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夏国,湘西南某个普通小山村。
“太阳出来红啊红彤彤哎!”
“心中的太阳……”
……
响亮的红歌从杨家冲村小学的广播大喇叭上响起,成功唤醒了大半个生产队的社员,只要有电,村里的喇叭总是比鸡叫要准。
杨庆听着音质有些嘈杂的红歌,精神下意识的一震。
红歌一响,要不了多久生产队长可就要点名了,要是到时候没到,那今天的工分可就得打水漂了。
虽然小岗村包产到户的改革春风虽然早已吹遍大江南北,可是在这保守的小乡村,田地依旧属于集体所有,大伙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上工点卯挣工分。
“今年秋收以后就分田!”
分田到户的传言虽然已经在整个公社传了大半年,可是大队干部们对这条传言的态度却有些耐人寻味,既不支持,也不反对,颇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喂~,喂~,喂~”
“咳~咳~”
一首红歌放完,杨家冲生产队李队长的声音立马从大喇叭上响起。
“社员们睡醒了就赶紧吃饭集合,我先读一下公社昨天下发的通知。”
“关于加强市场管理和严厉打击投机倒把……”
“哔……”
只是话还没说完,大喇叭就突然歇火,再也传不出任何声音。
杨庆听着声音一断,微微一笑,看样子村里的电又停了,虽然穿越过来才只有几天,但是自己已经遇见两次同样的事。
杨家冲的电虽然已经拉了五六年,可是没电的日子才是常态,有电反而是一种意外情况,难怪家家户户都备着煤油灯,对挂在脑门上的二十瓦灯泡视若无睹。
逢一三五停电,二四六间歇性供电,周日全天没电,这对于村民来说可是常识,可不像后世村民看见停电就骂娘。
“哞!~”
不过杨庆身下牛圈里的牛儿可不会瞎想,看见自己的牛倌儿来了,不禁兴奋的一声大叫,打断了杨庆手里叠被子的动作。
“庆叔,你真的离家出走,不回去了?我还以为你之前是赌气开玩笑呢!”
“昨天你爹可是放出话来,要是你不去入赘,这辈子可别想再进他的屋,也别再认他这个爹!”
“我还听说你相看完那女的以后拔腿就跑,连鞋都掉了一只,是不是真的啊?那女的难道是老虎?会吃人吗?”
……
说话的是一队小放牛娃,一个個光着一双赤脚,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蓝绿杂色衣服,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还有这种好事?我爹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什么了,你们告诉我,过些日子我给你们买糖吃!”
没想到杨庆一听这些话,却立马兴奋的反问道。
作为一个继承了原主记忆的九零后穿越者,杨庆可对这具身体的原父母没有多少感情。
要是能和原身家庭分家另过,杨庆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更何况在原主的记忆中,他对这个家也只有满满的恨意不公,没有多少温情眷恋。
有见过给老大老小吃鸡蛋,让老二老三吃咸菜的父母吗?
有见过为了给自己小儿子凑复读学费,逼自己三儿子入赘女方的父母吗?
有见过为了给大儿子挣彩礼钱,让成绩优异的三儿子退学挣工分的父母吗?
……
没见过吧,但是杨庆不仅见过,而且还是亲历者,杨庆穿越的就是这家的老三,继承记忆的时候,杨庆差点都被气出心脏病来。
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父母?老二老三难道不是亲生的吗?至于这样区别对待?
上辈子自己穿越前虽然父母去世的早,可小时候对家里的兄弟两,他们可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杨大爷真是这么说的!要把你赶出门去哩!”
“刚刚我出门过来的时候还听见他在骂娘!”
“说今天就去队里,找队上的干部分家!”
……
村里的小情报员一听能吃糖,立马将自己得到的各种消息纷纷一股脑倒了出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队里!让队上的干部们做个见证!”
杨庆美滋滋折好牛棚上的铺盖,趿拉上一双草鞋,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往队里狂奔。
“庆叔!别忘了我们的糖!”
后面的小牛倌纷纷大喊道:
“放心,绝对忘不了!感谢童子突击队提供的情报!”
急促的声音已经是从远处传来了。
“不行!不能这样邋里邋遢的去见自己老爹老娘,万一被他们看到还以为自己过的多不好呢!”
路经村里的一条小溪,杨庆忽然停下了手中的脚步,心中暗暗想到。
用手掬起一捧水狠狠的在脸上搓洗,等脸都红了方才停下,再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一个有些小帅的男人立马出现在了河面的倒影上。
浓眉大眼,五官清秀,搭配上强健有力练过武的修长四肢,男人荷尔蒙简直爆表。
“难怪别人要招你做上门女婿!”
杨庆暗自感叹了一句,眼下的这具年轻的躯体可比自己那具已经被996工作压垮的身体可好太多了。
自己怎么都想不到,一场普普通通的雨夜夜钓,能让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的八十年代,顶替掉一个同名同姓的高烧倒霉蛋,要不是自己穿越后还带着自己那辆N手小破丰田上的现代物资,杨庆都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毕竟眼下这个时间节点,太早了!对满脑子投机倒把观念的杨庆来说,可不算太友好,要是运气不够,一道改革浪潮就随时有可能把自己拍死在沙滩上。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苟住,等时机成熟再出山,带着你的身体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杨庆自言自语的说道,心里定下未来几年的规划。
正打算离开,却意外发现小溪里的鱼儿有点多。
“咦!这小溪里溪石斑好多,只要找个小回湾下钩,一个小时怕是能弄五六斤!”
“靠,我这个时候还想着钓鱼!”
杨庆马上反应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声,自己这钓鱼佬的坏习惯怎么改不了,到哪里都想去河边看看,看见鱼就心痒。
“过些日子再来收拾你们。”
杨庆暗暗下定决心,快步朝队里集合点跑去。
“你娘卖麻皮的崽子!老子两耳巴子打死伱!”
杨庆刚到集合点,气都还没喘匀,一声怒吼就在耳边炸响,接着一道人影就朝自己飞奔而来,右手高高举起,正急速向下,显然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