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因扎吉听见特奥多罗的声音,他恍然大悟,哥哥刚才的眼神真的很像狐狸看见小鸡。
因扎吉望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孩子竟然是男孩。
特奥多罗翕动鼻翼,他闻到了因扎吉身上的香水味,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哪个正经的男人会喷这么骚包的香水。
小因扎吉横在两个人中间,打断他们的对视,温柔地摸摸卷毛:“缇欧,跟我去洗澡。”
特奥多罗动了动肩膀,他感觉身上黏糊糊,应该是刚才走了一段路出的汗,动作熟练地张开手臂。
小因扎吉弯腰把他抱起来,准备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因扎吉还没有从特奥多罗是男孩的事实回过神,下意识喊住弟弟:“莫内,你要带这个孩子去洗澡?”
“是啊。”小因扎吉扬了扬手里的大浴巾和换洗的衣服。
因扎吉注意到他拿了两套衣服,一个小孩的,一个成人的:“你们一起脱光,泡在浴缸里吗?”
小因扎吉看着变得奇怪的哥哥,“当然啦,洗澡肯定要脱衣服啊。皮波,你今天怎么回事?”
因扎吉望向特奥多罗那张漂亮的脸蛋,花环还戴在小孩的头顶,“噢,我只是觉得……”
他不好意思说出脑海肮脏的想法,他总觉得莫内是带小女孩去洗澡。
特奥多罗从因扎吉几次犹豫不决的言语上面分析出来,这个男人把他当成女孩了。
于是他拍拍小因扎吉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特奥多罗在小因扎吉满头雾水的目光中走向因扎吉,他把手放在短裤上面。
“唰——”
小因扎吉表情瞬间石化,反应过来立马用浴巾把特奥多罗裹得严严实实:“缇欧,你刚才在做什么?!”
“你哥哥把我当成女孩子了,我把我是男孩子的证据给他看。”特奥多罗脸色平静,他看到因扎吉越来越微妙的表情,心里爽了。
小因扎吉看了一眼哥哥,抱着包裹严严实实的小孩冲进浴室。
因扎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浴室响起水声,他才默默坐回沙发,陷入沉思。
浴缸充满温水,特奥多罗把自己脱光跳进浴缸,听到哗啦啦溢出去的水声,开心地甩头上的水珠。
小因扎吉倚靠在浴缸边缘,整个人失去了颜色,他手把手带大的小孩刚才做了什么?
好像是向他哥哥展示小小鸟……
他回过神,捉住在浴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鸡。
特奥多罗第一次玩这么大的浴缸,游得正欢的时候被人捉住脚腕,他不解地扭头:“莫内?”
“缇欧……刚才为什么要露出隐私部位?”
特奥多罗潜入水中,转了个身游向他:“因为太多人怀疑我的性别,所以我用最直观的办法告诉他们我真实性别。”
小因扎吉皱起眉头,他觉得缇欧的教育出了问题,“如果女孩子怀疑你,你也要露出你的小鸟吗?”
特奥多罗摇了摇头,“不,萨米说这种行为对女孩是错误的,我会让她们看着我走进男厕所。”
“随意露出,别人会以为你是暴露狂。”小因扎吉捏住特奥多罗滑溜溜的脸蛋,作为一个思想保守的人,他拍公益挂历都要用浴巾裹住上半身。
他脑海出现几个怀疑的人选,难道是更衣室那帮喜欢遛鸟的人带坏了他的缇欧?!
特奥多罗注意到小因扎吉格外严肃的表情,他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太好,服软地凑过去:“好啦,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给人看了。”
“不是这样的,只是别人穿着整齐,你要是露出来,大家都会认为你是变态。”小因扎吉听到特奥多罗软乎乎的声音,越发肯定小孩受到更衣室的恶劣影响。
特奥多罗想了想,问道:“那别人脱光了,我没有脱光,我还是变态吗?”
小因扎吉想起特奥多罗总要融入更衣室,到时候要和一堆同龄男孩洗澡,“别人脱了,你可以选择脱或者不脱。”
他不确定地想到:所有人脱光了,肯定是在更衣室吧。
小因扎吉确认小孩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放下心来给他洗澡。
他往手里倒儿童洗发水,搓出泡沫放在特奥多罗脑袋上抓揉。
特奥多罗在浴室的镜子中看见头上的小草像含羞草一样合起来,他感受到鼻腔很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啾——”泡泡从特奥多罗鼻子冒出来,在空中破掉。
小因扎吉担忧地低下头检查,“洗发水进鼻孔了?”
特奥多罗揉了揉鼻子,他把头上的泡沫蹭到小因扎吉胸前,在镜子中确认小草身上没有泡沫,鼻子总算不痒了。
小因扎吉站起身,拿掉墙上的花洒,“闭紧眼睛,我冲水了。”
当他抱着特奥多罗走出浴室,看见正在做思想者雕塑姿势的哥哥,“皮波,你把吹风机拿过来。”
因扎吉直愣愣地站起身,把吹风机递给小因扎吉,他看着弟弟动作轻柔地拨弄小孩的微卷的头发,吹头发之前还用手背试热风的温度。
特奥多罗眯起眼睛,让小因扎吉给他吹干毛毛,头顶的小草灵活地躲开吹风机的热风。
他想起自己被车撞的那一瞬间,地上的种子融入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和小草的共生关系,允许小草在他头顶安家。
趁着小因扎吉吹头发的功夫,特奥多罗暗中观察带坏波波的坏狐狸。
因扎吉见多了大场面,短暂的失神片刻,他立马恢复到平常漫不经心的样子。
特奥多罗穿的是因扎吉在皮亚琴察青训营的球服。
因扎吉盯着那张脸,终于想起来为什么那么眼熟:“小凤凰?”
小因扎吉走过来把特奥多罗抱在腿上,“缇欧的名字已经传到都灵去了?”
“你在拉齐奥,难道不知道你们青训营只输过一场比赛吗?”因扎吉对特奥多罗的名字有所耳闻,别人都把男孩叫作罗马小凤凰。
“我们已经保持了五十场不败的记录。”特奥多罗搂住小因扎吉的脖颈,睁大眼睛求夸。
小因扎吉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他十分自然地亲吻男孩的脸颊,“缇欧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
特奥多罗喜欢被人夸奖,他骄傲地昂起小脑袋,“那当然!”
因扎吉看见小公鸡傲娇的小模样,一下子被可爱到了,他伸出手想要摸小孩毛绒绒的脑袋。
特奥多罗看见因扎吉抬起的大手,整个人埋进小因扎吉胸前,他不要沾上狐狸味!
因扎吉本来只是想摸一下,看见男孩的举动,逆反心理立马上来,“莫内,我来抱一下?”
小因扎吉没想那么多,直接把特奥多罗放在哥哥怀里,手掌揉了揉小孩脸上的软肉。
特奥多罗坐在因扎吉怀里,仿佛被天敌环绕,紧张地绷紧后背。
因扎吉见小鸡落入怀中,大手立刻摸上去,“我所在俱乐部的老板想要买下你,若是你监护人同意了,我们未来就是队友。”
特奥多罗拍开他的手,嚷嚷道:“蒂娜不会同意!我不要和你这个坏狐狸当队友!”
他觉得自己洗澡白洗了,现在身上都是坏狐狸骚气的香水。
上一个让他腌入味的人还是米兰的老男人。
“可是我想和你这只小鸡仔当队友呀。”因扎吉双手捏住特奥多罗脸颊的软肉。
“我不是小鸡仔!我是小凤凰!”特奥多罗大声回怼,张嘴咬住因扎吉的手指。
因扎吉动了动手指,轻松地抽出自己的手,看到小孩不可置信的小表情,笑得肚子疼:“你牙齿还没有换完。”
特奥多罗气得头发炸起来,果然是坏狐狸!好讨厌!他用手推拒因扎吉凑过来的俊脸,“我不要和你贴!”
小因扎吉没想到特奥多罗那么抗拒自己的哥哥,他连忙把男孩从哥哥怀里抱到自己怀里哄:“好了好了,我在这里。”
特奥多罗四肢缠紧小因扎吉,像是受尽委屈。
因扎吉揪住特奥多罗圆圆的耳朵,“怎么了?在我怀里委屈你了?”
他想不通特奥多罗为什么那么抗拒他?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当成女孩子吗?
傍晚,因扎吉兄弟的父亲强卡洛尔和母亲玛丽娜回到家,他们看见小儿子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孩看电视。
“天哪!你从哪里抱来的小天使?”玛丽娜看见特奥多罗,走上前蹲下身和特奥多罗打招呼。
“可爱的小天使,你能告诉我你从哪里来的吗?”
特奥多罗抬头看了眼小因扎吉,对方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握住玛丽娜的手:“我是莫内未来的队友,特奥多罗·菲尼斯,大家都叫我缇欧。”
“我也可以叫你缇欧吗?”玛丽娜问道。
特奥多罗点点头,“完全可以,美丽的女士。”
玛丽娜伸出手,挠了挠特奥多罗的下巴,她喜欢这个有礼貌的漂亮小孩。
晚上吃饭,特奥多罗坐在小因扎吉身边,看着一家四口闭上眼睛做祷告,他睁着大眼睛注视面前的食物。
强卡洛尔睁开眼,“好了,祷告完毕,我们可以享用晚餐了。”
特奥多罗拿起刀叉,快速挑走碟子里的牛肉,大口吃掉。
他看见因扎吉吃着没有丁点调料的意面,不禁怀疑真的能入口吗?
因扎吉嚼着意面,他注意到特奥多罗盘中剩下的胡萝卜和西兰花,不吃了?
小因扎吉吃完饭,放下自己的餐具,拿起叉子给特奥多罗喂饭。
因扎吉看着弟弟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看就是做过许多次了。
特奥多罗就像树上的小麻雀,张口等待鸟妈妈投喂。
因扎吉看完整个过程,他不敢相信这个还没有结婚却跟奶爸一样的男人是自己的弟弟。
小屁孩怎么那么会享受?
第22章
如果说,小因扎吉亲手喂特奥多罗吃饭,因扎吉只是微微不爽。
当他看见小因扎吉捧着故事书哄小孩睡觉,不爽达到了巅峰。
“莫内,他已经十一岁了,不需要故事书也能睡觉。”
特奥多罗枕在小因扎吉手臂上,看向对床的因扎吉,他垂下眼睛,小手紧紧拉住小因扎吉胸前的衣料。
“别那么刻薄,缇欧还是孩子呢。”小因扎吉把特奥多罗搂到怀里,吸了吸小孩子身上的水果香味。
因扎吉兄弟从小睡在一个房间,即使成年了,他们也没有选择分房睡。
两个人的床只距离五米,床边是书桌,像极了训练基地的宿舍。
特奥多罗把脸扎进小因扎吉柔软的胸肌上面,闷闷地问道:“莫内,我惹你厌烦了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厌烦。”小因扎吉温声细语,说完亲了亲特奥多罗长小草的地方。
“皮波的性格就是莫名其妙,别管他。”
特奥多罗瞟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因扎吉,运用了告状技能:“莫内,你哥哥看起来要打我。”
小因扎吉不觉得哥哥会和小孩计较太多,“不会,如果他要打你,我会挡在你面前。”
特奥多罗钻进薄被,小手搭在小因扎吉的腰上:“我们睡在一个床上,你哥哥会不会不高兴?”
“别管他,我们睡我们的。”小因扎吉撩了一下被子,将特奥多罗整个身体裹在被子里面。
刚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因扎吉被弟弟的话气到睡不着,他看到睡得正香的弟弟,心里恶作剧的想法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想象自己小时候半夜睡不着起来吓莫内的情景,于是向床上的鼓包伸出罪恶的双手。
特奥多罗从被子底下探头:坏狐狸,你要做什么?
因扎吉的手僵在半空,为什么这个小麻烦精还没有睡?!
特奥多罗躺在小因扎吉的怀中,瞪着年轻的男人,他猜到对方想要做坏事,握住小因扎吉的大手:莫内,你哥哥想要欺负你。
小因扎吉嘴里发出一串呓语,睡梦中攥住特奥多罗的手,伸长手臂把小身体往怀里揽了揽。
因扎吉看到贴紧的两个人,泄气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特奥多罗确认因扎吉不会卷土重来,安心地把脑袋埋到小因扎吉的胸膛入睡。
因扎吉第二天醒来,发现对面床空空如也,他走下楼看见客厅正放着动画片。
特奥多罗抱着一个和他脸一样大的碗,碗里是牛奶泡饼干。他拿勺子舀泡软的饼干往嘴里送。
因扎吉看到碗中长条形的饼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莫内,我带回来的饼干呢?”
