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太宰把第三代太宰的职位传给自己之后,太宰这几天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好像肩上的重担一卸下来,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几岁。
易承对此也乐见其成,他倒是不介意接受这第三代太宰的职位,本来嘛,他也从没想过把守卫始皇帝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坚持下去。
可以说,太宰到了他这一代,也就算是玩完了,后人也不必再受这种封建荼毒。
有这种心态之后,易承就接受的毫无心理压力,每天该吃吃,该睡睡,空闲的时间就泡在实验室研究怎么造火铳。
可惜,火铳的进展又遇到了瓶颈。
原因无他,依旧是金属材质不过关,炸膛的问题太过常见,用精铁制作的膛管甚至还不如易承用竹子仿制的突火枪。
谁白了,还是这个时代的冶金水平太低了,啥金属配比都不知道,即便拥有最好的火药,可还是造不出一根完美的枪管子,易承空有屠龙术,却无计可施。
火药经过李长安那一世二十多年的研究,易承已经是得心应手,不论是硝硫炭经典配比的黑火药,还是加入蛋清凝聚的颗粒火药,还是加入皂角子的硫磺火药,易承玩的都可谓是炉火纯青。
对于火药的配比、火药的制作、以及药量的多少,易承更是烂熟于心。
可对于这些东西的制作流程,生产配方,易承一直没有用笔记录下来。
天知道,这玩意要流传出去,让两千多年前的军队装备火器,世界格局将会发生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易承一直以来,对于火药和火铳这些武器的研究,都未曾留下文字记录,只是把这些东西记在脑海中。
只是每重生一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都会在身上备一把突火枪,虽然竹筒做的突火枪都是一次性使用的物品,可关键时刻,一把火枪傍身,那可能就是保住性命的关键道具。
不过还好,连续几次重生,易承都没有遇到需要他使用突火枪的机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九月的天气却没有一天天转凉,反倒是一日热过一日。
待在实验室里,易承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两千多年前的关中气候,比两千年后要热太多了。
在易承印象中,两千多年后的陕西关中,是个干旱少雨的气候,甚至有些地方还类似黄土高原,很多的土地都只能种植小麦。
可在两千多年前,关中的气候简直跟后世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这个时代,夏季的关中是炎热多雨的气候,雨水非常充沛,导致长安附近的水系也异常发达。
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环绕长安,大片的土地都是多水的,因此在这个时代的关中,大片大片的土地都种植的并非小麦,而是水稻。
多水的环境造就了大批的森林,易承去过潼关,那里有绵延三百里的广阔桃林,还有大片的原始森林,骊山也因此保留着大量森林树木,成为了始皇帝最终修建陵寝的地方。
当年易承重生为李长安时,也正是得益于关中水系的发达,才能大力研究杂交水稻。
说到杂交水稻,易承又抬起头,看了眼空落落的实验室,甘罗这个家伙,前两日说稻子快熟了,要回去看看,这一连两日,都没见他的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正当易承想着要不要再去找一找甘罗时,忽的听闻下人来报,东绣县的县令求见,据说还带了十几个人,大包小包的提着许多东西。
易承有些惊讶,连忙换上了朝服去前殿接见。
东绣县的县令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瘦脸长须,满脸的褶子皮,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汉服官袍,一见易承,顿时如见亲生父亲,恨不得给易承下跪。
这让易承有些不解,这东绣县县令再三恭维之后,易承才知道,自打三个月前易承被刘邦封为骊阳侯之后,骊山以东的东绣县一县三千户食邑,便归属于骊阳侯麾下。
这大汉开国封侯,虽无领地内的军事行政管辖权,但可享有封地的赋税。
这东绣县令接到圣旨之后,左等侯爷不来,右等侯爷不来,后来四处打听才知道,侯爷竟然跟着陛下御驾亲征讨伐淮南王英布去了。
这下可好,侯爷人不在,又联系不到任何侯爷家的家眷,东绣县令费尽心力多方打听,才知道,即将接管本县的侯爷,竟是一名一十六岁的少年人,且孤身一人从深山所出,并无亲眷,之所以被封侯,乃是因为是道门理综隐派一脉,当年辅佐汉王一统天下,现如今让他来授封。
得知此事,东绣县令也不敢大意,连忙开始整理本县的计簿。
这计薄就是各项统计表册,也就是地方的行政成绩。一切财政、经济、教育、刑事、民事、盗贼、灾荒,每年有一个簿子,分项分类,在九十月间呈报到中央,叫做上计。
虽然侯爷不能插手行政,可既然东绣县三千户食邑既然被封给了骊阳侯,那这些东西自然也是要给易承过目的。
“骊阳侯您看,这便是本县自汉王开国一年至此的税赋计统,自打汉王登基以来,咱这东绣县也一直沿用汉王当初十五税一的标准收取赋税...”县令老头如数家珍的向易承介绍起手上厚厚的一大本册子。
此时易承的心思却不在老头说的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些文本册子上。
这些册子...都是纸张做的。
距离自己发明纸张有多少年了?
恐怕也有一百五十多年了吧...
未曾想到,在汉朝初年的地方行政机构,都开始大规模的使用纸张来记录文册了...
想到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原本历史上,这东西恐怕还得再过个一两百年才会出现,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能提前几百年看到这东西被广泛应用到民间。
“骊阳侯,骊阳侯?”老县令说了一大会话,似乎看易承的神情像是在神游物外,便唤了两声,这才把易承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怎么了?”
老县令立马脸上堆笑道:“回禀骊阳侯,今年秋的稻种还未收,咱们大汉国,这侯地的赋税,一般都是二十税一,骊阳侯您觉得如何?若是无异议,眼下秋收结束,下官这边开始派人去收赋税了...”
“二十税一?”易承有些狐疑,皇帝收十五税一,为啥侯爷收税就是二十税一?
老县令见易承有些疑惑,急忙解释道:“咱们汉国所定制度,乃是沿用秦法,汉王天潢贵胄,体恤百姓,开国之时,就便将秦国十税一改为十五税一,秦国时,侯爵乃十五税一,自汉王改制之后,便约定俗成的改成了二十税一,这长安附近的所有侯爵,均照此列,骊阳侯若是不信,尽可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