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
江觉厌不打伞回到别墅后, 第一时间就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他昨天本就没睡好,今早还是饿醒的,要不是看到了那两个人,江觉厌本就打算吃完早餐继续睡的。
而本来就没休息好, 还出去冻了一圈的后果是, 当天下午江觉厌热醒后, 就发现自己发烧了。
摸了摸额头, 大约确定自己烧得不是很严重, 江觉厌倒了点水喝了退烧药, 然后裹着毛毯开始看电视。
他躺在沙发上,脸还带着病态的红晕, 丹凤眼因为生病没有了平日里的锋利, 反而变得惫懒而沉默。
1551担忧地看着江觉厌,念叨道:【宿主, 你不去医院看看吗?或者让医生上门看看也行啊。】
以它对宿主财力的了解,这应该不难才对。
“懒得弄。”江觉厌倦怠地道, 他其实很想继续睡一觉, 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但可能是白天睡多了,他躺在那里只觉得头疼,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1551觉得拿宿主很没办法,碎碎念道:【回来的时候应该拿一把伞的,好歹挡挡雨,说不定就不会发烧了。】
许是因为大脑过于混沌,江觉厌自动忽略了系统话里的另一种可能,讥笑道:“我又不蠢, 谁知道谢余那个变态,会在留在他情人家里的东西里, 放些什么?”
1551不明白宿主的意思,但不妨碍它连忙纠正宿主的错误:【宿主,白月光现在和主角还不是情人关系,以剧情里来说,他们现在最多出于暧昧阶段。感情戏是在你回国之后,两边同步发展的。】
它期待地说完,以求宿主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1551并不想强迫宿主做选择,但也希望,宿主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
而以1551对人类的浅薄了解里,和主角在一起,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未来。
但江觉厌并没有因为它的话动容,而是从善如流地改后:“对,是未来情人。”
1551:……
1551感觉到很没办法,它想了想,试探地开口:【宿主,你能告诉我,你和白月光,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江觉厌动了动,惊奇地道:“你不知道?”
1551点点头,诚实地道:【我只知道剧情里写明了的,而关于你和白月光为什么会分手这一点,书里并没有写。只是从主角的角度评价道,那只是年少时的一段不成熟的荒唐感情。】
江觉厌挑眉,再次仔细翻看了一下剧情,这次他没有只在意那些让他嗤笑的情节,而是放在那些细节上,于是果然发现如系统说的那样,书里并没有明确提出他和谢余分手的原因。
而不仅如此,关于他和谢余两个人的事情,书里也是模模糊糊。据开头冉楚的自述那里也说明了,他并没有真正看过这本小说,关于这本书的了解,完全是因为身边有几个朋友很喜欢这本小说,讨论剧情时被他听到了。
江觉厌停顿了一会儿,第一次感觉到可惜。而这点可惜很快被他自己驱散,化作漫不经心的轻笑,“你好奇我和谢余为什么会分手,我也很好奇,在冉楚听到的剧情里,我和谢余为什么会复合。”
1551想了想,迟疑地道:【可能是宿主你和白月光当年有什么误会,后来书里的误会解决了。但是主角可能知道这一点,他可能故意隐瞒了这个误会?】
“想法很有趣,但是你想多了。”江觉厌看着电视,瞳孔里倒映出里面的情情爱爱分分合合,“我和谢余,没有误会。”
谢余亲口说出的分手,江觉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1551没话可说,看着宿主,再一次感觉到无从下手。它心累地想,这样的感觉,和前三次一模一样,但是这一次,还不如前三次。
让宿主和主角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愿意。不让宿主和主角谈恋爱时,宿主却又非要和主角在一起。
你们宿主,都是这么叛逆的吗?
1551在心里的碎碎念,江觉厌当然不知道,他半合着眼,突然笑起来:“我说,你这系统还挺套娃的。”
1551规规矩矩地道:【我刚接收剧情时,也比较惊讶,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不是本世界的主角,还是穿书,刚巧和我们系统执行任务的方式有一定的重合。】
江觉厌轻笑,过了半晌才道:“你说,那现在我、谢余和冉楚,谁是主角?”
1551犹豫地道:【以我接收的剧情里,你和白月光都是冉楚命运的一部分,所以……】
江觉厌没说话,他渐渐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1551看了看他,还是坚定地道:【但是,我一直都相信,宿主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我的前三个宿主,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江觉厌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他觉得这个系统还挺讨人喜欢。不过,江觉厌并不打算和剧情对着干。
反正,也没人值得.
时间回到上午,谢余回到家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
他沉默地把西装脱下来,平整地放在脏衣袋里,随后清除不小心留在玄关处的水迹,整理房间,直到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了,他才停下来。
谢余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然后到十二点吃饭,吃完饭是十二点半,继续工作到一点,然后午睡半小时,继续起来工作。
这样的日子,只要没有意外,谢余每天都在重复,他活得像是一个机器人。
三点半的时候,谢余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是助理的电话。
谢余对助理的要求很严格,除了固定的汇报时间,如无大事,助理都不能干扰他工作。
而这个时间,助理找他,谢余只能想到一件事。
他盯着手机很久很久,直到第二次响起,才冷静地点开。
电话另一边的助理很疑惑,在工作时间,老板对电话一直是秒接。这还是第一次,需要他打第二遍,但助理并没有多说,干净利落地汇报:“总裁,您让我找的湖心别墅的房子已经找好了,房主给出的价格高于世面价格30%,请问还需要再谈吗?”
助理说完,耐心地等待谢余的回答,他认为总裁一定会接受,因为助理从未看见谢余那么急迫的让他做一件事,要求他有结果后第一时间汇报,而不是等到每天下午五点半的固定汇报时间。
至于别墅偏高的价格,对他的老板来说,又实在算不了什么。
助理自信满满,已经想好之后的工作安排,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电话另一端,一直没有声音传来。
他不由疑惑地道:“总裁?”
谢余看着手机,放在桌子上的手张开又合上,到最后死死握紧,直到指节泛白。
谢余,克制。
他在心里这么说,在助理忍不住再次发问之前,声音平淡地道:“不用了,接下来你也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了。”
对面的助理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通话已经被挂断。他只好放下这件事,对于自家老板的深不可测,又有了新的认知。
挂断了电话,谢余垂首,死寂了半晌,才重新拿起笔,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继续开始工作.
第二天晚上九点,已经重新恢复健康的江觉厌,带着一份礼物,悠闲地敲开了隔壁的大门。
冉楚惊喜地打开门,“快进来,party快要开始了。”
江觉厌随意地点头,打量着别墅内部,这里早已被装饰好了,幽暗的灯光和氛围,更像是一个酒吧。而此时这个“酒吧”里,已经坐满了冉楚的朋友,各种吵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江觉厌挑眉,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一个角落,恰好,坐在那里的一个人,也正向玄关处看过来。
是谢余。
江觉厌在心里感觉到十分好笑,虽然早知道谢余要来,但谢余真的来了,还是让他很想笑。
那可是谢余啊,活得像个老古板,连高中毕业庆祝时都不愿意去酒吧,而是选择早早回去。讨厌吵闹、也讨厌被打乱作息的谢余,竟然真的来参加冉楚的生日party,还要为冉楚熬夜到零点。
江觉厌想笑,也就真的笑出来,他笑起来时格外好看,哪怕绝大部分时候,他的笑容都不是善意的,而是永远充满了攻击性,也同样让人挪不开眼。
现在,也正是如此。
party的许多人,都忍不住被这个美人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上前打招呼,想要让冉楚介绍一下。
正笑意满满的冉楚表情一僵,心生恼怒,他才是这场party的主角,可这些人眼里,都只有一个江觉厌。
冉楚心里生出厌恶和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江觉厌是主角,所有人就都要喜欢他,就都要围着他转?
那他就偏要江觉厌成为他的狗,爱他爱得不能自拔,冉楚要驯服江觉厌,还有谢余。
他要这对曾经情深似海的旧情人,为他反目成仇。
而冉楚想要活在,所以人的中心,而不是做无人在意的尘埃。
第122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四)
谢余坐在角落里, 静静地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江觉厌,半点不感到意外,无论什么时候,江觉厌总是活得最漂亮也最耀眼的存在。
他只是看着言笑晏晏的江觉厌, 有一点难过。
那曾经是谢余一个人的玫瑰, 如今终于挣脱了束缚, 张扬放肆得开在所有人心里。
谢余端起旁边的酒杯, 辛辣的液体入喉, 也压抑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没有上前, 在热闹的party里,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从头到尾坐在角落里, 遥望着曾经属于他的玫瑰。
结束和一个人的交谈,江觉厌瞥到冉楚快维持不下去的笑脸, 微微一笑,决定还是不要再刺激他, 主动要求找一个安静的位置歇一会儿。
听完这句话, 快爆发的冉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快速替江觉厌找了一个位置,本想再继续说说话,但很快,身为party主人的冉楚就被叫走了。
目送着歉意的冉楚离开,江觉厌坐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这个party,不得不承认,冉楚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整个party不失热闹, 但又用绿植和摆设隔出一个个小空间,可以让喜欢安静得人待着, 也适宜发生一些私底下的暧昧。
江觉厌轻笑,慢慢拿起一旁的香槟,抿了一口。
江觉厌想要独自待一会,但显然,很多时候既使他不想,也总有一堆苍蝇殷勤地围着他转。
一个颇有几分俊俏的青年走过来,没等江觉厌开口,就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始自得地吹嘘起来:“美人,你是第一次来冉少的聚会?”
江觉厌随意地点点头,目光从他的中分发型上,还有漂亮的格子西装上掠过,在心里嫌弃地啧了一声。
好久没有见到那么辣眼睛的搭配了,真是白瞎了这身衣服。
俊俏青年并不知道江觉厌在想什么,相反,还为江觉厌的目光感到自得,他伸出手,扯了扯身上的西装,“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
江觉厌顿了顿,从善如流地问道:“谁设计的?”
俊俏青年凑过去,低下头,神秘地道:“谢余!”
说完,他就好整以暇地等待欣赏美人震惊的脸色,但江觉厌只是突然往后靠了靠,歪头好像很疑惑地看着他。
俊俏青年心中一跳,哪怕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也不生气,主动替他答疑解惑,“你不知道谢余是吧?那可千万记着了,谢余可是世界时尚最顶端的大佬,他亲手创立了时尚品牌‘渔’,你要是在外面说自己不知道谢余,就等于说自己不懂时尚。谢余设计出的每一件衣服都备受追捧,但很少对外发售,没有关系根本买不到,瞧见我身上这件没?”
