，松脆咸香，“和我之前常吃的那家没差。”</p>
陆砚不挑食，只要不是口味大变，他都感觉不出来。</p>
沈清宜吃着锅盔，另一只手被陆砚重新牵在手上往回走。</p>
……</p>
而这时万华也刚到家，他像往常一样，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到刘霞手上，示意她挂到房间去。</p>
刘霞犹豫了一下，没接，而是开口问道：“今天又加班？”</p>
万华疲惫的捶了捶肩膀，淡淡的应了一声，“嗯。”</p>
见刘霞还是没接他手上的衣服，眉头皱起，“你今天怎么了？”</p>
能做到他这个位置，心思都是敏感的。</p>
说完把衣服收回来，挂在臂弯里，转过身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刘霞，只见她眼睛有些浮肿，像是哭过，语气有些不耐，“发生了什么事？”</p>
刘霞看着他那极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原本对他的那点期待全部浇灭，他不会良心发现的。</p>
“我哥做生意亏了，借了高利贷，有人上门逼债，我父母打电话过来向我借钱。”</p>
万华站在原地半晌，给出处理结果，“这种事只能报警。”</p>
“我把手上的钱都借给他了，还欠十万，你能不能想想办法？”</p>
万华听到这句，再也淡定不了，声音拔高，“什么，你手上的钱都借给他了？”</p>
“好歹也是我亲哥，按照习俗，我根本分不到这笔征地款，当初是我哥主动让的。”</p>
万华把臂弯里的大衣恼怒的甩在沙发上，“这种事你都不知道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p>
刘霞心里冷笑，“你经常出差应酬，三天两头不着家，和你说几句话，都不耐烦应付，怎么和你商量？”</p>
万华被怼得一口气不上不下，最后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一向是个柔顺的性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p>
刘霞心想，柔顺有用吗？柔顺只会让他把自己当成傻子。</p>
她今天坐在房间里想了很多，如果这件事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儿子马上要高考，自己也会遭人耻笑，都四十多了，还能离了不成？</p>
她周围的同龄人，离婚的没有，但跳水喝药水的有。</p>
所以她想，这男人要是有一丝愧疚坦诚，她都放过他，现在看来，没有。</p>
他一路高升，哥哥帮了不少忙，听到这种事，居然只是薄凉的说了一句报警。</p>
“我哥的事你管吗？”刘霞再一次问他。</p>
“我管不了。”万华焦躁回应。</p>
刘点了点头，“行，那我和航航你总要管吧？”</p>
万华抓了抓他头顶所剩不多的头发，“你想让我怎么管？”</p>
“你往后把每个月的工资交重新交上来。”</p>
“你手上二十五万块钱全借干净了？”万华狐疑的看着她。</p>
“是，要不是这些年养家养你，根本用不着求你去借钱。”刘霞说道。</p>
万华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一杯水，一时间无话可说。</p>
末了刘霞又开口，“既然你想不到办法，那我就只能自己去借了。”</p>
“借什么借？”万华终于忍不住发火，大声吼道。</p>
就是这一句话点燃了刘霞压抑已久的情绪，同样大声的吼道：“怎么，你想不到办法，还不允许我去想办法了，难道我娘家为你出钱出力铺路，最终只是养了一个废物？</p>
到头来什么也指望不上？”</p>
万华还是第一次听到刘霞这么对他说话，顿时怒了，动手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一家子暴发户，要不是我的身份，有几个人瞧着起？”</p>
这一巴掌下来，刘的耳朵都快聋了。</p>
而此时楼上的儿子听到动静，跑下来就看到了这一幕。</p>
他气冲冲的跑到万华面前，狠狠的推了万华一掌，“你一天到晚不着家也就算了，还敢对我妈动手？”</p>
航航今年十八岁，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万华被他推得连连退后几步撞到了门上，顿时后脑勺嗡嗡作响。</p>
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指着航航骂道：“你个臭小子，既然敢对你老子动手？”</p>
航航一米八的身高，走到万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管过我几回，算什么老子，你个老东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p>
要不是看到妈的份上，我早就让你身败名裂了。”</p>
老早就有同学说，见过他爸爸和一个女人去逛商场，还牵着一个小女孩。</p>
他当时还骂了那个同学，可半年后又有另一个同学和他说这件事。</p>
这个年纪正是敏感又血气方刚的时候，他狠狠的警告了那个同学之后，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事。</p>
可他对妈妈和自己的态度越来越疏离冷漠了，连家长会他都懒得去，这让他不得不相信。</p>
因为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p>
万华从儿子嘴里听到这句话，当场怔住了，胸口像是被重重地击了一拳，动弹不得。</p>
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无名指，隔空点着儿子的头，“你个混账东西，有本事再说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