“家里麦片没了,我拿你的饼干给缇欧做了早餐。”小因扎吉写完购物清单,回答道。
因扎吉看着泡在牛奶里的饼干,他走到电视机柜子前,蹲下身翻找,他记得自己放了一盒饼干。
“你在找plasmon?”特奥多罗吃光因扎吉带回来的饼干,走到男人身边问道。
因扎吉抬起头,他捏住特奥多罗的脸:“你吃了?”
“对哦,吃得渣都不剩呢。”特奥多罗咂咂嘴,似乎在回忆昨天入口的小饼干。
小因扎吉走过来,牵起特奥多罗的爪子:“你平常吃那么多,给缇欧吃点怎么了?”
特奥多罗在经历短暂的失利后,他凭借观察能力,迅速找到了因扎吉的弱点——莫内。
不出所料,小因扎吉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因扎吉的关注。
他觉得因扎吉就是那种别人骂上百句都漠不关心,只要小因扎吉说一句不想和你玩了就会哭出来的那种人。
因扎吉得知弟弟想要带小麻烦精过二人世界,他立马插上去:“我也去超市。”
“三个人太显眼了。”小因扎吉破天荒拒绝哥哥的同行。
因扎吉难得执拗,“不行,我也要去。”
最后,三个人出现在超市入口。
小因扎吉把特奥多罗放进购物车,推着他逛超市。
特奥多罗一眼看到大冰柜,他兴奋地拍购物车:“那里有冰淇淋!”
“先去买饼干。”因扎吉扯住弟弟的胳膊。
特奥多罗待在购物车,眼睛发出可怜光波:“莫内,我好想吃……”
小因扎吉抬起脚,推着购物车往冰柜方向走去。
因扎吉:……
结账的时候,小因扎吉终于把注意力放到哥哥身上:“我们最后不是给你买了吗?你怎么还这副表情?”
“你没有第一时间去买。”因扎吉说道。
“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争宠。”小因扎吉把哥哥和缇欧的交锋看在眼里,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和缇欧过不去。
缇欧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宝宝。
“噢上帝,这里有个特别好看的小宝贝!”
特奥多罗下巴搭在收银台的不锈钢台子上面,眨着眼睛看着收银员。
对方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手里塞了巧克力棒。
“这个多少钱?”小因扎吉已经结完账,看到后再次掏出钱包。
“这个是赠送的礼物。”收银员微笑地说道。
特奥多罗坐在小因扎吉臂弯,啃着送的巧克力棒,时不时看一眼提着大包小包的因扎吉。
来到拉齐奥之后,有了爱意的浇灌,他不再是人人喊打的秃毛小鸡,不管是学校还是福尔梅洛,他都会收到源源不断的善意。
几天下来,因扎吉的想法已经从报复回来,变成惹不起躲得起。他避开和特奥多罗共处一室,除了睡觉和吃饭。
特奥多罗失去了天敌,整个人都焕发活力,天天缠着莫内带他出去玩。
因扎吉家附近有座海拔不高的山,兄弟两个人总喜欢上山采蘑菇,在山脚的湖泊钓鱼。
小因扎吉一大早就带特奥多罗去爬山,留下因扎吉一个人在家里吃婴儿饼干。
因扎吉恶狠狠地咬住饼干,他见过不少女人在他面前争风吃醋,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沦落争风吃醋的下场。
最关键是他还争不过那只绿茶小鸡。
每天都要被路过的小公鸡霸凌,稍微冷脸就会听到小公鸡打鸣告状。
“狗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爱的小孩?!”
门口传来动静,因扎吉转过身,看见气喘吁吁的弟弟。
小因扎吉焦急地抓住哥哥的手:“你有没有看见缇欧?”
“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因扎吉愣了一下,他跑上楼,寻找特奥多罗的身影。
兄弟俩把房子翻遍了,还是没有看见特奥多罗。
“他是不是还在山上?”因扎吉猜测道。
小因扎吉冲出门,头也不回往山上跑去,他在来时的小路大声呼唤:“缇欧!”
因扎吉望着头顶的乌云,他感受到潮湿的空气,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
特奥多罗躲在岩石底下,他和莫内玩躲猫猫,等待莫内来找他。
巨大的岩石遮住他的身体,形成一个挡板,他蜷缩成一团,刚好可以缩在岩洞。
“轰隆——”
特奥多罗听见雷声,紧张地四处张望,他害怕地抱住膝盖:“莫内!”
又是一声闷雷,雷声盖过特奥多罗的声音,小因扎吉恰好路过特奥多罗所在的岩石附近。
雷声过后,雨点打在树枝上,越下越大,伴随着天空紫色的闪电。
特奥多罗把脑袋埋进膝盖,他眼前浮现女人悬空的双脚,浑身赤条条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在雷雨声中跑回家,看到的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尸体,还有昏迷不醒的塞缪尔。
等到他再次醒来,面前是玛蒂娜担忧的脸,她告诉他,那一切只是噩梦。
特奥多罗害怕地蜷缩成一团,他吓得发抖,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打死也不玩捉迷藏了。
因扎吉看见弟弟再次跑回来,浑身湿透了,“找到了吗?”
小因扎吉摇摇头,“没有,我找遍了整座山,没有看见他。”
因扎吉望着弟弟跑回雨中的身影,他咬咬牙,拿起一把伞朝山上跑去。
回来他一定要狠狠打小孩的屁股,让小孩知道教训。
脆弱的雨伞根本抵挡不了暴雨,因扎吉丢掉手中的雨伞,大声叫缇欧的名字。
他的声音被暴雨压下去,没有任何回应。
“菲尼斯!!!”
因扎吉穿梭在山里,叫着小孩的名字。
特奥多罗躲在岩石洞,眼泪一滴一滴打湿膝盖:谁来救救我……
噩梦一样的记忆犹如潮水席卷而来,渐渐把他淹没。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无力地挣扎,试图向人求救。
因扎吉想到小时候,他和弟弟玩采蘑菇游戏,他们把采完的蘑菇放在干燥的岩洞,招待树林里的小动物。
他往巨型岩石所在的方向跑去,看见岩洞外面露出来的衣角。
因扎吉蹑手蹑脚走过去,听见特奥多罗脆弱的哭声,他把小落汤鸡从岩洞挖出来,“找到你了。”
特奥多罗睁开泪水洗过的眼睛,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男人,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手臂缠住因扎吉的脖颈,抱着男人的头不松手:“呜……我好害怕…”
因扎吉感受到脖颈滚烫的眼泪,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男孩湿乎乎的头发:“没事了。”
第23章
因扎吉把落汤鸡抱回家,给落汤鸡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湿漉漉的毛发。
落汤鸡重新变成小公鸡,趴在他身上,小手抓着他的衣服。
因扎吉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小孩子身上儿童沐浴露的水果香气,他刚才为了方便,一起用了儿童沐浴露和儿童洗发水。
现在两个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果香,抱在一起分不出来谁是谁。
因扎吉抚摸特奥多罗吹干的头发,他听到男孩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不同于男人的呼噜声,更像是小动物贴在身边撒娇,发出享受的声音。
他低下头发现特奥多罗抓着他的衣服睡着了,咕噜声突然停了下来,小孩似乎在做噩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因扎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抱着特奥多罗站起身,手臂垫在孩子臀部下面,空出来的手轻轻拍打特奥多罗的背部。
他抱着特奥多罗在客厅慢悠悠移动,哼唱自己在都灵大巴上听到的小调。
特奥多罗松开眉头,又变回恬静的睡颜,他听到耳边低沉磁性的歌声,意识到自己处于安全的空间。
小因扎吉跑回家,看到的就是哥哥抱着小孩坐在摇椅上轻晃,特奥多罗乖巧地趴在哥哥身上酣然入睡。
雨后的阳光倾洒在躺椅上的两个人身上,因扎吉看见回来的弟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因扎吉点点头,走到楼上的浴室洗热水澡,换掉湿透的衣服。
傍晚,特奥多罗睡饱了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撑在因扎吉硬邦邦的腹肌上面,看着睡着的男人。
他动了动鼻尖,狐狸味,没有了。
因扎吉是被特奥多罗毛绒绒的脑袋蹭醒了,他按住脖颈动来动去的脑袋,“我哄了你一下午,刚睡着。”
特奥多罗确定因扎吉身上只有和自己一样的果香,放松地瘫成液体,“我饿了。”
“我爸妈还没回来,只有婴儿饼干。”因扎吉摸了两下特奥多罗的软毛,心里感叹手感真好,难怪莫内喜欢亲来亲去。
“可是我想吃意面。”特奥多罗趴在因扎吉身上,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声音充满了期待。
因扎吉和那双blingbling的眼睛对视半分钟,妥协了,“好吧,我去给你煮意面。”
他把特奥多罗放在躺椅上,准备去厨房,却被小孩扯住衣角。
特奥多罗:OvO
因扎吉认命地弯腰,单手把他抱起来固定好,“这样行了吧。”
特奥多罗把小脸凑过去,亲了下因扎吉瘦削的面庞,细声细气地说道:“谢谢你,皮波。”
因扎吉感受到脸上柔软的触感,他心跳加速三秒,“你再亲一下。”
特奥多罗一脸疑惑,但还是亲了下他的脸:“这样吗?”
因扎吉这才意识到特奥多罗有多么害怕打雷和闪电,他只是把他抱出来,小孩就放下偏见亲近之前的天敌。
他煮了一锅意面,但是不会煮酱料,只能喊小因扎吉过来帮忙。
两个人终于弄好了意面,喂饱特奥多罗咕咕叫的肚子,他们把特奥多罗放在沙发中间,一起看比赛录像。
因扎吉夫妇回到家,察觉到家中四处飘着粉红泡泡,他们看见大儿子抱着缇欧看比赛录像。
特奥多罗不喜欢看比赛录像,他只想看《巴布工程师》。
因扎吉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时钟指向五点,他关掉自己的比赛录像,打开少儿台播放的动画片。
特奥多罗指着动画片上面的蒜头鼻小人:“这就是巴布!他超厉害,什么都会做!”
他在英国酒店住的那一晚上,彻底迷上了《巴布工程师》,在得知意大利同步上映之后,他每天五点准时在电视机前守着最新集。
因扎吉发现自己的手能圈住特奥多罗的胳膊,他按揉男孩的肚子,果然和莫内说的一样柔软。
他想不到这么一个柔软的小孩未来会成为维埃里那种大中锋。
好神奇。
因扎吉对这种柔软的触感爱不释手,他开始抱着特奥多罗不撒手,甚至抢走了弟弟洗澡的工作。
特奥多罗闻到因扎吉身上的果香,他骄傲极了,天敌都被他同化了!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鸡!
他喜欢没有攻击性的气味,因扎吉一开始的香水充满了掠夺和勾人。
因扎吉揉了揉在他怀里鼓秋来鼓秋去的小男孩,“怎么了?”
“我在努力让你沾上我的气味。”特奥多罗回答道。
因扎吉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又不是动物,怎么标记?”
“你现在不是和我一个味道吗?”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摇了摇。
“因为我和你用了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因扎吉攥住特奥多罗的手,用大手包裹整个小手,然后用力捏捏。
小因扎吉半夜睁开眼,摸了摸身边空空如也的地盘,下意识看向对面,特奥多罗在因扎吉怀里呼呼大睡。
夏窗休赛期很快就结束了,小因扎吉收拾行李,准备带特奥多罗回罗马。
特奥多罗拉着已经变成水果香味的因扎吉,“下个夏天,你能来罗马找我玩吗?”
因扎吉蹲下身,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
特奥多罗上前亲了一下,“来吗来吗?”
“我看情况。”因扎吉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
特奥多罗意识到自己被他占便宜了,气得伸脚踹,但是被因扎吉躲开了:“坏狐狸!”
