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说好不好笑
    “感谢道长仗义出手,您的大恩大德大家都永世难忘。”

    钟玄正想到关键的地方,却被老鬼的呐喊打断,一时间有些蒙圈。

    他缓了好一会才把心思拉回来。

    见黄页老鬼还在那低头弯腰,一脸小意,钟玄沉默了下问道:

    “你们想要投胎吗?”

    话一出口,老鬼嚎的就像是用开水烫夜猫子,凄惨又难听。

    钟玄忍不住捂起耳朵,却见老鬼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忍不住开口道:

    “大佬,别嚎了!”

    “呜呜~对不起道长,你不知道,投胎对于我等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件幸事!我有点太激动了。”

    钟玄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

    “那他们呢?”

    “唉~”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叹什么气?”

    “道长有所不知,能够不去地府游离在尘世的魂魄,都会有不下于活人的神志。”

    钟玄知道这事。

    但凡是能够死去后抗拒回归地府,在人间飘荡的鬼魂,最少都是黄页鬼级别的。

    可他今天却见到一大群浑浑噩噩的白衫鬼光明正大出现,让他大惑不解。

    老黄页鬼也看出了钟玄的疑惑,解释道:

    “这帮鬼魂年纪都比我大,最开始也是神志清楚交流无碍。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它们就像是上了年纪似的,头脑一天比一天不清楚。

    到了现在,哪怕是我说的话,它们只能明白大概意思,却再也做不出回应了。

    我本来想着,过些日子之后我可能也会变成它们这个样子。

    没想到……”

    黄页老鬼突然五体投地,哭的无比难听:

    “道长悲天悯人,只要能让我投胎,大恩大德永世不敢忘啊!”

    钟玄沉默了,他确实没想到游鬼孤魂所受的劫难,比他想象中要痛苦的多得多。

    他明白黄页老鬼话里的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乱葬岗里有机会投胎的,只剩下黄页老鬼一个了。

    其他的鬼魂,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去了神志,只剩下凭借本能取食的魂壳。

    钟玄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句:

    “那来往的行人……”

    “道长请放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黄页鬼打断。

    “之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都是我借着大家的阴气操纵的。

    这些鬼魂,平日里见了阳气旺盛的人类便好似被炭火灼烧一样,不会对过路的行人造成什么影响。”

    钟玄点点头,怜悯地看了这群白衫鬼一眼,转头道:

    “我有事在身,现在腾不出时间做法事。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随我一起离开。等我办完了事,一定助你洗脱业力。”

    黄页老鬼确认了钟玄是真的想帮他投胎,再也绷不住,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地磕头。

    钟玄在包裹里翻找一阵,拿出了文才给他准备的油伞。

    他轻推伞骨将伞面张开,说道:

    “来吧。”

    黄页老鬼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青光,直奔伞面。

    啪!

    钟玄合上油伞放进包裹,迈步而去。

    任家镇距离龙家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以钟玄的脚程,也走了快有一个多时辰才到。

    进到庄子之后,打听完师父朋友住所的位置,一路走了过去。

    刚到门前,钟玄便被气派的大门震了一下。

    朱门高楣,石狮侧卧,端得是大户人家的气势。

    敲响大门报上来意之后,管家将他迎到门房,自己进去禀报。

    没一会,就听见有个粗豪的声音传来:

    “谁啊?还指名道姓的想见夫人,我先见见他!”

    来人一身戎装,腰里别着把左轮,满脸嚣张跋扈。

    见到门房里等待的钟玄,他神色转为警惕:

    “小白脸,你要是想上门打秋风可就打错主意了。

    说,你来干什么?!”

    钟玄没想到,师父朋友的家人竟是個割据一方的军阀。

    虽然有些意外,但心里也没太当回事,笑道:

    “我是听师父的吩咐,来着给莲姨的家人治病的。”

    “莲姨?你师父是谁?”

    “家师出身茅山,大名林九英。”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豆豉英的徒弟,跟我进来吧。”

    说罢,他一马当先走向前院,钟玄顿了顿,也起身跟随。

    二人来到大厅,分对而坐。

    空气一片寂静,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在蔓延。

    看了看外面站着的一排手持枪械的士兵,钟玄明白貌似身处于下马威之中。

    他并不紧张,微笑着问道:

    “还没请教?”

    “好说。”

    那人挑起了眼睛,状似随意道:

    “我姓龙,是莲妹的丈夫。

    给面子的都叫我一声龙大帅!”

    “哦~原来是龙大帅当面。”

    “哈哈,没想到你虽然是‘豆豉英’的徒弟,倒还挺有礼貌。”

    龙大帅得意不已,以为压过了钟玄一头。

    “‘豆豉英’是?”

    钟玄虽然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的师父,却不清楚来龙去脉。

    龙大帅呵呵笑着,身子往后一仰,不屑道:

    “你师父没和你说过吗?

    也对,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好意思主动跟自己的徒弟提,我来告诉你吧。

    伱师父年轻的时候,和我争女人,结果没争过,一气之下就去当了道士。

    所以大家就开始道士英、道士英的叫他。

    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豆豉英’。

    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钟玄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不好笑。”

    “嗯?”

    龙大帅眼睛一瞪。

    钟玄丝毫未惧,盯着龙大帅道:

    “我不认识什么豆豉英。

    我只知道我的师父叫做林九英,是个茅山道士。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就是说,侮辱我师父就等于侮辱我的父亲。

    如果有人执意这么做,那我有理由怀疑他自己没有父亲。”

    “呦呵?!还挺硬气!”

    龙大帅站起身子,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比比划划道:

    “豆豉英,豆豉英,豆豉英。

    我叫三遍了,又怎么样呢?”

    呼~

    龙大帅忽然感觉一阵劲风扑面,手掌一轻。

    他低头看去,发现手中的左轮竟然不知所踪,身前的钟玄也突然消失不见。

    “大帅,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看你平时还是得多注意!”

    钟玄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他骤然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左轮配枪出现在了钟玄手中,速度快到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钟玄用手指顶开弹仓,将子弹倾倒而出,随后拿起手枪对着墙壁猛地一挥手。

    哐!

    一声巨响,手枪被深深镶嵌进石灰墙面之中。

    在左轮的外围,是一个深深的掌印,看起来格外醒目。

    大帅心里一凉,裤裆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