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咱们沛县的诸多兄弟全都齐了,寡人特地开封了十年窖的椒柏酒给诸君畅饮,今日朝堂上没有君臣,只需畅饮,诸君饮盛!”刘邦端起酒杯,简短地发布了本次酒会的主题。
刘邦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也纷纷应和,樊哙更是站起身,端起了他桌案上比别人整整大了三四倍的酒盏,大声嚷道:“是秦始皇存的椒柏酒啊!大哥一直抠搜的留着不给俺门喝,今天一定得喝个痛快!”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刘邦也笑了,“你啊,我都跟你说过,秦酒室中这椒柏酒总共就存了三十坛,喝一坛少一坛,结果三十坛里面,就你一个人恐怕喝掉十坛得有了吧?现在还来说寡人抠搜,真是岂有此理。”
樊哙咧嘴一笑,“嘿嘿,大哥知道俺喜欢喝酒,说话嘴巴也没个把风的,这杯酒俺干了,就当给大哥赔罪~”说完,抬起大酒壶仰头开始灌酒,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刘邦身旁红袍的美艳妇人也给刘邦的酒盏中斟了一杯酒,刘邦喝了一口之后,就朝坐在易承对面的老者问道:“父皇,几日不见,这中阳里可有何新鲜事?”
“那可多哩。”老者也喝了一杯酒道:“酤酒摊的芸儿恁还记得不?她娘新开了家饼摊,就卖的是咱泗水亭以前卖的那种老饼,一个饼三文钱,俺就喜欢吃那个味,再喝一碗胡汤...陈四他家三娃子石头昨个也结婚了,娶的是他二姨家的远房侄女...还有龙城蹴踘的昨天赢了郦邑队,听说还踢折了一个小伙,这帮后生呐,就是肝火太盛...”
老者絮絮叨叨地说着,坐在高台上的刘邦面带微笑,也不说话,就听老者絮叨一些琐事。
易承也明白了,怪不得对面这人不用给刘邦行礼,而且能坐在地位最高的东面首座,原来他竟然是刘邦的老爹——被刘邦封为太上皇的刘煓。
其实回想起来,易承以前也见过这位刘太公,十多年前自己重生为燕枝的时候,还去过刘邦在泗水亭茫荡村的老家,刘邦家那三间破旧的黄泥房,还有老实巴交,一心务农的刘太公和刘母,都给易承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时的刘太公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身粗麻布衣,脸庞黝黑,张口闭口三句不离种地,总喜欢提家里还剩多少粮食,圈里还有多少只鸡羊,而现在的他,一身绸布青衣,头戴金玉冠,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和当年那个刘太公已是判若两人。
相貌穿着虽然改变了,可刘太公整个人的气质却没变,他的身上有着传统中国人最大的特点——老实本分。
易承当时就很好奇,刘太公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是怎么培养出刘邦这种喜欢四处游历结交朋友的儿子。
经过易承询问,也是从刘太公那里,易承得知刘邦早年的一些经历。
刘邦少年时曾遇到过几个游侠儿。
这个时代的游侠儿跟后世的游侠有些不同,这些游侠不是行侠仗义的侠,而是,侠以武犯禁的侠。
说白了就是一些黑道混混。
不服管教,游荡四方,整日就喜欢拉帮结派,饮酒作乐。
可刘邦小时候非常喜欢这些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大丈夫只患三事,朋友多寡,功名何立,游行何方。
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也让刘太公很不喜欢,相比之下,刘邦的二哥刘交就很上道,一心扑在种地上,刘太公以前就经常把刘邦与刘交比较,并且劝刘邦多向自己二哥学学。
踏踏实实,本本分分,一心扑在种地上才能过好这一辈子。
好在刘邦没有听他老爹的,要不然中国的大汉朝可能也就没了。
“...诶,这位小兄弟就是燕枝的同门?是...叫什么名来着?陈...耳是吧?”
正当易承还在回忆当年林林总总时,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赶忙收回心神,看到刘太公正看着自己,便朝刘太公施礼道:“回禀太上皇,在下正是陈耳。”
“哎呀,多亏了你兄长啊,俺家刘季才能当上天子,俺们刘家可得好好谢谢你啊...”刘太公摆着手朝易承说道。
“不敢不敢,汉王本就是真龙天子,周身有天子之气环绕,如今汉王一统天下,都是顺天命而为,我师兄燕枝辅佐汉王成就大业,乃是他毕生所愿,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区区绵薄之力,太上皇何足言谢,臣不敢受。”
刘邦坐在高台上听到,不禁哈哈笑道:“父皇,人家都说了,朕当上皇帝是顺天而为,何况朕已赐他爵位封地,你就不用再谢了。”
刘太公听到刘邦这么说,口中便念叨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刘邦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便对着刘太公道:“想想朕幼年时,父皇常说,踏实肯干,才能置办家业,又说二哥比我强,能置办,怎么样,现在二哥和我比家业如何?”
刘太公连忙摆手道:“不能比不能比,你都是皇帝了,谁还能比得过你?”
刘邦会心一笑,举起酒杯道:“朕自打当了皇帝,有许久未曾这么高兴过了,道门理综燕枝的同门陈耳如今也来辅佐朕,朕心甚慰,诸君饮盛!”
刘邦如此高兴,众人也纷纷附和,坐在右手边第二位的丞相萧何也举杯道:“汉王顺乎天命,成一统大业,大汉国振长策御宇内乃是天道,吾等沛县诸君,因感汉王召唤,依附左右,从而才有了从龙之功,成了封侯拜相之辈,圣恩浩荡,臣等也感激不尽,臣以这杯酒敬大王。”说罢,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萧何带头,臣子们也附和着向刘邦敬酒。
易承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政治方式的人际交往,有些虚情假意,有些溜须拍马,还有些做作的成分,可在重生了几辈子之后,易承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一旦掌控权力,人往往就不得不这样做。
在权力利益的分配时,没有情商的政治动物,都会被淘汰。
就比如现在坐在很靠后的张良,他自己一个人在静静地喝酒。
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他的位置实在是属于比较靠后,只有比较关心他的易承,才能发现这种清流者融入不进这种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