因扎吉把小因扎吉和特奥多罗送到机场,在玻璃窗前看着飞机起飞,他身边一下子变得安静,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总有机会见面的,毕竟尤文图斯和拉齐奥都在意甲联赛。
特奥多罗回到罗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根廷人,“赫苏斯,纳诺……”
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最后来到一线队平时训练的球场。他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做体测报告。
其中,金色长发的男人引人注目,特奥多罗一眼就认出来,阿根廷的风之子卡尼吉亚。
阿尔梅达看见场边的特奥多罗,微笑着招手:“缇欧,过来打声招呼吧。”
特奥多罗跑过去,看向眼前的漂亮男人,对方眼睛含笑,笑容带着温柔的醉意。
“我们大家都叫他帕塞罗,西班牙语是小鸟的意思,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叫昵称,也可以喊克劳迪奥。”阿尔梅达说道。
特奥多罗想了想,牵起卡尼吉亚的手,声音软软地喊道:“卡尼~”
卡尼吉亚揉了揉他的卷毛,“带我参观福尔梅洛吧。”
特奥多罗开心地抓起他的手,往福尔梅洛内部走去。
小因扎吉从内斯塔口中知道卡尼吉亚和拉齐奥签了两年的合同,“没问题吗?”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东西,一个前锋遭到过毒//品、禁赛、家庭丑闻……
拉齐奥主席对阿根廷人的偏爱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根廷帮和非阿根廷帮在保持微妙的平衡。
更衣室的和谐不能被打破,内斯塔致力维持现状,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面,而不是拉帮结派。
特奥多罗领着卡尼吉亚参观完福尔梅洛,“你觉得怎么样?”
卡尼吉亚看见特奥多罗的眼睛眨啊眨,竖起大拇指:“太棒了!”
特奥多罗满意地点点头,“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卡尼吉亚不以为然,他效力多家俱乐部,没有一个俱乐部让他喜欢。拉齐奥对他而言只是落脚的地方,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风之子了。
克拉尼奥蒂签下他的原因是冲着收集的想法,薪资很低,但是能保证出场次数。
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是黑曜石,倒影出他狼狈的身影。
特奥多罗对人类的情绪很敏感,他握住卡尼吉亚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你要不要揉一下?很软。”
卡尼吉亚轻轻捏了下特奥多罗脸上的软肉,确实如同男孩所说的那样柔软,他弯下腰,把头埋到男孩身上:“谢谢你。”
特奥多罗把手放在卡尼吉亚的头发上面,看着金色的发丝穿过手指,他抱住男人的脑袋:“我相信你一定能重回巅峰。”
卡尼吉亚不像他身边的野生爸爸那样强大,但是漂亮的外表下面隐藏对足球狂热的爱。
罗马媒体大多数时间介绍特奥多罗都是用第二个加林查,实际上特奥多罗不管是外表,还是盘带,更偏向于卡尼吉亚的速度型盘带。
卡尼吉亚曾经罗马球员的身份让拉齐奥球迷不愿意承认特奥多罗天生的盘带风格更像卡尼吉亚。
特奥多罗用身体欺骗对手,在球场变魔术的盘带风格是后天踢野球形成的,只不过在一日复一日的青训营对抗成长起来。
“我喜欢盘带突破,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把足球送入球门。”
“历史上有名的盘带大师都离不开速度,我们要好好发挥自己的优势。当门前的中锋只会限制你的发展。”卡尼吉亚坐在球场上给特奥多罗一对一授课。
“我觉得我的速度不慢。”面对卡尼吉亚,特奥多罗不敢把话说满,因为对方真的会让他测试百米跑成绩。
“既然这样,你先追上我。”卡尼吉亚站起身,把特奥多罗从地上拉起来。
两个人在起点线,卡尼吉亚说道:“你来喊开始。”
第24章
半个小时后,特奥多罗在球场上瘫成小海星,他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是一只失去高光的小菜鸡。
卡尼吉亚已经不在巅峰期,但是依靠原有的底子跑赢小菜鸡轻而易举。
特奥多罗抓着球场上的草皮,他想再比一次,但是没有力气了。
卡尼吉亚手撑着草皮,躺了下来,跟特奥多罗并排躺在球门附近。
如果换成其他野生爸爸,他们会把累瘫的小海星卷起来扛到餐厅。
卡尼吉亚则是翻了个身,趴在球场上面撑着下巴,拿草尖扫过特奥多罗的鼻子。
特奥多罗打了一个喷嚏,挣扎起身,扑在卡尼吉亚身上,“欺负小孩子是违反道德的行为!”
“可是我没有道德。”卡尼吉亚抱住冲过来的小炮弹,不得不说,刚才赛跑的过程中,他找到了曾经踢球的乐趣。
特奥多罗抓住卡尼吉亚蓬松的头发,他拽下几根金毛,躺在草地上举起手中的发丝,金光闪闪的特别好看。
“你看天上的两朵云,像不像两只小鸟。”卡尼吉亚拍了拍身边玩他头发的小孩。
特奥多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湛蓝的天空只有两朵白云,他仔细端详,“真的像小鸟。”
“大的那只是你,小的那只是我。”
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空中飘过的白云。
卡尼吉亚短暂地忘掉现实的痛苦,他想到: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哪怕他已经不再信任满嘴谎言的俱乐部老板。
卡尼吉亚加入拉齐奥的新闻在罗马城引起轩然大波,他在意大利的名声再次跌破低谷。
如果说当初被罗马俱乐部扫地出门,还有不少球迷怜悯,那么现在仅有的几个怜悯的罗马球迷已经加入讨伐卡尼吉亚的阵营。
拉齐奥的球迷对卡尼吉亚无感,他们更乐意用卡尼吉亚去刺激隔壁的老敌人。当然卡尼吉亚若是没在赛季交出满意的答卷,他们会连卡尼吉亚一起辱骂。
拉齐奥的阿根廷人都很担心卡尼吉亚的心理状况,毕竟意大利极端的球迷是真的会跑到球员面前捅刀子。
去年一月份,布雷西亚同佛罗伦萨的比赛后,双方球迷同警方发生了冲突,整个冲突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共有50多人受伤,其中包括12名警察。
“意大利人把战争当游戏,把足球当战争。”特奥多罗用西语说道。
阿尔梅达捏住特奥多罗的嘴巴,“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这句话不应该是你来说。缇欧,你是意大利人。”
他真的怕小孩有一天翻车,意甲联赛不像青训营,它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大牌球星,不少人会说西班牙语。
特奥多罗拍开他的手,“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某位英国首相说的。”
“好了,不要抨击你所在的联赛,有时候笨拙也是智慧的体现。”阿尔梅达揉了揉特奥多罗的脑袋,“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只需要好好长大,进入一线队。”
特奥多罗吃完晚餐,他很担心卡尼吉亚,找遍了福尔梅洛,终于在训练场的看台上看见瘦削的身影。
“卡尼!”
卡尼吉亚扭过头,看见特奥多罗面对训练场的照明灯,蹦蹦跳跳朝他跑来。
“你还好吗?”特奥多罗坐在卡尼吉亚身边,拉住他的手问道。
卡尼吉亚反过来握住特奥多罗的小爪子,前后摇晃,“我没事,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他出身河床,后面跟随马拉多纳来到博卡,期间遭遇了无数攻击。
卡尼吉亚很早就体会到,球迷的爱意浓烈而廉价,爱意正浓的时候可以把你捧上神坛,一旦身体出现问题,便毫不留情地抛弃。
特奥多罗没有看过罗马德比,但是这些天球迷之间的战斗,让他知道拉齐奥球迷和罗马球迷曾经闹出的极端案件。
卡尼吉亚看着安静下来的特奥多罗,以为他被吓到了,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别担心,你和我不一样。”
拉齐奥球迷对特奥多罗更倾向于养成系,对标曾经的内斯塔,再加上特奥多罗独特的球风,他们比青训时期的内斯塔更溺爱。
卡尼吉亚相信,特奥多罗如果失误了,球迷肯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孩子象征希望,即使是再极端的球迷也不会伤害小孩子。
“没有人会永远赢下去,输掉比赛并不可怕。”卡尼吉亚轻声说道,这句话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特奥多罗和卡尼吉亚靠在一起说完悄悄话,便挥手告别,独自回到宿舍。
内斯塔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加布里埃拉送给他的书,他手中的页码好久没有动过了。
“你去干什么了?”
“找卡尼聊天。”特奥多罗铺好床,拍了拍床头的约瑟夫先生,他掀开被子钻进去闭眼睡觉。
内斯塔想起这几天,特奥多罗总是晚上回来,他知道小孩去找阿根廷人,肯定不会遇见危险。
可是内斯塔心情很不爽,他有种自己养的崽子被人夺走的感觉。
特奥多罗抱着约瑟夫先生,口齿不清地说了声晚安,下一秒就进入梦乡。
内斯塔合上手里的书本,走到特奥多罗床前,闻到小孩子身上陌生的男士香水。
他想问特奥多罗:我和卡尼吉亚,你选谁?
但是想了想觉得这种行为太幼稚,内斯塔不好意思问出口。
周末约会的时候,内斯塔忍不住把这种心情分享给女朋友:“加布里埃拉,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加布里埃拉搅动杯中的果汁,看着神色纠结的男朋友:“平常的你可不是这样。”
身为拉齐奥的队长,内斯塔年少早熟,处理人际关系非常冷静,球场上生气也不会让表情变得狰狞可怖。
他能协调拉齐奥队里大大小小的帮派,能安抚□□背景的极端球迷,能调和教练和更衣室的矛盾。
可是……
内斯塔眉宇充满了焦躁:“不知道为什么,缇欧总是让我失去思考的能力,我知道不是他的错,但看见他对别人和对我是一样的态度,心情会变得糟糕……”
加布里埃拉把手搭在内斯塔手上,温和地打断他:“桑德罗,你没有错,缇欧也没有错。爱是一种自私的情感,你像父亲一样爱着缇欧,希望自己能成为缇欧感情的中心。”
“所以你看见缇欧和你队友靠得太近,你会觉得心理不舒服,有一种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的错觉。”
内斯塔抱住头,口吻有些自责:“我明明是希望缇欧获得更多的爱,他对我说过自己得到的东西很少,想要去珍惜每段感情。”
加布里埃拉轻声说道:“你为何不去找缇欧聊聊?告诉他你的想法。”
“缇欧才十一岁,他没有义务接受成年人的牢骚。”内斯塔皱起眉头,他不想让缇欧提前领会到大人复杂的情感。
“但是他很担心你。”加布里埃拉说道,她见过特奥多罗注视内斯塔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小星星。她相信,特奥多罗对内斯塔和对别人还是有区别。
内斯塔避开这个话题,跟女朋友聊了聊最近看过的书,分享各自的书单。
加布里埃拉望着男朋友离去的背影,想了想来到罗马市政府。
一个年轻的女孩埋头处理手上的业务,她听到有人敲玻璃,抬起头看见熟悉的人:“好久不见,加布!”
她的相貌和特奥多罗有八分相似,但是脸部线条更柔和,鼻尖上有一颗针尖大小的痣。
“蒂娜,你还有多久下班?”加布里埃拉举起手来的蛋糕,“我买了市中心限量的草莓蛋糕。”
玛蒂娜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
加布里埃拉便坐到政府大厅的椅子上等待朋友下班。
玛蒂娜盖好章,把证件交给面前满头银发的老人,笑容明媚地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拨打市政府电话,我们会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她送走最后一个办理移民的人,换掉工作装走出业务台,来到加布里埃拉面前打了个响指:“嘿,我们走吧!”
加布里埃拉看见玛蒂娜脸上元气满满的笑容,她瞬间想到特奥多罗,但是小男孩只会在闯祸的时候露出笑脸讨好对方。
特奥多罗和内斯塔的感情在福尔梅洛训练基地突飞猛进,玛蒂娜和加布里埃拉的感情在基地外面拉近了距离。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玛蒂娜凭借上辈子的知识底蕴和人际交往手段,轻松地掳获加布里埃拉的心。
她进入罗马市政府移民部门,没有想过借此往上爬,而是选择积攒人脉。
玛蒂娜伪造了父母的死亡真相,因为没有政府会接受职员是瘾君子的女儿,她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终究会暴露。
加布里埃拉是善良的好姑娘,她偶尔会心生愧疚,但是想到卧病在床的塞缪尔,那一丝愧疚立马被压下去。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市政府的补助金发下来了,你可以用这笔钱去读大学。”加布里埃拉拉着玛蒂娜坐在外面的公共长椅。
她打开蛋糕盒,把切好的蛋糕分给玛蒂娜:“这是你爱吃的草莓。”
玛蒂娜听到大学,神情恍惚了一瞬,继而恢复平静,“加布,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只是帮你们交了补助表。”加布里埃拉吃着手里的草莓蛋糕,她越了解玛蒂娜,就越心疼这个女孩。
她眼中,蒂娜聪明善良,性格坚韧,身上永远充满阳光。不应该被科尔维阿因困住一生,应该在大学教室学习喜欢的东西。
加布里埃拉看向玛蒂娜,忍不住问道:“你弟弟的治疗费还差多少?”