他得意地再次扯了扯,“要不是我和冉少关系好,还买不到呢。你要是也想买,我可以和冉少说说,说不定冉少愿意帮忙呢。”
江觉厌轻笑,“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俊俏青年大为得意,正准备继续喋喋不休地吹嘘,最好让美人自觉臣服,乖乖跟着他上/床,就听见眼前的美人笑吟吟地继续说,“只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草包不会以为自己裹了一层金玉,就可以假装自己不是败絮了吧?”
俊俏青年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江觉厌说了什么,立刻脸一阵青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直颤抖。
“你——”
“嘘。”江觉厌竖起食指,让他安静,低笑起来,“就要开始庆祝冉少的生日了,还是安静些比较好吧?”
说完,他施施然地站起身,像开始聚集的派对中心走去,离开之前,他向青年眨眨眼睛,活像只勾引人的狐狸精。
俊俏青年的气恼不由得消散,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美得不像话,所有的怒火都变成了欲望在他的心底燃烧。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着江觉厌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想,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这个男人。和他这样带刺的美人上/床,一定超爽。
俊俏青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眼睛闪了闪,虽然之前冉少警告过,不要在他的派对上搞事。但是今天人那么多,灯光又那么幽暗,和酒吧根本没有什么分别,不会有人发现的…….
已经开始临近十二点了,冉楚落落大方地站在派对的中心,礼物围着他摆满了一群,穷极无聊的围观群众,开始起哄让他拆礼物看看。
冉楚无奈地拒绝,但实在拗不过朋友的起哄,只好答应拆几个看看。
江觉厌站在靠后的地方,漫不经心地看着喧闹的人群,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1551茫然地问:【宿主,怎么了?】
“谢余那样的老古板,也能够站在世界时尚的顶端?”江觉厌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1551好奇地问:【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世界时尚圈要完了。”江觉厌轻笑,“有钱人的审美也完了。”
1551:……
【可是,剧情里说白月光很厉害啊,拿过很多奖。后来在一起后,还经常给你们三个人设计衣服,一起穿情侣装。】
“那我只能说,他还挺忍辱负重的。”江觉厌嗤笑,慵懒地道,“为了家庭和谐,还要给我这个旧情人兼情敌设计衣服。只是他愿意做,我还不敢穿呢,谁知道他会往衣服里放什么。”
这是宿主第二次说怕白月光偷偷放东西了,1551不由好奇地问:【他会放什么啊?】
江觉厌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转移话题道:“他确实很会做衣服。”
系统再问,江觉厌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热闹的聚会中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推拒不下拆了好几件礼物的冉楚,拿起了一个包装简单的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盒子,而旁边本来只是起哄的人群在看见里面是什么之后,不由得集体发出了一声尖叫。
盒子里,是一块银白色的手表,不论是纯手工的制作还是上面镶满的粉钻,都说明了它的价值不菲。
“我记得,这个是J家的限量版,这个系列全球只有三块,而这块粉钻的,是价格最贵的那一块!”
“这是谁送的?好阔!”
“哎呀你真是,还能是谁,当然是……”
冉楚在周围人的叽叽喳喳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意识看向了人群。
他在找谢余。
但谢余并没有因为他在拆礼物而过来,依旧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冉楚想了想,主动走过去,旁边的人起哄地簇拥着他往那里走。
“谢谢你,我之前只是提过一次,没想到你就送我了。让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好意思……”
江觉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谢余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不高,依旧是冷淡的样子。
他不由得感到无趣,像谢余这样的性格,竟然还真的有人在接触后,还喜欢他?
冉楚并没有带着人在那里待多久,知道谢余不喜欢吵闹,他很贴心地很快就带人离开了,毕竟,冉楚的虚荣心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他把玩着那块手表,在周围人的催促声中,羞涩地带上了手腕,心里却还有些遗憾。
要是能让谢余亲手给他带上,那才是最完美的礼物。只是冉楚很清楚,他现在去提这个要求,谢余只会拒绝。
不过没关系,他打量着自己纤细手腕上华贵的手表,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谢余会成为他的,而看到了这一幕的江觉厌,也一定会因此,不由自主地注视他。
冉楚这么想着,在切蛋糕的时候,亲自捧着一块蛋糕去找江觉厌。
冉楚笑了笑,脸上还因为是寿星被抹了一点奶油,看上去俏皮又诱人,他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都没有好好陪你说会话,是我这个主人的失职。”
他把甜腻的蛋糕递给江觉厌时,粉钻手表在灯光下熠熠生光,衬着冉楚纤细的手腕,显得格外漂亮,一眼看过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江觉厌接过那块蛋糕,面容不变,笑吟吟地道:“哪里会?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还要谢谢楚楚才对。”
冉楚听完,不由得脸红了一瞬,心里总算舒服了很多。
只可惜,谢余离这里太远,没有亲耳听到这句话。
冉楚这么想着,又故意在江觉厌这里磨蹭了好长时间,确定谢余一定看见了,才满意地向下一个人走去。
看着冉楚远去的背影,江觉厌的表情渐渐淡下去,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随手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蛋糕,很快就为此蹙紧眉,太甜了。
他不喜欢嘴里那种甜腻腻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杯冰凉的酒贴心地被人送上来,江觉厌抬起头,是刚才的那个俊俏青年。
“要喝杯酒吗?”俊俏青年自以为笑得很迷人,把酒递了过去。
江觉厌挑眉,他正好难受,接过那杯酒,轻抿了一口。
【宿主!别喝!】
与此同时,1551的惊呼声响起,焦急道:【他好像是后来那个给你下药的那个主角朋友!】
江觉厌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个情节,但不是在这次生日party上,而是后来有一次在酒吧,和冉楚还有他的朋友遇见的时候。
他好像还因此,和冉楚发生了一点亲密关系。当然,没有到最后。
这么想着,江觉厌顺势咽下了口腔中的酒液。嘴里甜腻的味道还是没散,他蹙了下眉,干脆又喝了一大口。
1551:!!!
【宿!主!】
你就这么叛逆吗!!!
第123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五)
1551看着宿主, 心累得说不出话来。江觉厌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在心里轻笑,“急什么?”
他感觉到了一股眩晕和燥热,但江觉厌并不急, 相反, 他觉得自己十分平静。
但1551不可能不急, 它快速地道:【宿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对对, 你的住处离这里不远, 趁着药效还没彻底发作,你赶紧离开!】
“不走。”江觉厌感觉自己越来越晕, 身体也越来越热, 他干脆趴在桌子上,倦怠地道, “我为什么要走?我等着主角过来,好……”
江觉厌的声音越来越低, 慢慢的就不说话了, 只留下1551焦急的呼唤。
看着趴在那里没有了意识的美人,通透如玉的皮肤因为药效的作用染上了潮/红,像是等待着别人触摸啃咬,俊俏青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美人的滋味,他偷偷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于是冠冕堂皇地看着昏睡的江觉厌, 假惺惺地问:“你怎么了?是喝醉了吗?我扶你过去休息吧。”
这一招俊俏青年用过很多次,先把掺了药的酒给猎物喝了, 再以喝醉了带去休息为由把猎物带走,之后再发生什么,就是由俊俏青年自己说了算。至于猎物后续会不会追究……俊俏青年的笑意加深,这药可是好东西,代谢得极快,一夜剧烈运动过去,猎物又能够拿出什么证据呢?
他再次虚伪地呼唤了几声江觉厌,见猎物没有吭声,终于大胆地伸出手,想要一揽美人入怀——
砰!
俊俏青年只觉得腿弯一疼,整个人被踹倒在了地上,正想破口大骂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扭头就看到了一张冰冷压抑着愤怒的脸。
他霎时吓傻在了那里,结结巴巴地道:“谢,谢总?”
谢余的心里充满了怒气,他深深地看了俊俏青年一眼,不再浪费时间,快步上前搀扶住状况不明的江觉厌。
好烫!
谢余的眉蹙得死紧,这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醉酒,他推了推江觉厌,试图唤醒他的几分意识,但并没有成功,眼前滚烫的人反而如同找到了归处一样,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谢余的脸越来越冷,那个下药的青年已经趁势跑了。他只好一只手紧紧搀扶住江觉厌,另一只手拿过那杯喝了一半的酒,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他倒了一些浸透手帕,然后把手帕放在口袋里收好,以便之后化验成分。剩下的酒他喊来一个闻声过来查看的熟人,交给她保管好。
“看好这杯酒,不要让任何人碰它,事后必有重谢。”
简单快速地说完这句话,谢余没有再耽搁,拦腰抱起江觉厌,快步离开了派对。
路过的粉发女孩愣愣地点点头,看着江湖传闻中可能是个性冷淡的谢总,紧紧抱着一个漂亮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无意识地乱摸着,而据说不解风情的谢总,竟然也纵容着他……
粉发女孩沉思半晌,觉得自己吃了好大一个瓜。不过——
管他呢!粉发女孩快乐地想,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酒,恨不得拿个保险柜把它锁起来。
要知道,能够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谢余谢总欠人情的机会,就是连她父母都没有遇到过…….
谢余抱着身体滚烫的江觉厌,用自己的外套紧紧包裹着他,但当走出别墅的那一刻,谢余还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因为接触到冷空气而瑟缩了一瞬。
他安抚地拍了拍,更加抱紧了这个人,大步流星地向停车场走去。
找到自己的车,谢余空出一只手打开后车门,试图把人放进去。
但因为他放开的动作,原本被紧紧困在怀里的江觉厌终于得到了自由,因为身上的热度,伸出手想要抱住眼前冰凉的躯体。
谢余一时挣脱不开,只好压低声音,“江觉厌,松手,我送你去医院。”
可是没了意识的人又怎么会听他的话,江觉厌伸出两条柔软的胳膊,紧紧搂着眼前的人,还张开嘴,试图咬一口。
谢余想要躲避,但并没有成功,江觉厌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齿印。随后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粗暴,江觉厌伸出舌头,爱怜地舔了舔那有些渗出血迹的齿印,然后又继续往上舔,最后将吻落在了男人的嘴角。
谢余闭了闭眼,身躯微不可察的颤抖,当感觉到江觉厌还在试图继续时,他终于哑着嗓音开口了。
“江觉厌,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余漆黑不见丝毫光芒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江觉厌歪歪头,氤氲着一片水汽的眼睛好像因为这一句话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久,在看到对方越来越紧绷的样子后,突然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你是谢余嘛。”
原本克制内敛的男人眼睛不由得睁大,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好像落进了一束光,他张张嘴,大概是想要说什么,但下一刻,谢余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眼前的江觉厌,仍在继续:“真可惜,我还以为会是冉楚呢,白瞎了我喝那杯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又往谢余这边蹭了过去,颇有几分将就的意味。
谢余眼里的光灭了,他压抑地闭上眼睛,但仅仅是一瞬,谢余又睁开了眼,不顾江觉厌的挣扎,沉默而又快速地把他塞进后座,系好安全带,然后快步来到驾驶座。
握着方向盘,谢余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冷静,谢余。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紧紧握住方向盘,平稳而又快速地开着车,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江觉厌再次醒来,是在惨白的病房里。
他看着周围的摆设,轻轻啧了一声,在心里问系统,“主角把我送医院里去了?那么好心?”
