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一位小中高都是同学的老朋友在当设计师,我曾经在他那里藏了很重要的东西,本来是希望我遭遇不测后,你能去把它找出来,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用那么麻烦了。”
源槐峪、宫野明美、灰原哀三个人正坐在采光优良的餐厅里吃着早饭。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如在场三人的心情一般。
桌上的餐点冒出香气,昨晚因为各种事件而都消耗不小的三人似乎连食量都要比平时大上不少。
宫野明美笑着看向妹妹,向她讲述着自己曾给她留下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灰原哀眼睛微微睁大,她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宫野明美摆出“容我卖个关子”的狡黠表情,扭头看向源槐峪:
“源先生准备一起去吗?”
“当然。”源槐峪喝了一口豆浆,“为女士开车是我的荣幸,而且我得跟着你们以防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那就这样说定了!”宫野明美也有些雀跃,因为她也很久没有见过那里的几位熟人了。
三人不急不慢吃完早饭,收拾好餐具后,源槐峪便喊上宫野明美来到了他位于二楼的那处手工工作室里。
灰原哀有些茫然地跟在两个人身后,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
“得给你姐姐做个乔装,不然就这么出去的话可就太过招摇了……”源槐峪解释了一句。
他从工作室里面翻出来一张早就制作好的人皮面具,操起五花八门的工具开始给宫野明美变装。
没过多久,当宫野明美重新出现在灰原哀眼前的时候,如果不是她知道面前的是自己的姐姐,恐怕在不交流的情况下也完全认不出来。
“好厉害……”她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灰原哀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给她带来无数恐惧的女人。
“这种变装的技术……让我想起了贝尔摩得。”她轻声说道。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两个的乔装技术算是一脉相承。”源槐峪笑着将工具收起来,满意地看着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宫野明美。
灰原哀有些震惊地张了张嘴。
她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神秘之处似乎永远也没有穷尽,如同披着一层黑夜般的帷幕。
但是她没有去多问什么。
灰原哀清楚,等到对方想要将一切都告诉自己的时候,这个男人自然会说出来。
比如和贝尔摩得的关系,比如在组织中的真正身份,比如不会老去的背后原因。
……
源槐峪开着车,三人半兜风般、慢悠悠地抵达了目的地。
出岛设计事务所。
“是啊……我和宫野厚司从小就认识,不过也有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出岛设计事务所社长出岛社平在听说源槐峪他们是宫野厚司的晚辈以后,热情地接待了三人。
他一边为了待客收拾着屋子,一边对三人说道: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把这栋继承来的房子借给我的时候……”
“这栋房子是爸……宫野博士的吗?”灰原哀好奇地问着。
“是啊,因为我一直想要有个事务所,所以他说可以把这间空房子借给我用……结果这一借就借了三十年。”
借出这栋房子后,和宫野艾莲娜结婚的宫野厚司加入白鸠制药公司,然后在白鸠倒闭以后在东京郊区开了家宫野医院,最后则接受了黑衣组织乌丸集团的邀请,前往某处大型实验室进行秘密研究。
后来的事情其实三人也都知道,便也没继续问下去。
“啊!那个人啊,他在社长不在的时候来过一次哦!”
听到几人的谈话,坐在设计所另一边的设计师财津浮彦插话道。
“社长没有设计灵感的时候,不是都会跑出去散心吗?每次都要很久才会回来……他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带着她太太,还有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可爱女儿……”
“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社长说,结果在这里住了一晚就离开了……本来是想等到社长回来的……我没说过吗?”
出岛社平气冲冲地看着他:“根本没听你说过!”
源槐峪和灰原哀不约而同地看向宫野明美,后者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印象挺深刻的。他女儿可喜欢恶作剧了,她把我们工作用的道具藏起来,然后看到我们困扰的样子就很开心……”
另一名设计师金井徹夫也停下手中的工作应和道。
“大概就是二十年前的事吧。那时候这栋房子才重新改装成事务所没多久。”
看着自己所尊敬的兄长源槐峪和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宫野明美扶住额头,脑袋低垂,似乎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黑历史。
“我要去买午餐了,想吃什么吗?”
第三名设计师夏堀勇从门口探出头来,询问着自己的同事们。
“今天吃汉堡好了!”出岛社平马上回答道。
“跟平常一样,吃照烧堡、鱼香堡、中薯和玉米浓汤对吧?其他人呢?”夏堀勇继续询问着。
“我吃和社长一样的。”
“我还要追加苹果派和两杯大可乐!”
其他两人高声说道。
“你们三位要吃什么吗?”
