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意？”
当副院长悟真大师说出这句话时，陈缘整个人都愣住了。
张不语是没有举行收徒仪式，也没有给他取一个道号，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最早的时候，因为陈缘提前练就真气，被张不语当成了一个特殊天才，在为他保密的前提上，张不语另开洞真一脉收他为内门弟子，对外却只说记名弟子。
二月中旬时，陈缘晋升炼精七层，张不语还是给了他一个名分，至于正式拜师礼仪，则是被留在了陈缘炼出真气之后。
未曾想，陈缘还未领取化气第一人的奖励，修真院的悟真大师就要来“截胡”了。
“不可以！”本来还一副乖巧模样的青萝忽然抬起了头。
她表达了反对之后，眼中更是露出了一抹怡然不惧之色：“悟真大师，陈师弟已经是我师父洞真一脉的内门弟子，怎可另投大师门下？”
悟真大师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带着一抹笑意道：“青萝，未举行拜师典礼，严格意义上来说，陈缘还不算是张法师弟子，你也无需着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由陈缘自己做决定。”
就如同婚姻六礼一样，就算测好了八字，只要没有订立婚约，那就还未有法律效力。
青萝被悟真大师这么一说，不由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了陈缘。
此时的陈缘心中稍安，同样也越发疑惑。
按道理而言，悟真大师若想收他为弟子，理应避免青萝进来，这样成功率肯定大增。
现实却恰恰相反，青萝不想进来，悟真大师非要邀请，还当着青萝的面“撬墙角”，实在有些矛盾。
但不论如何，既然青萝在悟真大师开口后严词反对，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如此行为确实达到了镇场子的作用，算是给陈缘缓解了不少压力。
不错，当进入房中之时，悟真大师的气质就让陈缘误以为见到了仙神。
随后，连疑似皇族宗室县主的青萝都乖巧的不得了，他便越发觉得悟真大师的不似常人。
若是没有青萝的这声反对，他就算拒绝的再好听，恐怕也有得罪这位悟真大师的可能。
师姐青萝的反对，算是给了他一些余地：“悟真大师，非常感谢你的认可，只不过我已经学道于师父张法师，从来没有另投他处的想法，还请悟真大师恕罪。”
当张不语将他收为内门弟子，并且承诺每月赐下一两白银时，他就已经将张不语当成了师父。
大年初一的时候，张不语在追杀邪祟时，元神被梁河支流妖王所伤，为了防止陈缘被连累，张不语赐下了一枚蕴含了元神印记的玉佩，显然是将陈缘当成了内门弟子来看待。
就这些，就足以让陈缘拒绝这位悟真大师。
况且，张不语乃是天师后人，身份不一定比悟真大师低了。
还有就是，陈缘的父母、朋友、同学……都在军营之中，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修真院学习，反而会丢弃一整个基本盘。
“陈缘——”青萝低声念了一声，眼中露出了一抹喜色。
悟真大师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施加压力，而是直接叹了一声：“陈缘，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悟真大师怎么说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体面人，只是简单的提一嘴，还可以说是见猎心喜，若是真的给陈缘施压，不仅会得罪张不语、青萝和陈缘，还会显得自身格局太小。
陈缘只觉周遭无形的压力一减，心中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悟真大师挥了挥衣袖道：“陈缘，我还要与青萝叙叙旧，你去二楼左边第二间乾舍周副舍主处领取化气第一人的奖励吧！”
陈缘不由一怔，他这才明白，副舍主周显之所以离去，应该就是去某处帮他领取化气第一人的奖励。
青萝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转头笑道：“师弟，你先去二楼，等我和悟真大师叙完旧，我再去二楼找你。”
“是，师姐。”悟真大师和青萝关系不一般，陈缘识趣的再次一礼：“悟真大师，晚辈这就先告辞了！”
关上门之后，陈缘也不停留，从三楼向着二楼而去。
只是他刚走到楼梯一半，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清扫楼梯的白发老人。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急着去领取化气第一人的奖励，不是借道而过，就是直冲而下。
陈缘两世为人，倒是显得稳重一些，顿步之后，更是想起了当初还是禁军队长的江北所言：“活得久的不一定是炼炁士，但炼炁士乃至仙人一定能活很久。”
如果说悟真大师只是气质和姿容如同仙神，那么这位在修真院办公楼扫楼梯的白发老人，在某种程度上更像一位隐士高人。
陈缘只是来此领取奖励之人，倒没有去帮忙的打算，反正青萝不知道要和悟真大师叙旧多久，他也不着急，索性停下脚步，等候老人将楼梯扫完。
老人扫楼梯的动作慢而仔细，九层楼梯竟然用了二三十息时间，陈缘倒也不急，一边作闭目养神状，一边截取体内元精。
待老人将楼梯扫完，却见陈缘仍在楼梯转角处等候，不由心中一笑：“既然你能等到我扫尽尘埃，那我就为你的前路扫去一些阻碍。”
修道路上必然存在诸多阻碍，有些阻碍自己能看到，有些阻碍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看清全貌。
见陈缘稳步走来，并停下脚步点头示意，白发老人也点了点头：“陈缘，既然你选择继续留在张不语门下，我便传你一本玄门缺失的经法《洞真通玄经·天人五感》。”
相较于本就有天生性灵的玄门张不语而言，纯粹修真者才经历过打通天人五感的阻碍，这就让他们总结了不少经验。
经过洞真宫一代代的努力，最终化作了这本《洞真通玄经》，天人五感篇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陈缘不由心中一震……《洞真通玄经·天人五感》？
他早就怀疑，这位白发老人不会如此凑巧的在他下楼之时来扫楼梯，此人甚至能知道悟真大师房内发生的事情，必然是修真院的某位大人物。
“多谢前辈厚爱！”
陈缘语气带着惊喜意味，连忙鞠身行礼道：“只是晚辈尚且不知前辈名讳，若是轻易受了此经，以后都不知道报答何人！”
悟真大师已经是修真院的副院长了，这位白发老人便很有可能就是修真院的院长！
“心性果然不错，真是便宜了张不语那小子！”白发老人摇头一叹：“若是按照辈分，当代天师也比我低了一辈，可惜我未能天生性灵，只能入了洞真宫，你叫我一声张院长便是。”
……张院长！
陈缘心中大惊，从这位张院长所言来看，他似乎同样出自天师一脉，只不过他没有天生性灵，这才踏入了修真之道。
如此一来，此人还是他师父张不语的同族长辈。
或许天子之所以让此人掌管修真院，也是因为此人是天师血脉的缘故。
“竟是张院长当面，晚辈以师父之弟子名分，再次见过前辈！”陈缘再次鞠身行了一礼。
常人天生性灵的概率是万分之一，天师血脉诞生天生性灵的概率肯定更高，但总归有人只是普通人。
此人能成为修真院院长，肯定不止有天师血脉那么简单，必然也有不俗的洞真修为。
这等从普通人一步步修炼上去的人物，值得陈缘诚心尊敬。
“好孩子——”白发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十几页的书本之后，还以长辈的名义嘱咐了一句：“此番你成为化气第一人之后，也别忘了武道一脉，天书九年的天渊之战必然凶险无比，希望你能慎重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