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是空军大院的朱子兴,朱子正兄弟俩,那个是铁路局的高梁...”
吴武在一旁讲,钱度顺着视线挨个打量。
每个大院都有一个小圈子,看似和谐,两搓人路过还能笑着点头打个招呼。
其实一错身,那张笑脸就会迅速平淡下去。
吴武掐着烟,继续道:“这些都是现在年轻一辈里的领头人物,有的已经进他们老子安排的系统,准备接班了。”
“也有的玩兴大,志向不在这上面,反而开始尝试经商做起了生意。”
“最近不是有個词儿很火嘛,下海,他们也闻着腥味儿用着家里的关系,倒腾服装电器。”
钱度点了点头,笑道:“那不成倒爷了。”
“他们才不会俯下身子当什么倒爷,听着就掉面儿。”
吴武努了努嘴,指向一个人,继续道。
“看见没,那个就是现在街面上最大的倒爷,郑旭兵,南边进京城的服装八成都出自他的手,背后是海军大院里的刘显。”
钱度了然,好奇道:“现在做倒爷很赚钱啊,他们这种关系,利益是怎么分的?”
“八二开呗,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合着赚一百块钱,自己只拿二十,八十都得送出去。”
“就这他们都偷着乐呢,”吴武讲到这里两眼冒光,像是黄鼠狼见着鸡崽子一样,“我从小道消息听说,他们的生意是走海上的,一趟就是十几二十万的生意,最后能分两成,不少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度子,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是真不想上什么大学,早点下场做生意赚钱不比读书强啊,可惜家里面管太严。”
“今晚上吃饭的时候,谈到的那家武氵又热干面,就那小店闹翻了天才能赚几个钱,这些人做的才是大生意。”
钱度愕然,合着他这火爆到上报纸的餐饮都是不入流的呗,连他们的法眼都入不了。
不过跟这种十几几十万的大生意一比,的确显得很渺小。
吴武像是聊到了感兴趣的点,不用钱度细问,主动把知道的一股脑往外面吐。
其实从钱度老爷子在世那时候算起,他就已经算是王超奇吴武这圈子里的人了,只不过入不了他们的眼,算是外围边缘人员。
再加上今晚吴军明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年纪相仿,多走动走动。
更加让吴武放心的跟钱度吐露心声,倒爷不做,倒爷上面的大哥可以做啊。
一批单子十几二十万,虽然里面参股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家,可细细分下来再少也是肉啊,吴武每次想到这里就眼馋的很。
俩人交谈的功夫,任鑫源靠了过来,
“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今晚的任鑫源穿着很厚,外面裹了一个军大袄,毕竟冬天的夜里冷的一批。
肥硕的一团,露着一张钱度巴掌大就能盖住的脸,眼睛一眨一眨的,晃的吴武头晕目眩。
“我们聊生意呢,是不度子?”吴武胳膊肘捅了钱度一下,眉毛挑着。
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往任婷家里跑,不管是看电影还是逛商场,死活就是单独约不出来。
青春期的萌动感就是,刹那的心动会瞬间占据上风,然后无脑的开始挂念一个人。
久而久之,眼里看向佳人,自然带着爱慕。
钱度不可察的吸了一口凉气,你丫的说点靠谱的不行吗,就他们俩这楞头样,怎么看也不像做生意的吧。
“对,武哥在跟我说他在做一笔几万块钱的单子。”
任鑫源看向吴武,眼神里带着审视:“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做起生意了,还几万块的单子?”
吴武老脸一烫,好在天色暗,看不出他的囧态。
眼神不满的瞪了钱度一眼,让你捧着没让你这么捧啊,还一笔几万块的单子,诚心的吧。
钱度递给他一个眼神,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坑他跳舞的,这叫有来有回。
“呃呵呵,就是跟人合伙做了点服装生意,不说也罢,那个...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往前挪一挪吧...”
吴武迅速转移话题,主要是身边八卦新闻他知道的多归多,可要谈做生意,真没几句就会露馅。
今晚来给王超奇捧场的人很多,到后面,钱度扭头扫过去,乌泱泱能有几百号人了。
虽然很大一批都是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可这氛围已经很不错了。
忽略掉冷冬数九的天气,最前面的台子上搭好设备,甚至还有灯光烘托气氛。
依旧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开场,中间又有任婷助阵,唱了几首粤语歌,调是好听的,就是钱度没听过,说不出名字来。
唱到最后,体育场外面还放起了烟花,足足放了有十几分钟才停下。
“这场面弄够大的,烟花跟不要钱一样,超奇哥哪来的经费?”钱度侧身问向吴武。
后者左右看了看,才解释道:“傻了吧,这些都是别人掏的钱,咱超奇哥家里老爷子硬朗着呢,虽然退居二线了,可说话的分量杠杠的,父辈中也传出消息,过完年就会升...”
“那点烟花才几个钱,倒爷们抢着掏还来不及呢。”
钱度点了点头,到是他孤陋寡闻了。
说是演唱会,其实下面九成九的人都是刚听说这个词儿。
大少开心,去外面学了一圈,回来展示展示才艺怎么了,甭说,怪好听的。
不少人划着不协调的太空步,看王超奇的眼神真跟见大明星一样。
直至深夜,这场演唱会才算结束,王超奇众星拱月一般被围着。
钱度和吴武过去打了声招呼,打算拉成文鹏顺道回家,这家伙兴奋的叼着烟死活不走。
任婷看着他们二人:“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给我把源源安全送回家。”
吴武欣然同意,这事他可乐意干。
钱度两手插在袖筒里,跟着送姑娘回家,又绕了一个大圈,回家看钟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半的样子。
哈~
“大少们的夜生活是多姿多彩,可这夜是真难熬啊。”
看了眼该死的炉子,换了换煤球,上面温着的茶壶倒水抹了把脸,过了遍脚,钱度倒头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