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已是三天之后,正是大年三十。
陈缘这几日除了勤奋修炼之外,还惦记着青萝说的意外之喜,索性将买货之事交给了父母,自己则是一直待在大营。
上午时分,陈缘和父母一起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随后便换门神,钉桃符等。
还未到中午,便有差人前来相请,一问才知道,五个多月前的案子由刘指挥使提交给刑部,今日终于有了定案。
到了公堂,陈缘不仅看了刑部下发的公文,还亲眼见证了大德刑罚。
阿獒和小卯都被按在长凳上,赤裸着上半身,开始接受脊仗。
一般杖刑都是打臀部,但是脊杖不仅要打背部,还必须见红。
背部可没有多少脂肪作缓冲,一般打完这二十脊仗,人就会倒地不起,甚至一命呜呼。
小卯挨了三下,背部就开始皮开肉绽,按照以往他早该扯着嗓子痛呼了,然而他似乎在这几天改变了不少,竟是咬着牙体面的挨了五仗。
阿獒更加壮实,挨了五下身上才开始流血,到了第七仗时不由发出一声低吼,十仗打完,整个后背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小卯倒是好说,阿獒挨了十脊仗,武道修炼必然要耽误三五个月。”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陈缘驾驭元精的本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外加身体受伤的亏损,肯定要耽误武道修炼。
至于冯家夫妇,行刑者本就不想得罪曼儿,冯曼儿父亲冯谷尚能禁受的住仗刑与脊仗。
可冯氏却恶名远扬,打重了反而能让许多人出气,冯氏便差点被二十仗打死,徒刑更是不敢转为脊仗,待伤势略有好转,便要被押走服刑。
随后,刘副指挥使还宣布了吴泽通奸案。
这个案子看似不大,却在上报至大理寺之后产生了两个声音。
一部分官员认为吴泽强奸军属,理应判处死刑。
一部分官员认为吴泽年少无知,再加上疑罪轻判的原则,不应该判处吴泽死刑。
最终,这件案子闹到了大德皇帝赵昌面前,考虑到数十万禁军的情绪,大德皇帝最终判处吴泽死刑。
只不过,此时尚是春节,正月也不可执行死刑,吴泽的死期便延缓至了二月初一。
老大钱通震惊道:“竟然闹到了皇帝面前!”
老二钱宝则是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吴泽真的被判处死刑了……”
陈缘差点被吴泽三人打死,钱家兄弟当然恨不得将吴泽暴打一顿,只是没想到吴泽强奸禁军妻子,最终落得个死刑。
“不知吴都班勾结妖族一案,有没有结果?”陈缘好奇的问了一句。
刘副指挥使摇头道:“以后无需叫他吴都班,此时刑部虽然还在调查,但他的职位已经被剥夺,不出几日,新任都班便会顶替他的位置……”
没多久,陈缘一众返回了家中,他们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来了一群人。
“陈队长,犬子被吴泽蛊惑,险些犯了大错,还请诸位原谅……”说话的正是阿獒父母,他们不仅亲自登门道歉,还奉上了名誉补偿金三千文。
“陈队长,我儿经此一事,已然幡然醒悟,还请诸位原谅……”小卯带着伤和他父亲一同登门道歉,同样奉上了名誉补偿金三千文。
见此一幕,陈缘颇有些感慨,他本来只是想帮助曼儿,到最后还解决了自己的名誉问题。
以他的天赋,就算不拜师张不语,应该也能找到一个修真门派,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里面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时间。
而且,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张不语几乎不怎么管他,只是履行了为师者的责任,这种点到为止的感觉,十分符合他心目中的高人形象。
青萝师姐和青竹师兄也非常不错,至少对他这位小师弟十分要好。
“陈队长,那我们就告辞了!”随着告别声响起,这两家人前往了隔壁的钱家,对着钱家兄弟道歉一番后,同样奉上了名誉补偿金,只不过钱家兄弟每人只得了两千文。
老大钱通兴奋道:“两千文,这得买多少东西啊!”
他父亲月俸也才一千五百文,因为贪吃的缘故,从小打到攒的私房钱都不超过二十个数,两千文可是一大笔钱了。
“吴泽也被判处赔偿名誉补偿金,可吴泽被判了死刑,他们家会有人前来赔礼道歉吗?”老二钱宝想的更多。
陈缘略一沉吟,便不由摇了摇头:“吴泽要到二月初才会被问斩,吴家若是不来赔礼道歉,吴泽在大牢里也过得不安生。”
果不其然,午宴之后吴家之人就登门道歉来了。
“陈队长,为了筹集钱财,我等来晚了,还请恕罪……”
吴泽作为主犯,名誉赔偿金也多了不少,奉给陈缘五千文,钱家兄弟各一千五百文。
有些人见吴泽父母心力交瘁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悯:“真是可怜啊!”
有人却是摇头一笑:“养不教父之过,吴泽还未成年就如此作奸犯科,不仅跟他叔父吴都班有关,跟他父母也有极大的关系!”
若是成年人也就罢了,吴泽却只有十七岁,无论是霸凌营中禁军子弟,还是陈缘被打一案的实情,吴泽父母都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却没有一点作为,这才有了如此恶果。
大年三十这天,吴泽在大牢之中等死,小卯家中氛围凝重,阿獒则是趴在床上忍受背部的剧痛。
陈缘下午拜访了亲朋,随后便拎着一些糕点前往了二层楼处。
“陈师弟!”青竹见到陈缘,便面露欣喜的迎了上来:“今天你要是不来,我还得往你家跑一趟呢!”
陈缘看着青竹手里的一抹银白,露出了恍然之色。
当初张不语收他为内门弟子时,曾许诺每月赐下一两银子,今天大年三十,正是这个月最后一天。
陈缘接过雪白的银子,将手里的糕点提了起来:“青竹师兄,我来此是准备给师父馈岁,你和青萝师姐若是还没有开始,我们仨就一起去吧!”
岁晚,相与馈问,为馈岁。
既然张不语成为了他的师父,平常时候也就罢了,到了重要节日,他便要做足了礼数。
“这就不巧了——”青竹引着陈缘向内走去:“大师姐回家祭祀祖宗去了,可能要元月初四才能回来。”
陈缘这才恍然,青萝疑似皇族宗室之人,此地离梁京如此之近,是该回家与亲人欢聚一堂。
对皇族宗室来说,或许某些寻常之物,对禁军子弟就足以称得上惊喜。
青萝所说的意外之喜,很有可能要在初四那天降临。
陈缘便不由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师兄弟更应该给师父拜一个早年,今晚守岁至子时许,我便来此与师兄一起为师父贺岁。”
青竹却是摇了摇头:“师父曾说今晚是一年之末,或有邪祟作乱,此时师父应该已经元神出窍了。”
……邪祟?
陈缘也知道一种邪祟,那就是除夕时刻才会出现的年兽,此界蕴含各种超凡力量,邪祟也肯定不止年兽一种。
陈缘得知师父张不语还有辟易邪祟的重任,不由对其越发尊敬,放下糕点便告辞离去。
当晚,陈缘将最后一点黑鳞大鱼的血肉吃掉,然后便与亲朋一起守岁。
子时之后,陈缘一边守岁一边修炼。
他试着以真气催动“阴阳耳”,却没有一丝异样,心中稍微:“有师父这位元神大修士坐镇,邪祟不敢来军营作乱。”
第二天一早,熬了一整晚的陈缘简单梳洗一番,便前往二层楼给张不语拜年。
待打着哈欠的青竹打开大门,陈缘也终于见到了师父张不语。
只是,此时的张不语面色苍白,竟然像是受了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