“快了,马上就攒够了。”玛蒂娜回答道,她上辈子研究过股市行情,投入初始资金,避开未来会崩盘的公司,投进去赚钱。
“你的弟弟们知道你的梦想是当编剧吗?”加布里埃拉轻声问道。
“等到萨米病好了,我就把自己未来想做的事情告诉他们。”玛蒂娜吃了一口草莓蛋糕,萨米和缇欧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第25章
内斯塔坐在自己平常坐的位置上等待人员到齐了开饭。
他觉得今天格外安静,低头一看,平常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不在。
“缇欧呢?”
小因扎吉没有错过队长脸上一闪而过的愠色,低声回答道:“他和卡尼吉亚去练球了。”
内斯塔心里积攒的情绪快要达到顶峰,但还是冷静地说道:“我平常怎么没见他这么喜欢练球。”
特奥多罗抱着足球,跟卡尼吉亚玩闹着走进餐厅,他和阿根廷人挥挥手,抬腿埋进长条椅坐下:“桑桑,我们吃饭吧!”
内斯塔看了看餐厅,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了,让大家开始用餐。
卡尼吉亚不解地问贝隆:“为什么要等人齐了才开始吃饭?”
“据说是意甲的规矩,大家必须一起吃饭,一起离开,为了培养感情。”贝隆盛了一碗意面,淋上喜欢的酱汁。
“我之前怎么没有碰见过?”卡尼吉亚拿了一块切片法棍,蘸着碗里的浓汤。
“你之前和队友们吃过饭?”克雷斯波直言不讳地问道。
卡尼吉亚沉默了,他好像第一次来俱乐部餐厅吃饭,之前的俱乐部都是出去吃:“你们在拉齐奥这么遵守规矩吗?”
“因为吃完饭有娱乐项目。”阿尔梅达说道。
卡尼吉亚越来越好奇了:“什么项目?”
“你吃完饭就知道了。”
用餐结束,内斯塔站起身离开餐厅。
特奥多罗玩着手里的苹果,他两只手握着苹果,昂起小脑袋。
不一会儿,他就被人抱起来放在肩头,伸手就能碰到天花板的吊灯。
卡尼吉亚看着眼前击鼓传鸡的游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这样?”
“难道不好玩吗?”贝隆疑惑地看着他,“缇欧像面团一样,我们可以轻轻揉他的小肚子,据说能帮助小孩子消化。”
特奥多罗坐在爸爸巴士上面,让自己绿光笼罩每个代步车,他像动画片的修车工,挨个检查零件。
卡尼吉亚看了看自己的身高,试探着抱起特奥多罗,重量不轻,幸好球员天天锻炼,身体比一般人要好。
即使是172公分的卡尼吉亚也能把特奥多罗放在肩头溜达,累了还可以让小孩子腿缠在腰上抱稳。
特奥多罗坐在卡尼吉亚怀里,他伸手摸了摸男人下颚线优美的下巴,卡尼吉亚的身高不能当爸爸巴士。
他很快想到合适的代步工具——跑车。
跑车的外形好看,线条流畅,跑得比别的车快。
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摇曳,他有了自己的专属跑车,不用羡慕班上的富二代同学了!
卡尼吉亚还不知道自己被特奥多罗设定成爸爸跑车,他沉迷在把特奥多罗揉来揉去的乐趣中。
他好像理解那些养狗的人总是抱着小狗不撒手的原因了,这个道理换成一只茸茸的小鸡同理。
特奥多罗心里默默记下卡尼吉亚揉他的次数,决定让卡尼吉亚参加他的开学仪式,他正好能向莱昂他们展示自己的跑车。
阿根廷足球不同于热情的桑巴足球,它属于探戈足球,狂热、严谨、脚法细腻。
特奥多罗的传控在卡尼吉亚的指导下突飞猛进,他们两个人的球风相似,性格契合。
他很喜欢和卡尼吉亚一起踢球,一起练习田径,因为真的太快乐了!
卡尼吉亚不会像其他爸比那样把特奥多罗虐到变成小海星,他喜欢带特奥多罗跑步,增强速度。
时间来到1999年8月27日,拉齐奥前往摩纳哥路易二世体育场参加欧洲超级杯决赛。
拉齐奥的对手则是英超的霸主曼联,所有人心情都很紧张,特奥多罗发现大部分人神色严肃,尤其是主教练埃里克松。
“男孩们,我们即将面对一位巨人,它在上个赛季获得三冠王,同时是五大联赛第一个三冠王。”埃里克松抬起眼皮,看了眼更衣室的大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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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又如何,我不觉得我们比曼联弱小,我们拥有最好的锋线,最好的中场,最好的后卫。”
“不管那个队伍是不是三冠王,我们都要干掉他,赢得属于我们的荣誉!”
特奥多罗得知一线队的人去开会,做前往摩纳哥的准备,他环顾餐桌没有见到卡尼吉亚,开心地咬住叉子,埃里克松决定带卡尼吉亚去踢欧洲超级杯了。
克拉尼奥蒂的私人飞机已经成了拉齐奥的专用飞机,他跟随拉齐奥的人飞往摩纳哥。
特奥多罗坐在卡尼吉亚身边,他看了眼身边漂亮的男人,对方咬着指关节,紧锁眉头。
卡尼吉亚没有心情关注周围的环境,他脑海里只有即将到来的比赛,自己在球场交出的答卷就是未来蓝鹰球迷对自己的态度。
他必须要进球,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有资格留下来,有资格在一线队效力,不辜负提拔他的教练先生。
埃里克松没有像罗马那样把风之子安排在球门的前二十米,他把卡尼吉亚的位置后侧,最大限度利用阿根廷人的速度。
“卡尼。”特奥多罗抓住卡尼吉亚的手摇了摇,他把脸贴上去,“我相信你。”
卡尼吉亚垂眸看着身边信赖自己的小朋友,他双手捧起特奥多罗的小脸,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我会进球的,缇欧。”
特奥多罗把身子偏向卡尼吉亚,靠在他身上看手中的故事书。
卡尼吉亚对特奥多罗不像其他人,他的吻总是轻柔绵长,刚开始会强硬地固定小孩的脑袋,在脸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特奥多罗习惯了就会把脸扬起来等着亲,卡尼吉亚不会把他的脸亲变形,不会出于好奇啃他脸上的软肉。
飞机抵达地点,特奥多罗依然选择自己睡一间房,不打扰大家休息。
路易二世体育场是摩纳哥队的主场,位于丰维耶区。它周边的居民区住宅,外形酷似堡垒。
体育场由于周边土地有限,因而很多设施都建在地下,只有大约18500个座位。
拉齐奥和曼联的人来之前抽签,拉齐奥抽中了主场更衣室,曼联抽到客场更衣室。
特奥多罗随着队内营养师走进体育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不远处的红色海洋。红魔的球迷占据对面的南看台,蓝鹰的球迷占据北看台。
他注意到球迷看台和球场之间的距离,“为什么这么远?”
球场和看台大概相距五十米,他想看自己队伍的人还要昂头看场内的大屏幕。
“有些球场为了球员的安全,就会把看台设计的很高,防止发疯的球迷跑到场内骚扰球员。”营养师回答道。
“原来是防止对面的球迷伤害球员吗?”特奥多罗看了眼身后开始挥舞大旗的球迷。
“不,是防止球员被主队的球迷伤害。”
特奥多罗在看台上站了一会儿,他拉了拉营养师的衣袖:“我想去厕所。”
营养师看了眼大屏幕,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拍了拍特奥多罗的小脑瓜:“你知道厕所在哪吗?”
“知道。”特奥多罗离开看台,往地下走去,他站在地图下面找到代表厕所的标识,顺着路直走。
快到厕所的时候,他遇见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迟疑了一下,还是绕过他们往厕所走去。
黑衣人看了眼刚到腰间的小孩,对方穿着拉齐奥球服,后面没有数字号码,于是没有叫住走进去的男孩。
特奥多罗上完厕所,踮起脚洗手,走出去撞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啊呀!”
他摸了摸撞疼的鼻子,昂起脑袋怒视眼前高大的男人。
对方拥有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修长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他拉住即将跌倒的特奥多罗,用英语问道:“孩子,你还好吗?”
特奥多罗的眼睛从男人英俊过分的脸上转移到他身上的球服,红色的球服,曼联的人?
贝克汉姆走出厕所,发现刚才差点撞到的小孩在附近打转,似乎迷路了,他走上前,弯下腰问道:“你要出去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不愿意理他。
他只好蹲下身,平视眼前的孩子,跟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对视。
贝克汉姆这才发现小男孩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未来肯定能迷倒万千少女,他伸手剥开特奥多罗脸颊旁边的碎发,“你是球童?跟大部队走散了?”
“我可以带你去曼联的更衣室,等到比赛开始,我牵着你上场。”
他一把将特奥多罗抱在臂弯,带他进入曼联的更衣室。
“天哪,大卫,你从哪里偷来的小崽子?”斯塔姆大声嚷嚷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贝克汉姆怀里的小男孩。
曼联的铁血队长基恩停住训话,回头看向贝克汉姆:“你不是上厕所了,怎么去偷人家的小孩?”
“队长,你看他身上的球衣,他是我们这边的球童。”贝克汉姆举起身穿拉齐奥球服的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英语水平一般,加上英国人的口音问题,他愣是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摆着臭脸,瞪向曼联队长。
“这里的更衣室连个厕所都没有,要不然我不会撞到球童。”贝克汉姆捏了捏特奥多罗的小手,即使对方不说话,但是看着那张脸心情就会变好。
“幸好没有,不然整个更衣室都是大便的味道。”舒梅切尔说道。
“去你的,明明每次都是你拉的屎。”贝克汉姆抱着特奥多罗坐在更衣室椅子上。
“摩纳哥的小孩都长得这么漂亮吗?”吉格斯好奇地戳了戳特奥多罗的脸颊。
特奥多罗毫不犹豫张开嘴咬住,用刚长出来的犬牙摩擦男人的手指。
“嗷!”吉格斯迅速抽出手,看到手指的牙印,忍不住揪了一把男孩的脸蛋,“你是狗变得吗?!”
特奥多罗见吉格斯吃瘪,咧开嘴露出恶劣的笑容,我才不怕你们。
“没想到你还挺凶。”贝克汉姆低下头,大手捏住特奥多罗的脸蛋,看着那张嘴变成小喇叭花。
特奥多罗拍打贝克汉姆的手,冒出一句英语:“傻瓜!”
“竟然不是哑巴?”斯塔姆蹲下身,勾了下特奥多罗的下巴,“再骂一句听听。”
曼联的人全都围过来,调戏漂亮的小公鸡,“你骂人的声音真好听,还会骂别的吗?”
“蠢货。”特奥多罗用脚顶住他们凑过来的身体。
英超的男人和意甲的男人完全不一样,各个和糙汉一样,发型贴着头皮,身上只有止汗露的味道,抱着他的男人是所有人中最香的。
他不要和英国臭男人贴在一起。
“哇噢,他还会骂蠢货。”斯科尔斯兴奋地说道。
弗格森走进更衣室,看见一群男人挤在一起,轻咳打断,“我们该入场了。”
等到人散去,他看见贝克汉姆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娃娃:“你们谁把球童带进更衣室了?”