出岛社平看向今天来拜访自己的三个人。
“不用了。我们只是来坐一会,稍后就走。”源槐峪摇摇头。
“唉……这么多年没见过厚司那家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一面,他估计也和我一样,精神大不如前了吧……”
出岛社平感慨着。
“只不过明美先前倒是有回来过一次。”
财津浮彦咕噜咕噜喝着饮料,漫不经心地说道。
“之前有个很可爱的女生来借厕所,她突然说什么好久不见,吓了我们一跳……”
“她就是宫野的女儿啊?”出岛社平明显对这件事有印象。
“咦?我没说过吗?”财津浮彦耸了耸肩。
“我就说我没听你说过啊……”出岛社平眼角抽了抽。
几人坐下来客套地闲聊着,等待夏堀勇把午饭带回来。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洗手间可以吗?”宫野明美中途站起身,礼貌地问了一句。
她之前来这里,就是为了在十亿元抢劫案前,把母亲艾莲娜曾经托付给自己的重要物品留给妹妹宫野志保。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在码头上被源槐峪救下后,便马上前往父母所在之处,完全没有机会回到日本。
今天,她终于可以将那件重要的“宝物”给取回来交给妹妹了。
宫野明美走进洗手间,把马桶的水箱盖揭开,将里面那个隐蔽的防水袋拿出,擦干上面的水后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她做完这一切,打开洗手间的门时,却看见源槐峪就等在洗手间门口。
见源槐峪向她投来问询的眼神,宫野明美轻轻点了点头。
源槐峪进洗手间没过多久,正在喝咖啡的出岛社平突然捂住腹部,满脸痛苦的表情,冲到了洗手间外,有些急不可耐地敲了敲门。
“快点、快点!”出岛社平脸上已经开始冒出汗来,可以看出忍耐得相当辛苦。
“抱歉……”源槐峪打开洗手间的门,擦着手对出岛社平说道,“洗手间里面没纸了,所以我换了一卷新的卫生纸……”
出岛社平头也不回地冲进洗手间,砰的一下关上门。
源槐峪一边擦着手,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设计师金井徹夫。
果然,在听到他将卫生纸换掉以后,这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久等了!”
就在这时,开门声响起,买午餐的夏堀勇回来了。
等到几名设计师将汉堡的包装拆开,把各种餐品从袋子里拿出来,刚刚匆忙走进洗手间的出岛社平也一脸舒爽地走了出来。
他显然是有些饿了,刚刚洗过手的他双手拿起一个汉堡便开始吃了起来。
“你们真的不要吃一点吗?”夏堀勇贴心地问道。
“不用啦。”宫野明美带着灿烂的笑容摇摇头,“你们工作这么辛苦,就该多吃点才是。”
看向她的几人同时微微怔住了。
金井徹夫咽下口中的食物,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变了装的宫野明美,低声说道:“真像啊……”
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一下子让他回忆起了那个名叫宫野明美的女孩。
夏堀勇和财津浮彦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源槐峪、灰原哀和宫野明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出岛设计事务所的四人闲聊着。
一方好奇地问着设计师的日常工作生活,一方则饶有兴致地回答着。
很快,看到对方已经解决主食,开始喝饮料,源槐峪率先站起身,表达了告辞之意。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几位休息了。我们先告辞了。”
宫野明美和灰原哀跟着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出岛社平忙擦了擦手,也站了起来:“我送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源槐峪摆摆手,“有机会我们再来拜访,祝几位工作顺利。”
四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三人送到大门前。
源槐峪深深地看了一眼金井徹夫,便笑眯眯地同几人告别,回到了车上。
“我们去哪?”
灰原哀看着源槐峪。
“当然是去吃饭,你们估计也有些饿了吧?对了,明美,也是时候为你妹妹揭晓答案了。”
源槐峪发动汽车。
宫野明美看着灰原哀好奇与期待的眼神,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了那个防水袋。
灰原哀接过这个袋子,只见里面装着四盘磁带,分别标注着、、和。
“这些磁带是妈妈当时在预感到要出事之前交给我的。”
宫野明美似乎察觉到妹妹有些疑惑,马上解释道:
“这些磁带里面录着妈妈给你的,每一岁的生日祝福。因为我一直被监视着,所以没有办法将这些磁带交到你手上。”
灰原哀拿着装有四盘磁带的防水袋,一时愣住了。
“不愧是被称为Hellangel的宫野艾莲娜啊……”源槐峪长叹一声。
这母女三人,都是真真正正的天使……
“回去后再听吧。”宫野明美为妹妹将一缕头发拢到耳后,“按照源先生的说法,不用等太久,你应该就能和爸爸妈妈他们见面了……”
“嗯……”灰原哀重重地点了点头,紧紧抱着手中的防水袋,眼眸中仿佛蕴藏着光。
……
“啊……真舒服啊……”
看到同事像是风卷残云般地解决掉午饭,金井徹夫拿起自己仅剩的薯条,笑骂道:
“你啊你,吃这么快小心消化不良!”
其他三人都完全没有看出来,金井徹夫现在无比心虚。
他今天本来已经设计好了一个死亡陷阱,就等着社长出岛社平因他自己的习惯而步入夺命深渊。
但是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出岛社平还好端端地躺在椅子上,惬意地小憩着。
金井徹夫在卫生间的卷纸筒上抹了剧毒物,并计算好时间给出岛社平在咖啡里下泻药,让他在进入洗手间的时候正好没有纸,从而触碰那个剧毒的纸筒。
由于出岛社平不会洗左手,所以金井徹夫能够看到自己的社长用带毒的左手抓住汉堡,最终丧命。
金井徹夫二十年前曾想要离开这家设计事务所自己打拼,但是出走之后却发现社长早已和同行们说不要接纳自己这个叛徒,只能被迫回到这里来。
前不久他又向社长提出了这个设想,出岛社平却说:“以你现在的水准是不行的,如果是二十年前还有可能。”
杀意就此萌生。这次的杀意并没有二十年前那个宫野明美明媚的笑容来消弭杀意。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今天最终还是失败了。
而且他又重新看到了那与宫野明美极为相似的笑容,内心仿佛有什么被触动,杀意也渐渐如雪般融化。
他叹了一口气,将剩余的薯条倒入嘴里。
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从薯条袋中掉出。
“咦?”他皱了皱眉,展开纸条。
霎时间,他猛然睁大双眼,脑子里“嗡”的一声。
只见纸条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