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顺义王博硕克图,使一条镔铁齐眉棍,几十年来,打遍敕勒川无敌手。
老藩王被人截杀,毫不惧怕,壮起虎胆,高举齐眉棍,与来袭的喀喇沁高手战在了一处。
话说这行刺的喀喇沁高手,姓满名五素,也是漠南草原排名前十的英雄,手使五股托天叉,与老藩王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书中暗表,这顺义王博硕克图乃是漠南蒙古第二条好汉。
二十年前,蒙古众好汉在白城比武,争那蒙古大汗之位。
老藩王一条齐眉棍,打飞了第三条好汉科尔沁首领奥巴手里的双锏,仅在蒙古第一条好汉林丹巴图尔的金顶枣阳槊下输了半招。
可惜人老不讲筋骨为能,八十岁的老藩王力气不济,不敢跟满五素的托天叉硬碰。
两人一个招数纯熟,一个年轻力壮,打了个不分胜负。
看哥哥拿不下老藩王,满五素的弟弟满五大,手持一对八棱紫金锤,哇呀呀大叫,跟哥哥合战老藩王。
老藩王力战双雄,不落下风,谁知满五大使出诡计,回马的时候,右手紫金锤突然撒手。
老藩王一个不留神,被紫金锤砸在后心,当时落马,口吐鲜血。
满五素见机,纵马冲上,一叉插在了老藩王后背。
可怜纵横江湖六十年的老藩王,被第六条好汉反杀,当场气绝身亡。
那满五素杀了博硕克图,仰天大笑,下马就要去挑咱们大明长公主轿车的帘笼。
咱们大明可不是白给的,这皇家的轿车里可有玄机。
皇家轿车分两层,暗层里,藏着护卫长公主的大内高手熊嬷嬷。
熊嬷嬷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大内比武,仅仅输给厂公半招而已,根本不参与江湖好汉排名。
她手里的冰魄银针已经扣好,只要满五素敢挑帘笼,必死无疑。
先前熊嬷嬷不出手,是为了配合郎执政的驱虎吞狼之计。
现在嘛,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熊嬷嬷是咱们大明压箱底的高人,不能轻易动用,将来准备刺杀后金第一条好汗努尔哈赤用的。
现在暴露了,未免可惜。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哗呤呤马挂銮铃之声,从东面杀来了一匹白马。
马上端坐一员大将,白盔白甲素罗袍,手持一杆亮银枪,正是咱们大明第一条好汉郎奇。
郎奇手持亮银枪,高声断喝,“呀呔!满五素,竟敢截杀我大明长公主,吃郎某一枪。
满五素持五股托天叉相迎,两人马往一处跑,眼看枪叉相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京城,东南城外,大通桥头,萧氏茶社。
京城说书第一高手廖大海一拍醒木,说完了今天的评书。
这一通连比划带白话,累得浑身汗出,端起大碗茶,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
“锦衣卫小旗张老爷赏大钱二十文。”
廖大海连忙放下茶碗,作揖谢赏。
有老客喊,“廖大海,我这回可不给你打赏,就你这断章,毫无悬念啊。
谁不知道,郎奇可是岳武穆再世,咱们大明第一条好汉,单挑那区区蒙古第六条好汉,肯定一枪扎死。
什么时候你讲郎奇单挑努尔哈赤,要是一枪扎死了他,我卖房子打赏你都行。”
众人一起哄笑。
有人小声跟旁边人嘀咕,“别说,这廖大海讲的都有来历。
我二姨夫的堂妹的儿子也在锦衣卫当差,真的见过熊嬷嬷。
那原来可是护卫懿贵妃的高手,兵器真的是一根银针,足足有五寸长。”
“那是,咱们大明大内皇宫,肯定是高手如云。其实就是没有熊嬷嬷护卫,长公主也吃不了亏。
那个顺义王都八十了,娶长公主不过是为了得咱们大明的银子,哪里冒犯得了长公主?”
“你胡说,什么娶大明长公主,他要到召城才能娶,这不半路上就死了么。”
“嗯,咱们大内第一高手是厂公我信,可惜——
我觉得熊嬷嬷也未必是努尔哈赤的对手,我要是皇上,就派厂公去单挑努尔哈赤,最好他们两個同归于尽。”
“嘘!锦衣卫张老爷可在那边呢,你不要命啦。”
“要说咱们大明英杰辈出,郎执政武功天下第一,这毫无疑问。
根本用不着熊嬷嬷出手,下一回肯定是郎执政轻取满五素。
就是这郎执政的驱虎吞狼之计太损了点,咱们大明长公主因此可就名节有亏了。”
“哪里亏了?说要嫁给老藩王,这不没嫁成?
满五素连轿帘都没挑开呢,郎执政就杀过来了,更别说还有熊嬷嬷那道保险。”
“我看着长公主的做法,堪称为国为民。你是外行,不懂,我可是内行。
我表舅是从吐鲁番往京城运西域货的驼客,往年回京城,都得被蒙古人打劫好几次。
郎执政平了喀喇沁和土默特后,蒙古人再也没过来打过草谷。这商路安全了,九边蒙古方面不用打仗了,这可是大功德。”
“那是,我兄弟在大同镇当兵,以后命可保住了,我回去就在家里给长公主供香火。”
“嘿嘿,我知道一个内幕,我弟弟是驿站当差的,内阁特使卢大人在驿站喝醉了,我弟弟看到过他放在桌上的圣旨。
天启爷在圣旨上,好好把阴损的郎执政骂了一顿,那词儿,绝了,我给你学学啊……”
“喂喂,你怎么打人?”
“你小子学圣旨就学圣旨,指着我骂干什么?
不就欠你两百个大钱没还么?告诉你,钱没有了。”
两个打架的被锦衣卫张老爷赶了出去,剩下的人还是兴奋异常。
“要说万岁爷这脾气是暴了点,不过要是我妹夫敢把我妹妹送人,我也得急,我赞成万岁爷。”
“咱们大明有万岁爷这个明君,有宁德公主这样不惜牺牲名声也要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公主,咱们真是有福啊。
以后谁敢提长公主改嫁的事情,我就揍他个鳖孙。”
“唉,可惜就是那些藩王——”
“嘘!”
廖大海收拾行套,起身准备转移阵地,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身一看,是自己的金主之一,经常在五柳居茶社打赏,偶尔还叫堂会的大盐商尤老板。
“呦嚯!尤老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下午就去五柳居赶场子,您在那儿听高级的就行,不用在这里跟贩夫走卒挤在一起。”
尤老爷哈哈一笑,“我知道,五柳居那边讲的才是真的。
伱这边说的叫什么玩意,什么姓满名五素,什么五股托天叉,你要是敢在五柳居这么说书,那帮有学问的听众得把你骂死。”
尤老爷朝廖大海挤挤眼睛,“按老规矩,你这书肯定有第三个番外版本。
我叫你的堂会,到我家讲,给你十两银子,怎么样?”
廖大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讲长公主的书,你当讲金瓶梅啊。
小的要是敢加番外,马上就掉脑袋,除非——你加钱。”
“我给你二十两,够你花两三年了。在场听书的,都是熟人,保证不会泄露。
你要是讲得好,我给你介绍江南丝绸大商人侯博秋,茶商范河范老爷,那都是出手比我还豪阔的大佬。
你冒几回风险,一辈子就够吃了。”
廖大海双目放光,一拍胸脯,“小的豁出去了,今晚三更,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