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舟在山间狂奔,呼啸风声在耳边擦过,两边景色完全模糊,冷夜凉风刮得他面颊生疼。
玉长老亲自所种的神行蛊,称之超能力也不为过。
他现在预计自己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过百公里时速了……甚至体力也没有半点消耗,比平时走路还要轻松。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比较难受的……大概便是他那双几年前在岭响镇上咬牙所买的鹿皮靴哪里能撑得住如此狂奔,半途脚底便已经崩开,他只得赤脚奔跑。
枯枝碎石将他足底割得鲜血淋漓,他却无暇顾及。
今日白天时,他才刚刚与夸叶一同走过这段路,当时从清晨出发、晌午时才到,路上用了好几个时辰,但如今前后不到一刻钟,他便已然跑完了大半行程。
砰!
傅青舟一脚重重踏在地上,将地面踏出了一个小坑,同时也刹住了车。
凤血池到了。
白天激战时死去的苗人们还在这里,只是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阴森。
他踢掉挂在脚腕上已然破烂的皮靴,踩着地面上干涸鲜血,大步走入凤血池,将那柄饮龙剑整个按入池水之中。
幸运的是,大概因为没有整个人泡入池中,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未见涌现,傅青舟也不需要再承受一次剧烈痛苦。
咕噜咕噜……
那饮龙剑仿佛有生命、会呼吸一般,从剑身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气泡。
但除此以外,便没有了半点异像。
傅青舟微微喘着气……一盏茶是多久?大约十来分钟吧,但加上自己来回的时间,玉长老他们要在幽竹洞外与麻长老纠缠大半个时辰,他们能撑住么?
“那個老小子,该是开启五个洞天了。”
就在这时,烟鬼的声音忽然响起。
傅青舟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它这是在说麻长老的境界。
他下意识回嘴道:“肯说话了?”
“哼哼……”烟鬼冷冷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傅青舟也懒得纠结它为啥突然又有了兴致,顺势道:“洗耳恭听。”
“之前和你说过。”
烟鬼悠悠道:“武窍九境乃武者之基础,九境武窍全开者,可谓武者巅峰……同样的还有灵窍,修行法术需开灵窍,灵窍同有九境,达九境者可称得上一声‘大术师’。”
“但这不过是修行基础罢了,九境之上,仍有……”
“诶等等。”傅青舟打断了它:“你之前说我开了灵窍,又说这很不寻常,那是怎么一回事?”
“哼。”
烟鬼淡淡道:“正常来说,九境之前,武者不开灵窍、术者不开武窍,此乃共识……人体内所能容纳之灵虚真元亦有极数,武、灵二脉有所不同,若胡乱开窍,轻则潜力封死、难再进境,重则经脉冲突、爆体而死。”
傅青舟听得心头一颤:“那我?”
“你屁事没有,不然老子惊讶个球?”
烟鬼骂骂咧咧道:“通常来说,只有到达九境之后、对天地灵虚有了足够深刻的理解,才需要去尝试着理解另一条经脉的内容,并在此过程中一点点打开洞天,这也便是九境之上的……”
“五大洞天!”
傅青舟悠然神往:“五大洞天……”
“现在和你说那么复杂,你理解不了。”烟鬼懒洋洋地说道:“总之你只需要知晓,洞天五境,每一次进晋,其跨度都远超开窍九境,可开五大洞天者,足以横行天下。”
“那……”傅青舟喃喃道:“你方才说,麻长老已然开了五个洞天?”
“正是。”
烟鬼哼道:“那老小子不简单啊,即使是在老子那个灵虚更加充盈的时代,五洞天亦可开宗立派、称雄称霸了……比其他俩长老厉害多了,那俩长老最多只有一两个洞天吧。”
“那五洞天之上呢?”傅青舟好奇道:“应该还有吧?你上回就说过,这凤血池乃是‘无我’境强者的神血,那是什么境界?”
烟鬼答道:“五洞天之上,乃是三玄星;三玄星之上,才是一无我。”
“于你而言,三玄星便可称之为神魔了,至于那无我境嘛……”
它干笑两声:“老子这辈子也就才见过那么三两个而已,不知道如今世上,还有没有这般强大的存在?”
傅青舟听得惊叹无比,喃喃道:“九窍境、五洞天、三玄星、一无我……”
说着,他笑了起来:“那你是什么境界?”
“你说呢?”
烟鬼傲然道:“老子只剩一缕残魂、寄身于一玄玉,便可一击破去那老小子的杀招,伱说老子是什么境界?”
傅青舟悠然道:“反正不是无我,不然你说起无我境时就不会这么神往了。”
“哼哼哼!”烟鬼又是冷哼连连:“老子要是到了无我境,还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当初那群龟儿子龟孙子……”
傅青舟懒得听它过往秩事,打断了它:“说回之前,那我现在就把灵窍开了,会不会有事啊?”
“都说了你屁事没有,不长耳朵的?”
烟鬼骂道:“但我劝你别再用法术了,九境之前更不要再试图去开启灵窍,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傅青舟撇了撇嘴:“你丫之前也没教过我啊。”
“我哪知道你能把我的咒语给记下来!”烟鬼又怒了。
两人说话之间,凤血池的清香气息却是越来越淡,饮龙剑上吞吐而出的气泡也越来越少。
大约正是一盏茶的功夫,傅青舟再也闻不见任何清香,那剑上亦再无任何气泡涌出。
“看来差不多了。”
他长舒一口气,将剑从池中取了出来。
此时的饮龙剑在他手中变得更加沉重,若说此前只有不到十斤,现在便该有三四十斤了。
傅青舟迈出凤血池,方才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的脚底这时却疼了起来,上面扎满了尖利树枝与石子,他一走,便是钻心地疼。
他咬了咬牙,用饮龙剑飞快将这些扎在足底的东西挑出,随后拾起方才被自己踢到一旁的破烂皮靴,割下了几层皮子、又从袖口撕下布条,将皮子简单裹住了脚。
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是跑到半路把脚给磨得见了骨头、再走不了路,可不是误事嘛……
他再次奔跑起来,神行蛊效用仍在,耳边又一次刮起狂风。
与来时一样,半路上那些皮子便全部磨烂了……但好歹顶了一阵,傅青舟回到幽竹洞前时,脚已经疼得几乎抬不起来,却至少是到达了目的地。
但这里的战斗……却已然结束。
傅青舟呆立在洞窟前,看着遍地的蜘蛛尸体和不见了的麻长老,有些无措。
不过很快,他便听见了一丝极轻的呼唤。
“小子……这……这……”
那是夸叶的声音。
傅青舟精神一振、循声而去,终于从一堆蜘蛛尸体中扒出了几个苗人尸体。
夸叶的声音,来自于这些苗人尸体下方。
他只得再次扒开苗人尸体,终于翻出了血肉模糊的夸叶。
但令他惊愕的是,夸叶下面竟然还有人……
花晓兰、玉长老二人,被夸叶保护在了下面。
似乎是此前激战最酣、最危险的时刻,夸叶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了花晓兰与玉长老,而在他身后,剩下的几名苗人亦选择用自己当作肉盾。
此时花、玉二人仍有气息,只有气息非常微弱、已然昏了过去,倒是夸叶还勉强保持着清醒,仍有余力说话。
“麻长老……”
他抓着傅青舟袖子,一边咳着血一边道:“他有办法……开锁……快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