1551复杂地看着宿主,迟疑地道:【你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江觉厌点点头,“记得啊,我喝了那杯酒,然后呢?冉楚来了吗?”
【不是冉楚,】1551叹着气回答,【是白月光。】
“谢余?”江觉厌愣了一瞬,随即满不在乎地笑开,“倒也不奇怪。”
他从病床上坐起来,身体还有些无力,但这并不耽搁江觉厌起床,他打量着这个病房,是私人医院。
也是,谢余做事总是那么妥帖细致,比起可能需要等待且隐私没有那么高的公立医院,私人医院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宿主为什么这么说?】1551心累地问,【还有昨天,我明明告诉你酒有问题了,你还喝!】
【难道下了药的酒会更好喝吗?!】
听着1551发自灵魂的质问,江觉厌满不在乎地笑笑,安抚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个垃圾嘛,他才来我就知道有些不对,后来结合剧情一想,也很正常。”江觉厌边说边从床上下来,慢慢来到了洗手间。
“估计是剧情里生日派对时,冉楚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我,他不好下手,才在后来选择了酒吧。但这次不一样,我故意抢了冉楚的风头,他昨天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哪还往我这边走。垃圾看到了机会,就总想做些小动作。”
1551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无力地质问:【知道你还这么做……】
江觉厌笑了笑,慢慢对着镜子打理自己,“又不会出事,别看冉楚今天不在我身边,但他精明着呢,估计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我,哦,还有谢余。”
“那个垃圾想带我走,瞒不过冉楚。我猜剧情里在酒吧那次也是一样,冉楚不会让他的‘猎物’,逃出自己的视线。”
【万一,万一主角恰好没有注意那里呢?宿主你就不能想的更全面——】
“万一冉楚没注意,还有谢余呢。”
说这话的时候,江觉厌用手接了一捧水,把脸埋在冰冷的水里许久,才慢慢抬起头。
1551很惊讶他这么说,江觉厌懒懒地一笑,“怎么,没有想到我会说谢余。”
1551点点头,诚实地道:【是。】
“这又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谢余就是那样的人。”江觉厌从旁边扯过一张一次性的面巾,擦拭起脸上的水珠,平静地道,“谢余永远活在他给自己制定的规则里,他基本上不会做违法的事,也不会看着一件违法的事在他眼前发生。”
“他就是那种,哪怕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也不会做任何坏事,不会闯红灯,不会小偷小摸,对着空无一人的收银台,也会把钱一分不少放上去的人。”
“他不仅不会触犯法律,也不会违反规则,同样有着比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更高的道德底线,他不允许自己有瑕疵——这个瑕疵不是指能力或者其它,而是指品格。”
“所以如果看到有人没有意识地被人带走,他一定会上前阻拦,不论那个人是谁,是他的仇敌还是他的朋友,都一样。”江觉厌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讽刺又像是没有,“恰好那个时候,因为冉楚的原因,他一直在往我这里看。”
【听起来,白月光人很不错?】1551下意识地道,疑惑宿主为什么肯定白月光的人品,却还是不愿意和白月光复合。
“是吗?”江觉厌将用完的面巾扔进垃圾桶,同时露出一个笑容,喃喃地道,“我也觉得很不错。”
所以他对于谢余,也并不需要那么不甘和怨愤,对吧?
【不过,宿主你刚刚说基本上不会违法?】1551不由好奇地道,【难道白月光那样的人,也会做违法的事?】
1551等待着宿主的回答,但江觉厌听到它的话,却一反常态地,看着镜子沉默了许久,像是失了魂一样,表情呆愣。
直到1551奇怪地喊了好几声,江觉厌才渐渐回过神来,重新带上几分慵懒的笑意,语气放松地道:“那不是后来嘛,他都愿意为了主角做三人行这种事了,还不能说明他打破了底线?所以我用基本上来形容,也没错。”
1551哦了一声,看着宿主,还是觉得有一点奇怪。
江觉厌并不知道系统所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道:“只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和冉楚发生点什么的。”
“没想到来的是谢余。”他遗憾地摇摇头,好像真的为此惋惜不已。
1551闻言,不由得第一次同情起白月光,叹息着道:【宿主,看来你真的是很讨厌白月光。昨晚也是这样,没意识了也不忘怼他。】
江觉厌一愣,“我昨晚也这么说了吗?”
1551点点头,【是啊,你昨晚也那么说了。】
“那谢余——”
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很有礼貌的两声提醒就停止在那里,耐心等待里面的人反应。
是谢余。
第124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六)
江觉厌并不需要怎么猜测, 就知道那是谢余。
只有谢余,连敲门都流露出属于他的那种礼貌与克制,生怕有一丝一毫冒犯了别人。
江觉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扭头看了看镜子, 确定自己的形象依旧完美无缺, 面对前男友绝不落下风之后, 才满意地点点头, 打开了门。
谢余就站在那里, 还微垂着头, 是刚好可以确定里面的人状况,又不至于看到不该看到东西的角度。
江觉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 果然, 是磨砂玻璃的。
确定江觉厌整理好了,谢余才慢慢抬起头, 他今天换了一件衣服,外面依旧是纯黑色的西装, 内里搭了一件高领衬衫, 更显得冷淡禁欲,不好接近。
他平静地道:“我买好早饭了,过来吃一点吧。”
看来昨天还回去换了一身衣服。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颔首,顺便在心里讥笑自己刚才的好奇。
谢余会有什么反应?他什么反应都不会有。
江觉厌走过去的时候,谢余已经支开了桌子,上面摆了一份豆浆,半份小笼包,还有两个翡翠烧麦。
江觉厌的眉头微松, 顺手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微烫, 少糖,是他喜欢喝的那一种。
谢余看了一眼,确定他在吃饭,又打开手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江觉厌也没有说话,神色从容,慢条斯理地解决了早餐。
他吃完饭,擦擦手,“你可以先回——”
“我和你说一下昨天的事。”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谢余看了他一眼,复又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地继续道:“你体内药物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与昨天那杯酒里的一致,证据之后我会让人送过来。在那之后我询问过冉楚,昨天的生日聚会并没有监控,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作证。”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化验单拿出来,同时还在继续:“昨晚的那个人名叫赵岳,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只不过以前都是在酒吧里,受害者苦于证据不足,在事后多选择忍耐下来。我已经让人联系那些酒吧,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些证据,受害者那边也在联系,如果能够联合举证的话,对判决会更有利。”
他条理分明地说完,不落下分毫,完全不需要江觉厌再思考,他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一如既往地妥帖细致。
但是——
江觉厌轻笑,笑容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张狂,“你觉得,我想要报复需要那么麻烦吗?”
走法律途径,对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最公正可靠的办法。但是对于江觉厌这样的人来说,漫长的诉讼流程,就不太高效了。
江觉厌拿出手机,忽略了上面多如牛毛的消息和未接电话,而是搜了搜,随即笑开,“他家是开娱乐公司的,那就好办了,你应该没有忘记,江家的产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以文娱为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甚至因为说的比较随意,没有了该有的攻击性,反而显得有几分可亲。只是那双丹凤眼盯着手机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谢余一顿,很快又平静地整了整手中的资料,将它们放在了病床旁的桌子上,“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选择,如果对你来说有更方便的方法,那当然更好。”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江觉厌笑吟吟地道,“谢先生帮了我,我自然十分感激,就是不知道,谢先生想要什么回报?”
他十分客气也自认为很有礼貌地发问,等待眼前这位谢先生的答案。
谢余看着他,有一瞬间很想问,我们现在那么生疏吗?但很快,他压下了这句话,不让一时的冲动毁了难得的相处。
他低下头,脖子上的的伤痕还隐隐刺痛,这种刺痛让谢余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他顺着这股痛感,自认为冷静地道:“不必,我也不算帮上了忙,真要细究起来,应该是我不小心打扰了你的好事。江先生不追究,我已经很感激了。”
听完谢余的话,江觉厌原本笑吟吟的表情不由得慢慢淡了下去,化作一片冷凝。
这是因为被迫救了前男友,然后发现前男友惦记他的新情人,所以觉得不满?
真是难得啊,他认识谢余那么久,都没见他生过气,偏偏现在,为了冉楚。
呵,王八蛋。
江觉厌心里升起一团怒火,完全把自己在洗手间里生出的那点“放下”扔到了一边,决定和谢余死磕到底。
他压抑住怒气,假惺惺地笑起来,“怎么会?该感激还是要感激的,毕竟谢先生确实是出于好心,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谢余抬起头看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握紧,偏偏表情还是一片平静,“没必要那么麻烦,对了,之前冉楚一直在联系我,想要知道你的下落来当面道歉,只是我不确定你和冉楚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告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告知冉楚。”
江觉厌眼睛微眯,随即轻快地开口,“当然可以,我和楚楚虽然认识不久,但一见如故,是很好的朋友。朋友来看我,我怎么会不愿意?”
他眨眨眼,冲着谢余笑笑。
谢余的手收得更紧,脸上像是结了霜一样,冷得吓人。
江觉厌见此心中更气,脸上却还维持着笑容,假装疑惑地提醒:“怎么不给楚楚打电话,他现在说不定还急着呢。”
谢余不想让冉楚见他,不可能,他们可是要纠缠一辈子的。
“……你手机就在你手里,”谢余的表情冷凝,控制着自己的语速,让他看起来更理性些,“冉楚之前也和你打了不少电话,你可以回复他。”
江觉厌“惊讶”地拿起手机,连忙道:“我刚才只顾着搜赵岳了,竟然忘记了这件事,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这就回复楚楚,希望他不要太急。”
说着,江觉厌就当着谢余的面,笑着打通了冉楚的电话。
他不动声色地庆幸,幸好那天冉楚要交换联系方式自己答应了,不然若是自己不知道“楚楚”的联系方式,可不是要在谢余面前低一头?
呵,谢余。
电话打通了,江觉厌笑眯眯地和冉楚说着话,让他不要担心自己,顺便告知自己的地址,只是——
“对了谢先生,这里是哪个医院来着?”
江觉厌轻快地问道,盯着谢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恶劣地勾起一个笑容。
谢余,你也有今天。
谢余不自觉地深呼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快步去往洗手间,“我去洗把脸。”
江觉厌“关心”地问了几句,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看着谢余急促离开的背影,他在心中冷笑。
你不想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江觉厌一边笑着和冉楚说话,一边随手翻开床前的医疗卡,将上面的地址告知了冉楚。
“对对,楚楚你快点来哦,我在这里等你。没办法,医院里太无聊了。”
一定要快点来,他可是太期待谢余到时候的表情了。
挂断了电话,江觉厌靠在床头,笑得很开心。
1551小心翼翼地道:【宿主,你很生气吗?如果不想让主角来,可以不让他来啊。】
江觉厌笑意盈盈,轻柔地道:“怎么会?”