特奥多罗认出眼前的老人,曼联的教练弗格森。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身份,曼联的人好像把他当成球童了,要是知道他是拉齐奥的人,肯定会把他做成小烤鸡。
弗格森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他被即将到来的比赛夺走心神,没有耐心观察“小球童”。
第26章
特奥多罗明白自己的处境,立马变得非常老实,任凭曼联的人揉脑袋,摸脸,捏手。
“他被boss吓到了?”约克猜测道。
贝克汉姆敲了一下他的光头:“不许说boss坏话。”
特奥多罗跟随曼联的人来到球员通道,他看见排队等候的球童,心情变得紧张。
国际足联规定:为了让足球理念深入人心,凡国际A级足球赛事和重要足球比赛,必须携球童入场,男女不限。
球童都是选自当地的小球迷,他在拉齐奥当过几次礼宾球童,穿上拉齐奥的衣服被对面的球员牵着入场。
这里不是罗马奥林匹克球场,他估计很快就露馅了。
负责人数了数场内的小孩:“咦,怎么多了一个孩子?”
特奥多罗看见他数数的动作,暗叫糟糕,他要怎么逃跑?
负责人的眼睛略过特奥多罗,看向他后面的男孩:“你是这里的球童?”
特奥多罗瞳孔放大,紧张到微微颤抖,他看着负责人走到他身后,心里的石头落地。
“我是球童啊。”男孩委屈地回答道。
负责人看向面前身高175公分的男孩,快要赶上他的身高了。
球童一般选择8~12岁,175的男孩在一水的小萝卜头中格外突出。
“孩子,我知道你可能是曼联的球迷,但是你可以等到比赛结束,这样你能尽情的表达自己的热爱。”负责人把眼前的男孩当成伪装球童的曼联球迷。
男孩气得哇哇大叫,想找负责人理论,但是被后面两个黑衣人拉下去。
特奥多罗舌尖顶住牙齿,背后的衣料早就被汗水浸湿。他比曼联的人更盼望比赛快点开始。
贝克汉姆攥住特奥多罗的小爪子,他感受到小孩手心的汗水,垂下脑袋露出迷人的笑容:“别紧张,我们会拿到冠军。”
特奥多罗心里骂了一句:厚颜无耻的男人,冠军属于拉齐奥!
他在球员通道度日如年,终于等到球员上场。
贝克汉姆感受到男孩迫不及待的心情,猜测他想和自己一起享受万众瞩目。
毕竟自己长得那么帅,他的球童还是所有球童最好看的。
斯塔姆看了眼手里的小胖墩,小声说道:“大卫,我想牵你的球童。”
加里·内维尔不甘示弱地说道:“大卫,我也想要你的球童。”
贝克汉姆把特奥多罗抱起来,“不给。”
特奥多罗小爪子攀上贝克汉姆的肩头,跟那双蓝色的眼睛对视。
贝克汉姆被小孩子水灵灵的眼睛看得心软,他在特奥多罗脸上亲了一下:“我真想把你带回英格兰。”
特奥多罗没有感受到贝克汉姆的魅力,倒是听懂他这句话:桑桑,这里有人贩子!
他看见拉齐奥的人牵着球童上场,贴在头发上的小草立马竖起来。
贝克汉姆感受到怀中的小身体用力挣扎,他只好把特奥多罗放下来:“怎么?”
特奥多罗甩开曼联当家球星的手,在万人的注视下奔向领头的内斯塔:“桑桑!桑桑!”
内斯塔看见特奥多罗从曼联那边跑过来,神色呆住:“缇欧?”
特奥多罗挤开内斯塔身边的球童,朝他伸出胳膊,做出要抱抱的姿势:“他们说要把我拐到英国。”
内斯塔听到后脸色瞬间难看,他抱着特奥多罗,朝曼联的人走去,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解说员被眼前的一幕搞得忘词,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球童好像认识拉齐奥的队长。”
坐在教练席的弗格森看见内斯塔抱起特奥多罗,他立刻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维拉公园球场优胜者杯。
他看向傻掉的蠢儿子贝克汉姆,想呼臭小子一巴掌,竟然把拉齐奥的太子带到他们的地盘。
“意大利人?”曼联门将眨了眨眼睛,虽然他听不懂意大利语,但是那个小孩和拉齐奥人的熟悉程度,不像是摩洛哥的球童。
裁判恰好会英语和意大利语,解开了两个队伍之间的误会,把比赛拖回正轨。
特奥多罗被内斯塔安置在拉齐奥替补席,近距离观看球场的比赛。
回到地盘的小公鸡重新焕发活力,挨在小因扎吉身边小声控诉曼联人的恶行。
小因扎吉看到特奥多罗脸上的手指印,轻轻揉了揉,“还疼吗?”
“疼……”特奥多罗弱弱地说道,“你们要替我报仇。”
曼联完成三冠王伟业后,首次以冠军杯冠军身份参加欧超杯,对阵优胜者杯冠军拉齐奥。
这是曼联历史上第二次参加欧洲超级杯,弗格森没有小看拉齐奥,他直接派上队伍最强的阵容。
比赛第三十五分钟,智利前锋萨拉斯胸部停球抽射破门,打入全场第一粒进球。
特奥多罗高兴地举起手臂:“噢耶!干翻他们!”
小因扎吉拍拍特奥多罗的屁股,“缇欧,坐下来。”
特奥多罗乖乖地坐下,压抑兴奋的嗓音说道:“我不想去看台,别赶我走。”
“那你要听话。”小因扎吉揉了揉男孩的卷毛,他眼睛没有从球场移开过,思考如果自己上去了该怎么踢。
他脑海模拟完自己的踢法,扭头看见特奥多罗求贤若渴的目光。
“莫内,你刚才的表情好像教练。”特奥多罗声音甜滋滋地夸赞,其实他是想听小因扎吉对球场情况的讲解。因为他听不懂摩洛哥解说员的语言。
小因扎吉清楚特奥多罗的小心思,但还是给他讲解,分析曼联使用的战术。
拉齐奥助教扭头看了一眼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人,心里感叹:年轻真好,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小因扎吉刚在拉齐奥打上首发,特奥多罗牙齿还没换完,却在讨论弗格森的战术。
上半场结束,比分保持在1:0,曼联反超的可能性很大。
埃里克松立马改变战术,加固防守,打算死守一分。
特奥多罗坐在更衣室的角落,观察所有人的脸色,他不免担心卡尼吉亚,主教练明显不想进攻,采用意甲的传统打法,这样的话,前面锋线会往后退。
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球员听从教练的指挥,竖起铜墙铁壁,让英超的人无计可施。
五大联赛,没有俱乐部想碰到意甲队伍,特别是眼前的铁桶阵。
比赛即将结束,曼联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全体朝拉齐奥的半场逼近。
特奥多罗攥紧手中的替补马甲,埃里克松把维埃里换下来,派小因扎吉上去担任中锋。
比赛进行到八十九分钟,贝隆断掉曼联的球,他瞥见不远处守候的卡尼吉亚,毫不犹豫把球传给自己老乡。
看台上的球迷精神一振,他们同样等待风之子的答案。
卡尼吉亚接到球,立马往前场跑去,曼联的人连忙往自己半场回撤。
他们想铲掉卡尼吉亚的球,很快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阿根廷人速度。
球场后排能俯瞰到卡尼吉亚孤身一人跑向曼联后半场,曼联的人呈三角在他后面追赶。
卡尼吉亚在球门附近停了下来,脚上的球绕过吉格斯,跟舒梅切尔的手指擦过,落入球网。
裁判表示进球有效。
拉齐奥的人跑向朝着天空挥拳的卡尼吉亚,抱在一起庆祝。
曾经的风之子复活了,他用一粒球证明了自己。
拉齐奥的球迷为他欢呼,大力挥舞着拉齐奥的旗帜,唱着队歌。
解说员声音紧张兴奋:“一个非常漂亮的进球,我们可以看到卡尼吉亚和贝隆连线,他们利用空挡,断掉了曼联脚下的球,完成一记射门!”
比赛结束,拉齐奥击败了英超最强的俱乐部,登上了冠军的宝座,迎来鼎盛的时代。
特奥多罗见证拉齐奥王朝的崛起,他背后的蓝色的海洋,面前是他的野生爸爸。
父亲不再是一个名词,他有了真实的体会。
他穿着拉齐奥的球服跑向庆祝的队员,爬到他们身上,随机找到一个肩头坐下。
克雷斯波扛起特奥多罗,绕着球场庆祝,他把球衣脱下来交给男孩:“帮我扔球衣。”
特奥多罗把球衣团成一团,扔向庆祝的球迷。
他从克雷斯波肩上跳下来,跑到球场,朝不远处的维埃里挥手:“波波!”
维埃里挑起脚下的足球,让足球向着特奥多罗飞去。
特奥多罗瞅准时机,助跑,悬空,脚尖碰球。
一个倒勾球落入球网。
围在旁边的男人们不约而同鼓掌,内斯塔看见特奥多罗的进球方式,上前将他抱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倒钩了?!”
“我发现自己可以空翻。”特奥多罗下来给他示范,当场做了几个空翻的动作。
“我曾经在科尔维阿因比赛翻跟头,翻的最多的人可以赢钱。”
他之前没有想过空翻进球,直到被卡尼吉亚发现了他的新技能。
特奥多罗抱住内斯塔的脑袋蹭了两下:“我一直在练习倒勾球!我想展示给你看!”
他想过,如果拉齐奥赢了,他就用倒勾球庆祝。如果拉齐奥输了,他就用倒勾球安慰,让大家知道他以后会赢回来。
“我是不是很厉害!”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清澈如水的眼睛,他心里的芥蒂消失:“原来你真的在练球。”
他以为崽子被漂亮的阿根廷人迷住了,整天和对方厮混。
马切吉亚尼放下手里的水杯,他刚在球门旁边喝水,没留神被特奥多罗灌进一个球。
他捏住特奥多罗的耳朵:“臭小子,说了多少次不要趁我喝水的时候射门!”
特奥多罗的表现落入曼联主教练弗格森的眼中,他问身边的助教:“意大利那边的球探有没有消息?”
“呃,有的。但是拉齐奥不可能出售凤凰。”助教回答道。
弗格森念出助教口中的意大利语:“凤凰?”
“是的,这个男孩的姓氏在意大利语是凤凰的意思,他们都管他叫不死鸟男孩。”助教看过球探传来的录像,他都想把凤凰买到梦剧场,更别提别的俱乐部。
“他今年才十一岁,不满国际足联规定的引进年龄。而且,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太稳定,我们可以再等几年。”
虽然他觉得不少人盯着拉齐奥的凤凰蛋,但是他们只能眼馋,不能做任何事。
弗格森记下这个名字,“看来拉齐奥带的不是吉祥物,而是未来的当家球星。”
特奥多罗不知道弗格森爵士的想法,他忙着和拉齐奥的人庆祝来之不易的冠军。
这可是击败曼联拿到的冠军!
合影之后,内斯塔把奖杯交给旁边的小因扎吉,等到每个人和奖杯合完影,转手把它塞到特奥多罗怀里:“抱着吧,我们去看台那边感谢球迷。”
特奥多罗坐在内斯塔的肩头,披着拉齐奥的旗帜,高举手中的奖杯,向球迷展示他们所获得的荣耀。
蓝鹰的球迷早已把特奥多罗看作内斯塔的接班人,他们在男孩的带领下喊出——
“Vola Lazio!”
第27章
比赛结束,拉齐奥和曼联的教练接受了采访。
特奥多罗意外闯进更衣室的行为让英国媒体抓到了可乘之机。
“弗格森爵士,拉齐奥的人在比赛前进入曼联更衣室,今天他们能取得胜利是否偷听了曼联的战术?”记者咄咄逼人地问道。
可惜他面前是铁面无私的弗格森,最不屑耍小聪明的老头,“并不,那个孩子进入更衣室的时候我们快要上场了。”
“我们浪费了许多进攻的机会,拉齐奥的冠军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无疑是一支劲旅。”
记者听到弗格森这么温和客气的话,怀疑他变性了,竟然没有开启吹风机模式。
弗格森的表情意外地平静,反而让曼联的球员内心发怵。
‘boss怎么了?’吉格斯撞了下身边的贝克汉姆。
基恩跟着弗格森参加了赛后发布会,他也觉得爵爷的情绪不太对。
太平静了。
弗格森瞥了一眼队长基恩,“我们去和拉齐奥的人聊聊。”
基恩满头雾水地跟上弗格森的脚步,boss想做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看到弗格森换上一副慈爱的笑脸,从曼联的暴君变成邻家老爷爷。
弗格森和埃里克松聊完之后,看向特奥多罗,突然来了一句:“男孩,曼联的更衣室怎么样?”
