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许栀清没有在原地停留,打伞回到家中,溪溪听见响声照旧汪汪叫着跑出来。

    她把伞挂在门口的钩子上,弯腰抱起小狗走进客厅,中间的白炽灯亮着,但许母不在家。

    “你妈呢,怎么今天不在家。”她下意识对着小狗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跟许母做同样的事,不由失笑。

    许栀清放它下来,给许母打电话,听见“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蹙起眉,赶紧打开微信,看见许母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我临时有事回深城一趟,溪溪喂了溜了,留下来陪你。好好照顾溪溪啊,敢让它掉一根毛我回来跟你没完!】

    什么天大的事能让母亲丢下溪溪回深城?许栀清根本想不到。

    自从溪溪来到她家后,许母简直爱到不行,一口一个心肝宝贝,走到哪里都带着,最夸张的一次,参加圈里的宴会,都给它打扮的漂漂亮亮揣怀里。

    许栀清低头看向在脚边摇尾巴的小狗,正吐着小舌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你......不掉毛吧?”她迟疑的开口。

    小狗继续兴奋的摇尾巴,努力的跳起来扒她,想要抱抱。

    许栀清顺手抱进怀里,无奈道:“也不知道你妈回去多少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养你。”

    溪溪一直是许母在养,许栀清顶多回家的时候抱抱玩玩,连溜它都很少,更别提好好照顾。

    许栀清给母亲发消息:【它睡在哪里?明早几点钟溜?需要注意什么?】

    许母不回复,等到快要睡觉的时候都没有音讯,许栀清只能求助闺蜜:【你知道怎么养狗吗?】

    常梓彤:【啊?】

    许栀清:【我妈把溪溪扔给我了。】

    常梓彤:【哦,溪溪啊。】

    常梓彤:【每只狗的习惯体质都不同,你得问它原主人啊。】

    许栀清:【......】

    溪溪的原主人,是谢嘉珩。

    许栀清:【你不记得溪溪原主人是谁了吗?】

    常梓彤:【记得啊。】

    常梓彤:【难道离婚就可以不管孩子了吗?】

    许栀清:【......】

    这个比喻让许栀清无语,在网上查了查养狗须知,带着溪溪进卧室,它立马跳上摇椅。

    “不许在里面尿尿,更不能拉屎。”她想了想,又叮嘱:“绝对不能跳上我的床。”

    小狗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在摇椅上不停地闻,打滚撒泼的蹭来蹭去。

    许栀清看着它的举动,目光落在摇椅上。

    这个摇椅,是谢嘉珩送的。

    原先许栀清都住在公司宿舍,卫生条件很一般,但勉强能住,前年许母买房装修,去年秋天的时候她搬进来。

    当时谢嘉珩正巧飞来北京陪她,顺便帮忙搬家。

    家里的装修风格是许栀清定的,黑白灰极简风,家具不多,刚刚够用,装饰品更是一件没有。

    谢嘉珩进来时直啧啧,说她家让本就寒冷的北京雪上加霜了。

    后来在许栀清工作的时候,他开始各种捯饬给家里添些小东西,起初是客厅阳台,渐渐变成书房卧室。

    运来摇椅的那天,许栀清正巧在家休息,瞥了眼道:“有必要嘛?”

    “当然有啊。”谢嘉珩边往摇椅里躺边道:“我没有位置坐,它放在这里正好。”

    许栀清打量摇椅的尺寸,感觉像是双人的,又说:“买大了吧。”

    “大不大......”他稍稍往前倾身,朝她勾手,“试试不就知道了。”

    许栀清听出话里的深意,转身就想走,被他拽到身上,最后耳边响起摇晃的吱声,她落在温暖的怀抱,恍恍惚惚地,竟然觉得他买得摇椅质量不错。

    她听见小狗叫声,收回思绪,再看摇椅时不由觉得奇怪,低声道:“溪溪,下来!”

    小狗看她一眼,继续在摇椅上扒拉,许栀清走过去抱起它,小狗开始不停地叫唤,不知道有什么述求。

    “饿了?”

    “汪汪汪。”

    “喝水?”