他都说了,他超级期待冉楚快点来,看看谢余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到底可以因冉楚,生出多少涟漪。
江觉厌和从洗手间里出来的谢余并没有等多久,很快,终于得到了地址的冉楚,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这里。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冉楚出现在门口,他弯着腰气喘吁吁,白皙的脸蛋因此发红,一看就是一路跑上来的。
接着,冉楚就快步上前,一边担忧地关心江觉厌的身体,一边道歉。
“真是对不起,在我的生日宴会上让觉厌你遇到了这种事,幸好你没有大碍,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冉楚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江觉厌的表情,还有坐在一旁冷漠的谢余,心里充满了焦躁和愤怒。
赵岳那个蠢货,如果弄坏了自己的好事,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江觉厌轻轻挑眉,看着眼神不断在他和谢余之间游移,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冉楚,在心里问系统:“他在干什么?”
1551不是十分确定,又和剧情对照了一番,才迟疑地开口:【可能是怕你和白月光发生了什么,想要确定一下。】
“嗯?”
1551乖乖地继续:【剧情里说,冉楚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他嫌脏。有明确提出过,幸好他穿越过来的剧情节点你和白月光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他才愿意下手,不然他才不要二手货。】
第125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七)
听完系统的话, 江觉厌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他看着冉楚,随即反应过来,这件事发生在主角身上并不稀奇。
江觉厌只是觉得,有一些……可笑。
这就是谢余现在喜欢的人。
冉楚还在不安又焦躁地观察, 按理说谢余把江觉厌送来了医院, 他应该不用那么担心, 他偏偏, 偏偏今天谢余换了一身衣服。
该不会……
江觉厌挑眉, 在心中不可思议地道:“他不会还真以为, 我和谢余会在医院里做什么吧?”
1551:【……好像是这样没错。】
“他以为我是谢余那个变态吗?”江觉厌嗤笑,“在哪里都能发/情。”
1551不得不提醒:【那个, 白月光在这方面也是偏为保守的。以人类的价值观来说, 他做的最过分的事,应该是围观你和主角做——】
“行了别说了。”江觉厌嫌弃地打断, 眉头紧蹙。
一直关注着他的谢余立刻问:“怎么了?”
听到他的话,一直在想要确定什么的冉楚只能回神, 也赶紧上前表达他的关心:“对啊觉厌, 怎么了?”
觉厌——
谢余眉头微蹙,江觉厌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从容,轻笑道:“我没事,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冉楚以为他指的是赵岳,立刻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亲自过来给你道歉,到时候觉厌你要打要罚,他绝不敢说一个——”
“那就不用了。”江觉厌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有些惊愕的冉楚,云淡风轻地笑道, “我自然会有办法解决,就不需要楚楚你多麻烦了。”
冉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
哪怕穿书之前关于这一部分的剧情知道的不多,穿书之后的五年,也足够让冉楚清晰地认识到,江家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说白了,就算是谢余这样的人物,也无法和江家比拟。毕竟一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又怎么能和底蕴深厚的江家比?
要不是江觉厌从小不在江家的圈子长大,后来又直接去了国外,导致圈子里知道江觉厌的人不多。否则像赵岳那样欺软怕硬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江觉厌下手。
只是——
冉楚的心里,涌现出一种让他硌得慌的不舒服。哪怕之前他也恨赵岳恨得牙痒痒,恨他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差点搞砸了自己的计划,但当江觉厌轻飘飘地说出他自有办法时,冉楚还是觉得不适。
不是为了赵岳,而是为了江觉厌这天然的高高在上,俯视赵岳和他,如俯视什么小虫子的态度。
“……那这样,如果觉厌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冉楚掩饰住眼里的阴晦,一如既往地笑得干净漂亮,神色认真地道,“我站在你这边。”
江觉厌也笑眯眯地回道:“楚楚放心,有需要你帮忙的,我就一定会说。”
冉楚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只是在心里,他看着江觉厌,又厌恶又嫉妒。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冉楚在心里想,他就是一边厌恶着那些以势压人的人,一边又发自内心地,向往权势。
冉楚承认自己的卑鄙,但那又如何?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漫不经心地想,他就是要那么卑鄙。
而迟早有一天,江觉厌和谢余,都会爱上这么卑鄙的他,一边痛恨一边又无法远离,和之前那些男人一样。
和冉楚进行了一系列亲昵又友好的交流,到了最后,冉楚接了一个电话,不得不告辞离开。
“我爸妈让我回去,他们想要全家人一起,再给我过一次生日。”
冉楚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觉厌,那我……”
“那你快点回去吧,”江觉厌理解地微笑,“我这里本来也没什么事,待会就去办出院手续。”
冉楚点点头,看向了谢余,“谢余,那你待会陪着——”
“不用。”江觉厌打断了他的话,明知道冉楚是在以退为进,想让自己拒绝,他还是分外配合地道,“昨天已经麻烦谢先生很多了,一个出院手续而已。我已经发消息给我的助理了,他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冉楚像是放下了心,“那就好。”
“谢先生也一起离开吧。”江觉厌笑吟吟地道,“我这里不需要太多人,就不麻烦你了。”
谢余抬眸看他,自从冉楚来了之后,他好像反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坐在旁边看他们说话,一直很安静。
而现在,他看着江觉厌,表情平静地问:“不需要我了吗?”
“不需要了。”
听完江觉厌客气的话,谢余点点头,没有再碍事地待下去,和等待他的冉楚一起离开了病房。
江觉厌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表情渐渐淡了下去,靠在病床上,过了半晌,才打开手机发消息让助理赶紧过来。
做完这些,他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1551疑惑地想要开口问的时候,江觉厌突然轻啧一声,“亏了。”
1551:【什么亏了?】
“我和谢余在一起那么久,没发生点什么,真对不起他那张脸。”
江觉厌遗憾地道:“我也是才刚刚想起来这一点,毕竟别管谢余里子是怎么样,那张脸总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1551沉默,这绝对是它带过的最“个性”的宿主。
江觉厌不知道系统所想,撑着脸叹息,“都怪那时候还在上学,要是早知道有这一天,那我怎么也……”
剩下的话江觉厌没说,他想了想,突然问道:“1551,你帮我看一下,现在谢余具体和冉楚发展到哪一步了。”
1551并不需要回顾剧情,就直接无奈地道:【之前就告诉过宿主了,他们两个人在剧情里现在处于暧昧阶段,并没有超出朋友以上的发展。】
江觉厌轻哼:“你见过哪个朋友,给别人送价值大几千万的粉钻手表?”
他嗤笑着说完,仍旧不放心,“有过接吻吗?”
【没有。】1551心累地回答,【不仅没有,他和冉楚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在你们三个共同入洞房的那一夜。在此之前为了公平,你们都没有单独和冉楚发生过更深入的关系。】
江觉厌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地道:“第一次就玩3/P,啧啧,谢余果然是个变态。”
【……宿主,你也是其中之一。】1551不得不提醒道。
江觉厌抬起下巴,张扬地道:“我最多是表里如一,又不像谢余,整天装成个正人君子。”
再怎么兢兢业业地维持自己完美的道德观,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冉楚,亲手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1551感觉到很无奈,只好转移话题:【宿主问这个做什么?】
江觉厌没有回答,而是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
现在谢余还没有和冉楚发生关系,再之后就是他们三个人大被同眠了。想起自己和谢余谈了那么久的恋爱,最多也只是亲亲抱抱,江觉厌想想都觉得亏。
既然如此,不如——
“待想个办法,睡了谢余。”.
另一边,谢余和冉楚一起离开了病房,在等电梯。
冉楚不由看向一直沉默的男人,神色带上了几分歉疚:“谢余,待会一起走吧?你看上去很累,真是麻烦你了,这本来是我该做的事情。”
他看上去又羞愧又担忧,比起明明被救了还全程淡淡的江觉厌,一脸感激的冉楚,简直善良得让人感动不已——
毕竟江觉厌醒了那么久,可从未关心过谢余一句。
冉楚在心里想着,更加满意起自己的形象,看向谢余的目光更加柔软了些。
谢余并没有应下,而是看着冉楚,突然答非所问地道:“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觉厌’。”
冉楚一愣,茫然地“啊”了一声。
谢余平静地看着冉楚,继续说下去:“你既然喜欢他,就不要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第126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八)
冉楚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强笑道:“谢余,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觉——江先生昨天才认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谢余看着他, 没有说话, 直到在冉楚以为, 他已经知道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的时候, 谢余才侧过头, 继续看着不断变动数字的电梯。
他的声音传来, 依旧平静如水,“我只是提醒你, 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所以谢余称呼江觉厌, 永远是直呼其名,又或者是……
他没再想下去, 一旁的冉楚勉强笑着点点头,心里充满见了鬼的愤怒。
他还真不知道这一点, 仅仅是听几个人的议论, 当然不会连喜不喜欢什么样的称谓都提起来。冉楚只是随便选了个称呼叫,毕竟谁让江觉厌的名字那么古怪,怎么叫都很别扭。
但谢余告知他,并没有让冉楚感到开心,他只是再次愤怒,愤怒谢余的提醒。
还真是谢余,像书里说的那样情深似海。连以为自己是情敌,都要跑过来提醒一个称呼。
冉楚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看着谢余,到最后只能一遍又一遍用计划中的未来, 来安抚他心中叫嚣的自尊心和愤怒。
直到许久,和谢余一起下了电梯的冉楚才恢复了平静,还能让自己笑着邀请谢余:“你坐我的车回去吧,还可以在路上歇一歇。”
谢余摇摇头,比起刚才可以说得上是冒犯的表现,他重又回归了古井无波的平静,淡淡地道:“我还有事,就不麻烦你了。”
冉楚只好笑笑,在谢余的目送下,离开了医院。
该死的谢余,以为自己很想送他吗?等以后,他一定要让谢余随叫随到,车接车送,甚至送他去和别人约会!
看了一眼冉楚快步离开的背影,谢余平静地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医院。
途中,他还顺手帮了一个老人,亲自把她送到了对应的科室。
之后谢余来到了医院大厅,他挑选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因为私立医院的病人并不多,他才找了个位置选择坐下。
坐下的时候,谢余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瞬间的疲惫。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收拾好表情。
谢余昨天确实没有休息,但不是因为江觉厌,而是因为他自己。
后半夜,他守在安睡的江觉厌旁边,舍不得离开。
谢余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好好看看江觉厌了。
谢余安静地靠在椅子上,灯下的阴影笼罩着他,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他坐在那里等了许久,直到看到江觉厌和一个年轻人一起走出医院大厅,才垂眸安静地离开.
