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初见荀子
    从临淄出发,途径莒城、即墨、方塘、庐陵四城,抵达边境历下城时,一行人实在受不了七月的酷热,只能暂停赶路,入城休息。

    “这鬼天气..真是太热了...”易承喘着气,听着客栈外知了的嘶鸣,只是坐着不动,额头上都有大滴的汗水滑落。

    “公子,冰来了。”小婉端来了一大盆冰水,在燥热的屋子里,水盆中还冒着丝丝白雾。

    易承把手插进冰水里,只觉得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机灵,冰凉的水接触皮肤的感觉,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忽然,就听到客栈楼下传来一阵吵嚷声,听不清细节,易承便朝侍立在一旁的小婕吩咐道:“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小婕道了声喏便走了出去,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这名小侍女才匆匆跑回来。

    “回禀公子,楼下乃是一对父子因付不起房钱而和掌柜吵嚷起来。”

    “哦。”这点小事,易承也没多想,继续沉浸在冰水的清凉中。

    可没想到一炷香的时辰都过去了,楼下的吵嚷声非但没有停止,反倒变得更大了。

    易承皱了皱眉头,没钱住店,还能吵这么激烈,这人是有什么毛病么。

    无奈楼下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是一个男声在大声的说着什么。

    易承把手从冰水中抽了出来,用绢布擦了擦之后,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栈是历下城一处普通的客栈,此时在客栈的柜台前,易承就看到一名头戴灰布幞巾,衣衫有些破旧的中年男子,正牵着一名孩子正在跟掌柜大声理论着什么。

    “当初住店时说好的一月两枚刀币,可你现在却说是要六枚,这又是何道理?”头戴灰布幞巾的中年人大声质问道。

    “历下周边的村寨起了疫病,现在全城的客房都是这个价,不给钱,你就别想走出我这个店!”店主人也怒气冲冲地回答道。

    “这是何道理?!当日你我既然结下信约,就应该以约定为准,怎能因外物变化而随意改价?!”

    “你这等措大,我看就是不想给钱是吧,信不信我叫伙计来揍你!”店主拍着桌子嚷嚷道。

    “以暴何能止暴,我与你说的是理!”头戴灰布幞巾的中年人涨红着脸,握紧了拳头,眼睛都快从眼珠子里瞪出来了,看的出也是快到情绪失控的边缘。

    “好了好了,别吵了,不就是四枚刀币嘛,这钱我出了。”站在楼梯上,目睹了眼前争吵过程的易承出言道,他这么一说,原本争吵的双方也都停下来望向了他。

    易承并不是什么善人,只不过他看到那名被牵着的孩子,觉得让这小孩有些可怜,估计他老爹也是真没什么钱付房费,所以便好心垫付。

    店掌柜变脸的速度不亚于翻书,他本就是为了赚钱,只要钱给了,谁付的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

    易承这位财神爷,店掌柜是认识的,光马车就有三辆,随行的仆从多达九人,下榻之后直接垫付了一两金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他既然说了帮忙垫付,那就肯定不会作假。

    “既然有贵人帮忙垫付,那小的便不找这措大麻烦了,小的去后院看看,再给贵人家的马匹多喂些马料。”店掌柜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换上一张笑脸朝易承献了两句殷勤就从后堂走了出去。

    客栈的大堂里,就只剩下易承与那一对父子。

    易承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堂中的一张矮几前坐定,给自己面前的碗中倒了一碗茶水,然后对着那名灰布头巾的男子道:“先生不如过来喝碗茶水消消火气。”

    灰布幞巾男子听闻,便牵着那名孩子走到易承身旁,躬身施了一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贵姓。”

    “免贵姓李。”

    “李公子,四钱之恩,他日荀坤必当相报,只是今日荀某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说罢,便牵着那孩子的手要离开。

    “慢着。”易承叫住了他,“你说...你叫什么?”

    “在下荀坤,不知公子还有何事?”荀坤想了想后继续道:“荀某此次前往临淄,只要到了稷下学宫,自然就有钱了,届时在下会托人把钱给公子送来...”

    易承倒吸了口气,“你叫荀坤?那你小时候是不是与庄周,孟轲,一起在稷下学宫就学?”

    荀坤愣了一下,随即也有些惊讶道:“正是,此事公子如何知晓?”

    得,这世界太小了。

    易承一时间感慨万千,出了一趟门,居然把小时候见过的三人全都见了一遍,这可是整整四十年,当年的那些总角孩童,如今都长成了胡子拉碴的大叔,而且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是你儿子?”易承瞅了一眼面前这个一直牵着父亲的手,眨着一双水汪汪眼的孩童问道。

    “正是犬子荀况。”

    易承原本淡定的心一下子又被钓了起来。

    荀况?荀况!这他娘的不是荀子的名字么,原来当年在稷下学宫与孟子庄子一同就学的荀坤竟然是荀子的老爹!

    世界太奇妙了,名人的圈子里果然各个都是名人,易承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幸碰到了少年荀子。

    “看不出来呀,来来来,别急着走,与我多说两句。”易承热情邀请道。

    荀坤想了想,便带着儿子,跪坐到了易承对面,“不知公子是如何知晓荀某自小在稷下学宫就读之事?”

    “实不相瞒,我乃道门理综之人,与道门理综的孟轲,庄周乃是同门,听他们说起过先生。”

    “道门理综?!”荀坤脸上也是一脸惊讶,“荀某一直以为,这个门派只剩孟轲与庄周二人,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传人。”

    “嗯。”易承嘿嘿笑了一声,“此次我刚从齐国临淄出来一个月,正要前往楚国,没想到竟有缘遇到先生。”

    “实乃天意。”荀坤也感慨一声,“我此番刚从赵国回来,在赵国老家得罪了当地的权贵,已无容身之所,只好带着犬子回到齐国,想在齐国另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