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打着旋儿卷起几片落叶,携它们同往高处飞去。
“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一道尖利的女声打破了园中的宁静。
这位大小姐怎么想起这时候来这么偏僻的院子的啊!俩人听到这道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苍天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目不斜视往外走去。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沈代玥无奈转过身,这位王珠大小姐自打相见以来,就一直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王姑娘,况且这园子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珍稀花卉,我们如何就来不得了?”沈代玥气急,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如此无理对待过。
“你们如何就来得了,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处院子,里面还有我母亲手植的几株果树,你们几个乡下胚子,也配进来。”王株未料这人竟敢顶嘴,冷笑一声,更是来了劲。
“你母亲?其他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母亲是我姑母。就凭我姑母是这王宅的女主人,我就能进来。”
“你!”王珠被戳到痛处,气得不管不顾扑上去就和沈代玥扭打了起来。沈代玥从小在庄子上练就了一身“武艺”,还能怕了她,昂起头跟只斗鸡似的就迎了上去。俩人虽差了有两岁,但身量却差不了多少,一把揪住了对方的头发死命拽着不松手,两条腿也不闲,弓着腰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往对方身上招呼着。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周言谦,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番阵仗,手忙脚乱地上前去拉开俩人,却在慌乱中反倒被踢了好几脚,无奈只能丢下二人出去唤人。
众人赶到的时候,俩人已经滚倒在地上,纵然在地上狼狈翻滚着,还不忘咬牙切齿地缠斗着。沈予棠连忙上前拉开两人,见二人发髻乱地跟鸡窝似的,身上的衣裙也都沾满了灰。沈予棠连忙捧着沈代玥的脸,检查了一番忙松了口气,还好没破相,不然有她哭的。
“怎么回事?两个小姑娘跟乡间泼妇似的,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王珠站在一旁用力“嗤”了声,扭头看向别处。沈代玥被众人围着也冷静了下来,但因为太过于激动,垂在身旁的手指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王平玉刚好回来准备带沈予昌去看一家准备转让的布坊,回来就见几人匆匆忙忙地往一处跑,跟过来一看,呵!好样的,两个小姑娘跟个泥猴似的在地上打滚。
他觉得没什么,小孩子嘛!好动些也是很平常的,倒是没见过自家姑娘如此狼狈的样子,满头钗发乱得跟鸟窝似的就不说了,身上也满是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王平玉很是爽朗大度,再则两个小姑娘扭打的模样的确滑稽,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沈代玥被这么多人看着笑,一时有些羞愧,低着头忙着磨蹭着鞋侧的泥块,佯装没听见。
“笑什么笑,没见过啊!”王珠对着众人吼道,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向沈代玥,放着狠话“我跟你讲,下趟最好别让我撞见你,不然撞见一回打一回。”说完拔腿就往自己院子跑去。
“阿珠怎么说话呢!”王平玉板下脸呵斥着,但王珠压根儿没理睬他,转眼就跑了出去。
“我这姑娘自小被我惯坏了,还请多多见谅。”他只能转身向众人赔着不是。
“没有没有,我们阿玥也是的,打小就没有规矩......”一场闹剧就这样轻拿轻放结束了。
孩子们都散开后,王平玉刚巧对沈予昌讲今日看的俩家工坊,一家是空的作坊,但是位置极佳,正好就在码头边上,上货下货都很便利;还有一家位置就差了点,但胜在原先就是个布坊,里面还有现成的机子与生丝,主人家急着卖了回乡探病。
“虽说位置差些,但自然还是以现成的布坊为佳,不过可否只赁不买呢?”沈予昌主要想在这边过渡个几年,等缓过这阵儿,自然还是想回去的,能租更好,况且买的话花销更大。
“这样吧!明日你我二人一同前往,再做洽谈如何?”
沈予昌自然是二话不说应了下来,他当天就和邵秀宛并沈予棠几人一起去了质铺,将家中带出来的金银细软加上从周言谦匣子内挑了些金饰给当了。有沈予棠这个半个本地人带着去,价格倒也还公道。如此凑一凑,手中倒是凑足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明日再去也不至于没有底气。
维州街坊上十分热闹,瞧着一派欣欣向荣,几人一路看着心中也是充满了干劲。
张管事这两日则是忙着在维州各个码头工坊前转悠,熟悉下当地的特色物产,做生意嘛!卖什么都是不拘的,待日后出船送货,带着一同销出去,权当赚个船费。
沈代玥回屋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一下,突然一拍脑袋,懊恼地在脏衣服里一阵乱摸,将周言谦送的玉坠摸了出来。跑到院子里举起来比着天光仔细瞧着,还好没有什么损伤,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表姐还记得这个呐!”周言谦坐在院中的一块青石凳上,手中拿了一本书在看,见状酸酸地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刚收了礼物,就要将它摔了呢!”
“意外意外嘛!不过你觉得刚刚我和王珠谁比较厉害啊?”沈代玥今日活动了筋骨,虽然腿上挨了几脚,但浑身畅快得要命。在心中仔细复盘了刚刚的情景,总懊悔自己没有发挥好,若是让她重来一次定会干得更漂亮些。
周言谦“......”
“不过我发觉你近日里好像不大哭了?”沈代玥觉得按照他往常的性子,今日见着她和人掐架,肯定要急哭不可。
有?”周言谨不自觉地挺直了背,眼神一时不知道往哪儿瞟,心虚地看向一旁灌木丛。
“有啊!就上次咱们去你家偷,不是,取匣子时,我还见你偷偷抹眼泪呢!”沈代玥只是好心地假装没瞧见罢,毕竟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表姐。
“那晚那么黑,你定是瞧错了!”周言谦红着耳根,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那坠子呢,我来给你系上。”
“你知道吗?我十岁生辰那年可没有礼物!”
“啊?真的?”
“嗯,但祖母给我杀了只鸡,做了鸡汤锅子,烫点菌菇,可好吃啦!”
“哇!那你今年生辰有想要的吗?”
想想。”在姑母这边住,什么都不缺,自己也似乎一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要不,你给我画张相吧!”沈代玥突然想到了,她看过周言谦画山水,很是传神,画张肖像画应该也不成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