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一辆马车疾驰在一条幽静的山林中,马车外的鞍座上坐着一名瘦弱的御者,在其身边还坐着一名长相秀美的女子,只是她的左边袖子空落落的,赫然是一名断臂之人。
“大人,到了!”断臂女子示意御者停下马车后,才敲了敲马车上的木门。
片刻后,马车门由内向外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断臂女子连忙拿出一张步梯放置车辕下方,却见少年直接从马车上跳下。
“在下有些事要处理,还请王道友在此稍待片刻。”少年朝着马车内拱了拱手道。
“赵道友请便。”马车内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如清泉流淌,似黄莺鸣唱。
这一行人正是从碧水城出发,前往金堤码头的赵嘉豪等人。
看着眼前这片有些熟悉的山林,赵嘉豪的心中不禁涌现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两个多月前,他正是在此地被黑衣人截杀,随他而行的二十人,也只剩下了身侧的雪剑一人。
片刻后,赵嘉豪带着雪剑来到了一座坟前,此时正值初春,万物开始复苏,坟头也长出了些许绿色小芽。
这座坟是他亲手给那对侍卫兄弟中的弟弟所挖,但因不知其名,最后并未在树干做成的墓碑上刻名。
看着坟前的无名墓碑,赵嘉豪不禁再次想起当时看到侍卫弟弟尸体时的情形。
即使被黑衣人的利剑洞穿,其依然死死的抱住黑衣人,甚至不惜以嘴成器,咬下对方的血肉同归于尽,为的不过是让自己安然逃脱。
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小刀,赵嘉豪跪在墓碑前,左手死死地握住墓碑一侧,右手则握住刀柄,缓缓的在上面刻起字来。
“我回来了。”赵嘉豪手上的动作不停,面目开始变得狰狞,“你们的债也该向他讨了!”
一炷香后,墓碑上出现了六个大字——无名英雄之墓。
再次看了一眼坟墓,赵嘉豪这才带着雪剑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道友的事情办完了?”看到赵嘉豪的脸色有些异样,王佳瑶轻声问道。
“嗯。”赵嘉豪点了点头,随后道:“此地已经是都城地界了,应该还有两个多时辰就能到达都城,王道友是打算和在下一同入城,还是先行去往金堤码头?”
“小女子还从未到过金堤都城,倒是想入城一观。”
“也好,到时在下在城中给道友安排一间客栈,等在下办完事再与道友会合。”
“咯咯!我初到贵宝地,道友不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吗?”王佳瑶轻声嬉笑,尽管戴着面纱,但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这...抱歉,在下有要事还需回宫一趟,实在抽不开身,若是道友不嫌弃,在下可令雪剑陪道友在城中游玩。”呆愣一瞬后,赵嘉豪连忙解释道。
闻言,王佳瑶微微颔首,便不再言语。
此后二人皆未开口,只是在马车里凝神打坐;直到过去两个时辰后,马车蓦然停下,二人遂一起睁开双眼。
“嘭嘭!”雪剑慌张的敲响马车门。
“何事?”赵嘉豪皱眉问道。
“大人,有些不对劲!”
闻言,赵嘉豪连忙走出马车。
看到赵嘉豪出来,雪剑便对着不远处的都城一指,道:“都城被封,我们怕是进不去了!”
如今赵嘉豪已经炼气四层,目力早非常人所及,顺着雪剑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都城大门紧闭,不仅如此,城楼之上还站着大批的守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见此,赵嘉豪脸色一凝。
自他记事以来,金堤都城从未有过封城之举,甚至连宵禁都未有过,此时封城实在可疑。
想到此,赵嘉豪轻声吩咐道:“继续往前看看!”
然而就在马车距离城门五六丈之时,一支箭矢蓦然从城楼上向着马车射来。
好在雪剑眼疾手快,瞬间帮助御者拉住了缰绳,这才避免了骏马被射杀。
“咦?”城楼上一名身穿银甲的守卫头目发出一声轻咦,似乎没想到他亲自射出的一箭,竟然会被马车如此轻易躲过,随后朝着身旁的小卒使了个眼色。
小卒心领神会后,立刻来到城楼边,大声喝道:“来人止步,没看到已经封城了吗?”
雪剑正欲答话,忽闻耳中响起赵嘉豪的声音,“让御者去喊话,就说我们是都城中人,刚从外地探亲回来,看看能否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
雪剑面容微惊,这才对着身旁的御者耳语了几句。
然而御者朝着城中复述完赵嘉豪的话后,方才那名小卒却恶狠狠道:“管你们是何人,速速离开此地,否则别怪老子的箭无情。”
言罢,小卒直接拿出一柄弓箭,就要做出对着马车射箭的动作。
“大人,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再说。”
……
金堤国都,皇宫大内,熙桓帝脸色铁青的坐在宫殿内,在其身侧除了贴身太监苏衡和二皇子廖聪外,殿中央还站着一名一袭黑衣的中年美妇。
“外面什么情况?”熙桓帝问道。
“回禀父皇,皇宫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皇城也已经被封。”廖聪面带忧色,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说道。
“好好好,实在是好的很呐!”说完,熙桓帝蓦然开口大笑,但在场的其他三人皆能从语气中听出他的震怒。
一旁的苏衡频繁的用衣袖擦拭着头上的汗珠,甚至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倒是那名黑衣女子,并没有太多顾忌,直言道:“为何要将雪剑和流星调走,我派她们二人来宫中只是为了保护你,其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苏衡和廖聪皆大惊失色,他们不知这名女子是何人,也不知其为何会出现在宫中,但是竟敢当众用“你”来称呼熙桓帝,而且说话的语气这般放肆,简直是不知死活。
然而熙桓帝听之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倒是你,不该来的。”
闻言,黑衣美妇微微皱眉,“到底是谁值得你派雪剑和流星去保护?”
“一个或许可以解朕之困局的人。”
语毕,熙桓帝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透过殿窗看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