江觉厌让助理送自己回了湖心别墅,就让他回去了。
因为有人不方便说话,1551在他脑子里憋了一路,最后还是忍不住雀跃地道:【宿主是要和白月光复合吗?】
虽然并不准备插手宿主的选择,但是!1551觉得这是一条正确的路!最起码要比主角那条多人行走的路好上不少!
然而1551注定是白开心了。
江觉厌倒了一杯水,闻言漫不经心地道:“谁说我要和谢余复合了?”
【可是宿主不是说要——】
“睡了他,和复合有什么关系吗?”江觉厌仰起脖子喝了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显得性感又勾人。
他放下水杯,对茫然的1551笑得漂亮,说话时轻飘飘的样子却像极了渣男,“我早就说过,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欲/望。”
江觉厌说完,随即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超级正确。
1551终于明白了宿主的意思,它一边不由得同情起白月光,一边又忍不住提醒:【可是这样,宿主也没办法和主角在一起了。主角说过的,他有洁癖。】
江觉厌放下水杯,眨眨眼,如同一只惑人的狐狸精,“那就是他的事了,总不至于我还没和冉楚在一起,就要有为他守身如玉的责任吧?”
再说了,江觉厌也不觉得,冉楚真的会因为这个就放弃。
1551还是很担心,不由得小声念叨起来,【这样不太好吧……我是说,对宿主你个人可能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江觉厌恶劣地笑道,“冉楚接受不了,大不了就不让他知道。这样以来,以后在一起了,也不是不可以继续。”
“嗯,这么一想,和谢余偷情,还真是别有一番刺激。”
江觉厌眼睛微亮,像是想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他侧着头想了想,确定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三人行,不由得愉快地点点头。
很好,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在此之前,待快点睡了谢余才行。
1551真的很无奈,看着宿主快乐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明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现139系统真的给自己改成了观测者任务,只要从头旁观到尾就算任务完成,1551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快乐之余,它查阅本世界的剧情后,还想帮助宿主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但是它实在没想到……
这个宿主,那么叛逆。
1551怨念地想完,只能打起精神,更加努力地面对这个世界。
不干涉宿主的选择是一回事,不想让宿主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同样也是1551想要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觉厌在家闲着无事的时候,就天天被愧疚的冉楚找上门。
长相干净漂亮的青年,有时候是带着自己精心制作的小蛋糕,有时候是拿着自己种的花草盆栽,站在门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你,很难让人不心动。
只是,精心制作的小蛋糕,被不喜欢吃甜的江觉厌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而需要人耐心照料的花草,在连自己都是一天三次家政上门的江觉厌手里,更是不过几天就枯死了。
更何况,江觉厌其实并不喜欢,别人踏足他的地盘。
于是在冉楚第三次上门的时候,他很快反主为客,笑吟吟地表示想去对方家做客。
冉楚一呆,随即赶紧点头,表示很乐意,之后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待江觉厌。
老是说,冉楚的手艺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好,但是江觉厌还是表现得大为赞赏。
好不好吃不要紧,要紧的是谢余的新欢正费尽心机地在讨好他,光是想想,江觉厌就很满足。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觉厌干脆把冉楚家当成了食堂,天天定时定点上门打卡,到了最后,冉楚的脸都快绿了。
能不绿吗?江觉厌一来,他最起码也要做四菜一汤,为了自己苦心孤诣营造的能干形象,他还不能叫厨子上门,只能自己动手做饭。
这也就罢了,辛辛苦苦做好了一桌子菜,冉楚刚陪着人一起吃完,江觉厌还要不离开在这歇息。
可江觉厌可以休息,他可以吗!乱七八糟的厨房和一片狼藉的碗筷还等着他去收拾,冉楚当然想放在那里不管等家政,但这实在不利于他维护自己爱干净的人设,尤其每当这个时候,江觉厌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或者干脆问冉楚用不用自己帮忙。
冉楚能说用吗?他不能,他只能笑得好看的让江觉厌歇着,自己勤快地去干活,几天下来,他恨恨地摸着自己的手,感觉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而江觉厌客气两声之后,总是跟大爷似地坐在那玩手机或者看电视,非常有客人的自觉。
然后在离去的时候,为笑得脸都要僵的冉楚,送上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潇洒地离开。
只剩下一身疲惫的冉楚慢慢回到房间,顺便还要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第二天江觉厌的准时到访,恨得咬牙切齿。
至于江觉厌每日都不忘送上的各种礼物……冉楚冷笑,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富二代出,再加上自己比起原主对身份的经营良好,还差那点礼物?
而更让冉楚忍耐不住的是,因为江觉厌天天上门的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出现“约会”了。
这让喜欢刺激,常年沉浸于欲/望中的冉楚,根本忍受不了了。
他不自觉地打开手机,作为一个好的猎手,冉楚的眼里当然不会只有江觉厌和谢余,事实上他的手机里,拥有着不少的“小狗”。
冉楚趴在床上,脸颊红润的看着手机,虽然心里还在犹豫,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挑选半晌,点开了一个人的聊天框。
聊天框里,距离冉楚上一次回复,已经有半个月了,这期间对面的那只野狗,一直不屈不挠地发各种消息,甚至打电话。
要不是冉楚曾经冷着脸表示过,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上门,否则这只野狗早就直接找上湖心别墅来了。
冉楚一边自得地想着,一边又轻蔑地发出一条短信,让对面那只听话得多的野狗来接自己。
算算时间,也该给这只狗点甜头了……冉楚一直非常擅长训狗,也非常明白,如何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甜枣。
几乎是冉楚刚刚发出消息,对面的男人就立刻回复,深情地表示自己马上就到。
冉楚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么多天连续在江觉厌和谢余两个人身上吃瘪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平复,他高高在上地又给舔狗发了条消息当甜头,心里不由满意地想,这条刚收不久的野狗,还真是听话。
施施然发完消息,冉楚放好热水,开始洗澡,顺便做个全身保养。他一边在热腾腾的水雾里轻喘着气,一边期待地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欲望,将要满足他的身体。
这场澡冉楚洗了许久,他并不急,任由那只野狗在外面等着,和他冉楚建立关系的狗,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再说……
冉楚的眼睛闪了闪,心想,只有等得够久,才会让江觉厌发现。
冉楚太懂男人了,所以当然也知道,一昧的示好是没用的。也该让江觉厌明白,他并不怎么上心的自己,其实在外面也是有人虎视眈眈地追求的。
而男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也不怎么在意的东西,一旦发现也有别人想要,立刻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不悦。
冉楚换上精挑细选的衣服,胜券在握地想,一旦开始感到不悦,江觉厌就会开始上心,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而那之后……
冉楚笑得很开心,他看着镜子,确定里面的自己完美无缺,才转身出门。
在那之后,就轮到江觉厌,来讨好他了.
江觉厌满意地吃完米其林厨师亲自上门完成的一顿晚餐,终于觉得舒服许多。
回到房间运动过后,他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想了想,要不明天还是不去找冉楚算了。
玩了这好几天,江觉厌也觉得无聊了,实在是冉楚的反应就那么几种——忍耐,或者拼命忍耐。
他早就感觉到没意思了,偏偏江觉厌期待的另一位主演这几天都没有上门,就更让这出戏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于是江觉厌决定,还是自己的胃比较重要。
这么想着,江觉厌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听到了一阵引擎声。
他挑开窗帘,恰好可以看到,一辆豪华汽车停在了冉楚的别墅外。
而很快,一个长相帅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男人从车里下来,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别墅,百无聊赖地靠在车门上等待起来。
江觉厌若有所思,轻笑道:“这就忍不住了……”
他还以为冉楚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呢。不过,看冉楚今天白天的反应,也确实不像是能够再忍下去的样子。
就在这时,等待的男人突然接起了一个电话,熟稔地说着什么。
是冉楚吗?不太像……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放下窗帘,不过,那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或许是在哪里见过?
第127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九)
江觉厌随意地想, 并不怎么意外冉楚会这么做,毕竟剧情中早已写明了,不论是三人行前还是三人行后,如毒花一样的冉楚身边, 从不缺少各种男人。
不过, 江觉厌很快就把这件不重要的事情抛到脑后, 半靠在床上, 开始看起了“书”——前段时间, 发现自己对于剧情很多细节没有注意的江觉厌, 决定把这本以冉楚为主角的书再看一遍。
并不怎么喜欢整天在意识里翻看剧情,于是江觉厌让1551把剧情投射在一本书上。
幸好1551虽然没有什么功能, 但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
1551忧愁地看着突然生气, 并把书扔到一边的宿主,小心翼翼地提议:【其实, 看着不开心,我们可以不看的。】
“看, 为什么不看?”
江觉厌冷哼, 负气地又把书拿过来,边看边冷笑。
很好,混蛋谢余“珠玉在前”,这次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睡他了。
江觉厌面无表情地想,直到夜深了才狠狠合上书,准备明天继续看。
然而第二天,江觉厌并没能继续进行这场“生气”活动。
刚吃完早餐不久,江觉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胡琳琳”。
江觉厌蹙眉,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胡琳琳的声音立刻亲热地在对面响起,“阿江啊,你回国了也不怎么来看看妈妈,妈妈一个人很寂寞——”
“缺钱了?”江觉厌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道。
“那倒也不是,当然,阿江要是愿意给,我也是可以收的。”胡琳琳厚着脸皮道。
“你要是有事,那就快说,不然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耐心并不多。”
“别别别!”胡琳琳赶紧地道,知道江觉厌这些年来愈加说一不二的脾气,立马快速说明自己的来意。
“这不是江家人嘛,又开始不长记性了,这几天又跑到我面前放肆,上次我包养了个小明星,他们竟然威胁那个小明星,要是敢跟着我,就封杀他!”