    “汪汪汪。”

    “......”

    马上到许栀清的睡觉时间,不能任由小狗这样叫,她无奈之下,打开和谢嘉珩的对话框。

    许栀清:【溪溪不停叫,是为什么?】

    谢嘉珩收到消息,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抬头再次看向亮灯的楼层。

    他是和母亲一起来的北京,准确来说,是他‘百般无奈’被母亲强迫带来的。

    谢嘉珩把许栀清找他们约谈项目的事告诉谢母,并表明自己绝对不想继续联系继续合作,谢母狠狠瞪他,当机立断:“我去!”

    “好的,您去吧!”

    他想过母亲出马会很顺利,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从信安分公司回来后,谢母噼里啪啦臭骂他一顿,紧接着就约许母出来吃饭。

    谢嘉珩对两位母亲很有信心,没必要参与她们的谈话,临出门前被谢母气哄哄地拉到餐厅,瞬间变成道歉餐。

    “伯母,和清清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问题,抱歉让您失望了。”谢嘉珩态度诚恳,说的话也发自内心。

    “别这样说,你从来没有让伯母失望过。”许母客客气气地回道,眼里是对谢嘉珩这位女婿的不舍:“确实是阿清回不去深城,也不能离开公司。”

    “我知道的,我明白阿清的苦衷。”谢母感同身受的附和:“都怪我家的臭小子不懂得体谅她。”

    “是啊,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我肯定更努力。”谢嘉珩露出遗憾的神色。

    听见这句话,许母看他一眼,谢母顺势提到两家合作的事:“你好好对接合作的项目,尽力挽回吧。”

    许母笑着接话:“对啊,可以继续合作的。”

    “分手了不能......”

    “咳。”谢母打断谢嘉珩的话,说道:“我刚刚跟他哥谈过,继续合作没问题,但是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可能会有些担忧。”

    谢母生怕后面的话会让谢嘉珩提出反对,看向窗外道:“是不是要下雨了,阿珩你去买两把伞。”

    谢嘉珩闻言也望着外面,乌云飘在上空,狂风卷起枯黄的树叶,是要下雨的天色。

    “伯母,清清今天在公司加班吗?”他忽然问。

    “不在。”许母当着谢母的面,点到为止:“她今晚在花园餐厅。”

    “抱歉伯母,失陪一下。”谢嘉珩倏地起身,和自家母亲打声招呼,快步走出餐厅。

    他在旁边的超市买伞,让他们送两把给谢母和许母,然后急忙忙地往花园餐厅赶。

    下车时,谢嘉珩正巧看见许栀清和骆向文在湖边聊天,不知道说的什么,最后骆向文先离开了。

    破男人,竟然扔下她走了。

    谢嘉珩下意识想跑过去,走两步后突然停住,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们已经不是他能飞奔过去的关系了。

    谢嘉珩站在湖水对面,静静地看着许栀清,她斜靠在扶栏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会不会想到去年秋天呢。

    应该不会,她连自己承诺过的约定都忘记了吧。

    天空忽然落下淅淅沥沥的雨,谢嘉珩急忙看向许栀清,她躲到花园餐厅的屋檐下,在安静地看雨。

    他们赏过的雨,不止一场。

    一场是在餐厅门口,谢见淮正巧碰到许栀清家里聚餐,给他发消息说见到他朋友,谢嘉珩看外面在下雨,拿着伞出门了。

    另一场,是在教学楼门口。

    常梓彤告诉谢嘉珩,她没有带伞,被困在教学楼。

    他赶过去时,只有许栀清一个人站在台阶上,神情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雨中。

    谢嘉珩站在她身边,陪她静静地赏雨。

    许栀清忽然开口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听得到吗?”

    他不知道,他只打听到她最爱这首歌。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许栀清的声音极轻,弯唇笑了笑:“我很喜欢这句歌词。”

    谢嘉珩想说的话到嘴边,听见她又道:“教我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不如报答你一个女朋友吧。”

    后来谢嘉珩才知道,那天许栀清带雨伞了,是故意让常梓彤告诉他,她被困在教学楼。

    许栀清想的是,只要他去,她就答应。

    他怎么会不去呢。

    他说过,只要是下雨天,他就会出现的。

    谢嘉珩在路边看见一对夫妻带着女儿,他上前说明情况,把怀里的伞交给小女孩:“麻烦你给餐厅门口的姐姐送过去。”

    “哪位姐姐?”

