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糟了!
赵嘉豪瞳孔微缩,心也不禁沉了下去。
自古君王多薄情,最是无情帝王家!
虽然他的年岁不大,但早已见识过世间冷暖;在民间时,他也没少听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若是让其知道孟金阳已死,后果将不堪设想。
“国师大人,您在里面吗?”
门外的太监再次出声,见殿内依然没有动静,不禁又一次叩响殿门。
罢了!
纸包不住火,再不出去,怕是更加引人怀疑。
想到此,赵嘉豪连忙用双手搓了搓脸,随后将殿内盥手的水弄湿眼角,这才故作悲伤的将殿门打开。
“见过苏总管。”赵嘉豪躬身行了一礼。
来人正是当朝皇帝的贴身太监——苏衡。
苏衡从小侍奉皇帝,甚至还曾在皇帝微服私访时为其挡过刀,因此深受皇帝的信任,地位十分超然,据说深宫里的妃子以及宫外的群臣都对其百般巴结。
“原来是赵童子,国师大人呢?”苏衡将手里的浮尘换了个边,看到赵嘉豪眼角的“泪光”后,疑惑的问道:“赵童子,你这是?”
赵嘉豪用手臂擦拭完双眼,满脸的悲痛欲绝,“回苏总管,家师他...仙逝了!”
“什么?”苏衡吃惊喊道。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连其手里的拂尘掉在青石板上也不自知。
微愣过后,苏衡径直走进大殿,果然发现孟金阳端坐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
缓缓走上前,苏衡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试探了一番,发现孟金阳确实没了鼻息后连退数步,略微干瘪的嘴唇也颤抖个不停。
“苏总管,您没事吧?”赵嘉豪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无妨。”苏衡摆了摆手,随后悠然一叹,“赵童子,咱家还要赶回去复命,你一并跟上吧!”
“这...”
此时赵嘉豪的手心和额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眼见赵嘉豪有意推脱,苏衡脸色一沉,“怎么?圣上召见的虽然是国师,但既然国师已经仙逝,自当由你这个当徒弟的去禀明情况,难道赵童子心里有鬼不成?”
“苏总管误会了,小子岂敢!”
赵嘉豪矢口否认,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方形木盒。不舍的看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了苏衡。
“这是?”
不明就里下,苏衡缓缓打开盒盖,只见里面装着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这这这...”
看到药丸,苏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连拿着木盒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苏衡自然见多识广,而这粒药丸他正好识得。
十年前皇帝突染怪病,宫内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太后焦急之下令礼部发出皇榜,在民间遍寻名医,最后正是孟金阳揭下皇榜并将皇帝治好。
不仅如此,事后孟金阳还给了皇帝一粒仙药,声称碾碎后分数次掺入水中,服下后便可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见识了孟金阳的妙手回春,皇帝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之后便严格按照孟金阳的吩咐将仙药服下。果不其然,半月以后,皇帝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日益强健,就连精力也愈发旺盛。大喜之下,皇帝这才将孟金阳封为国师。
而当时孟金阳赠与皇帝的仙药和眼前的药丸一模一样。
看着苏衡激动的模样,赵嘉豪心中更是肉痛不已。
这粒药丸名为元灵丹,乃孟金阳赐予他修炼之用。
孟金阳曾和他说过,元灵丹适合炼气初期修士服用,只是赵嘉豪服用一粒后效果甚微,以至于剩下的这粒元灵丹,他一直未曾服用。
此番将元灵丹赠给苏衡,倒不是赵嘉豪慷慨,而是他明白,如今孟金阳已死,自己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再加上皇帝十分依仗孟金阳,万一因此迁怒于他,以他现在的实力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皇帝通情达理,不再追究此事,但在这深宫大院,处处充斥着勾心斗角、权谋党争之地,没有了孟金阳的庇护,赵嘉豪的处境就如一叶孤舟入汪洋,十分危险。
所以他必须尽快在皇宫里找到一个新的靠山,才能得以继续生存,而眼前的苏衡就是一个很好的巴结对象。
当然,赵嘉豪方才也想过,直接将这粒元灵丹献给皇帝,好为自己争取离开皇宫的机会,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且不说身为国之君主,眼界不似常人,而凡人一生中只能服用一粒元灵丹,继续服用不仅没了效果,还会存在爆体而亡的可能。
再者,金堤国的皇帝十分倚重孟金阳,但对方已死,若是其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扶他这个弟子上位,将他一辈子留在皇宫,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赵嘉豪拼命的抽泣道:“家师已逝,小子实在无心修炼,这仙药放着也是无用,反倒会睹物思情,就赠与苏总管吧!”
“这...这可如何使得!”
苏衡嘴上推诿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眨眼间便将存放元灵丹的木盒塞到了袖子里。
仙药!
饶是苏衡见过无数珍宝,也不由得激动万分。
和这仙药比起来,他以前收过的那些宝贝根本不值一提,也无怪乎他如此做派。
“苏总管不必客气,尽管收下便是,只是家师刚刚仙逝,小子悲痛欲绝,可否容小子缓缓,再等待圣上的召见?”
“嗯,今夜时辰确实不早了,就由咱家回去向圣上禀明,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赵仙童节哀。”
说罢,苏衡捡起掉落在门口的拂尘,便喜滋滋的离开了国师殿。
仙童?
变得可真够快的!
赵嘉豪哑然失笑,随后重新看向了孟金阳的尸体。
……
金堤皇城,皇帝寝宫。
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用手撑着脑袋,侧卧在一张宽大的金纹龙床上。
男子留有三缕长须,但面部棱角分明,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便是金堤国当朝皇帝——熙桓帝廖光贤。
在龙床正前方还跪着一人,正是从国师殿赶回复命的苏衡。
“国师突然离世,实在太过蹊跷。苏衡,你觉得此事是否和他的那个徒弟有关?”熙桓帝突然问道。
“回陛下,奴才不敢妄议。”
“但讲无妨。”
“是!”苏衡提了提衣袖,随后将头埋低,“回陛下,奴才以为,国师大人乃仙人之躯,一手仙术更是出神入化,赵童子满打满算也才修行三年,如何害得了国师大人呢?”
顿了顿,苏衡继续说道:“而且赵童子本是一介乞丐,能够入宫门学艺,可都是国师大人提携,如今他学业未成、根基未稳;若是将国师大人杀害,对其可谓百害而无一利。”
“仙人之躯?”熙桓帝露出了玩味的表情,道:“既是仙人之躯,为何还会离世?”
“这...”
“行了,朕已知晓,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待苏衡退出寝宫,熙桓帝一改方才玩味的笑容,转而露出了思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