“你看你看,他们多嚣张?他们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当家。那可是你啊觉厌——不对,阿江,阿江,妈妈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胡琳琳正气愤不已地告状,结果嘴一瓢,竟然把以前的称呼带了出来,她一时惊慌不已,立马开始道歉。
胡琳琳可是十分清楚,她能够从被江北岭赶出门、被所有江家人瞧不起的下堂妇,变成现在零花钱不断、可以明目张胆地包养小明星的贵夫人,可是全靠她这个好儿子。
每当想起这点的时候,胡琳琳总是又得意又懊悔,得意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可以让自己咸鱼翻身;懊悔自己没能在和小江觉厌一起被赶出江家时,多照顾照顾他,而不是感觉生活没了出头之日,就天天自暴自弃出去打牌玩乐,以至于现在好不容易儿子出头了,她却连光都只能沾一点点。
就像现在这样,连不小心叫了儿子不喜欢的称呼,都生怕他直接挂断电话,不管自己这边的烂摊子。而给胡琳琳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江觉厌主动挂断电话后再打过去。
但好在,今天儿子的心情似乎还行,并没有生气。
江觉厌当然不是因为心情好才没有生气,纯粹是因为这几天在冉楚那里听多了“觉厌”两个字,所以勉强算是有了抗体,可以暂且无视。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道:“继续。”
那边的胡琳琳立刻松了一口气,快速精简了自己的话:“所以我想着,你要是有时间,要不回来吃顿饭,给那些江家人看看,现在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胡琳琳虽然虚荣势利,但有一点很聪明,那就是她知道,江觉厌虽然不喜欢她这个母亲,但却更厌恶江家。
可以说,她能够在江觉厌上位后拥有那么好的待遇,全靠江家人太垃圾,以至于很多时候,江觉厌不介意顺手帮帮她,给江家人添添堵。
果然,对面的江觉厌想了想,反正最近也没事,于是淡淡地道:“我今天中午十一点半回去,让厨师备好菜,半个小时之后走。”
胡琳琳大喜,丝毫不在意时间长短,乐颠颠地应了声“诶”,电话随即响起被挂断的嘟嘟声,都不影响她得意的笑容。
毕竟胡琳琳很有自知之明,她对于江觉厌,最多只有生恩,没有养恩。当年就算江觉厌跟着她一起被赶出江家,也是有江家每个月按时打来的抚养费。而她整日里拿着大半的钱出去鬼混,只留下江觉厌和剩下的钱在家里,从来没有操心过一天。
要不是江家后来越做越过分,她的宝贝儿子也不至于那么厌恶江家,以至于到最后,平白让她得了好处。
所以想想,哪怕只能沾一点点光,她对现在的待遇也很知足了,平日里没事,绝不敢上前打扰江觉厌半分。
这么想着,胡琳琳顿时积极地起身,亲自督促厨师做菜,务必让她的金大腿儿子吃好喝好。
只要中午江觉厌一露面,那些江家集团的董事,自然知道该听谁的。胡琳琳幻想着,恐怕下午他们道歉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她的小男友估计也会立马甜甜地约她出去狂欢。
但是——胡琳琳摸了摸脸,毫不犹豫地准备到时候,再换一个小明星包养。
反正江家的公司里,从来不缺好看的小鲜肉.
江觉厌放下手机,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情,转头闲极无聊地找了个电影看起来。
毕竟他空闲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趁现在保持好心情,先放松放松。
这几年江觉厌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开扩市场。不过江家到底还是以文娱为本,国内的市场更为重要,所以已经彻底接手江家的他,不出意外就要长留在国内了。
这也是江觉厌这一次回来并没有声张的原因——一旦那些人知道他回来了,他好不容易有的一段休息时间,也要浪费在那些接踵而来的应酬上。
不过现在,连胡琳琳都知道他回来了,恐怕是那些董事找到机会故意透露过去,以便来试探江觉厌回国,却一反常态悄无声息的原因。
其实他只是,真的不想理那些脑子不怎么好使的蠢货。
江觉厌一边淡淡地想,一边悠闲地看着电影。
直到将近十一点,他才慢悠悠地换了一身衣服,开车前往了江家别墅。
于是强撑着一夜狂欢后腰酸背痛的身体,早早起来的冉楚,在家里期待地左等右等,还是没能等到这几天准时上门的江觉厌,等到最后,冉楚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他只好亲自去隔壁敲门,但敲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冉楚只能安慰自己,他应该有事出去了。
但是——
冉楚阴郁地想,昨天之后,江觉厌不应该会因为吃醋,今天更早地上门,甚至会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他,昨天那个人是谁吗?
为什么江觉厌今天不但没来,反而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128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
江觉厌回到江家别墅的时候, 胡琳琳已经在门口喜笑颜开地等着了。
其实平日里,胡琳琳并不住在这栋曾经把她赶出去的别墅里,但每一次江觉厌要回来,她就立刻马不停蹄地搬回来, 监督厨师准备好一大桌子饭菜等待她的金大腿, 亲亲热热地陪江觉厌吃完, 完美做好一个给江家添堵的工具人。
比如现在, 胡琳琳亲热地嘘寒问暖, 围着江觉厌说个不停, 进了别墅大门就赶紧让佣人上菜,还殷勤地拉开主位的椅子让江觉厌坐下。
这种全然无视的态度, 让坐在一旁沙发上等待许久的江北岭, 气得脸色发青,却偏偏在他这个儿子面前, 屁都不敢放一个。
江觉厌在江家积威之深厚,如此可见一斑。
菜很快就上齐了, 热气腾腾的一大桌, 色香味俱全,全是按江觉厌的口味做的。
所以说,权势是个好东西,江觉厌小时候和胡琳琳处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见得她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倒是现在一年也见不了两次,然而次次回来,胡琳琳都能让人摆满一桌他喜欢的,且次次不重样。
江觉厌轻笑, 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反而很满意地点点头, 接过旁边女佣送上的毛巾擦干净手,开始吃饭。
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也不需要他用心经营,这些人自然会讨好他,江觉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这个人骨子里就拥有一种俯视众生的傲慢,只允许别人仰视他,而不会勉强自己放下身段,费心和别人经营一段平等的关系。
——除了谢余。
但是唯一的谢余,也没有给他一个好的结果。
胡琳琳小心地看着江觉厌的脸色,确定他吃得开心,不由松了一口气,开始像往常一样,在江觉厌吃饭时讲一些江家的“趣事”,来给金大腿儿子下饭。
坐在沙发上一直无人搭理的江北岭忍不住长咳一声,压抑住心中的不适,主动走了过来,低声下气地道:“你回来了。”
他没有像胡琳琳那样称呼他“阿江”,也不敢直呼其名,就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因为江北岭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敢叫出和江觉厌名字有关的任何一个称呼。
当年还是花花公子的江北岭,一眼相中了虽然出身草根、但却长得十分勾人的胡琳琳,于是立刻非君不娶,固执地闹腾了许久才逼得江家人不得不同意,带着胡琳琳进了江家的门。
但是婚后没多久,从反抗长辈的成就感脱离出来的江北岭,就发现胡琳琳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她简直肤浅愚蠢到极致,给一点风就轻飘飘地想上天。
江北岭出身大家族,一直自诩为翩翩公子,却不想一时被狐狸精迷了眼,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虚荣女子为妻。尤其是婚后他和其他娶了门当户对妻子的朋友对比起来时,就更厌恶起了胡琳琳,视她为自己人生中的耻辱。
要不是当时胡琳琳已经怀了孕,再加上江家长辈有意磨磨他的性子,当时江北岭就要和胡琳琳离婚。
但是不能离婚,不代表江北岭就要给胡琳琳好脸色,他直接彻底无视了胡琳琳,也从不回家,全当没有胡琳琳这个人。反正在外面,也不缺江大少的“家”。
连带着胡琳琳生下了孩子,江北岭都没看过一眼,连回来都没回来,而其他江家人也都有意无意地无视了这个孩子,视若空气。
后来胡琳琳还是想翻身,就抱着孩子去堵江北岭,让他给孩子起一个名字,刚从欢乐窝里出来的江北岭冷笑一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轻飘飘地道:“我一看见他就觉得厌恶,既然这样,就叫他江觉厌吧。”
说完,他就直接扬长而去,胡琳琳终于明白自己是不可能靠孩子翻身了,她只能抱着江觉厌回去安慰地想,好歹她还有一个江太太的身份。
婴儿的名字,从此也就定了下来。胡琳琳江太太的身份,却没能维持多久。
等到江觉厌三四岁,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江北岭在外面的众多情人终于开始开花结果,他带着一个知书达理的情人和孩子回来,对江家长辈说自己已经诚心悔过,之后不会再做那种轻狂没脑子的事了。
而看着已经成熟不少的江北岭,江家长辈满意之余,也看不上胡琳琳和她生出的儿子,终于同意了江北岭离婚的想法,把江觉厌和胡琳琳一起扫地出门。
虽然江家长辈觉得没必要把孩子一起赶出去,他们江家也不缺那一碗饭,但江北岭坚持,他只要一看到那个孩子,就觉得看到了自己的耻辱。所以在他的要求下,本也就不怎么在意的江家长辈,自然是点头同意了。
那个时候的江北岭不会知道,被他不放在眼里的江觉厌,会在多年之后,彻底把江家握在手里,成为连他都看不透的大人物。
所以那个时候的江北岭,放任了二婚妻子时不时对江觉厌的欺辱;也在江家老子快去世时,准备召回所有江家血脉想要分遗产的时候,无视了其他江家人为了多得一份遗产,对江觉厌三番五次的下狠手。
反正多不多这个儿子,他江北岭分到的,只会是最多的。当时自以为大度的江北岭只是没想到,江觉厌会那么狠,那么聪慧。
聪慧到一眼就看穿了江家的局势,猜透了他们所有人的小心思,轻而易举地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狠到逼得江老爷子,不得不考虑,把江家交给他。
不然,江家那些被温室养大的蠢货,连同江家百年的基业,迟早被江觉厌料理个干净。
——这是当时奄奄一息的江老爷子,临走之前告诉江北岭的,他那时候一时怨愤,又一时欣慰,一时后悔,可以说得上是五味杂陈。
但当时的江北岭哪里能明白江老爷子的深意,他只觉得愤愤不平,父亲为什么忘了自己,要把江家交给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甚至在江老爷子死后,第一个跳出来和江觉厌作对。
——然后在那之后的现在,江北岭再也不敢对江觉厌高声说话、有一点不尊敬。
正如现在,他站在餐桌前,而江觉厌坐着,本该是江北岭居高临下,他却下意识地半弯着腰,像极了古时候毕恭毕敬的佣人。
但江觉厌并没有因此,就对江北岭和善半分,他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淡淡地道:“他在这里,我吃饭不顺。”
于是不用江觉厌再多说半句,胡琳琳立刻就站起来,积极地挽起袖子,大有江北岭不走,就架着他走的样子。
反正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又生了一场大病的江北岭,肯定是不如没心没肺的胡琳琳身体好。
好在江北岭到底还要脸,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狗仗人势的前妻,哆哆嗦嗦地离开了。
至于对江觉厌?他连怨怼都不敢生出。
赶走了江北岭,胡琳琳轻蔑一笑,又坐了回去,继续讨好她的金大腿儿子:“瞧他现在的样子,要是不说,谁看他不是看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那眼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个男人!”
“对了阿江,你知道吗?江家人前段时间竟然来找我,让我不要再包养小明星,传出去不好听,为此可以让我和江北岭复婚——哈,我傻了吧才会和他复婚。”
“要是他还像二十年前那样风流倜傥,勉强睡一睡也不是不行,但现在外边到处都是等待我疼爱的小鲜肉,谁要用他这根老——老丝瓜啊!”
