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青萝听到公主二字，心情颇有些复杂，但还是没有将自己带入进去。
“卫王专心洞玄之后，便对国运与性灵做了许多研究，最终发现，能否承受所牵连的国运，跟本身具备的性灵境界有关。”
“若是与人道无关的玄门修士，观想境界时不能近七八九品官员，本命境界不能近四五六品官员，元神境界不能近一二三品官员。”
“当时赵元入主东宫，虽然还是亲王，却已经被天下人当成了储君，算是超一品官职，即使靠着性命相连、阵法与秘法，性灵也不能承受如此国运。”
不能近，不只是不能以性灵靠近，若是玄门修士以性灵对付牵连一部分国运的官员，还会受到人道国运的反噬。
本命境界才可监视七八九品官员，元神境界方可监视四五六品官员，到了一二三品官员，也只有仙神才能近前。
当然，这是指人口超过万万的大德。
梁河水府也有王太子，但那只是梁河水域妖兽共尊的王太子，身上妖运甚至不如六品官员。
北胡也有国运，西羌诸国也有国运，但国运是以人口为基础，其它国家的国运都不及大德。
况且，大德乃是中央之国，国运承袭天汉，这才能请来《天人之书》、《天地之书》乃至《昊天之书》。
青萝继续以局外人的身份说道：“再比如公主，也分皇后之女和妃子之女，皇后之女牵连的国运堪比一品官员。”
“即使借助性命相连，至少也要元神前期才能安然无恙；
“就算加上秘法相助，也需要本命后期才能正常修炼；”
“若是有阵法、法宝等相助，本命中期也要承担一定风险。”
青萝如今尚且只是本命二层，公主身份便成为了她修炼洞玄之道的累赘。
“竟是如此！”
陈缘之前将此事和真圣天子赵昌子嗣夭折一事挂钩，此时一看，或许只是他多想了。
“如此说来，前储君在真圣天子恢复他官爵之前，理当达到了本命后期。”
国运对玄门修士有害，在陈缘看来，赵元肯舍弃唾手可得的天子之位，就不会胡乱接受卫王的爵位。
“不错，卫王二十七岁时，就已经是本命后期，如今四十三岁，更是成为了一位元神大修士。”
青萝没有对陈缘有丝毫隐瞒，直接将卫王赵元的老底说了出来。
陈缘见状，便露出了一抹笑意：“如此说来，师姐一旦修炼至本命中后期，便能恢复公主身份了？”
根据青萝的语气来看，她并没有拿出公主的架子，陈缘便也放松了许多。
谁成想，青萝却是忽的面色一黯，随后逐渐露出了一抹苦笑。
“人道国运传承至天汉，又经多个朝代才到大德，太祖身具开国之功，太宗承其重，真圣天子虽身负天命，却难以传承，若非我身具天生性灵，又得太玄门当代天师以重宝相助，恐早已夭折。”
“虽有天人之书降下，但也只能护住一位天命之人。”
“我若是强行恢复公主之位，恐怕会平白增添危险，还不如安安心心当一个世外玄门之人。”
青萝早已认清，她虽然不是天下的公主，却是父母的公主，能得到父母的偏爱，就已经胜过了许多人，
……天命！
陈缘知道，自古皇帝都极为信奉天命，汉武帝时期的董仲舒更是写下了《天人感应》。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天命似乎成为了实质性的存在。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真圣天子难以将天命传承，但还是有许多东西应证了青萝的话。
真圣天子五子四女夭折一事，天下皆知，他如今已经四十一岁，除了隐藏身份的青萝，便再无一个子嗣。
从青竹提供的信息来看，青萝年纪稍长，可能才五六岁就跟着张不语前往了太玄门，这对于父母双全的人来说几乎不能接受。
况且青萝的父亲是当今真圣天子，母亲刘曦是陈缘刚一见面就能感到颇有手腕之人，若非威胁到青萝性命，这二人绝对不会让几岁的孩子前往太玄门。
而且，今日他被北胡刺客追杀时，即使有张院长现出元神法象牵扯，又有他高声呼喊，北胡刺客却仍旧对青萝穷追猛打。
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天命作祟。
如此一来，陈缘也明白青萝身边为何没有强大守卫，恐怕真圣天子为了青萝调动的资源越多，天命越容易影响青萝。
况且，以青萝太玄门弟子的身份，在虎捷军身份堪比都班，成为本命境玄门修士后，更是能对很多危险未卜先知。
平常她在梁京和大营两点一线，几年来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上元节有人调戏大营武学生，她只是显露了化气修为，就镇住了登徒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北胡刺客针对化气第一人的计划，动用了正神之力，青萝便没有事先有所预感。
再加上这次刺杀出现了图腾战王层次的刺客，四十多个守卫都拿刺客没办法，一两个武道第二重的侍卫也没什么大用。
至于武王层次的高手，哪一个不是三军指挥使以上的武官，先不说愿不愿意保护一个没有名分的公主，就是这些人的身份、性别和年龄，也不适合贴身保护青萝。
陈缘心中震惊之后，便知道青萝恐怕永远不可能恢复大德公主的身份。
毕竟，就算真圣天子有《天人之书》这样的宝物，也会选择交给以后继承大统的儿子，而不会交给已经顺利长大的女儿青萝。
或许，真圣天子建造通玄院，就是为了补偿青萝这个唯一的女儿。
陈缘端起茶杯，便要喝口水压压惊，茶水还未入口，他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师姐，既然《天人之书》能作为承载人道天命的载体，那六月十二将要降下的《天地之书》呢？”
他此时虽然只是一位化气修真者，但这并不妨碍他关心《天地之书》。
“《太上降祜祥符天地之书》……”
青萝面带尊敬的念出了这个名字，随后带着一些小心道：“《天人之书》关乎人道天命，《天地之书》应该就关乎地道天命，天下地袛众多，有属于水德天君的诸多水府，有属于东华帝君的山岳城隍土地，也有属于太阴星君的阴司鬼神……”
“听说《天地之书》将要降于大地最中央之处，应该就是我太玄门所在的天坛山，或许是我太玄门已经成为天官的第一代天师执掌《天地之书》。”
青萝就算是太玄门弟子，也只敢说或许，毕竟谁也不知道其他神系会不会插上一手。
“……那《昊天之书》呢？”
陈缘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很远，但他到最后还是问了一声。
青萝的神色越发小心：“《太上降祜祥符昊天之书》应该要落在诸代皇帝祭天的‘太山’之上，恐怕没有人能够掌握这本蕴藏着【昊天】权力的天书。”
昊天，就是玉皇上帝，这个世界的最高神，《天地之书》或许有人去抢，但绝对无人敢去触碰代表天道天命的《昊天之书》。
至此，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天人之书》关乎下一任天子，《天地之书》或许落入太玄门第一代天师手中，《昊天之书》又将高悬太山之上。
陈缘唯一所能与天书有关联的地方，也只是在《天人之书》显化的名字。
“天命……”
陈缘再次咀嚼起了这两个字，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遐想。
他虽然是穿越而来，但却并不影响他名显天书。
如此一来，无论是人道、地道还是天道，他应该都有接触乃至获取天命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