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瞅着就到年根儿了,实话说还真是有点想我家那婆娘。”
侯修德是顾子安宿舍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再加上家里老父亲的催促所以就早早成了婚,这趟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进步才来特训班加强自己。
“想也没招,咱们得等到过了十五完成了结业测试才能离开杭州。这个年啊,注定是要和我们这群大老爷们一起过了。”左子明调笑道:“要不今天晚上我搂着你睡?”
“滚滚滚,快滚蛋。”侯修德没好气地骂道。
“不过说来也怪,这几天怎么教官们都愁眉不展的,你说该不会是咱们特训班里又出日谍了吧?”左子明翻了个身,又扯出了一个新话题。
“哪有那么多日谍。”侯修德在黑暗中白了左子明一眼:“要说日谍我看你最像日谍,一天天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闲得慌。”
“懒得和你说。”左子明对着隔了一個铺位的顾子安轻呼道:“博易,你说说咋回事呗,我看你和赵副官的关系老好了不是。”
良久后,顾子安没有回应。
侯修德推了推左子明:“人家博易早就睡着了,快睡觉吧,明天还有韦教官的课呢。”
......
镇雄楼,电讯室。
“西安有消息吗?”余乐幸紧张地盯着收报员。
收报员缓缓地摇了摇头。
“主任不必忧心,想来张将军不会对委座怎么样的。”赵副官从旁安慰道。
武弘义也说道:“是啊,主任不必过于忧心。”
“张不会对委座怎么样,可我害怕南京方面啊。”余乐幸愁眉不展地说道。
赵副官默然,以现在国内国外的舆论压力来看,以及西安的张、杨二人释放出来的意图来看,两人还是希望和平解决的。可是南京当局以何部长为首的主战派不断向西安压进的兵锋以及和桂系,及远在欧洲的汪填海频繁的交流却是让人心悸不已。
“南京有电报发过来了。”
一道声音将余乐幸和周围一众围着的教官都吸引了过去。
等到余乐幸看到译电员递过来的电文后,眼前几乎瞬间一黑,要不是赵副官在一旁搀扶着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主任,发生什么事了?”一众人霎时围了上来,急切地问道。
此时的余乐幸也懒得说话,直接将那一纸电文丢给了众人。
“处座去西安了!”
“处座怎么在这时候去西安那龙潭虎穴了。”
一时间,不知真是悲从心来还是装腔作势,房间里顿时变得乱糟糟一片。毕竟戴春风是特务处的精神所在,如今深陷危地还是不免让人为之担心。
“好了!”余乐幸猛地一拍桌子:“都下去休息,处座的事情还用不着你们来忧心,这个消息不得向学员透露一点,若有违背,军法从事!”
“是。”乱糟糟的教官们被余乐幸一吼都安静地退了出去,只剩下赵副官留在了房间里。
余乐幸捏着额头,说:“拟电。”
“处座钧鉴,惊闻处座欲赴西安,职部以为此事时机尚且欠佳,还望处座细细思量。”
“就这些,发电吧。”余乐幸招了招手。
虽然他一直以来因为诸多原因而被戴春风所排挤,但戴春风好赖需要他这么一个典型。若是特务处换一个领导不见得能有戴春风这样大度,那还莫不如保佑戴春风安然无恙了。
......
上海,作为中国现今最繁华的都市,上海的新闻业同样发达。
《上海新报》、《申报》、《新闻报》、《时报》、《大公报》等大报刊早已声名远扬,就是那些街头巷尾的小报也能凭着花边新闻、桃色故事在繁华的大上海站住脚跟。
不过这几天以来,上海几乎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被一个地名所霸占——西安。
那些大报上面刊登各界人士的见解看法、呼吁声明以及各国使馆对此事件的态度讲话,那些小报则是深挖常、张二人之间的关系,甚至于连当年张入关后邀请现今常夫人跳舞的事情都刨了出来,将三人之间的关系说的天花乱坠,是唯恐天下不乱。
王家,
“你个臭小子,娶了老婆后是天天不回家,有了媳妇忘了爹的东西。”王老爷子手中的司的克不轻不重地拍在王元亮身上。
王元亮面对自己老爹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听您的话和我岳丈亲近亲近嘛。”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王老爷子正色道:“你那岳丈对西安的事情......什么态度?”
谈到正事,王元亮也收敛起笑容,说道:“他倒没什么表示,还是每天该看报看报,该吃饭吃饭。”
“你岳丈这是稳坐钓鱼台啊。”王老爷子叹了一声:“对了,前段时间你岳丈家不是说要搬到南京去吗?房产处理的怎么样了?”
顾家搬到南京去,一些厂房产业什么的倒不用着急处理,但一些房产大多是要出手的。尤其是顾景泰明白顾家搬到南京的根源所在,所以重点对除了租界之外的房产进行了处理。
王元亮想了想,说道:“好像快处理完了。”
“这几天还在处理?”王老爷子眼睛一亮,追问道。
“好像是吧......”王元亮不太确定地说道。
思忖片刻后,王老爷子对着门外喊道:“把齐管家给我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王元亮好奇地看向父亲:“您这会找齐管家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处理家产。”
“啊?”王元亮一脸惊讶:“咱们处理家产干什么,我等到时候在京沪两边跑跑就得了,咱不至于非得去南京吧。”
“你懂个屁!”王老爷子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儿子:“一整天看不到事情的本质,我把生意交给亦凝的决定真是做对了。”
“那还不是您老人家经商能力比不过我岳丈,这才导致我做生意的能力一般的嘛。”王元亮反驳道。
“屁!要论经商能耐,我就是比伱岳丈差点也没差那么多,顾景泰能赚下这么大的家业是因为他有一项能力远胜过我。”
“是什么?”王元亮不禁问道。
“你岳丈这个人啊眼贼手狠,他看准了风向就要下猛注,这风一涨,船就自然高了。”
吧咂过来味的王元亮说道:“那您的意思是我岳丈这回看好委员长,所以我们才要跟着去南京?”
“对喽!”王老爷子得意地笑道:“你以为我让人给你和顾家小妮搭线是看上人家的家产,看上人家顾家小妮替你这个败家玩意经营咱家的生意?错喽,那是为了能跟上你岳丈这艘大船。”
“可您就不怕我岳丈判断错了?”
“屁!顾景泰是什么人。想当年孙大炮在广州......”
“先总理。”王元亮纠正着父亲的口误。
“噢噢,先总理。”王老爷子改口道:“先总理在广州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你岳丈非带着全部家产跑去支援孙......总理,结果呢,人家成立了中华民国,还邀请你岳丈当财政部长呢。”
“后来委员长囚禁胡衍鸿,你岳丈就从南京搬来了上海,结果哩?没多久委员长就被舆论声讨得不得不下野。”
“再有前几年,杨司令出面请全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那个环龙路的公馆吃饭,你岳丈以身体抱恙推辞了。这是为啥?天无二日的道理懂不懂?现在杨司令在上海的确是呼风唤雨,但再这么过火下去,等南京那位把他换下去了,那现在那些个和杨司令靠的近的人怎么办?”
“难不成还搬家跟着杨司令走人,放弃这大上海的十里洋场?”
王老爷子摸着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就这几件事,你就说你岳丈看的准不准。”
听得老爹这么一通分析,王元亮懵懂地点了点头:“那看来这搬家南京是得商议商议了。”
“屁!”王老爷子狠狠地拍了这个反应迟钝的儿子一巴掌:“搬家南京是势在必行,这回我得跟住你岳丈的脚步了。”
“老爷,齐管家到了。”门外仆人来到客厅回禀道。
“快,快请齐管家进来和我共商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