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道糟糕,南姨娘要使出大杀招了吗?
我赶紧去摸头上的簪子,可只摸到了几朵簪花。
完了。
今儿个出门只图方便,我就往发髻上插了一支簪子。
方才拔下来扎车把式脖子的时候,慌乱之中,不知道那支簪子遗失到何处去了。
这下糟了,一会儿连个保命的家伙事都没有。
我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了,一手攥着紫菀,一手扯着李姨娘,只等着南姨娘转身,就拉着这二人赶紧跑。
能跑多远是多远。
“你们看那里!”
南姨娘一声娇喝,虚虚指了指前头,就提着裙角往前头跑。
她指的地方是一片不算茂密的林子,勉强能藏住人。
我也不知道她看见什么了,反正我什么也没看见,因此我不敢跟着她跑,谁知道她是不是想把我们几个骗过去,好在林子里动手。
李姨娘和紫菀的眼神都比我强。
她俩看了一会儿,就抓着我往林子里跑。
“林子里有人!”
“姨娘,奴婢看见栀子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只能跟着她俩疯跑。
好在很快,卫可心和栀子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我们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跟她们主仆二人会和。
栀子像是吓坏了,一张脸都发青,浑身上下抖得厉害。
卫可心的脸色比栀子好太多。
她穿着茉莉的衣裳,扶着栀子的肩膀,脸色虽然发白,但情绪还算稳定。
“奶奶呢?”
南姨娘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你还问奶奶?也就只有我们几个来找你了,奶奶这会儿,估计已经找好人,来给咱们收尸了。”
卫可心抿了抿唇。
她掐着栀子的胳膊,身子摇摇欲坠,像是站不稳的样子。
“你们怎么来的?”
南姨娘和李姨娘都没吭声,我只好开口道:“赶着南姨娘那辆大车来的。”
“大车?”卫可心眉头微皱,“辛姨娘,我那辆大车,里头原本坐的人,应该是你。”
我装作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快些回去吧,”李姨娘见气氛不对,就打圆场,“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等等,”南姨娘越过我们几个,往林子里走了几步。
她站在林子边缘朝里头看了看,回过头来便紧紧盯着卫可心。
“你看什么?”卫可心面色冰冷,两滴汗珠从她腮边滑落。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袖子上那一抹猩红触目惊心。
李姨娘忍不住尖叫:“卫可心,你……”
我连忙掐了李姨娘一把。
那袖子上的血分明不是卫可心的,要么就是死去的茉莉的,要么就是另外一个人的。
茉莉是被人一刀刺中胸口而亡。
而她们那辆车的车把式不见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没有旁人,拔刀刺死茉莉的,定然就是那车把式了。
卫可心方才跟我说车里坐的人原本应该是我,想来跟先前的我一样,是误会了,以为二奶奶只想要我一个人的性命。
却不曾想,二奶奶是想要将我们几个人一网打尽。
我就算是换车换到二奶奶原先坐的大车里头,也照旧逃不过被害的命运。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打听着二爷回去了,再去找二爷。
我便扯了扯李姨娘的袖子:“姨娘可知道郑山家在何处?”
郑山管着李家的好几处庄子,家里也有个小庄园,地方大,能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
更重要的是,我信任红梅,自然也就信任她爹郑山。
李姨娘她们都不傻,大家虽然没说破,却都明白,现在最好就是老老实实躲着,等二爷来接我们。
有二爷在,二奶奶才不敢嚣张。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李姨娘忍不住感叹,“二爷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家的。”
我捏了捏李姨娘的手,轻声道:“姐姐说这些做什么?往后咱们请了安就老老实实在自己院里待着,没事不往前头去。”
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待二奶奶有了孩子,就好了吧?
“怕什么?”南姨娘冷哼了一声,“咱们几个当中,都有敢杀人的了,还怕奶奶的小伎俩?”
李姨娘忙出言护着我:“方才那车把式不肯停下车,要不是辛妹妹用簪子扎他脖子,我们那辆车迟早得翻到沟里去,南姨娘,你也不用说别人,我看你不也是和多福小喜一块,对你们那辆车的车把式狠抓狠挠,才叫他停下车了么?”
“谁说她了!”南姨娘往地上啐了一口,“她算个屁!扎脖子都不敢下死手,我说的是她!”
她用手一指卫可心,没吓着卫可心,倒把卫可心身后的栀子吓了个踉跄。
南姨娘挑了挑眉头,微带着几分得意:“卫姨娘都敢杀人呢,你若不信,回去那林子里头瞧瞧,车把式的尸身还躺在林子里。”
“杀人又如何!”卫可心吼了南姨娘一句。
她素来温柔,说话轻声慢语,这般急赤白脸地吼人,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若是不杀他,现在躺在林子里的人就是我了,换做了你们,你们会乖乖等死吗?”
没人回答她。
最先挑起话头的李姨娘拽着我,一路走得飞快。
紫菀跟在我俩身后,时不时托我们俩一把,免得我们从坡上滚下去。
卫可心紧随其后。
经历方才的一系列惊心动魄,我们几个人都有些脱力,爬了一小会儿就得停下来歇息。
正好这附近有一块平坦的坡地,一爬到这儿,李姨娘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凭我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歇会儿……”她大喘着气,用手点了点下头的南姨娘,“等等……等等她……”
南姨娘和栀子落在最后头。
平常身康体健的栀子,这会儿竟然得需要南姨娘拽着,看起来倒比卫可心还要柔弱。
卫可心也爬了上来,她转头看到南姨娘跟栀子,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就别过脸来问我:“刚刚李姨娘说,给你们赶车的车把式也不肯停?”
我点头:“恐怕只有给奶奶赶车的车把式才把车赶得又稳又好吧。”
卫姨娘眉头就松开了。
她冷笑了两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