内斯塔心中警铃大作,他揉了揉怀里的特奥多罗,轻声说道:“弗格森爵士在和你说话。”
特奥多罗看了看眼前苏格兰老爷爷,对方长得像坐着雪橇犬车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换个平常的小孩估计被弗格森慈爱的笑容迷惑,但特奥多罗是一只长了1600个心眼的绿茶小鸡。
他和弗格森身后的曼联队长基恩对视,脑子想到:能管理一群恶棍的老爷爷,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弗格森看见拉齐奥的小宝贝一头扎进内斯塔的颈窝,“他看起来很害羞。”
内斯塔摸摸特奥多罗的后脑勺,“怎么回事?”
“是的,缇欧在场下特别内向,他是一个慢热的小孩。”埃里克松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浅,他刚还在好奇苏格兰老头为什么走过来。
现在他知道了,曼联的人看上了拉齐奥的凤凰蛋。
基恩看着身处拉齐奥蓝海中的弗格森爵士,不免感叹他的勇气,不仅走到别人地盘,还想挖人家的未来之星。
埃里克松盯着弗格森和基恩离去的背影,“缇欧越来越受欢迎了。”
内斯塔亲了亲特奥多罗的额角,“没事,缇欧是拉齐奥的人。”
拉齐奥拿到欧洲超级杯,不但代表俱乐部的荣誉,还代表意甲足球。看台上不少人挥着意大利的国旗。
拉齐奥门将马切吉亚尼在过道接受国内记者的采访,特奥多罗坐在他的手臂上,看着面前长得漂亮的女记者。
维埃里刚才凑到特奥多罗耳边说,这是他前女友索菲娅。
记者问得很官方,没有刁难拉齐奥的功勋门将。
末了,索菲娅把话筒移向特奥多罗,神色温和地问道:“菲尼斯先生被贝克汉姆牵着入场,你觉得马切吉亚尼帅,还是贝克汉姆帅。”
特奥多罗早就习惯接受采访,他总是被野生爸爸抱着走来走去,有些记者还会问他无伤大雅的问题。他坚定地指向马切吉亚尼,半秒不带犹豫。
“卢卡帅!”
索菲娅看见马切吉亚尼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跟着笑起来,“真的吗?”
“真的!卢卡帅!”特奥多罗再次重复,他搂紧马切吉亚尼的脖颈。
索菲娅看着马切吉亚尼怀中的天使宝宝,多么坚毅的眼神,多么坚决的语气,谁都不会怀疑他在撒谎。
“谢谢缇欧。”马切吉亚尼声音止不住笑意,他用力亲吻特奥多罗的小脸蛋,不愧是他养的崽子!
特奥多罗不在意自己偏心的行为,他就是亲崽眼,马切吉亚尼比贝克汉姆帅。
这个采访被收录为意大利足球采访名场面之一。马切吉亚尼从此多了称号:那个比贝克汉姆帅的男人。
特奥多罗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采访未来会成为恶搞视频,大家会糊掉马切吉亚尼的名字和脸,放上自己。
回到罗马,拉齐奥的大巴被球迷围得水泄不通,巴士缓慢的移动。
特奥多罗坐在椅子上看他们放蓝色的烟花和烟雾弹,外面的尖叫声已经穿透玻璃。
“如果我们拿到意甲冠军,球迷会更疯狂。”小因扎吉说道,他的语气很平稳,但是特奥多罗感受到他在压抑心头的激动。
“莫内?”特奥多罗望着小因扎吉深色的眼睛,他看到男人眼中翻滚的情绪。
“我没事。”小因扎吉在特奥多罗清澈的眼睛中感受到久违的宁静,他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低头贴住男孩的额头:“吓到你了?”
“没有,不管莫内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被莫内吓到。”特奥多罗蹭了蹭他额前散下来的碎发。
特奥多罗回到福尔梅洛,他面临开学,开学意味着升入初中。
那一天,内斯塔穿着一身西装前往特奥多罗的初中开学典礼。
特奥多罗在家长席看见内斯塔,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是卡尼?”
内斯塔一脸淡定,“卡尼吉亚长得太惹眼了,参加开学典礼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特奥多罗想起卡尼吉亚那张漂亮的脸庞,好像有点道理。
内斯塔看着低头沉思的小孩,“你不想我来吗?”
特奥多罗摇了摇头,“我更想让桑桑来,但是你太忙了。”
“我不想缺席你人生重要的时刻,这是你的第一个升学典礼。”内斯塔摸了摸特奥多罗的脑袋,弯腰帮他整理领结。
特奥多罗作为学生代表发表演讲,他看到内斯塔在下面鼓掌,开心地弯了弯眼睛,真好。
拉齐奥为了冲击1999/20赛季意甲联赛冠军,所有人搬到福尔梅洛开始一日复一日的训练,奔波到各个城市比赛。
特奥多罗每天都是好心情,他的野生爸爸全在训练基地,一天换一个房间睡,钻过拉齐奥一线队所有人的被窝。
这些球员来自不同的国家,拥有不同的出身,不同的人生经历,每个人都拥有独一无二的故事。
特奥多罗喜欢听他们讲故事,哪怕是吹嘘,他也会枕在他们手臂安静地倾听。
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认真倾听你吹牛的漂亮宝贝。
维埃里给特奥多罗盖好被子,关上床头灯,“上次的故事讲到哪了?”
特奥多罗躺在维埃里的手臂上回答道:“你第二十五个女朋友奥丽莎,下面该讲你第二十六个女朋友。”
“噢是的,我第二十六个女友是电影明星,好多男人的梦中情人。”维埃里低头就看到特奥多罗亮得惊人的大眼睛,他一度怀疑小孩眼球有灯泡,不然为什么黑灯瞎火还能看见眼睛。
“哇,这是我听到的新职业。”特奥多罗侧过身子,摆出聆听的姿势,“你有五个前女友是意大利主持人,两个前女友是足球记者,四个前女友是模特,还勾搭女大学生……”
维埃里听着特奥多罗用惊喜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所以我很厉害,她们都喜欢我!”
“那些女孩喜欢你什么?”特奥多罗摸了摸自己的胸,又摸了摸维埃里的胸,“她们喜欢摸着你的胸肌睡觉?”
足球运动员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男人完全放松下来,胸肌会从橡胶的手感变成软软的肉感。
特奥多罗养成了摸着野生爸爸胸肌睡觉的坏习惯,他独自入睡要握着玩偶,不然就会陷入失眠。
“当然不是。”维埃里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他呼噜特奥多罗柔软的肚子,“等你到了长出腹肌的年龄,你就知道女人喜欢你什么了。”
他肯定不会给特奥多罗讲床上的事,内斯塔要是知道,估计亲手把他拆了:“先讲我们相遇。那天我被邀请参加品牌发布会,她穿着一条香槟色的裙子,非常性感……”
特奥多罗听完维埃里和他第二十六个女友的感情故事,准备美美地入睡。
维埃里在特奥多罗入睡前一秒,捏住他的小脸:“缇欧,你下周是不是有趣味运动会?”
特奥多罗强打精神回答道:“对呀,运动会有很多亲子合作项目,我打算让卡尼带我去,他跑得快。”
“我跑得不快吗?”维埃里语气泛酸,他不明白那个阿根廷人哪里好,“你摸我胸的次数比我前女友摸的次数还多,不考虑给我点福利?”
“啊?这不是你们捏我脸的报酬吗?”特奥多罗是一只会算账的小鸡,他讨价还价的本事逐渐增长。
维埃里听见特奥多罗无辜的语气,硬生生憋出来一句:“我的胸比他们大。”
特奥多罗抓住维埃里的胸肌,想了想:“好像是哦,那我确实应该还你点。可是运动会的奖品很丰厚,我不想错过奖品。”
“卡尼吉亚能做的事,我一样能做!我不止会踢足球,还会打板球。”维埃里给自己加砝码。
特奥多罗想起运动会好像有棒球比赛,板球和棒球的性质相似,“好吧,波波。我和桑桑说让你去参加趣味运动会。”
第28章
内斯塔看着维埃里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心里虽然担心,但还是尊重特奥多罗的想法,让维埃里参加特奥多罗的亲子运动会。
趣味运动会时间是早上到下午,中午吃学校准备的自助餐。
一路上,特奥多罗数了数运动会上面的项目,有几个时间冲突,他们不可能全部参加。
运动会是全校一起举办,根据身高来参加不同的亲子合作项目。
特奥多罗翻看学校发下来的手册:“每个项目会举行十次比赛,拿到其中一次的第一名可以得到印章,积攒十个奖章就能兑换奖品。”
他拍了拍身下的坦克:“波波,我们要拿到十个第一名。”
维埃里任由特奥多罗在他头顶作乱,信心满满地保证:“我们绝对会打败他们。”
特奥多罗在校门口让维埃里把自己放下来,然后牵着手走进学校。
维埃里看见特奥多罗一来到班级的集合点,哗啦啦围上来五六个女孩,想到:臭小子还挺受欢迎。
特奥多罗小学的时候是女孩子过家家用的工具王子,他本以为自己升入初中会杜绝这种现象,没想到班上每次排戏剧,他都要扮演王子或者贵族。
维埃里瞥到特奥多罗班上男孩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内心暗爽,他的崽可不怕雄竞。
班主任宣布比赛开始,特奥多罗立马拉住维埃里的手前往他计划好的项目地点。
项目的名字叫:推小车。
规则是孩子坐在类似运输砖头的小车,扶好边缘的位置,大人推着小车绕过椅子返回终点。
特奥多罗早就盯上了推小车,他的身高可以和小学生竞争,坐在车里让维埃里推着他,他就不用出力了。
精明的小公鸡蜷缩在小车里面,小手紧紧扒拉小车边缘:“加油,波波!”
哨声响起,维埃里迈腿往前猛冲,特奥多罗额前的头发已经飞起来,小草朝后撇,他看见小车快要到拐弯点,大声喊道:“减速!我快要飞出去了!”
维埃里意识到要刹车,他把小推车往后拉,但是来不及了。
车里的特奥多罗由于惯性扑出去,摔了个狗啃泥,他还没吐掉嘴里的泥巴就被维埃里拎起来重新放到车上。
“抓稳,他们要超过我们了。”维埃里急得手忙脚乱,小推车太矮了,限制了他的速度。
好在特奥多罗和维埃里还是超过第二名半个车身到达终点,盖章的负责老师看了眼维埃里旁边脏兮兮的小孩。
“这场运动会是为了培养亲子关系,不是让家长赢得比赛……”
维埃里没听出来她话语的含义,高兴地把盖章的卡片交给特奥多罗:“缇欧,我们该去下个地方了。”
他低头看向特奥多罗,跟那张花掉的小脸对视:“上帝,你的脸怎么破了?!”
特奥多罗:……
维埃里把特奥多罗脸上的泥巴擦掉,抱着他去学校医务室处理脸上的破口,然后手拉手赶往下个项目地点。
第二个项目是:抢椅子。
特奥多罗看了眼身边的维埃里,拍他手背:“波波,上!”
维埃里看着前往圆圈中心的孩子,神色犹豫:“这好像是要你上的。”
特奥多罗指了指规则告示牌:“上面说不许让孩子爸爸和妈妈参加,你和我又没有血缘关系。”
他看向圆圈中心比他高的男孩们:“而且我的身形比他们小,抢椅子不占优势。”
维埃里看了眼告示牌,他成功被说服了:“好像有点道理。”
他沉浸在亲子运动会的氛围,完全忘了自己是顶级球星,面子已经被他甩到后脑勺。
“对啊,所以你去。”特奥多罗拉着维埃里的手,把他推进抢椅子的圆圈。
他们两个人是罗马城的名人,所有人都认识维埃里和特奥多罗。
有家长不高兴地喊道:“维埃里,这是孩子的游戏。”
“不,这是禁止孩子爸爸妈妈参加的游戏。”特奥多罗大声反驳道,他害怕维埃里临时反悔。
负责老师一时间进退两难,她看见特奥多罗低垂着脑袋朝她走过来:“菲尼斯先生……”
“罗西小姐,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们无法参加我的运动会。”特奥多罗抬起脸,让她看见自己眼中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
罗西刚组织好的语言瞬间消失,她揉揉特奥多罗的卷毛:“好吧,只有这一次。”
维埃里在圆圈看着特奥多罗一通操作,还有旁边露出怜悯神色的女家长,他怎么也没想到特奥多罗为了赢,宁可出卖色相。
不出所料,维埃里打败初中男孩,稳当当地坐上最后一把椅子。
他身边是愤懑不平的青少年,以及有苦说不出的男家长。
换成脸皮薄的小孩早就偷偷跑了,但特奥多罗是科尔维阿因小孩,他不仅不觉得丢脸,还在旁边给维埃里大声鼓劲儿。
“好样的波波,你最厉害!我爱你!”
