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云集了三日之后,大军终于开拨。
刘邦此次不仅御驾亲征,还调用了大汉朝在中央绝大多数能调用的兵力。
易承这次享受了大汉帝国的最高待遇,刘邦不仅给他安排了一辆六驾马车,还经常召见他进自己的车驾中商讨事宜。
也就在刘邦的车驾中,易承才见到许多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汉国大臣。
周勃、灌婴、张苍、薛公、曹玉、李朝、靳歙等等,那些史书上仅仅只听过名字的汉国大将和功臣,轮番出现在刘邦的车驾上。
当这些有血有肉,且有自己主张和观点的人出现在易承面前,让易承有种历史与现实的剥离感,仿佛他并不是处在一个真实的时空,而是在一个巨大的摄影棚里。
那些谋臣武将倾尽全力地讨论时,易承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观众。
所有人不过是在演一出他已经知晓的剧本,只不过这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拍摄,每一幕都是现场直播。
易承的这种状态,也自然落在了刘邦眼里,也让刘邦愈发肯定易承世外之人的身份——这世上面对所有事都是一副淡然模样且可预言的人,不是胡言乱语的疯子,就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显然刘邦已经自动把易承归类于后者。
大军开拨的第五日,从长安抵达洛阳边境,傍晚时分,抵达洛阳城外三十里。
刘邦下令就地扎营。
连续赶了五天的路,可军队的士气依旧高涨,因为敌我实力非常悬殊,刘邦此次出征的兵力几乎是淮南王英布的十倍,所以士兵们都摩拳擦掌,期待着能在此战中立下战功,好搏一个封赏。
皮帐大营,灯火通明。
刘邦跪坐在营帐的上首位,他的面前是一张宽大的矮几,上面放着一副巨大的地图。
易承就跪坐在东南角的位置,在他的身旁,还有张良、陈平、周勃、张苍、薛公等七名谋士,武将也有十余名,易承能叫的上名字的有樊哙、曹参、灌婴、曹玉、靳歙、夏侯婴,他们都披着铠甲,不能像谋士们一样跪坐,只能站在营帐正中间。
“正如薛公所言,前线传回战报,英布率军向东夺取吴国之地,杀荆王刘贾,收编其军,现在向西正欲攻打下蔡,同时开始把辎重财宝迁到越地,并已打算从六为出发,进入长沙斡旋。”刘邦的语气颇为轻松,“之前朕就与诸位谋士讨论英布如何决策一事,现在看来,英布确实只是个鼠目寸光之辈,上中下三策中,最后还是选择了下策。”
“大哥,英布不敢夺楚地,山东就绝不会是他的地盘,趁他还没回神,咱们加急行军,直取淮南诸城,俺觉得就该见一座打一座,把整个淮南之境打个遍,让英布那厮无处可躲,到时候抓住他要杀要剐,还不是俺们说了算!”樊哙站在最前面,说话声音也最大。
“舞阳侯说话虽粗,可理却是这个理。”樊哙身后的曹参也说道:“前几日留侯薛公就说,英布现在最为上策的选择是向东夺取吴地,向西夺取楚地,吞并齐地,占领鲁地,传一纸檄文,叫燕地、赵地固守他的本土,那样是最麻烦的,山东地区也不再归汉王所有。
可英布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之利,不夺山东,只想固守老巢,兵力又不够,只是取死之道,臣以为,可以按照舞阳侯所言,悉数攻打淮南所有城郭,逐步推进,一一蚕食,这样,既稳妥,也可全歼叛军。”
刘邦点点头,环顾大帐,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张良身上,“留侯以为如何?”
张良拱手淡然道:“上中下三策,英布既选下策,已是必亡之局,此战必胜,就只看诸位将军如何胜的漂亮,舞阳侯与平阳侯所谏,虽有些缓慢,不过确也是个不错的注意,臣以为可。”
刘邦将手拍在桌案上,“可,那就按此计划,悉数攻打淮南所有城郭,逐步推进,一一蚕食,将英布逼到死局,诸位爱卿,谁还有无意见?”
众人皆点头不语,刘邦遍道:“既然都无意见,那就散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大军继续赶路。”
易承跟着众人退出了大帐,还没走多远,便被人拍住了后背。
易承回头一看,是张良笑吟吟的站在身后。
“怎么了?”
“且随我来,有一人要见你。”
“什么人?”
“见到了自然知晓。”
张良在前面带路,易承就跟在后面走。
有人想见自己?而且还是通过张良?易承有点好奇,难道是张家人?张仪他还没走?
不过张家人现在要见自己干什么,还是在汉军大军的军阵中,易承想也想不出来,只得继续跟在张良身后。
这个张良也是,行事风格总是神神秘秘的,一点都不坦诚,什么都让人猜,难道高智商人士都喜欢这样么...
正当易承还在腹议时,张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张良低声说道。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中型的皮制军帐,在偌大的汉军营地中与汉军其他一些军官的营帐并无二致。
“你且进去,吾在外帮你把风。”张良淡淡说道。
这是什么情况?还得帮忙把风,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易承耸耸肩,便拉开了营帐的披帘走了进去。
刚一进账,易承就发现了不对劲,这营帐中有股淡淡地花香味,随后他就看到,在营帐正中的上首位,正端坐着一名衣着十分华丽,头戴金步摇的女子。
在女子两侧,还有两名身形壮硕戴着黑色面罩的女护卫。
易承打量着那名女子的面容,她的容貌易承有些熟悉,脸盘宽、小眼睛、宽嘴唇,说实话,算不上多漂亮...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易承就想起了她是谁。
吕雉!
距离上次在刘邦老家和这位嫂嫂相别了也有十多年,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早已褪去了少女时代的青涩和害羞,变得成熟且自信。
“臣拜见皇后。”易承低下头朝吕雉行礼道。
“先生多礼了。”吕雉微微一笑,“妾身近日一直在洛阳,听闻汉王偶得山门之人,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上一面,不知先生可是那道门理综隐派的传人?”
“正是。”
“先生可识得燕枝。”
“认识,他是臣的师兄。”
吕雉的表情有些怀念又有些可惜道:“燕枝他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当年汉王起兵,多亏了他的功劳...可惜后来,汉王登基后昭告天下,遍寻道门理综隐派传人,未能寻得一位,如今得知先生入世,真是我大汉之幸,天下之幸也。”
听着老嫂子夸赞自己,易承笑了笑道:“汉军有规,军中严禁女眷,有违者脊杖一百,皇后今日军中私见微臣,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似乎是看出了易承的不屑,吕雉端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妾身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先生。”
没等吕雉问,易承就很洒脱地说:“如果张良请到商山四皓下山辅佐太子,那么刘盈就会是大汉国的第二任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