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奚应芷不再做牛马!
    整个麓山书院只有一个女子有资格被称为郡主,那就是端亲王的义妹,静仪郡主。

    她虽然装出一副淡薄名利的高雅姿态,可最是清楚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能得罪的,譬如方才的李斋长,她便尽可端着贵女的姿态冷面以对,肆意地摆着架子,让人见识她的威仪和端方。

    而这些不能得罪的,譬如面前这位,哪怕已经怒火攻心,她也必须忍!

    可眼眶还是不知不觉地湿了。

    奚应雪抿唇,满是悲愤委屈道:“是非对错只在人心,并不在一件衣裳上头。”

    静仪郡主闻言如看傻子般看着她,“哪来的傻子,衣裳不重要,那你穿衣裳干嘛,还不脱了方便?”

    “你!”奚应雪红着眼睛,既幽怨又委屈,不自觉地朝奚应芷所在的方向看去。

    以往,每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只要露出这样的神情,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飞蛾扑火般冲出来维护她。

    奚应芷便是其中一个。

    虽然彼时她觉得这些维护都是不必要的,可此刻面临羞辱,她还是下意识等着奚应芷挺胸而出。

    可她终究是失望了,奚应芷只是抬眼往这边扫了一眼,便继续和奚应芷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书,好似没看见她的窘迫一般。

    像是陡然被一盆凉水浇了脑袋,大热的天,奚应雪硬生生浑身发寒。

    静仪郡主还在捂唇嘻嘻地笑着,不少人跟在她对奚应雪指指点点。

    奚应莲借着书本的遮挡杵了一下她的手臂,悄声道:“咱们真的不管大姐姐?回府后母亲定然要罚咱们了。”

    奚应芷慢条斯理翻过一页:“我何时说了不管?”

    奚应莲被哽了一下。

    她这也不像要管的样子啊。

    “我只是管不了。”奚应芷将书本放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

    “静仪郡主身份高贵,又有端亲王这个兄长,莫说是我们两个庶女,就算是母亲来了也只有服输的理。

    母亲要为了这件事罚咱们,咱们也只能认罚。难道要为了免于母亲的责罚去得罪静仪郡主?”

    奚应莲初听这话还觉得有理,可仔细想想又觉出不对来,“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

    奚应芷侧头露出一个有些天真的笑:“那是我以前做错了,所以大姐姐才总说我争强好胜、爱慕虚荣。”

    奚应莲无言以对。

    那的确是奚应雪的做派。

    事实上,前世奚应芷几人入学,静仪郡主也这么嘲笑过奚应雪。

    她自诩身份高贵,可这份高贵也仅限于在奚府内部,出了奚府,她身上那层光环便荡然无存。

    偏她还要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在真正高贵的贵女面前,可不就讨人嫌了。

    只是彼时有奚应芷这个可怜虫肝脑涂地地为她辩驳卖命,甚至为了维护奚应雪不惜得罪静仪郡主。

    以至于在麓山书院的这三年,她每日都要遭受来自静仪郡主一行人的欺凌和侮辱。

    每当她委屈的时候,奚应雪便叫她忍一忍。

    说若非她争强好胜爱出风头,静仪郡主也不会想着要教训她。

    如今郡主只是捉弄她而已,必不会让她受重伤或者是死了,等结业了或是奚应雪有了好的前程,再想法子为她出气。

    奚应芷就这么等啊等,寒来暑往,那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静仪郡主为人残暴,捉弄人的法子层出不穷。

    如今隔世而望,奚应芷都无法想象自己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决心和勇气度过那段岁月。

    所以重来一世,奚应雪怎么还敢奢望,奚应芷继续替她卖命呢?

    两人各自若有所思地坐着,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静仪郡主的调笑声越发大,直到谢玉璇再也看不下去挺身护在奚应雪面前。

    “郡主慎言,阿雪素来不理这些庶务,穿的衣裳若是不讨郡主的喜欢,说不定也是被小人诱导的缘故,郡主真要被她人利用让阿雪难堪吗?”

    说这话时,她冷淡的眉眼从奚应芷二人身上扫过,引得旁人都往这个方向看来。

    奚应莲心中一慌。

    她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谢玉璇这话是将矛头全都指到她们身上来了。

    奚应莲登时松开挽着奚应芷的手臂,举着书本将自己整个人都遮挡起来。

    这下,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唯奚应芷一人。

    少女瘦削的身子坦然而优美地坐着,宛如春日破土而出的笋,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皎皎之气。

    奚应芷抬头,隔空和奚应雪遥遥对视,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恨。

    “谢姑娘这话何意?”奚应芷歪头,俏皮地发问。

    谢玉璇说不清心中是嫌恶还是嫉妒更多,横眉冷斥道:

    “你和阿雪是亲姐妹,出门在外便该同气连枝。可方才在门口报道时你们便不等阿雪一个人入内。

    如今静仪郡主误会阿雪,你们又袖手旁观,如此冷漠寡情,简直枉为人!”

    面对这样毫不留情的指控,奚应芷并未手足无措,她甚至连一丝慌乱也没有。

    “谢姑娘说话很是有意思,我再为大家缕一缕。”

    奚应芷脸上的神色很是温顺,用的明明是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的话却直往人心窝子里戳。

    “方才阻拦大姐姐入学的是书院的斋长,方才误会、嘲笑大姐姐的,是身份尊贵的静仪郡主。

    从头至尾,我什么都没做,却成了谢姑娘口中冷漠寡情、不堪为人的那个人,我这样理解没错吧,嗯?”

    说到最后一个字符,她鼻音微微上扬,透着难言的嘲弄。

    谢玉璇目瞪口呆地看着奚应芷。

    她不比奚应雪自负且糊涂,这会看得很清,奚应芷虽然是在笑,可浓黑的双眼满是仇恨和雾霭,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在她的印象里,奚家这个庶女一直都是奚应雪的应声虫,从来没有用如此难以捉摸的语气说过话。

    不,她甚至没有说过这么一长串的话!

    “谢姑娘方才暗示我是小人,诱导静仪郡主讨厌大姐姐,啧啧……”

    奚应芷缓缓起身,满是玩味地摇头,“郡主,到底是我在利用您捉弄大姐姐,还是谢姑娘将您当傻子随意支使呢?”

    话音刚落,谢玉璇立即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