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漏洞
    早在来的路上,吴都班就知晓了下午的经过。

    当时道童青竹忽然现身喊走陈缘,吴都班不免怀疑,吴泽通奸一事正是青竹泄露出去的。

    可玄门修士的手段虽强,但也不能只靠证词就能使人信服,吴都班这才警告了青萝一声。

    “我玄门中人确实能证明此事!”青萝却仍是说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吴都班就松了一口气。

    刘副指挥使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他同样知道,玄门修士在案发现场还好,若只是以性灵所见,证词就难以信服了。

    然而青萝的下一句,直接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五个多月前,曾有人证明陈缘被吴泽等人暴力殴打,后来又被迫改了证词。”青萝看向所有人,脸上不怒自威道:“今日,将要成为玄门中人的曼儿已经不惧强权,她能证明吴泽伙同小卯、阿獒暴力殴打陈缘一事!”

    昨晚,曼儿只是对陈缘说了一声对不起,谈及婚事时,也没有继续闹下去。

    其他人还以为曼儿仍旧不敢违背父母意愿,吴都班更是放心了下来,还为吴泽娶到一个玄门弟子而高兴不已。

    然而现在从青萝的话来看,曼儿似乎要不顾父母阻挠,将五个多月前的实情说出了!

    吴都班不由心头一慌,等曼儿被传召而来述说实情时,不由额头生汗。

    “大人,当初我说出实情回家之后,就遭到了父母的逼迫,这才无奈之下撒了谎……”曼儿脸上露出了坦然之色:“交年那天,陈缘问了我几句话,让我从父母编织梦中醒来,昨日投河之举,也是因为心中失望自责……”

    许多人都以为曼儿是被妖魔蛊惑投河,这时才知,曼儿竟然是因为父母的多番逼迫!

    这时曼儿的父母也闻讯赶到了公堂,曼儿的后娘恨声道:“肯定是陈缘给曼儿下了迷魂药,才让曼儿处处为他着想!”

    连曼儿的父亲冯谷也变了脸色,若是给陈缘翻供,他们一家不仅得罪了吴都班,还会被说成趋炎附势、卖女儿,除非今天就能扳倒吴都班,不然他怎么也不会改口。

    见此一幕,吴都班反而镇定了下来,更是混淆是非道:“刘指挥使,你也知道前几日曼儿落水一事,曼儿很有可能是为了回报陈缘的救命之恩,这才当众撒了谎!”

    刘副指挥使不由面色一沉:“冯曼儿第一次就曾支持陈缘,这又如何解释?”

    吴都班不由一叹,颇有些无奈道:“曼儿应该也爱慕陈缘,她见陈缘被打伤,这才帮着陈缘说话……”

    吴都班清楚,不管曼儿和陈缘关系如何,要将二人扯到一起,就能让曼儿的证词不可信了。

    只需搅乱了浑水,不仅五个多月前的案子不能被翻,还能将通奸主责嫁祸到小卯的娘亲身上,若是操作得当,甚至能让他侄子吴泽全身而退!

    “好一个颠倒是非之人!”陈缘正是潜龙之时,便将所有事情交由青萝主导。

    谁成想,吴都班竟然巧舌如簧,还真让许多围观群众信了他的话。

    “哼!”眼见刘副指挥使也有些举棋不定,青萝就要上前据理力争。

    吴泽通奸军属铁证如山,曼儿的婚事肯定黄了,但小卯母亲的公道也要讨回来。

    最重要的是,此案涉及五个多月前陈缘被打一案,为陈缘伸冤一事刻不容缓。

    别人不晓得,她可是知道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天大的盛事,若是陈缘名声不好,甚至都没有参与的资格。

    “赵师姐!”陈缘见状,连忙拉住了青萝的胳膊:“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青萝若是拿出身份压人,可能还会引发舆论,况且他身为当事人,高调一些也无妨!

    青萝不由一怔,转头一看,眼前便是一个满是自信的少年:“陈师弟,你只管大胆去做,有什么事都有你师姐我兜着!”

    此案涉及武将吴都班,陈缘相当于是民与官斗,底气自是不能少。

    “好!”陈缘应了一声,便向前迈出了一步。

    顿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少年身上,吴都班反而心中一喜,陈缘不过区区一个少年,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只是陈缘并没有理会吴都班,而是率先看向了堂下的阿獒。

    “阿獒,当吴泽通奸被发现时,你就曾为了帮助吴泽逃跑,而拦住了小卯可见你对吴泽乃至吴都班的忠心。”

    阿獒不愧是吴泽的犬牙,到了公堂之上依旧忠心耿耿。

    “然而,父亲虽然是吴都班麾下禁军队长,但你也不要忘了,吴都班上面还有刘副指挥使、王指挥使……虎捷军步兵司都指挥使乃至大德朝廷!”

    “此时你若是说出实情,或可从轻发落,若是继续作假证,刘副指挥使定然不会轻饶于你!”

    陈缘如此自信,反而让阿獒为之一惊,但当他想起吴都班的手段时,心中就是一凛:“方才我所说,绝无虚假!”

    “好——”陈缘给了阿獒一个机会,既然阿獒不珍惜,他便也不再留手,转头就看向了吴泽:“吴泽,你说小卯母亲勾引你通奸,还请说出时间、地点和经过。”

    陈缘上一世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村官,还是知道“谁主张,谁举证”的道理。

    此言一出,吴都班就皱起了眉头,立即隐晦的提醒道:“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多么清楚?”

    陈缘不由一笑:“若是涉及男女之事,必然记忆犹新,我不信吴泽如此年轻就开始健忘了。”

    吴泽若是真被勾引,必然记得大概,若是没一句真话,可就十分好分辨了。

    “时间大概是五月二十一,小卯家中……”吴泽也不傻,听出了叔父吴都班的言外之意后,就找了这么一个日期。

    禁军也并不是每天都在训练,与官员们一样逢十休息,所以吴泽选择了五月二十一。

    然而,小卯的母亲却是一怔,接着眼中忽然一亮:“大人,吴泽在说谎!五月份正是山野间野果成熟的时候,二十一日到三十日,我都一直忙着采野果,有邻居可以为我作证!”

    五月份有桃子、杏子和桑葚等野果成熟,采了这些野果之后,除了立即食用之外,还能制作果脯和果酒。

    许多军属在这时都成群结队进入山野之中,吴泽家境不错,对此倒是记忆不深,竟是在此露出了马脚。

    有人想起了那一阵子的忙碌,连忙声援道:“不错,当时我们白天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家忙活,小卯的母亲怎么可能去有时间去勾引吴泽?”

    到了傍晚时分,禁军们也都训练完毕回家了,美妇人更是没有通奸的可能。

    有人住在小卯后排营房,不是吴都班麾下军户,便也没有什么顾忌:“当初都说小卯家的果酒香甜,我就去请教小卯母亲如何酿造,为此我还分享了果酱的秘方……”

    更有人笑道:“五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我晚上都懒得行房事,白天那么热,小卯母亲还有勾引吴泽的想法?”

    许多人这么一听,就察觉了吴泽话里的漏洞,开始接二连三的声援小卯的母亲。

    吴泽顿时就乱了阵脚,慌忙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要不就是六月二十一!”

    “六月二十一?”刘副指挥使不免面色一沉:“六月二十一正是中伏,军营放了一天假,那妇人还敢当着他丈夫的面勾引你不成?”

    一时间,不论是吴泽、阿獒还是吴都班,都遭到了许多怀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