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破围裙索银千两
    打完收工,扈三娘将地上的破围裙捡起来,装回到盒子里,摆在孙寡嘴和祝麻子的眼前。

    两人跪着盒子,如同跪他父母的骨灰。

    韩丰搬来一把椅子,高展坐了。

    栾廷玉去端了一杯茶水递过来,高展接了。

    二郎腿一翘,茶水一喝。

    高展指着地上的盒子,瞅着鼻青脸肿、狼狈如狗的孙寡嘴和祝麻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下是个讲理的人。

    “今日我花一千两银子买下这件宝贝围裙,却被你二人无端毁了,你们不但不赔,还拳脚相加,将我们痛打一顿,是何道理?

    “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孙寡嘴左手托着断掉的右手腕,哭丧着脸暗暗想道:谁打谁啊?要不要脸?

    明白了,这些人来者不善,分明是武大请来寻衅找茬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有账不怕秋后算,于是苦苦哀求道:

    “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哪里得罪了各位官人,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样好不好,我二人到狮子楼摆上一桌酒宴,赔礼道歉。”

    “对对对”,祝麻子急忙附和,“我再请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面陪酒,给足官人颜面。”

    “用不着!”

    高展摆手,“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生意人不看面子,看重的是钱。

    “毁了我的宝贝,赔钱就行了,不用陪酒!”

    孙寡嘴小心求告:“官人这就难为人了。那只是武大老婆用过的一条破围裙,如何值一千两银子?”

    高展一本正经道:“话不是这么说,裙子本身不值钱,武大嫂穿过就不一样。

    “实不相瞒,我这人‘变态’,从小爱慕武大嫂,最看中的就是这份武大嫂用汗水和岁月写在围裙上的记忆与温存。

    “你那被挂破的衣服也不值二十两银子,加上阳谷知县的脸面不就值钱了?

    “围裙和衣服是一样的道理。

    “再说了,我实实在在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武大官人实实在在收了我一千两银子,交易已经完成,你如何说不值呢?

    “我劝你们最好老老实实赔我一千两银子,我吃点亏,不再追究毁坏之责,成吗?”

    高展心平气和、句句讲理,实际上却又句句不讲理。

    孙寡嘴一辈子讹人,如今却要被人讹诈,气得肺疼。

    又不敢发作,咕哝道:“您这不是欺负人、敲诈勒索吗?”

    “敲诈勒索?”

    高展眼睛一瞪:“这话我不同意,我是个讲理的人,一直在讲理,谁欺负你了?谁敲诈勒索了,对不对嘛?”

    一旁的扈三娘、栾廷玉都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等最讲理!”

    “我呸!”

    孙寡嘴快要疯了,愤然起身,指着高展道:

    “别以为我姓孙的好欺负,这阳谷县里的西门大官人、花大官人都是我的朋友。

    “你要么今天打死我,只要让我出了这道门,我让你们离不开阳谷县!”

    “哟,还挺横!”

    高展问韩丰、栾廷玉和扈三娘道:“你们都听到了,我是个讲理的人,我跟他讲理,他不讲理,还威胁我,要不然……咱就把他们打死吧?”

    说完站起来,转过身去不看他们。

    扈三娘、韩丰和栾廷玉冲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专找关节处打,打疼不打死,打得两人杀猪一般鬼哭狼嚎,大哭着求饶:

    “官人饶命,老爷饶命啊!给钱!我给钱!”

    三人这才停手,高展笑呵呵地走过来:“早给钱不就妥了吗?我是个讲理的人!”

    扈三娘想笑,勉强忍住。

    二楼的楼梯口却“扑哧”一声笑,是藏在楼梯口的潘金莲。

    扈三娘听到笑声,反倒气闷了。

    孙寡嘴和祝麻子再也不敢反抗,先将全身上下的银钱都掏出来摆在桌子上。

    算上武大郎给的二十两,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多两银子。

    外带几贯铜钱,距离千两之数差得太多。

    孙寡嘴求饶道:“身上只有这点银子,您看能不能……”

    高展打断他:“身上没钱没关系,先写下欠条,留下一人为质,另一人回去取钱。”

    孙寡嘴没办法,只得打了欠条,留下祝麻子为质。

    他托着断腕、带着一身伤痛出了门。

    扈三娘问高展:“要不要跟着他?”

    “不用。”高展道。

    “只怕他不去取钱,倒去搬兵。”

    “我知道。”

    “那还放他走?”

    高展笑道:“栾总教头已将我的名帖送去县衙,阳谷知县差不多快到了,他搬兵咱也不怕。”

    ……

    不足半个时辰,街面上一片大乱,栾廷玉到门外瞧了瞧,回来对高展笑道:

    “那孙寡嘴果真搬来了救兵,约摸二三十号人。”

    高展不以为意,武大郎听了却惊慌起来:“哎呀呀,这该如何是好?”

    扈三娘安慰道:“武大哥放心,你到楼上等候,楼下交给我们就是。”

    武大郎胆小,上楼去了。

    来到二楼窗户边,顶开一道窗户缝向下观瞧。

    见楼下吵吵嚷嚷聚了二三十号人,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

    武大郎认识,那骑马的正是本地的财主,姓花,叫花子虚,是孙寡嘴和祝麻子的主子。

    孙寡嘴右手缠了绷带,吊在脖子里,正指着门里对那财主说道:

    “这就是武大郎的家,那四个贼人抓了祝麻子躲在里面。”

    “妈的!打狗还得看主人!”花子虚冲着武大郎的家里大骂:

    “郓城来的狗贼,敢在我阳谷县撒野,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烧了你们的狗窝。”

    “可不敢烧房子啊!”

    武大郎害怕,顾不上许多,又冲下楼去。

    他想的是,哪怕磕烂头也要平息这场祸事,不能任由他们烧掉房子。

    刚下楼来,栾廷玉拦住他:“大哥不必担忧,你忘了老爷的身份吗?

    “别说来个土财主,就算是阳谷知县来了,也得把尾巴夹起来!”

    高展也笑着拍了拍武大郎的肩膀:“大哥放心看戏,看我教训来人!”

    高展起身,笑呵呵地走出门去。

    扈三娘、韩丰、栾廷玉紧随其后,暗摸藏在身上的利刃,时刻准备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