紧接着,他们无缝衔接横扫亲子运动会的项目,盖完九个章。
“还有最后一个,我们去打棒球。”特奥多罗戴好棒球帽,让头顶的小草从帽子顶部的窟窿钻出来。
维埃里低头就看见特奥多罗帽子上的破洞,他用手指戳了一下:“你帽子破了,我给你买个新的吧。”
“它没坏,我故意剪的洞。”特奥多罗摸了摸头上冰凉丝滑的叶子,他为了让小草茁壮成长,每天都要带它出去晒太阳。
“你为什么要剪个洞?”维埃里左看右看,愣是没有看出来什么。他只能看见特奥多罗翘出来的呆毛。
“为了光合作用。”特奥多罗诚实地回答道,他要让小草感受阳光的滋润,天气太干了他会狂喝水,让小草吸收水分。
维埃里把特奥多罗的回答当成小孩子的奇思妙想,他把浑身是汗的小崽子放上肩头,前往学校的体育场。
最后的项目是棒球,他的拿手长项:“我没事做的时候喜欢打板球,技术应该没有生疏。”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等到俱乐部放假,我带你去打板球。”
所以你别老跟阿根廷人玩赛跑了。
最后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特奥多罗对足球之外的球类运动兴致缺缺,他催促维埃里去准备:“我听说棒球有个叫全垒打,你给我整个全垒打,这样我们就能拿到最后一个印章。”
最后,两个人带着盖完十个章的卡片来到奖品兑换处。
奖品有拼图、图书、玩具……
维埃里把特奥多罗抱起来,让他选展示台上面的奖品。
特奥多罗眼睛扫过讲台,最终定格在角落里浅绿和鹅黄的生物,凸出来的大眼睛,卷起来的尾巴……
“那是约瑟夫先生的朋友。”
“约瑟夫先生?”维埃里顺着特奥多罗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地震,脱口而出:“哪里来的丑东西。”
“它不丑!我要它!”特奥多罗兴奋到破音,让戴着老花镜的老爷爷给他把爬宠玩偶拿过来。他觉得这个玩偶命中注定属于他。
特奥多罗爱惜地把它抱在怀里,捏了捏爪子:“以后你就叫布雷斯特。”
维埃里还没反应过来,特奥多罗已经给手上的丑东西起好名字:“你真的要把它带回去吗?”
特奥多罗点点头,让布雷斯特躺在自己的臂弯:“是的,我要带回去给桑桑看。”
维埃里想起约瑟夫先生到底是什么了,那个坐在小崽子床头的变色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
“布雷斯特是伞蜥,主要分布在澳大利亚北部以及新几内亚南部的干燥草原、灌木丛及树林地带。”特奥多罗握住伞蜥的前肢,他想起来维埃里好像是双国籍,“说起来,你们还是老乡呢。”
维埃里拒绝和丑了吧唧的东西扯上关系,他宁愿特奥多罗选择那个霸王龙模型。
但是维埃里知道特奥多罗跟普通的小孩不同,他很聪明,看书快要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如果眼前飞来一只蝴蝶,别的小孩会喊道:“看,那里有只蝴蝶!”
而特奥多罗会说:“那里有一只斑马龙赤蝶。”
“我以为你只会认识蝴蝶和天牛。”维埃里觉得特奥多罗手里的伞蜥没有那么碍眼了。
“我最近在看爬行动物百科全书。”特奥多罗贴住布雷斯特先生柔软的表面蹭了蹭,他已经看完了昆虫百科全书。
他说完之后,看向维埃里的目光充满热切,“等我以后遇见合适的玩偶,我可以用你的名字来命名。”
维埃里想到特奥多罗的审美,脸上的笑容消失:“我并不感到荣幸。”
小孩子天天抱着玩偶睡觉,给玩偶起他的名字肯定是表达喜爱。
但是维埃里一想到特奥多罗对某个丑陋的玩偶喊自己名字,他就有种不适感。
特奥多罗牵住维埃里的手:“波波,我们去吃自助餐。”
他拉着维埃里来到学校准备的自助餐长桌。
桌子上摆满了孩子喜欢吃的油炸食品和洒满糖霜的纸杯蛋糕。
维埃里看见特奥多罗专门选了一大堆炸鱼和巧克力蛋糕,看都没看旁边的蔬菜沙拉:“缇欧,队内的营养师不是让你多吃菜吗?”
“今天是运动会,我可以放纵。”特奥多罗几口吃掉巧克力蛋糕,他似乎想到什么,“不许告诉内斯塔。”
维埃里听见特奥多罗直呼队长大名,他想起内斯塔和小孩斗智斗勇的模样,用力揉了把特奥多罗的脑袋:“当然。”
第29章
两个人回到福尔梅洛,撞上门口等候的内斯塔。
内斯塔一眼就看见特奥多罗脸色的创口贴,蹲下身把他拽过来:“怎么弄的?”
“我不小心摔了。”特奥多罗脸不红心不跳回答道。
内斯塔看向特奥多罗身后的男人,“他脸上的伤怎么搞的?”
维埃里尴尬地抠了抠鼻尖:“玩推车项目的时候,我把缇欧甩出去了。”
内斯塔小心翼翼揭开特奥多罗脸上的创口贴,确认只是破了点皮,又轻轻地粘回去:“以后禁止你参加缇欧的运动会。”
“喂,桑德罗,你不能这么残忍!”维埃里在后面喊道。
内斯塔抱着特奥多罗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回宿舍找到医药箱,重新处理特奥多罗脸蛋的伤口。
特奥多罗被酒精刺激得呲牙咧嘴,“好疼,你轻点。”
“疼了才长记性。”内斯塔扔掉手里的脏棉签,抬起特奥多罗的下巴,仔细端详上面的伤:“这几天不要沾水,不然影响伤口痊愈的速度。”
特奥多罗从内斯塔手中溜走,爬上自己的床,找到变色龙玩偶,“约瑟夫先生,我给你找了新朋友,它叫布雷斯特,职业是歌剧导演。”
内斯塔听见特奥多罗的声音,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他大步来到特奥多罗床前,看见屎绿色的丑东西,瞬间感到眼前一黑:“特奥多罗,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把稀奇古怪的东西带回来。”
特奥多罗小声辩解:“它是布雷斯特,不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维埃里和特奥多罗在校园运动会无耻的行为被罗马当地媒体报导。
内斯塔把特奥多罗绑起来,做了一周的思想教育,总算让特奥多罗明白比赛公平竞争,不要耍小聪明。
“你现在是初中生,不是小学生。”内斯塔对眼前五花大绑的小孩说道。
“可是我跟他们差不多高,符合参加比赛的身高。”特奥多罗嘴硬地说道,他只接受了两年教育,内心还是一只没有驯化的小野鸡。
“你的聪明应该放在如何制造进球,而不是想方设法游走各种规则边缘。”内斯塔在特奥多罗面前打开新出炉的蜂蜜蛋糕,在小孩子眼巴巴的注视下吃掉。
特奥多罗十岁之前,他只想着如何活下去,即使哥哥教给他念很多书当睡前故事,但是他不会理解书中的思想:“规则是人制定的,既然我能找到规则漏洞,那么我没有错!”
内斯塔按住特奥多罗乱动的脑袋:“你这种想法不对,如果不改掉你的坏毛病,你早晚会被人关进监狱。”
特奥多罗停止挣扎,他看着内斯塔严肃的脸色轻声说道:“我本来就是社会边缘的人。”
“不不不,你不是。”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垂下的头颅,他声音温柔地说道:“大家都很爱你,拉齐奥的球迷也爱你。忘掉科尔维阿因吧,缇欧。”
内斯塔觉得差不多了,给特奥多罗松绑,“我们改掉坏习惯,好吗?做个让大家喜欢的孩子,以后不止我们的球迷爱你,意大利人也会爱你。”
特奥多罗闷闷地回答道:“好吧。你不喜欢的话,我会努力改掉它。”
他不喜欢妥协,但是内斯塔不一样,他忘不了那天内斯塔伸出的手,那只像父亲一样宽厚温暖的手。
“好孩子,抱一下我。”内斯塔蹲下身张开手臂,笑容温润如风,声音淳淳善诱。
特奥多罗脸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扑上去抱住内斯塔,“桑桑,你会讨厌我吗?”
“永远不会,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内斯塔用瘦削的下巴蹭了蹭特奥多罗的卷毛。
至于维埃里,小因扎吉给远在尤文图斯的哥哥打电话,复述了维埃里带小孩的行为。
因扎吉听完后,在电话另一边笑得肚子疼:“真的吗?他竟然和一帮小孩抢椅子?”
“你要不看看罗马的新闻?”小因扎吉没好气地说道,他家缇欧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能变成无耻的小混蛋。
因扎吉听见弟弟愤怒的声音,收起笑声:“我知道了,莫内。我会跟波波说让他成熟点。”
一大一小被两边扯着教育一番,拉齐奥总算恢复平静,球员们投身密集的比赛行程。
特奥多罗每天结束青训营的训练,就跑到一线队当服务球童,脚下的技术日益成熟。
某天,内斯塔坐在餐桌上,看见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下意识往阿根廷帮那边望去,卡尼吉亚和克雷斯波正在交谈。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特奥多罗的身影,“缇欧呢?”
“他这几天总往鹰房跑,不知道在做什么。”捷克铁人内德维德回答道。
午餐时间快要开始,特奥多罗姗姗来迟,他迅速在内斯塔身边坐好,等待内斯塔说开饭。
“人齐了,我们吃饭吧。”内斯塔对大家说道。
他用叉子卷起意面,余光扫向身边的小孩。
平常一听到开饭就往嘴里塞肉的特奥多罗格外安分,他低头轻轻抚摸衣肚的大口袋。
内斯塔挑眉:偷藏糖果了?
他正准备吓一下特奥多罗,却看见男孩口袋蠕动:“你把什么带进餐厅了?”
小因扎吉看到特奥多罗衣服上的鼓包,蹙起眉头:“不会是老鼠吧?”
此话一出,餐厅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还没有用餐的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看到男人们脸上惊恐的表情,连忙解释:“我没有抓老鼠。”
他把口袋里的小动物掏出来展示给大家看:“只是一只小鸟。”
大家看见特奥多罗手上窝起来的小灰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内斯塔听见餐厅接二连三的松气声,他戳了戳特奥多罗的脑袋:“以后不许把小动物带到餐厅。”
内德维德看着特奥多罗手上长得和蒲公英一样的小鸟,“这是什么鸟?看起来挺奇怪的。”
小鸟全身发灰,羽毛蓬松,顶着一头蒲公英发型。
小因扎吉看着特奥多罗手里的小鸟,他越来越觉得这只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维埃里走过来捏住小灰鸟的喙,后者立马咬住他的手指:“你去树上掏鸟窝了?”
内斯塔盯着特奥多罗手上的小灰鸟,语气迟疑:“这不会是我们的雏鹰?”