    “最漂亮的,你肯定能认出来。”他弯腰道:“如果她问你为什么给她伞,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小女孩点头说:“因为姐姐最漂亮!”

    谢嘉珩摸着脑袋说乖,看着小女孩去找许栀清。

    她拿到伞后没有多停留,大概以为只是遇见好心人吧,直接回家了。

    谢嘉珩跟着回到小区,在楼下坐了几分钟,收到许栀清发来的消息。

    溪溪是谢见淮朋友家的狗,大狗生了五只小奶狗,他要了一只有眼缘的。

    谢嘉珩至今记得他送小狗的原因——让许母能有个事干。

    许母有信安集团的股权,每年只用等着拿分红,她很少出门社交,也不爱工作学习,唯一的兴趣是女儿。

    为了争夺许栀清节假日的时间,谢嘉珩送给许母一只小狗,事实证明,这招的确很有成效。

    谢嘉珩回复:【想尿尿吧,带下楼溜溜。】

    许栀清收到消息,没有多想,给小狗戴上绳套,换鞋下楼。

    外面仍然在下小雨,地上也湿.漉漉的,许栀清只能带到长廊里溜,小狗到处嗅嗅闻闻,没有任何反应。

    “你为什么不尿尿?”许栀清奇怪,见小狗不理睬,忍不住道:“真是和谢嘉珩一样麻烦。”

    “......”

    许栀清又打字:【它不尿。】

    她出门时没想那么多,随便披了件外套,夜晚降温,她被冷风吹得直打喷嚏,只想快点上楼。

    紧接着,看见谢嘉珩的消息:【是吗。】

    谢嘉珩:【那可能是想喝水。】

    许栀清:【......】

    许栀清抱起溪溪上楼,给它碗里倒水,它舔了两下,转身跑进她的卧室,又跳上摇椅。

    算了,她管不住。

    见时间不早,许栀清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睁眼看见溪溪的小狗脸,正扒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嘤嘤呜呜的叫唤。

    “你想干嘛?”她迷迷糊糊地问。

    小狗自然是不能回应的,许栀清只能又给谢嘉珩发消息:【它这是什么意思?】

    发完后她突然想起来,谢嘉珩喜欢睡懒觉,早上通常不会醒着。

    刚刚准备重新躺回被窝里,手机震动了。

    谢嘉珩:【想尿尿吧,带下楼溜溜。】

    许栀清:【?】

    许栀清:【这次确定吗?】

    谢嘉珩:【什么意思,不信任我?那你自己带吧。】

    许母根本不回许栀清的消息,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又害怕把溪溪带出问题来,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许栀清起床换衣服,带溪溪下楼,依旧是在长廊里溜圈,它这次倒是挺配合。

    上楼后,许栀清洗漱清包包,准备出门前给溪溪加食加水,同时收到谢嘉珩的消息。

    谢嘉珩:【你不会不带它上班吧?】

    许栀清是这样想的,哪有公司带狗的。

    谢嘉珩:【难道你要留它一只狗在家十几个小时?】

    许栀清边感慨自己比母亲更夸张,边把小狗装进包包里:【......带着了。】

    幸而溪溪乖巧,在办公室不叫不闹,遛狗的事情交给助理,相处的倒是很融洽,只是有不懂的地方,依然需要请教谢嘉珩。

    一个星期后,许栀清再次收到许母的消息:【溪溪怎么样?乖不乖啊?】

    许栀清终于能不再受谢嘉珩的气了,发过去一张溪溪在办公室玩的照片,问道:【您干嘛去了?怎么不回消息。】

    许母:【办大事去了。】

    许栀清:【什么大事?】

    许母:【你的婚事。】

    许栀清:【......我和谁?】

    许母:【你的前男友,谢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