越说越兴起的胡琳琳,在“老黄瓜”脱出口的前一刻,终于反应过来换了一个词。
她差点忘记了,今天的菜里就有一道凉拌黄瓜,要是打扰了金大腿儿子吃饭的兴致,那可就完了!
幸好,幸好自己反应快。胡琳琳庆幸地想着,顺便提醒自己,接下来要管好自己的嘴,别再因为把不住门,犯下今天的第三个错误。
于是胡琳琳想了想,决定换了个话题,毕竟一提起江家,她就老是容易刹不住车。倒不是胡琳琳憋不住嘴非要说点什么,但要是什么都不说地看着江觉厌吃完这一顿饭,不就是显得他们感情没那么好吗?
只是江觉厌也不是什么话题都感兴趣的,江家的笑话是一,另一个……胡琳琳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阿江,你还记得以前经常来咱家的那个谢余吗?”
江觉厌筷子一顿,抬眸看向了胡琳琳。
胡琳琳以为他感兴趣,立刻殷勤地道:“他现在啊,可了不起了,我上次听人说才知道,原来我用的包包定制的礼服,都是出自他的公司。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后来想办法找人要了他的照片,发现果然是他,哎呦可帅了,和阿江你一样帅!”
胡琳琳絮絮叨叨地继续:“可是你说稀不稀奇,这谢余都那么有钱了,他奶奶谢裁缝竟然还住在梧桐巷。我上次回梧桐巷的时候,还见那个老太太在做衣服呢,说起这个,谢余也算是家学渊源了,怪不得衣服能做那么好——话又扯远了,老太太还住在梧桐巷,好像是不舍得搬,不过听那些人说,谢余好像每个月会回去看她一次。”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下意识看向自己儿子,要是江觉厌能多回来几趟,那些江家人也不至于总没脑子的在她面前跳。
——当然,胡琳琳只是做做白日梦,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正不耐烦想让她闭嘴的江觉厌,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冷笑。
“他倒是不记仇。”
不记仇到还能月月回去,看那个刁钻的老婆子。
胡琳琳不知道他的意思,以为他说的不记仇,是指谢余对梧桐巷的那些人,于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当时看那个老太婆刻薄的样子,谁能想她真的能把谢余教的那么好。看看,那可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都能成为世界知名品牌的总——”
啪!
筷子被江觉厌摔在了桌子上,他侧过头,冷冷地看着胡琳琳。
胡琳琳吓得大气不敢出,结结巴巴地道:“阿,阿江?”
看着畏惧的胡琳琳,江觉厌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让自己不要那么生气。
谢余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犯不着为谢余生气。
只是,那些好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让他维护谢余的怒火,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越烧越旺。
那个小时候安安静静的谢余,好像又出现在他眼前,被人指指点点。他要是不说话,那么没人肯维护谢余半点。
谢余从小就过得不好。
偏偏对他很好。
他再讨厌现在的谢余,也没办法对小时候那个整天安静地跟着他、照顾他,给他做饭补衣服、为他去打架的谢余,说半个不好。
甚至有时候江觉厌会想,分手也不是谢余的错,他只是被那个老太婆规训坏了,谢余被他变态刻薄的奶奶、他杀人犯的父亲,还有梧桐巷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一起关在了一个笼子里。
谢余只是被关得太久了,没办法挣脱。所以他选择放弃江觉厌,这也没什么。
如果不是后来有一个冉楚。
江觉厌闭着眼,过了好久,才慢慢睁开。
胡琳琳手足无措地看着江觉厌,试探地道:“阿江?”
“我是你和江北岭的儿子。”
江觉厌站起身,他牵动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后那只变成一个冷漠讥诮的表情。
“怎么,你觉得你和江北岭,比杀人犯好到哪里去吗?”
丢下这句话,江觉厌没有再多留,直接离开了江家别墅。
只剩下胡琳琳懊恼不已,气得开始打自己的嘴巴,怎么就说错了话?
但偏偏,胡琳琳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江觉厌会生那么大的气。
一个儿时的玩伴而已,有那么特殊吗?
胡琳琳绞尽脑汁地回忆,也只是从记忆里隐隐约约找出一点痕迹。
似乎很多年前,还没有离开梧桐巷的时候,她难得有一天醉酒回家,已经成长为一个半大少年的江觉厌站在那里,不耐烦地对她道:“都说了不要叫我觉厌。”
意识不清的胡琳琳嗯嗯地应了两声,迷迷糊糊地道:“那叫你什么?”
醉酒让她的思绪迟钝,嘴里的话也是卡了壳一样,“江,江……”
她本意是想叫江觉厌的名字,但少年似乎误会了,立刻不满地反驳:“不许叫我江江,这又不是你能叫的?”
说起后半句的时候,他的脸上下意识带了点笑意,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但喝醉了酒的胡琳琳没有注意,她瘫倒在玄关处,嘴里下意识地嘟囔道:“那叫你什么?”
“……算了,你还是继续那么叫吧,反正你也不会改。”
少年似乎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了房间,快进去时,又扭过头凶恶地强调。
“总之,不许你叫我江江。”
留下胡琳琳愣了许久,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洗漱,隐隐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于是很多年后,江觉厌终于有了能力,让所有人都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不敢忘记。那时的胡琳琳想了半天要怎么重新称呼儿子,在不多的备选里,下意识地避过了亲昵的“江江”,而选择了有点别扭的“阿江”。
她当时并不知道为何,而现在的胡琳琳终于慢慢想起来,总有一个和江觉厌一起出现的少年,安静地唤着她儿子“江江”。
那个人是谢余。
第129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一)
江觉厌没有回湖心别墅, 他暂时不想去往任何一个和谢余、和他的新欢有关的地方。
他关闭了导航,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地穿行,去往一个个街道。江觉厌从来没有发现这座城市有那么大,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道路。
开到最后, 眼前却是一个熟悉的巷子, 和一排排笔直的梧桐树。
他还是回到了梧桐巷。
江觉厌没有下车, 也没有继续往里开, 他停在了边角处, 静静地看着这条巷子。
他几乎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的前十八年, 那也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哪怕大部分时候都充满了恶意和无视。但总有一个谢余, 是不一样的。
他们曾经那么好过。
“这是谁家的车?不会是谢家那个小子吧, 他换新车了?”
“不应该啊,谢裁缝住在那边, 车怎么会停在这?”
几道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细听之下, 还有点熟悉。
江觉厌的手重新放上方向盘, 他挥散了那些软弱,重新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他不会再在意这些。
谢余既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他也不会再去留恋。
江觉厌和谢余,在十八岁的梧桐巷,到此为止了。
江觉厌开着车离开了,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进了梧桐巷。
谢余在规定的地方停好车辆, 因为天气阴沉,所以拿了一把黑伞备用。他依旧是一身深黑色西装, 路上偶尔有人见到他,会热络地上前打招呼,谢余淡淡地颔首回应,但也仅此而已。
他来到一栋居民楼的三楼,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一分钟,门被打开。
谢裁缝出现在门口,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岁月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佝偻着腰的一瞬间,显得很衰弱。
但当她抬起头看人时,那些衰弱就消失无踪了。谢裁缝总是面无表情,颧骨很高,或许是因为做了一辈子的裁缝,她的眼睛很利,像鹰一样。当她用那双眼看向谢余时,永远带着冷冷的审视。
她在审视,眼前的男人会不会像她的儿子一样长歪,成为一个畜生。
好在,这一棵树在她的修剪下,尚活在人的范畴里。
谢裁缝让开了门,自顾自地走进去,谢余把伞规整地放在门外,在她身后进去,然后合上了门。
这个时候,房间内的挂钟刚好响起,是下午五点整。
屋内的一切都很老旧,但被收拾得很干净,每一处都透露着苍老的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谢裁缝径直走向掉漆的红木桌,上面已经摆好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和一小碟咸菜。
她开始吃饭,谢余坐在了对面,他小时候坐的位置。
谁都没有说话,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也是冷冷的。
谢裁缝吃完饭,端着碗开始去清理,她的表情很平静,一如过往的每一天那样,全然没有在意屋里的另一个人。
谢余同样没有说话,依旧坐在那里,既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等到谢裁缝手脚麻利地忙完回来,挂钟刚好再次敲响,发出铛铛的三声闷响。
下午五点半。
谢余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他的手放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谢裁缝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像是阴魂不散的丧钟,“我会一直看着你。”
她站在谢余身后,鹰一样的眼死死地盯着他,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时刻不敢松懈。她生怕一觉醒来,她种出的树,再次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于是谢裁缝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强求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不能生病、不能脆弱、不能感到孤独。在每个月的这一天,换上最板正的衣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等待谢余上门。
她要监视着谢余,她会一直看着谢余。
谢余的身体顿在那里一瞬,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地回答了她的话。
“不需要你。”
说完,他也没有回头,打开门离去。
他在空荡的楼道里站了几秒,看向了三楼的另一户人家。
那里已经被后来有钱的胡琳琳买下了,所以一直都没有人住。偶尔,胡琳琳会回来,得意地告诉这里的老邻居,她活得有多好。
但不会有江觉厌。
江觉厌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在这里了。而在未来,江觉厌也不会再回到这里。
谢余不会再在这里,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等到江觉厌了。
但没关系。
谢余慢慢走下楼,到下面的时候,发现果然下起了雨。
雨不大,依旧是之前的那一天一样,细细密密的。
谢余撑起黑伞时,想起了一模一样的另一把伞。
江觉厌大概不会用。
但没关系。
谢余走进雨幕里,平静地想,江觉厌不会再回来,那他就走到他身边。
江觉厌不会用他的伞,那他就替他准备好,其他人的伞。
这就是谢余,会做的事情.
谢余像过往的每一天一样,开车平稳地行驶在这座城市里,不会违反任何交通规则,也不会出现丝毫错漏。
他在六点十分回到住处。
谢余收拾好自己,确定身上没有一丝水迹,走进工作间开始工作。
这里很大,是整层公寓最大的一个房间,主人待在这里的时间,远比卧室还要多。
工作间的四面墙壁上,都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有西装、风衣、衬衫……等等各不相同,而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是手工制作,且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谢余在工作桌前坐下,那里摆放着一件完成了大半的衣服,是一件玫瑰金的西装。
他拿起针线,开始继续缝制。明明并没有多少表情,但他的动作,却总让人觉得很温柔。
谢余的每一针,都落得很仔细,每一次走线,都悄无声息地隐匿。
他工作时很认真,房间里的挂钟不论响了多少下,他都没有抬头。
直到东方即明,谢余才抬起头,舒了一口气。
他摊开那件西装,静静地看了许久。
它很漂亮。
它的主人,会比它更漂亮。
谢余抚摸着面料,慢慢露出一个,对他而言很罕见的笑容。
他把衣服仔细挂好,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才离开了工作间。
一夜未睡,对谢余并不是很少见的事,每一个月的这一天,他都不会睡觉,在工作间做上一个通宵的衣服。而到第二天早上,他还可以继续工作。
谢余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睡着了。
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又或许是……江觉厌回来了。
谢余因此,做了一个梦。
是很久之前的梧桐巷。
第130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二)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梧桐树高大笔直,守卫在这片居民楼里。
谢余背着小书包,安静地走在梧桐巷,准备回家。
几个小孩子在他路过时, 突然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多余!”