拉齐奥的吉祥物和其他球队吉祥物不同,不是由人扮演的玩偶,而是货真价实的白头鹰。
拉齐奥主场比赛开始前,就会放飞雄鹰,雄鹰脚上缠着蓝白丝带,在空中翱翔一圈,最后落在场边固定的架子。
所以,拉齐奥除了别的球队必备的教练之外,还有吉祥物教练,专门训练白头鹰。
吉祥物的名字叫奥林匹克,上一个白头鹰退役,名字会传给下一个接班的白头鹰。
俱乐部每年都会买受精的鸟蛋,请专业人士孵化,然后交给驯鹰人训练。
“吉祥物不应该在鹰房?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小因扎吉注意到特奥多罗手里的小鹰病怏怏的,没有一点精神。
“伯纳贝先生说它有先天不足,有一只翅膀不能动。”特奥多罗用拇指揉了揉小鹰的脑袋,他把小鹰举到小因扎吉面前:“所以他把小鸟交给我啦,我要好好照顾它。”
小因扎吉听了眉头一皱,小孩子哪里懂得照顾小动物,更别提白头鹰雏鸟本身比普通的小鸟娇贵,成年人未必能养的活,更别说没有学过照顾白头鹰的小孩。
吉祥物教练已经放弃了这只先天不足的小鹰,准备物色健康的雏鸟,于是把病歪歪的小鹰交给特奥多罗照顾,死了算是了却一桩麻烦。
小因扎吉想到的事情,内斯塔自然也能想到,他脸色不虞,“吃完饭我们把它送回鹰房。”
“为什么?”特奥多罗不解地问道,他说话的间隙,小鹰用胸脯蹭他的掌心。
“你根本照顾不好幼年期的白头鹰,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照顾。”内斯塔不想看到缇欧养死小动物嚎嚎大哭的场景,毕竟缇欧的姐姐都要瞒着缇欧送走150kg的宠物猪。
“不会,我能照顾好它。”特奥多罗看着被绿光笼罩的小鹰,他的治疗可以给俱乐部所有生命。
小鹰出生前被登记为俱乐部的吉祥物,自然能享受男孩的小草治愈术:“啾啾~~”
特奥多罗用叉子叉起火腿,喂到小鹰嘴边,看着它大口咽下去火腿肉:“你还吃吗?”
小因扎吉看着喂鹰的小孩,凑到内斯塔身边悄悄地问道:“白头鹰能吃带盐的食物吗?”
内斯塔看到特奥多罗把意面里的牛肉条挑出来喂给小鸟,他感觉小鹰可能活不了几天了。
特奥多罗有了小鹰,他不再往野生爸爸身边凑,专心地哺育小家伙。
内斯塔尝试偷偷把白头鹰送回去,但是不久又被特奥多罗带回宿舍,甚至在桌子上做了一个小窝。
特奥多罗睡觉前,确认小鹰在鸟窝,放心地钻进被窝,抱着约瑟夫先生入睡。
内斯塔等到特奥多罗睡着了,抱着鸟窝轻手轻脚走出宿舍,放在鹰房。
特奥多罗醒来看见小鹰不见了,安静地刷牙洗脸,然后跑到鹰房把鸟窝抱回来。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拉锯战长达两个月,小鹰不仅没有死,还长得越来越健壮,甚至学会了低空飞行。
内斯塔心里感受到深深的挫败,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情关注特奥多罗的小宠物,因为即将迎来AC米兰的对战。
第30章
1999年10月3日,拉齐奥主场对战AC米兰。
这是拉齐奥在这个赛季遇见的第一个意甲三强。
上个赛季第33轮AC米兰逆转拉齐奥拿到了冠军。
“怎么了?”内斯塔注意到坐立不安的特奥多罗,习惯性亲他的发旋安抚。
特奥多罗穿着拉齐奥球童的衣服,他要去给AC米兰的人当球童。一想到那支红黑军团,他立马想起自己被马尔蒂尼镇住的场景。
“我有点紧张。”
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的后颈,“没事,我们会打败他们。”
特奥多罗看向内斯塔坚定的眼神,他信了,“我去那边通道了。”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的身影消失在前往客队更衣室的拐角。
自从特奥多罗上次误入曼联更衣室引起弗格森的注意之后,克拉尼奥蒂就把特奥多罗安排在接待球童的位置,特意说明要穿着拉齐奥球服,去当客队的球童。
克拉尼奥蒂想到特奥多罗横扫意甲青训营的战绩,炫耀的心思怎么也止不住,他要让其他球队只能看,不能带走。
事实证明,他做得很成功。特奥多罗成功在意甲几个强队留下深刻的印象,逐渐崭露头角。
特奥多罗安静地融入球童,他不想碰见米兰那个土了吧唧的老男人,可是内斯塔交代他不能对马尔蒂尼不敬。
AC米兰的球员走出更衣室,寻找各自的球童。
特奥多罗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径直朝他走来,对方和意大利人的长相不同,五官没那么深邃,不苟言笑的时候有种寒风凛冽的感觉。
他认出眼前的男人,这个赛季意甲最受瞩目的引援,乌克兰核弹头——安德烈·舍甫琴科。
没有舍甫琴科的AC米兰已经很难对付,今天比赛对拉齐奥来说是一场硬战。
舍甫琴科走出更衣室,一眼锁定人群中黑发黑眼的小男孩,他看了眼周围的孩子,确信不是意大利小孩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而是那个男孩好看到突出。
他蹲下身,平视眼前的特奥多罗,“Ciao,你要不要来当我的球童?”
特奥多罗听着蹩脚的意大利语,他衡量要不要和东欧男人走,但是拒绝的话,很有可能是马尔蒂尼。
舍甫琴科和特奥多罗黑葡萄似的眼睛对视,他在男孩眼睛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的表情好像太严肃了。
于是,他抿起嘴唇,露出腼腆内敛的笑容:“你长得真漂亮。”
特奥多罗望着眼前有着胎毛刘海的男人,不笑还好,一笑瞬间变得纯朴,他觉得眼前男人应该去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
舍甫琴科试探着把手放到特奥多罗头顶,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卷毛,他被毛发的手感惊艳,柔软顺滑像是上好的丝绸。
特奥多罗看着舍甫琴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是个笨蛋。’
他不想变成小笨鸡,迅速地撇开头,不让舍甫琴科摸他的脑袋。
乌克兰人看见男孩酷酷的小表情,戳他脸上的软肉:“你怎么不笑?”
舍甫琴科觉得男孩笑起来应该像个小天使,他未来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就好了。每天揉揉小脸,享受小孩崇拜的眼神。
特奥多罗嘴角下拉,语气生硬地说道:“我不笑是因为我天生不爱笑。”
舍甫琴科听到男孩脆生生的声音,想到了树上的小鸟,他注意到特奥多罗吃饱的小肚子,伸出手揉了揉,好软!
特奥多罗快要被摸得炸毛了,他从未觉得等待的十分钟有这么漫长,“你摸够了没有?”
马尔蒂尼注意到角落里的插曲,他的新队友把拉齐奥的小孩逼到墙角,小孩脸上的嫌弃快要凝聚实体,偏偏舍甫琴科一无所觉,还在撸特奥多罗的软毛。
他走过去拍了拍舍甫琴科的肩膀,“安德烈,你在做什么?”
“我在询问这个孩子能不能让我牵手走上球场。”舍甫琴科用不甚熟练的意大利语回答道,他人生地不熟,米兰的队长给他很大的关怀和照顾。
马尔蒂尼蹲下来,看着眼前的酷崽,他觉得对方应该听懂了安德烈的意思,只是故意不回应。
特奥多罗抬了抬下巴:“不要笨蛋牵。”
舍甫琴科重复特奥多罗口中的词语:“笨蛋是什么意思?”
马尔蒂尼看到队友期待的眼睛,神色平静地说道:“他夸你可爱。”
初来乍到的乌克兰人性格直率,他直接把特奥多罗抱入怀中,闻着小孩身上的水果香味:“你也是笨蛋!”
马尔蒂尼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特奥多罗想翻白眼,但是他牢记小因扎吉的教导,自己代表拉齐奥,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是多么坏的小孩。
马尔蒂尼朝特奥多罗伸出手,“你可以牵着我进场吗?”
特奥多罗想了想,他觉得当小土鸡比小笨鸡好,牵住马尔蒂尼的食指:“比赛快要开始了,走吧。”
马尔蒂尼和舍甫琴科对视一眼,他们意识到这孩子吃软不吃硬。
如果他们看过特奥多罗对待其他球队的态度,应该就知道,小公鸡平等地嫌弃除了拉齐奥之外每个球队。
特奥多罗眼中,这些球队都是拉齐奥的敌人,意甲冠军只有一个,他只希望拉齐奥拿到冠军。
拉齐奥开场是灯光秀和放鹰仪式,成年白头鹰展翅高飞,在空中顺着球场翱翔,让人感受到猛禽的魅力。
特奥多罗昂起脑袋,看着头顶的空中王者,他想起自己养的小鹰。
他心里给小鹰想了无数个名字,但是都没有定下来。
他觉得有个名字更适合自己的小鹰,那就是奥林匹克。
特奥多罗想让小鹰接下传承的名字,成为新的奥林匹克,守护拉齐奥。
马尔蒂尼抬头欣赏天空飞翔的雄鹰,意甲只有拉齐奥有放鹰环节。
特奥多罗拽了拽马尔蒂尼的手指,成功让湛蓝的眼睛看着他。他指向天空的白头鹰:“那是我们拉齐奥的吉祥物,好看吗?”
马尔蒂尼看着男孩满脸骄傲的神色,笑着回答道:“好看。”
“你们是不是没有白头鹰?”特奥多罗听到老男人乖乖地夸奖,心里舒服了。
“是的,米兰没有白头鹰。”马尔蒂尼被特奥多罗牵着手指往球场中央走去,他觉得这条路太短了,还没怎么和特奥多罗说话就要走完了。
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叉起腰,装模作样地惋惜:“噢,那可太遗憾了。”
马尔蒂尼抽出手指,捏住特奥多罗脸颊上的软肉:“你来我们米兰,我们就有小鹰了。”
特奥多罗头上的草停止摇摆,他警觉地盯着身边的男人:桑桑,这里有个米兰人贩子!
马尔蒂尼看到特奥多罗小脸充满警惕,话音一转:“我开玩笑。”
特奥多罗松了一口气,“这个玩笑不好笑。”
他重新牵起马尔蒂尼的食指,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舍甫琴科跟在马尔蒂尼身后,只能看见特奥多罗毛茸茸的后脑勺,他想到如果自己表现突出,那么男孩会不会对他产生崇拜?
比赛即将开始,球童陆续退场,特奥多罗跑到替补席,在椅子旁边站定,手臂搭着毛巾,随时待命。
舍甫琴科看着特奥多罗屁颠屁颠跑到拉齐奥替补席的背影,“他怎么和其他球童不一样?”
“缇欧比较特别,你以后就知道了。”马尔蒂尼说道,他也想要漂亮的小家伙缓解比赛疲劳。
“他叫缇欧?”舍甫琴科记下这个名字,他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投放在即将开始的比赛。
特奥多罗已经感受到舍甫琴科身上强大的气息,但对方的厉害程度还是超出他的想象。
这场比赛的节奏完全不像意甲,更像是英超。两个球队踢起来不要命,每个人都卯足劲去踢。
埃里克松没有保留实力,直接用上拉齐奥最佳阵容,维埃里担任中锋,以强硬的姿态打破平局。
这时候比赛仅过去十五分钟,球场彻底陷入沸腾阶段,拉齐奥死忠球迷的看台摆起维埃里专属的info,一辆威风凛凛的坦克。
特奥多罗忍住想要给维埃里欢呼的念头,他现在是球童,不能把个人情绪带上球场。
他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只牵马尔蒂尼手指的做派。
如果有人戳穿特奥多罗的小心思,他会硬气地回答道:“莫内他们在旁边看着呢!”
特奥多罗的乖巧可爱的一面全给自己的野生爸爸,他要当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
拉齐奥率先取得三个进球,但是没有人放松警惕。
谁都不会小看意甲三强,尤其是上个赛季的赢家。
果不其然,AC米兰在落后两球的情况下很快就全力攻打过来。
舍甫琴科雷厉风行地把场面拉回平局,他朝拉齐奥球迷的看台挥动手臂,丝毫不惧怕对手球迷的骂声。
卡尼吉亚摆脱米兰后卫,抬起脚快速射门,反超比分。
“今天的比分好大。”特奥多罗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像他平时看到的意甲。
当地媒体把这场比赛叫作亚平宁坦克和乌克兰核弹头的交锋。
比赛即将结束,特奥多罗看向屏幕上的伤停补时,他祈祷时间走快点。
可惜他的祈祷失败了,舍甫琴科完成了帽子戏法。
东欧男人在球场张开双臂,迎接队友的拥抱,他用这场比赛证明了自己的身价。
AC米兰在拉齐奥的主场取得平局,舍甫琴科是最大的功臣,他忍不住看向拉齐奥替补席旁边的小男孩。
‘这是我来意甲表现得最好的一场,小天使肯定为我感到着迷。’
换成一个单纯的孩子,说不定被舍甫琴科强势的表现迷住心神,从拉齐奥叛变到AC米兰。
可特奥多罗是一只心机绿茶,他心里想的是:那个笨蛋在挑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