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山石牢的大门外,孙二娘、张青正撺掇祝彪。
孙二娘指着牢门说道:
“祝彪贤弟,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欢里面那妇人?”
祝彪道:“那还用说?怕只怕我若用强,天王不饶!我一门老少也活不了!”
“呸!”
孙二娘啐道:“依我看,你就是个三脚踹不出个闷屁的怂货!不光怂,还呆!
“不说别的,那扈三娘原本就是你的意中人,却被狗官高展半路插上一杠子,将她夺了。凡是胯下带把的,谁能容忍?
“再者,劝你来投梁山之时,晁盖和吴用怎么说的?
“他们答应你要将扈三娘嫁给你。到如今呢?
“你冒着户灭九族的风险来投梁山,他们却贪生怕死、忌惮高展!
“说了不算、算了不说,要将扈三娘还给高展。
“说来说去,前前后后只坑你一个人,害得你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亏也不亏,恶不恶心?
“不如听姐一言,扈三娘就在里面关着,进门之后,衣服一扒,她便是你的人了!
“就算晁盖吴用追究,是他们理亏在先。你说是不是?”
祝彪脸色原本就黑,听了孙二娘的话,更是咬牙切齿、面如猪肝。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反问孙二娘道:“我的事情,你为何如此上心?”
孙二娘道:“你是梁山的外来户,我也是外来户。
“梁山对你不公,我孙二娘看不过去!
“此事你若忍气吞声,以后在这梁山之上定被人戳烂脊梁骨!
“反正换做是我,我肯定忍不了!”
“我也不能忍!”祝彪咬牙道。
随即推开牢门,进入了石牢。
张青见祝彪进去,这才低声问孙二娘道:
“大嫂,祝彪之事与你何干,你为何如此上心,偏偏要毁了那女人?”
孙二娘道:“我最恨当官的,只要祸害了扈三娘,狗官高展这辈子都别想舒坦!
“当官的越不舒坦,老娘我就越是舒坦。
“何况那扈三娘我见过,长得如花似玉,一堆老爷们儿眼睛都挪不开,老娘看着就来气!
“还有……”
孙二娘瞧瞧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
“自打上山就听人说,晁盖、吴用与官府多有勾连。
“郓城县的正副县尉朱仝、雷横,都是他们的至交好友。
“你瞧今日的宴席之上,晁盖、吴用如何迁就朱仝
“我还听说,那晁盖、吴用派出好几拨人,打探郓城县在逃押司宋江的下落,要迎他上山入伙。
“宋江若是来到山上,与郓城县、济州府上上下下更是熟透。
“怕只怕有一天,梁山、官府突然变成了一家人。
“晁盖、吴用成了官老爷的座上宾;官老爷成了晁盖吴用的门前客,哪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地?”
张青诧异道:“那不更好?省得日日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好个屁!”孙二娘骂道:
“官府容得下晁盖、吴用和这大大小小的头领,却万万容不得杀人越货、剁人肉、包馒头的你我。
“你我都跑不了被官府寻个借口,拉到市曹万剐凌迟。
“还有你也看到了,山寨之上的大小头领本就瞧不起你我,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
“若你我被官府拉去问斩,只怕连个替咱说话都没有。
“与其那样,不如当下就将这清水搅浑,闹得梁山与官府水火不容、仇深似海。
“你我在这梁山之上才有好日子过!”
张青问道:“所以你就让祝彪祸害了扈三娘,彻底激怒高展吗?”
孙二娘道:“正是这个道理!”
张青担忧道:“只怕激怒高展,他真要增兵十万,灭了梁山。”
孙二娘道:“灭就灭呗,大不了逃出去,再找个地方继续做咱得老本行!等等,你听里面什么声音?”
孙二娘指着石牢问道。
张青竖起耳朵听:“怎么像是打起来了?”
正在纳闷,牢门“哗啦”被打开,祝彪狼狈不堪地闯出来。
他左手捂头、右手捂眼;头上流血,眼睛乌青。
“这是咋了?”孙二娘问道。
祝彪道:“那婆娘假意逢迎,先拿话稳住我,骗我进入牢房,又让我先将她的绑绳解了。
“而后趁我不备、突然出手,一拳打在我的眼睛上。
“又将我的头按在墙上乱撞,撞得我晕头转向、天旋地转!”
“被她逃了吗?”
“那倒没有,我拼命将牢房锁了!”
张青难掩轻蔑,讥笑道:“一个爷们儿,竟降不住一个女人,到嘴的肥肉吃不到!”
祝彪气道:“你降得住你家婆娘吗?竟还有脸说我?”
张青顿时尴尬,瞄一眼孙二娘,没敢说话。
孙二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来,说道:
“无妨,我这壶里装着阴阳合欢散,无论是什么样的贞洁烈女、正人君子,只需喝上一口,不消半个时辰,男的要找女人,女人要找男人。
“祝彪兄弟,拿去给扈三娘喝了,我保她乖乖地将衣服脱了,一头扎进你的怀里!”
“竟有这等好药?”祝彪面露喜色,随即苦闷道:
“可如何才能喂她喝下?”
孙二娘道:“要么哄,要么灌,一个犯人,你还奈何不了她吗?”
祝彪苦着脸道:“若是绑着还行,如今没了绑绳,她便是个母老虎。”
“废物!我来帮你,带路!”
祝彪连忙推开牢门,引着孙二娘来到一处潮湿阴暗的牢房前。
隔着碗口粗的木栅,果然看到一个女人。
“扈三娘!”孙二娘踢了踢木栅。
扈三娘正靠墙坐在乱草之上闭目养神。
听到喊声,缓缓睁开双眼,蔑视地扫了一眼,冷哼一声:“何事?”
孙二娘道:“扈三娘,既然落入梁山,你还想全须全尾下山吗?
“晁天王和吴军师说了,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生路便是从了祝彪兄弟,留在山上给他做个压寨夫人;要选死路么……”
“我选死路!”扈三娘冷冷说道。
孙二娘笑道:“好死不如赖活,你最好想想清楚,为那狗官高展值得吗?
“祝彪兄弟哪一点比那狗官差?”
“哼!”扈三娘讥笑道,“祝彪以前就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现如今背弃父兄、反叛朝廷,猪狗不如。
“与我家夫君高展相比,野猫比虎、烂蛇比龙,相提并论便是我对夫君的侮辱!”
祝彪大怒:“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狠话。
最后指使孙二娘:“快快快,给他喝药!喝药!”
孙二娘举起那酒壶,对扈三娘说道: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手里的酒壶便是你的死路。
“只要喝上一口毒酒,你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你敢不敢喝?”
“有何不敢?”
扈三娘起身走到近前,伸手将酒壶接了。
仰天隔空说道:“夫君,今生不能嫁你,来生再续情缘!”
说完之后,“咕咚咕咚”将泡了阴阳合欢散的药酒喝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