话一出口, 他们就像约好了一样, 嬉笑着跑开, 像是怕谢余追上来。
但他们想多了, 谢余并没有追上去, 他甚至连回头都没有,仍旧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那几个没跑多远的孩子无趣地停下, 互相看了看, 凑在一起嘀咕道:“多余好无聊啊,像傻子一样, 笨笨的。”
“对啊对啊,听说他的父亲是杀人犯哦, 很可怕的, 我妈妈都不让我和他玩。”
“好可怕!”
“怪不得大家都讨厌他!”
“可是还有一个比多余更讨厌的。”
“谁啊?”
“我听阿毛说,昨天他们班,就转来一个叫‘讨厌’的。你想啊,他都叫讨厌了,那该有多讨厌啊?”
“哇,那他一定很讨厌。”
“对啊对啊,一定很讨厌!”
“那是当然,等明天, 我带你们去看看他,想不想——”
砰!
说话的鼻涕男孩捂住头, 茫然地回头,就看到身后站在一个小男孩,穿着干净漂亮的小西装,身上背的书包一看就很贵,而他双手正握着由最厚的语文书卷成的圆筒,保持着敲击的姿态。
鼻涕男孩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又摸摸自己的头,终于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妈,妈妈,有人,有人打我!”
鼻涕男孩边哭边说,往一边的居民楼跑去,他身后的那些小男孩小女孩害怕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集体畏惧地看了一眼拿着语文书,像是拿着屠龙宝剑的男孩,吓得四散而逃。
听到身后动静,难得有点好奇的谢余回过头,就看见那个西装小男孩拽拽地收回手,十分轻蔑又霸气地道:“一群废物!”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往这里看,他警惕地握着“宝剑”扭过去,就看见了另一个小男孩。
谢余就看到他歪歪头,随后放下手,将书斜插进没拉好的书包里,走到他面前嫌弃地问:“多余?”
谢余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睛衬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看上去有一点吓人。
但是西装小男孩才不害怕。
他上下打量了谢余一眼,随即不屑地道:“他们给你起难听的外号,你都不会反抗吗?笨死了。”
西装小男孩昂着头,说话的时候有点傲气,却并不惹人讨厌。他长得也很漂亮,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配合他说话时的神态,像极了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谢余抿紧唇,第一次生出辩驳的想法,“不值得。”
西装小男孩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值得的?算了,你果然很笨。但这不是你的错……有人接你吗?”
算了……谢余摇摇头,不准备再解释,他指了指一处稍矮些的居民楼,“我家就在那里。”
所以不用人接。
西装小男孩“咦”了一声,“我家也在那里。”
他看了看谢余想了想,用一种你占了大便宜的口吻说:“算你运气好,以后你就当我的小跟班,下次再被人欺负了,我保护你。”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书包脱了下来,递给了谢余。
谢余沉默了一瞬间,看着眼前的西装小男孩,他正下意识地捏着胳膊,不舒服地动了动。
算了,谢余再次想。
他接过男孩的书包,将那本可怜的语文书取出来,一丝不苟地用手抹平再放好,然后把书包的拉链拉好,因为个子矮,提着书包会蹭到地上,所以他选择抱在怀里。
西装小男孩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跟班很不错,于是安慰地拍了拍谢余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嗯,以后你天天给我拎书包就可以。”
谢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西装小男孩也不在意,背着手走在前面,他骄傲的样子,像极了巡视领土的小王子。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皇宫”。
到了居民楼前,西装小男孩想要接过书包,“你回家吧。”
“你住在三楼?”谢余没有给他,反而问道。
西装小男孩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谢余:“我也住在三楼。”
然后他没再说,抱着小男孩的书包,率先爬上楼梯。
西装小男孩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跟班有点奇怪,但很快也亦步亦趋地跟上。
很快,就到了三楼。
谢余把书包交给他,礼貌地道:“我要回家了。”
西装小男孩摆摆手,“那你回去吧。”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喊住了谢余,“对了,我叫江觉厌,你叫什么?”
江觉厌……谢余记在心里,扭过头回答,“谢余。”
江觉厌点点头,“好了,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不会记错的。你也不能记错我的名字,记得叫我的时候,要把姓一起带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严肃,漂亮的小脸也跟着板起来,像是再说什么很重要的事。
如果换了一个人,可能会笑话他的严肃,觉得他的要求很古怪。但谢余点点头,同样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回答:“我记住了。”
江觉厌满意一笑,率先扭头,从小西装的内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
还没进去的谢余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屋子黑洞洞的,冷寂得不像是有人居住。
他没能再看下去,因为谢余眼前的门同样打开了,面无表情的谢裁缝,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不到自己膝盖的小孩子。
她上下打量谢余许久,确定他的衣服上没有一丝因打架而生的灰尘和杂乱,才让开一步,淡淡地道:“进来吧。”
谢余弯下腰,礼貌地鞠了一个躬,“谢谢。”
说完,他才走进门,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隔壁的孩子。
江觉厌他家里好像没有人,而且这几天隔壁的动静,确实不像是有大人在。
谢余在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犹豫着要不要请示一下谢裁缝去看看,但很快就发现,他不用去担心了。
因为他需要先担心自己。
谢裁缝在检查他的书包时,发现了一张小小的画着粉红桃心的卡片——谢余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是他放学后去给老师送作业的时候。
他并不奇怪自己的书包里会出现这个,因为这已经不是谢余第一次,收到女同学的示好。但是在今天之前,他每天放学之前,都会检查一下书包再回家。
只有今天因为替老师送作业,时间太晚了,再加上最后一节课时,他刚整理过书包,所以才没有再检查。
但就是那么巧,偏偏是今天、是放学后,有人在他的书包里,放了这么一张卡片。
谢裁缝死死捏着那张卡片,她看着谢余,神色还勉强维持着平静,但谢余知道,那只是一时的。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样,随后到来的,将是铺天盖地的爆发。
“这是什么?”
她冷冷地问,谢余早已放下碗筷,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的空地处,小手放在裤子的中线上,垂下头静静地回答:“可能是女同学,在我不在时放进书包里的。”
谢裁缝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放进你书包里?她不给别人,为什么要给你?要不是你干了什么,她会给你?”
她愤怒地说着一长串的责问,像是狂风暴雨一样朝谢余席卷而去。而谢余什么都没说,一直保持着那个垂着头的姿势,静静等待着。
并没有多久,谢裁缝就停下了,她压抑地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胸口仍旧因为怒火起伏着,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则是痛恨地看着谢余。
就像是看着什么强/奸犯一样。
“出去。”
她指着门口,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尖利,却透露着一股深深的冷。
谢余抱起一旁的书包,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向门外走去。
铁门在他刚到外面的时候,就被砰地一声关上,还留有余劲地震了震。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此亮了起来,给冰冷阴暗的走廊里,带来了昏黄的光亮。
但谢余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站在那里低下头,想起了刚刚那张卡片。
那其实只是一张很普通的,买卡通本子时会夹在书里送的卡片,只是上面被人用水笔画了几个桃心,又贴了几张贴画而已。
但谢余知道谢裁缝会生气。
谢裁缝不在意谢余的成绩、不在意谢余的健康、不在意谢余的爱好……她不在意谢余的一切,她只在意谢余的品格。
她不允许谢余做任何有失品格的事,她要谢余做一个道德模范。她让谢余不能打架,不能晚归,不能不拿到老师给的小红花。
她不能在别人口里,听到对谢余的任何一句指责。
——除了谢余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这件事。
只有这件事,是谢裁缝无法改变的,也是她拼命想要在谢余身上避免的。
谢余抱着小书包,在往楼梯处走去时,他看了一眼对面。
冰冷的铁门并不能让他看到,对面有没有灯光。
但谢余已经不再想去看看江觉厌了。
这或许就是“自尊心”。
谢余坐在低一阶的楼梯上,慢慢地想,当然,他现在也没办法帮另一个人。
而且现在上门,更像是祈求帮助也说不定。
谢余这样想着,他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半趴伏在楼梯上,准备开始写作业。
但楼道里因铁门而亮的声控灯灭了。
在以往的时候,谢余会用一旁备着的砖头,使劲拍一下地面。这样不用老是起身,那样不方便他写作业。
但今天的谢余并不想这么做,他想到了隔壁现在有人住了,如果老是敲转头,会吵到江觉厌也说不定。
江觉厌会出来查看也说不定。
抱着这种想法,谢余伸向砖头的手慢慢收了回去,他跪坐在低一阶的楼梯上,茫然地发着呆。
谢余不知道现在他该做什么,距离他睡觉的时间,还很早。
他只能垂下头,慢慢摸着黑,把书重新收拾好,按照顺序整齐地放进书包里。
做完这一切,楼道里终于回归了寂静,谢余沉默地跪坐在那里,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渺小雕像,他被黑暗所吞噬,与黑暗融为一体。
谢余在等待天亮。
明天他要早点去学校,不然完不成作业,谢裁缝同样会生气——谢裁缝不在意他的成绩,但却不能容忍他在任何事情上,偷懒或者耍滑头。
可是天亮,要很久。
谢余慢慢想着,无意识地看着上方。
他似乎在期待,会有像童话里那样接走卖火柴的小女孩时,那样一道温暖的光,接他去该去的地方。
然后就真的,有了一道光。
暖融融的光线沿着被开启了一条门缝,照亮了黑暗冰冷的楼道。
谢余下意识地追逐着那道光。
一个小小的黑色头颅出现在那里,警惕地往外边看着。
半晌,似乎是发现外面没有人,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么响?吓死我了。”
确定外面没有人,江觉厌的胆子大了不少,偷偷嫌弃刚才自己在屋里的担惊受……
呸,他才没有怕,只是警惕。
江觉厌这么想着,主动从屋子里走出来,准备巡视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威胁存在。
他在周围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于是走到楼梯口处,随意地往下看。
——!
一个黑黝黝的人形跪在那里,抬着头往上看。
江觉厌吓得猛地往后跳了一步,正想要转身冲回安全的屋子里,声控灯却亮了起来。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一时照亮了这方天地。
而江觉厌也终于看清了,那个跪坐在楼梯上的人是谁。
是谢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