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祜木道人这番话说的虽然狠厉,但几人心中都明白。
如今世间,还是凡俗武夫执掌人间。
虽说现如今天地灵机大有复苏之势,可说到底也才恢复到勉强能让练气修士修行罢了,想要突破到练气中期都是万分艰难。
至于恢复到他们昔日的筑基境界,没个二三十载怕是想都别想。
而筑基寿命二百,看似二十载不过十分之一的寿数,熬熬也就过去了。
可说到底,他们都是假死沉眠上千载的古人。
虽说假死沉眠能大幅减缓寿命流逝,但这近千年的时光侵蚀下来,莫说筑基,怕是连五百寿的紫府真人都要寿命堪忧。
若是再不得大药或者灵机旺盛之地修养生息,怕是没一个撑得到二三十年之后的。
想到这,方才那位枯槁老妇人凝声:“师兄,如今我等寿元皆是不足,未必能撑到恢复筑基修为的那日啊。”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沉默。
片刻后,祜木道人长叹一口气,神色晦暗道:
“无妨,师兄我昔日在沉眠前曾绞杀过一名筑基圆满的魔修,获得了一门催发野兽蜕变为妖兽的血道法门。”
“到时候催生大量开智妖兽,而后师妹你再将其炼化成丹药,我等依靠血灵丹,维持寿元自然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借助大量血道灵机,快速破境。”
“在这种灵盛前夕的世道,哪怕比其他修仙者早上半步,那都是莫大的优势,说不得我们便可早早恢复筑基修为,有机会夺到成就紫府的机缘。”
那枯槁老妇闻言,两眼爆出精光:“还有这等玄妙血道法门?”
“师兄可曾骗过你?”
祜木道人似乎心有不愉,语气不善。
“师兄自是不会骗我。”
枯槁妇人皱巴巴的脸露出微笑,干枯沙哑的话语中竟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其余几位修仙者却是有些恶寒,他们在沉眠前本就是同一宗门之人,而祜木道人和枯槁老妇更是道侣,有此作态按理来说实属平常。
可如今一个个都行之将木,再做出这等打情骂俏举态,实在是……
其中一位灰衣老者摇了摇头,将心中可怕的画面挥去,上前一步道:
“师兄,若此血道法门为真于我们而言自然是大好事,可是如今凡俗当道,仅凭我们几人想要催发足够数量的妖兽实在力有不逮啊!”
“放心,此事我早有考虑。”
说到这,祜木道人眼色平静:“这些凡俗掘我等仙坟,坏人大阵,不就是为了求仙缘吗?”
“可修仙无领路之人何等艰难?怕是连自己有无灵窍都不知晓,更别提熬炼丹药,吐纳周天了。”
“现如今天底下还有比我们几个更大的仙缘吗?”
听闻此话,发问的灰衣老者悚然一惊:“师兄,你这是要与凡俗武者合作不成?”
几人经历这些年被凡俗武林人士追杀,早就视那些武夫为生死大敌,更觉得这群凡人蝼蚁都是要仙缘不要性命的疯子。
哪里还敢和这群疯子合作。
看见几位师兄弟都一脸不认同,祜木道人阴沉一笑:
“有何不可?”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等有上等血道法门,他们有野心有渴望,更掌控凡俗,要知道,即便是有了血道法门,催发妖兽最快的也是食人这条法子啊!”
在场几位听到最后一句话,皆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祜木道人。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片刻后又被冷漠取代。
不过食人罢了!
片刻过后,已然下定决心的几人便开始谋划起了合作对象。
“如今南洲之地为十二凡俗世家掌控,若要寻合作者,势必脱离不了这十二家,不知师兄,我等该选哪个世家最为合适呢?”
祜木闻言,亦是有些头疼。
遁逃三年,他们也不是刚出世那般,对当今情势一无所知了。
但毕竟要时刻注意藏头露尾,不能惹来追杀,因此知晓的实在是有限。
真要让他一下子选定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也实在有些为难。
于是乎,祜木道人微微摇头:“此事事关重大,须多次探查方可得出一个好结果,万万不能随意行事。”
“不若这样,正好我等现如今都能维持练气修为,有了自保之力,那我们便每人选上两家看看,哪家最合适,我等就定下来。”
几人闻言,皆是点头应答。
只是,临了还有一道人似乎记起了什么,提醒道:“南唐十二姓中,那洛州陈家万万不可去。”
“为何?”
“此家乃是造成凡俗掘仙浪潮的罪魁祸首,俗世传闻,这陈家有老家主掘了青茅宗宗主的大墓,且与青茅宗宗主青尸真人同归于尽。
那可是紫府真人呐,纵使当今灵衰,能与真人同归而尽之辈亦不是我等能招惹的,天晓得这种老怪物会留下什么底蕴。”
“是极是极!”
……
陈氏。
今日虽非陈家大祭时间,可二代三代嫡系皆齐聚祭坛。
陈玄礼陈玄薇等二代位于前列,焚香祷告。
三代则由陈宇皓领祭,于后方叩首。
片刻之后,丝丝缕缕香火萦绕在陈长生牌位周围,将正在锻造香火神体的他打断。
“这是?终究要授金珠了?”
望着下方几个孙辈小娃娃,自是猜出了此次嫡系子孙聚集祭祀是为何而来。
陈长生轻叹一声,轻轻一抚虚空,修出的半具香火神体中便有一道紫气飞出,绕着陈家二代转上一圈。
随即,陈玄薇等二代五人耳中便响起一句熟悉的声音。
“礼儿,你们可确定好了,当真不愿走仙法道途吗?”
修出半具香火神体后,陈长生已经能动用一些小道术,再与血脉子嗣沟通便不需要动用耗费大量紫气的入梦神通了。
而陈玄礼几人听到耳边莫名传来的声音,先是一惊,而后便是恍然。
陈玄礼沉声答道:“父亲,请为卓儿他们授金珠,凝灵窍。至于我等,年岁日涨,实在是没必要强求长生了。”
“只盼有生之年能再护佑家族一些时日,多见见父亲您,此生便足矣……”
陈长生闻言,默然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