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汉人族老和西域商人被带到了台前。
宁德公主走下高台,面向几个族老,声音温和,“老乡,我们来晚了,这一百年苦了你们了。
本宫以大明皇族的身份,给你们这些大明忠诚的臣民道歉了。”
长公主敛衽,朝几位族老行了个蹲礼。
几个族老扑通跪倒,后背微微颤抖,“万万使不得。大明天兵这不是来了么,我们一定做大明的顺民,发誓效忠殿下。”
孙传庭暗暗叹息,郎执政真是神奇,怎么调教的?
原来长公主什么样子,他这个吏部的中枢官可是清楚得很。
只会仗着皇帝哥哥的宠溺,整天在京城称王称霸,欺负那些勋贵家的小霸王罢了。
这才嫁过去多久,殿下已经变成了成熟的政客。这一礼下去,哈密父老的人心算是被长公主彻底收服了。
宁德公主微微点头,忽然面带杀气,“你们叫我一声殿下,就是本宫的臣民。
谁欺负了本宫的臣民,绝不会有好下场!”
回头看向明军将领们,“来人!把高于车轮的歹徒全部推出来,由受害的汉民指认。
但凡在此前的作乱里,打死、打伤过汉人,犯过奸淫之罪的,当场斩首!”
孙传庭连忙劝谏,“殿下,杀人奸淫者死没问题,这打伤人的都斩了,恐怕太多了吧?
是不是应该抓起来,着有司判罚即可?”
宁德公主冷笑一声,“现在哈密的官府还没建立,本宫行的是军法。
歹徒聚众作乱,官军正应该弹压斩首。在本宫这里,绝没有法不责众这种事!”
咳咳,歹徒要是不作乱,明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得哈密。
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嘀咕,孙传庭可不敢说出来。
算了,胡人畏威而不怀德,多杀点也好。
族老们惊喜万分。大明天兵来了,本来以为以后能安生过日子就满足了,没想到殿下要给我们报仇。
有大明天兵撑腰,我们还客气什么?
两万多回鹘人,一下子被推出来了一万多,两個官军捉一个,还加上了三百多剩余的留守回鹘轻骑兵。
两千汉民扶老携幼,一个个昂首挺胸,挨个指认歹徒。
宁德公主看向几个金发碧眼的商人代表,“你们不远千万里来此,繁荣哈密的经济,对哈密有功。
属下有被歹徒打伤打死的,也可以去指认。
你们被打劫的财物,统计上来,一律返还,还要追加三成的补偿。
本宫会在哈密开市,西域行商一概免税,望你们不辞劳苦,继续为哈密奔忙。”
商人们感恩戴德,高呼殿下圣明,行礼回去执行了。
一会的功夫,汉民和商人们指认出了两千多歹徒,其中还包括了没有被推出来,站在后排的一百多回鹘悍妇。
苦主们怨气冲天,歹徒里有的没有打伤人,只是打嘴巴之类,抢钱抢得狠的,也被指认,不少大呼冤枉。
宁德公主也听不懂回鹘语的喊冤,打嘴巴就不算伤人了吗?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白嫩的小手一挥,两千多颗人头落地。
“将这些人头摆在哈密城门口,堆成京观,以为后来者戒!”
孙传庭为首的明军将领们心里都是嘀咕,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长公主嫁给了郎奇这个蒙古强盗头子,一下子也变得这么残暴,居然会堆京观了。
回鹘贵人们虽然也被士兵们推出来了,可心里稳得很。
他们有的是钱,哪里会跟那些苦哈哈的佃户一样去打劫?
两千臭佃户死就死了,关我们这些老爷什么事?
回鹘人欺负汉人,明国人要报复正常。杀了两千人,气也应该消了。以后明国要统治哈密,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人?
有的歹徒杀了人,苦主绝户,没人指认,躲过了一劫,心里还暗暗得意。
宁德公主回到台上坐好,“剩下的歹徒助纣为虐,享受了打劫的利益,连坐!
与哈密战役的俘虏、一路上抓捕的牧民一起,全体贬为奴隶!”
回鹘贵人们大恐,一起高呼,“殿下,我们愿意忠于大明啊,都贬为奴隶,谁给大明缴军粮干活啊?”
长公主冷笑,“奴隶就不能干活了么?不过,本宫还真不需要你们这些懒汉在哈密干活。
丁口都押下去,跟俘虏关在一起,随军带走,本宫另有用处。”
旁边被看押的牧民丁口也被押走了,他们大喊不服,“我们可没有欺压汉民,凭什么被贬为奴?”
“你们私通叶尔羌伪吐鲁番总督府,为他们通风报信。”
我们没有啊,直接被抓了,根本没机会。
当然,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去报信的。
这个罪名就叫莫须有,就问你们是不是想报信吧。
他们这是被当成了叶尔羌汗国的斥候处理。
丁口都在哭喊中被押走了,现场就剩下一万多回鹘妇人和幼小的孩童奴隶。
“邹维涟出列!”
台下旁边几十个随军罪官里,一个五绺长髯的中年大叔一惊,赶紧出来施礼。
他这个原吏部稽勋郎中妥妥东林党铁杆,受赵南星案牵连,削籍遣戍蒙古,一直愤愤不平。
这次随军效力,更是一百个不愿意。
一路上跟后勤走在一起,也没给过长公主好脸色,没想到这个时候被长公主点名。
“我大明天兵出征西域,本宫筹建关西省,由本宫自领巡抚。
今在哈密设直隶厅,本宫素知你为人耿直,任命你为哈密厅同知,直接向本宫负责,即刻上任。”
啊?我这个罪官要主掌哈密政事了?你不怕得罪厂公?
咳咳,糊涂了,厂公再牛逼,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长公主这个主子哪里需要考虑厂公的想法?
邹维涟惊喜万分,原来随军效力是这么个效力法。
这蒙古来得好啊。这天下,除了皇上和客氏,只有郎奇和长公主这一对夫妻,根本不需要惧怕厂公的淫威。
现在我又当了大明的官了,气死魏忠贤伱个阉竖。
邹维涟躬身施礼,“下官定为大明鞠躬尽瘁。”
孙传庭为首的一干明军将领和罪官们都动容。
在哈密设立官府是肯定的,孙传庭心中,这事应该是郎奇主导。
就算西征前,郎奇交代过大体的构想,比如建哈密直隶厅之类的,肯定是郎奇的主意,但事先哪里能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
然而郎奇现在袖手旁观。自从西征以来,郎奇军务繁忙,都没跟长公主说过几句话。
宁德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杀人立威,处理回鹘市民牧民干脆利落,任命官员随手就来,这可不是事先交代出来的傀儡能办到的。
我们都低估了这位大明长公主殿下的能力啊。十六岁的小丫头,到了蒙古,怎么成长这么快?
话说你把回鹘壮丁都带走了,这哈密重镇,就靠两千汉人,一千哈剌灰蒙古人土著,也支撑不起来啊。
孙传庭正在走神,只听宁德公主发令,“孙传庭!”
孙传庭悚然一惊,连忙站起躬身,十足对待上官的姿态,“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