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最后还是放在了王小飞家里。
两麻袋毛钞票,虽然积少成多,加起来也有几千块钱了,可钱度还是没多大兴趣拿回家。
毕竟他也是数过万元大钞的男人,思维再转换,也属于波澜不惊的那种。
再一个他这大晚上的拎两个麻袋走街上才叫不安全,街上混混何其多,与其带回来,还不如继续让王小飞母亲担忧着点。
现在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把钱拿回家前脚放下,后脚就得拎出来,还不如等扩张成型后,安稳往家扛钱。
热干面放后世就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小摊位,也就现在行情好,他计划多抓紧时间开几家分店,抢占市场,最好东西南北城各开个两三家。
他自己手里是捏着热干面的配方,可保不准倒霉催的,什么时候南边来了个年轻人,正好也会这手绝活。
同行一竞争,一家两家三家,慢慢的肯定不会这么赚钱了。
所以,分店必须抓紧时间开起来,而且还不能故步自封,觉着守着一个小店一個热干面就安稳了。
这玩意儿吃不长久,不过钱度也不太慌,他手里还有绝活儿呢。
吴武口中的倒腾服装电器生意,现在的确是暴利行当。
可惜钱度没门道,时间线也晚了几年,现在再做只能跟在后面喝口汤。
街上全是卖服装的,照这个情况看,都是出自一个供货商手里。
郑旭东已经把路堵死了,更别说屁股后面还有个什么李显,跟着他们赚钱恐怕也赚不安稳。
倒爷也就倒腾这几年,越往后越不好干,沉得住气低调做事的,最后还能安稳退出,成天咋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了。
要么说二代们要找街面上的人作代表呢,一是拉不下脸当倒爷,丢家里脸,更重要的还是安全、轻松。
坐着就能把钱赚了,这是钱度羡慕不来的。
八十年代的除夕夜。
天色一暗下来,耳边的炮仗声就没有听过。
家家门口的灯笼一亮,再加上繁华地段街道办挂起的一长串灯笼,红红火火的。
空气里的鞭炮味儿窜进鼻子,钱度只觉着浑身舒坦。
相比较除夕夜别人家的阖家团圆,他一个人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赶,就显的有些孤单了。
钱度倒也没多难受,就是觉着挺不是滋味儿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是没错,可这种节日里,心里总归有些不得劲。
进了胡同,离家门口远远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台阶牙子上冒火星,凑近一看,才发现是个人。
“大林哥?”
钱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着有些好笑,瞅了一眼隔壁,又看向他。
“这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吃团圆饭,蹲这儿干嘛,远远看吓我一跳。”
“度子,我找你有点事商量,看你家没人,就在这等了一会儿。”
周大林起身拍了拍屁股,凉飕飕的,鬼知道自己蹲多久了。
烟头泯灭,这个除夕夜过的对他来说算是糟糕透了,老娘气他没出息,年夜饭也没好好做。
家里面气氛相当凝重,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得,有什么事儿先进屋吧,你也不怕让邻居看见闹笑话。”
进了正屋,灯打亮。
暖色的灯光照在宽敞明亮的屋内,老家具的那种深沉红在灯光下格外有种厚重的历史感,有种淡淡的奢华。
周大林看在眼里,他想不出什么历史不历史的,只觉着这屋子倍儿宽敞,倍儿漂亮。
心里的羡慕,差点能溢出来。
钱度给他泡了一杯茶,递过去笑道:“我这除夕过的才惨,到这会儿还没吃口热乎饭呢。”
老王家自然留他吃饭来着,可人一大家子过团团圆圆的除夕,哪怕面上没什么表现,自己留下心里总归膈应。
周大林看着钱度:“那你今晚上打算吃点什么,要不去...去我家吃一口。”
“得了吧,厨房还有点羊肉,正好你在,咱哥俩简单涮个火锅。”
“度子,”周大林欲言又止,好半天,终于开口道:“我想求你件事儿。”
“大林哥你说,能帮的我指定帮。”
“我呢,计划今年开春一过就结婚,我家那情况你也清楚,什么都好说,就这婚房是个问题...”
“你这大院子一个人住着也怪冷清的,能不能把那间西厢房卖给我,你说个数,我花钱买。”
周大林故作自然的一口气说完,心里的秤砣刚落地,又悬起来等着钱度回话。
钱度到是没有第一时间回,他就说老周家藏着事儿呢,原来真是奔着自己院子来的。
不过周大林还好,是用商量的口气来询问自己愿不愿意卖,他花钱买。
如果真来那种恶心人的,一毛钱都不愿意出,就想占个屋子,他指定翻脸。
“度子,你老哥我岁数不小了,就指着这个对象结婚过日子呢,可这婚房实在没招儿,伱就说个数吧,我肯定花钱买!”
周大林见钱度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不由一急。
自己都肯掏钱买了,到是说句准话啊。
独门独栋的院子谁住谁知道有多舒服,卖腰子也不可能卖房子啊...
钱度心里想了想上辈子糟心的事,硬挤着眼泪。
沉声道:“大林哥,你也知道我爷爷刚走,这院子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也想帮你,可我这么做,对不起我爷爷啊。”
“度子,我...你以后一个人过日子,也没个经济来源,干嘛不卖一间呢,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多了我也买不起,那西厢房就成。”
“大林哥你不要说了,”钱度抹了下干巴的眼眶,沉声道:“大林哥,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不会卖的,我实在是帮不了你。”
“你...哎!”
周大林起身直愣愣出了门,钱度看着扣了扣眼角。
这可比李婶儿好对付多了,自己把刚去世的老爷子搬出来,谁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求。
要是换原主,没准儿还真就同意了,可钱度不行啊,他不是傻缺,这屋子闹不好都能传宗接代,卖个锤子的卖!
应付掉周大林,这厮应该不会再好意思来说这事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战斗力强悍的李婶。
钱度哼着歌,心里毫无畏惧,别说自己房契在手占绝对优势。
真要惹急了,老周家别想好过!
八三年的除夕举办了第一届春晚,钱度鼓捣着炭,看了下时间准备转到东屋。
八点还没到,景乐大体格子直接从外面冲了进来。
钱度吓了一跳,瞪眼道:“你他么是不是属土匪的,能不能好好推门。”
“这不是怕赶不上春晚嘛..”
钱度没给这厮好脸色,瞪道:“还不关门,敞着给我吹风呢。”
景乐乐呵呵的,笑道:“谁说只有我一个人了,咱班同学都过来了,就在后头呢。”
“我淦...”钱度大手一挥,急忙道:“快去东屋,给我把桌上的草稿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