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将线连好,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现在刚到五月,南方暴雨多,防水一定要做好,不知要到洞内待上多久。
离广播里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他们三人就进入了古墓内。
方平刚想将洞口封好,就见李微钻了进来。
“方大哥,我们家就我和我爸两个人,那边还没有大的山洞,家里也是瓦房,我们可不可以和你们挤一挤。”
方平看看手机,离规定时间,不到五十分钟。
李微以为方平不愿意,于是哀求道“方平哥,我们带了很多东西,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的。”
高慧兰见方平没有表态,急着说“平娃,你还不赶紧出去帮李微搬东西。”
“谢谢高娘娘!”
几人又花了半小时才将他们两人的东西搬进洞内,李大福带过来的东西可真不少,装了满满一电动车,搬完的时候只有十分钟了。
方德贵在红苕窖的外面简易修了个灶台,打工之前,他当了两年义务兵,埋锅造饭,轻车熟路。
“小薇,你怎么了?”
高惠兰见李薇脸有点发红,坐在那里双腿夹紧,腿禁不住的微微有些抖动。
李薇脸更红了,小声道“高娘娘,我想解手。”
方平离李薇不远,她声音虽小,但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这才想起,吃喝拉撒睡中的拉的问题,至关重要,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方平看着正在做饭的老爸,又看了看里间正在收拾东西的李大福,“妈,你带小微到那边去先临时解决一下。”
然后方平起身拿起放在红苕窖边上的锄头,准备找个地方挖个茅坑。
古墓内的地面与墙壁都是石头凿开的,地势比红苕窖要高,而且相对干燥。
外面的红苕窖相对潮湿,便于红苕存储,洞顶与四周是沙石,地面是泥土。方平的父亲在红苕窖边挖灶台,他如果在这里挖茅坑,距离太近了,几天还好,时间一长,难免恶臭与细菌滋生。
“爸,红苕窖下面是什么?”
“泥土吧,这窖是你爷年轻时候挖的,你要干什么?”
“这么多人,总要挖个厕所。”
方德贵瞥了一眼,见方平一手拿着锄头,动作别扭至极。
“哎呀,你赶紧放下,看你拿锄头的把式就不对,等会土灶弄好了,你来做饭,我和你李叔来挖。”
方平尴尬一笑,他虽然是农村孩子,但是小学就去镇上读书了,父亲与母亲早年在外打工的时候,都是爷爷和奶奶照顾他,根本就没有让他干过什么农活。
方平又想去帮父亲弄土灶,却被方父嫌弃碍手碍脚,突然间,他再次感觉到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废物。
他只得再去古墓把床铺收拾一下,又在洞壁上接了一个小瓦数的节能灯,一会天黑,几个人在这里生活,不开灯是不行的。
古墓分左右耳室,相对宽敞,李微与方平母亲在一间,三个大男人一间,因为床垫太大,根本弄不进来,只得在棉絮下垫了很多稻草。
方平苦笑“这生活条件,简直堪比原始社会了。”
2028年5月1日下午七点,广播再次播放消息,军方以雷霆手段直接向敌方投放了数百枚洲际导弹,全部携带核弹头,直接轰向了敌方主要城市。
“好,干死这群狗娘养的。”
众人胡乱吃了一些米饭,每人一小片过年剩下的腊肉。
晚上九点的时候,广播中又传来了消息,空气中辐射剂量率达到了峰值,差不多在每小时四十毫西弗左右。
从收音机中方平也了解到,此时核打击距离相当平均,除了西部的高山地区,整个东部全在打击范围之内,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各大数据中心也遭到了普通导弹的袭击,整个社会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相关部门只能临时启动了未建设完毕的低空卫星基座,用于军事通信,地面互联网彻底瘫痪。
可能是由于太过劳累,核打击的第一夜,方平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
村里大的广播还是来回地播报昨天的消息,方平听得都有些烦了,转身回到古墓的墓室中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掏出来,放在叠好的被子上,盘腿坐起,把电脑打开,先来一把单机游戏。
“方平哥,方便吗?玩电脑啊,有网吗?”
“哪有什么网,打会游戏!”
方平头也没抬,左手键盘,右手鼠标狂点。
“介意我看看吗?”
方平根本就没听见,李微坐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就掏出手机,看了看,突然大声叫道
“有wifi,方平哥,你怎么不早说。”
“有wifi,不代表有网啊,我把家里的宽带放在了二楼的窗台边上,正对着古墓这边,通过汽车外放供电,勉强在这里收到2.4g的网络信号。”
本来兴奋的李微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过还是问方平要了密码,然后连上,虽然不能上网,但看看,总还是有些安全感的。
方平顿时也没了玩游戏的心情,虽说汽车现在是满电,但还是要节约。
此时的方德贵与李大福正在红苕窖内向下深挖,水平距离不够,只加拉开垂直高度,当然也不会太高,万一一不小心踏空,会直接掉进去的,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头两天还比较新奇,到第三天的时候,便出现了各种问题,上厕所,洗澡都非常不方便,最后还是方德贵把茅坑下面的泥土与外面挖穿了,尿液与洗澡水,还有各种生活用水全部流了出去,这才好受一点。
整整一个礼拜,压抑的情绪弥漫在古墓中,方平还好,经受了失业的打击,反而心态异常平和,李薇则是在半夜的时候偷偷哭泣,广播中救援与重建的消息纷至沓来,外面的辐射剂量率下降到每小时几毫西弗,但仍然不能出去。
越来越多的信息,让方平胆战心惊,他能做的,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听上面的指挥。
六月初,天降暴雨,连续下了十来天,直到八月初,辐射剂量率下降到每小时几微西弗,但并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外界。
古墓内冬暖夏凉,最热的七月,他们都不感觉到热,但是长时间没有吃蔬菜与水果,方平与李微年轻还好,但是方平母亲高慧兰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外界的辐射剂量率下降到每小时两微西弗左右,仍然超出了人类可以承受极限的好几倍。
但是方平不能再等了,早上的时候,方平的母亲开始发烧,长时间单一的饮食结构,让她非常虚弱,虽然服用了以前剩下的感冒药,但是仍不见好。
“爸,你照顾好妈,我要出去给妈找药。”
“但是外面的辐射…”
“等不及了,再下去,妈妈会有生命危险,我会注意的。”
方平从包里翻出一包口罩,取了两支戴上,全身上下又套上了冲锋衣与冲锋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粽子。
当他把红苕窖彻底掀开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了过来,好半天,他才勉强睁开双眼,一阵清风拂面,夹杂着屎与尿的芬芳,就算戴了两层口罩,也无法阻挡那沁人心肺的刺激感。
方平屏住呼吸,透过刺眼的光芒,那些黄的、绿的、黑的,在不远处,四下奔流,散发出阵阵恶臭。
方平深一脚,浅一脚,趟过那些污物,从后面穿过屋子来到前院,轿车顶上落满了枯叶,方平拉开车门,坐上去,启动汽车,电量显示百分之二十四,估计续航里程一百五十公里。
在方平出来之前,他已将三轮车的电瓶充了一半的电,可以够他们用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