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嫂”,朱扩万事拿捏的语气。
“要救凌振也不难,只要我到开封府递上一句话,滕府尹便可饶恕凌振。
“不光如此,我还可以关照凌振,为他营造声势,比如称他作‘大宋第一炮手’。
“再给他运作一个江湖绰号,比如叫做“轰天雷”或者“坐地炮”,保证他声名鹊起,从今以后锦衣玉食,谁也不敢欺负他。
“问题是,他要当街杀我,我为何帮他?除非你……”
“只要能救我丈夫,朱总管尽管吩咐,就算死我也认了。”
杨氏病急乱投医,连连保证。
“没那么严重!”
朱扩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杨氏,眼露淫光:“只需大嫂成全下官便可。”
“你要干什么?”杨氏吓得连连后退。
朱扩笑道:“大嫂不要害怕。
“下官当初见了大嫂一面,就一直念念不忘。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大嫂的音容笑貌,连做梦也都是大嫂的影子。
“若大嫂理解下官苦心,留下来缓解下官相思之苦,下官便拿凌振作手足兄弟,保他平安无事。”
朱扩说着,伸手去挑杨氏下巴。
杨氏大怒,劈手一巴掌打在朱扩脸上,将朱扩打了一个趔趄。
“你!”朱扩恼羞成怒,可旋即却笑着叫起“好”来:
“好好好,打得好!打得好啊!不过就因为你这一巴掌,凌振这辈子也别想离开监牢了。滚,你给我滚出去!”
朱扩驱赶了杨氏。
杨氏浑浑噩噩,如同天塌了一般。
行尸走肉般挨到家门口,见门前站着两个配着挎刀的官差正在等候。
杨氏心头又是一凛,怕他们是朱扩的人。
“你可是凌振凌副使的夫人?”
两个官差十分客气,冲杨氏深鞠一躬。
杨氏怯生生点头。
那官差确认了身份,又深施一礼:
“我俩是太尉府的官差,奉太尉府高衙内之命,特来邀请夫人到府上作客。”
“作客?”杨氏大惑不解。
高衙内当街调戏林冲妻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市井皆知。
难不成他与朱扩勾结,也要为非作歹吗?
杨氏满目惊慌,后退两步,身体打战。
另一个官差连忙安抚她:
“夫人不要害怕,高衙内素来器重凌副使,前几日还带了随从亲自来寻。
“凌副使入狱之事,高衙内已经知晓,并已安排专人前往开封府打好了招呼。
“最迟三五日,凌副使就会毫发无损、安然归来。”
“真的?”
“千真万确,夫人放心吧!”
杨氏闻听,眼泪汹涌而出
……
翌日,高太尉制发正式调令,调取甲仗库副使炮手凌前往郓城县任职。
命一个姓张的虞侯带着调令,到甲仗库要人。
高展特意嘱咐张虞侯:
“凌振是我亲信,若甲仗库交不出人来,就让总管朱扩到太尉府解释清楚。”
张虞侯领命去了。
来到甲仗库,总管朱扩带队出迎,众星捧月将张虞侯请进甲仗库。
张虞侯取出调令,朱扩看了十分诧异。
他并不知道太尉府要调凌振之事。
“凌振性情古怪,不堪大用,上差为何要调他去往郓城县?怕是弄错了吧?”
“放肆!”张虞侯斥责道:“大红印章盖着,你要质疑太尉府用人吗?”
“不不不。”
朱扩唯唯诺诺,腆着脸陪笑道:“下官只是担心凌振耽误了太尉府的正事。”
“少废话!高太尉钦点的人选,要你瞎操心?快把凌振叫出来,随我去往太尉府回话。”
“这个……”朱扩为难,“上差容禀,凌振不在甲仗库。”
“为何不在?”
“这个……前两日他手持菜刀,当街行凶,现已被关进了开封府候审。”
“嗯?凌振对谁行凶?”
“……正是对下官行凶!”
怕张虞侯误会,朱扩赶紧手指着众人补充,“他们众人都在当场,亲眼所见。”
众人赶紧附和:“对对对,我等亲眼所见。”
张虞侯冷笑:“事从两来莫怪一方,你们同在甲仗库任职,他为何不对别人行凶,偏偏要对你行凶?”
“下官也是不解。下官素来与人为善,从不曾亏待任何人,更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凌振之事!”
“这就怪了!”
张虞侯道:“你没有亏待他,他却要杀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个……唉”,朱扩长叹一声,“其实上差有所不知,凌振那人与你我不同,他是个疯子。”
“疯子?”
“对!整日里要么沉默不语,三五日也说不上一句话;要么自言自语,叨叨咕咕,不知说些个什么。
“前些日子,下官有功,高太尉升赏下官。
“凌振莫名其妙发作,非说高太尉瞎了眼,受升赏的应该是他。
“下官据此推测,只怕他执念入髓,才会对下官痛下杀手。不信你问他们,你们都说说,是也不是?”
朱扩又让众人附议,众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挑明真相,一个个点头附和。
张虞侯上下看看朱扩,不屑问道:“你这不是好端端的?”
朱扩忙道:“幸好大家及时制止,凌振才没害了下官性命。
“但他身为公人,手持菜刀,当街行凶,影响恶劣,只怕免不了蹲监坐牢。”
“那不行!”张虞侯带不走凌振,回去交不了差,“太尉府命我前来取人,我只管取人,不管他犯了什么事,你必须把凌振交给我带走。
“朱总管,此事因你而起,你现在就去开封府,把凌振放出来。”
“啊这……”
朱扩为难,“凌振已经被关进大牢,下官如何说放就放?”
“那是你的事!今日我带不走凌振,你就跟我去太尉府解释清楚。”
“那那……”
朱扩尴尬许久,终于说道,“那我就随上差去太尉府吧。”
朱扩想的是,等见到太尉高俅,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正好坐实凌振的罪过。
最好说服高俅再给开封府滕府尹递个条子,将凌振一刀斩了才好。
……
朱扩随着张虞侯进了太尉府。
他每次进到太尉府都像老鼠进了猫窝,情不自禁低着头,眼睛只看着脚下的地面,连步子都不敢发出声响。
来到一处大堂,张虞侯脚步停下,朱扩也赶紧止步。
朱扩的脸上挂满了与人为善的笑容,小心抬头。
还是上次来过的大堂。
大堂上威风凛凛列了两班官差,堂案后坐的不是高俅,还是上次见过的高衙内。
只见高衙内大喇喇地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冷峻,眼神睥睨。
高衙内身旁身后站了三个人,一个是老都管高聚财,一个是木石般的护卫韩丰,第三个却是个女人。
朱扩看到那女人,猛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