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弃觉得他的alpha真的像极了玫瑰花,远看时带刺,矜贵过了头。
可是凑近看,它又为了生存不得不向骤雨低头,抖落着花瓣温柔待人。
他把菜摆到地上,声音低低地:“没事,你先凑活着吃,吃完我们就搬家。”
他早晨去上班路上已经顺便考察完周围,买了一处合适的房子。
其实7区最不缺的就是地方,找个住处比找顿饭还简单得多。
但沈不弃还是费了些功夫,因为他太挑剔了,房间要足够大,要带院子,有绿植,香香的,明亮宽敞。
这些要求和7区实在不挂钩,
但他的alpha必须要最好的。
他想着那漂亮的房子,那座他曾经见过的,养了漂亮玫瑰花的庄园,再去看季维时,竟莫名笑了起来。
他的alpha,他的玫瑰花,一定也会喜欢那里的。
饶是季维时见过不少神经病,看到他反常的状态也不由蹙了蹙眉。
然后立刻隐而不见,轻轻捉过沈不弃的手腕:“有药嘛?”
沈不弃被那滚烫的掌心惊到,下意识摇摇头:“没受伤。”
想了想又补充道:“别人切菜切到手了,然后蹭到我手上了。”
说着,若无其事地往衣服上抹了几把,因为要修机甲,他每天都是那几件深色衣服轮流穿,这点血抹上去没什么变化。
季维时看到他的小动作,心里轻啧一声,也懒得多问,看了看那些菜,还行,勉强可以下咽。
他随意往嘴里填了几口,余光瞄到沈不弃正在忙着搬家,黑眸向下延伸,似乎有些苦恼。
季维时放下筷子,整了整衣领,修长的手指点拨了下后颈的腺体。
真可惜,易感期果然不会消失呢。
看来,这个beta还有用。
他想着,起了身,满脸温柔:“小忆,你怎么了?”
他本就年轻,声音还是清冽的少年音,平时绷着劲,听上去冷漠过头,现下温柔,就多了几分溺人的爱意。
沈不弃想,他的alpha,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是了,咪咪的叫声也是那么粘人的好听。
可是咪咪怎么还不回来,平时一晚不回家第二天都会回来的呀。
他正苦恼的就是这件事,刚刚收拾东西,除了咪咪都全了。
但是,他除了阿时,最喜欢的就是咪咪了。
沈不弃摇摇头:“我有一只猫咪,但现在找不到它了。”
季维时安慰道:“这样啊,可能是走丢了吧,不过也不用太伤心,我之前听别人说猫咪都是不认家的,大概是去哪儿玩了。”
他说着还作势要出去帮沈不弃找一找,沈不弃忙拦住他,“别去了,我们晚上再搬家吧,你先吃饭。”
季维时一副无奈的样子,重新坐下,心里却烦躁地想:啧,这么没有原则吗?为了一只猫就要换时间搬家。
其实他上午是见到那只猫了的,黄一块黑一块的杂毛猫,丑得可怕,还叫得难听,平白招人烦。
他易感期恰好到了小爆发期,嫌烦,放了点精神力威慑,那猫受不了就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原来是这个beta养的猫,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烦人。
不过这个beta还是比那只猫好了点,至少长得顺眼些。
沈不弃不知道季维时干的“好”事,心里有些着急。
咪咪那么小一只,不回来吃药的话,在外边淋了那么久的酸雨,一定会生病的。
而且如果搬家之后找不到他的话,咪咪一定会很难受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吧?
他蹙眉,默默把家里的东西放到地上。
弯腰的时候,营养剂的一角从兜里露出。
季维时眸光一暗,这个beta还真是有意思,自己吃营养剂,却给从街上捡回来的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买品相极佳的菜。
不是有所企图就是信那傻缺光明教。
信光明教的在7区应该活不下去,那么,这个人难道认出来他了?
这营养剂莫非也是故意漏出来的,只是为了和他培养感情以后好请他做些什么事吗?
可惜了,不过是什么企图,这可怜的beta都太高估他的道德了。
他季维时,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好人。
不过,做戏做全套,既然人家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看他的表现……何乐而不为呢?
季维时惊叫一声:“你吃的是营养剂吗?”
沈不弃放好了行礼刚要去外边找咪咪,被他这一喊倒绊住脚步,怔愣地点点头,看到季维时眼中蓄的泪又忙道:
“不要哭,我吃什么都一样,真的没事。”
他说的是实话,对他来说,这些东西的味道都差不多,论效果,那些菜恐怕还不如营养剂顶饱方便。
季维时心中冷笑:都一样?那怎么特地做场戏给他看。
易感期的他并没多少耐心,刚欲说什么,忽然又嗅到那股浅淡的香味。
仿佛夏日的微风,抚平心中的燥热和身体的疼痛,带来丝丝缕缕类似菡萏香气。
这味道……他这回有了经验,抓住时机仔细闻,心里却越闻越不解。
怎么会,和那位唯一的s级omega信息素味道这么像?
他想问沈不弃这是怎么回事,可心里却莫名浮现一种诡异的念头:
他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还要怀疑他呢?
太不对劲了,季维时痛恨这种生理控制精神的感觉,他挣扎着想现在就杀了沈不弃,以绝后患。
两种念头摇摆不定,互相抗衡。
沈不弃开口说话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感觉:“阿时,我先去上班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季维时笑眯眯说好。
等沈不弃走出去一会儿,也隐藏身形跟了出去,想探究他身上那时隐时现的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着跟着,心里却疑惑起来。
7区没有太阳,又常年下着酸雨,空气自然潮湿,但按理说人类活动的地方一般会尽力找不那么潮的地方。
沈不弃这路却越走越窄,越走越湿腻阴暗。
许久,他忽然停下,后面不近不远跟着的季维时及时到附近隐藏。
他这回清楚看到了:那只又脏又丑的猫,正在喵喵个没完,吃着和他一样的菜,蹭着沈不弃。
大概是那诡异的味道类似于信息素,扰乱人的情绪,季维时竟破天荒地有些委屈。
但更多的是冷笑,心道:
好得很,为了一只死猫让自己在破破烂烂的屋里多住一下午。
——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