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万里……”
“一两个月不可能分出结果……”
陆渊非常清楚，四十万里的距离对如今的他来讲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你说一两个月之内，雷族和魂族不可能分出结果，所以，他们目前打多长时间了？”
这名出自九幽地冥蟒一族的斗尊老者一时语塞，好在，补救及时：“小老儿虽然不清楚他们打多长时间了，但从半个月前两族的少族长都没出手的现象上看，哪怕是接触和试探，起码也需要一个月的功夫，一两个月不可能分出结果，是小老儿的预估，结果只会比这更长，不会更短。”
“两族的少族长？”
陆渊敏锐捕捉到了回答中的问题。
微微皱眉，刨根问底：“你的意思是雷族和魂族的交手，并不是主力交手，而是小辈之间的摩擦？”
对于这个问题，面对刚刚那个浅显的问题还在补救的斗尊老者，就更不敢言辞凿凿的肯定或否定了。
他能说的只是他看到的。
毕竟，在修行界中，面对强者还夸大其词的下场一般是死亡。
谦虚的一抱拳，虽然是回答，但这名斗尊已经用动作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小老儿是九幽地冥蟒一族的斗尊，对雷族和魂族之间的事不太了解，只听说了魂族少族长魂风和雷族少族长雷动在寰雷关一带对峙，小老儿见到的也多是两族的年轻人，偶然见到的几场厮杀也都是年轻人之间的厮杀，想来就是有护道者或长辈在，也应该是小辈之间的切磋，毕竟，以九幽地冥蟒一族的习俗来分析，不到必要时刻，哪怕是族长，也不能大批量派小辈上战场厮杀，这样做的下场很有可能是惨重的断代，所以，换位思考，小老儿不认为雷族和魂族会同时做出如此无脑的决策……”
“分析的有些道理。”
“而且，从诸多古族齐心合力应付太虚古龙一族的局势上看，雷族也确实不太可能和魂族产生交大的冲突。”
陆渊拍拍自己手底下这名雷族斗尊的肩膀，在自顾自的说完自己的分析后，平静的反问道：“我说的对吗？”
雷族斗尊沉默了片刻。
这是一名看上非常年轻的青年。
当然，也确实非常年轻。
三十二岁的斗尊。
在斗尊几千年的寿命中，他走了上百分之一还不到。
然而，和陆渊站在一起……
差距立马就出来了……
这也是那名出身于九幽地冥蟒一族的斗尊老者为何停止动手的原因，毕竟，一名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就能在他的感知中来去自如，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实力差距过大的两个人身上，好比斗王和斗者，如果一名斗王想让一名斗者毫无察觉，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而他目前的修为是五星斗尊，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交战中央的青年，修为又该有多高？
而最让人不安的，则是青年的身份。
二十多岁，疑似斗圣。
这种配置是再标准不过的斗帝家族少族长的标配。
而之所以说是标配，是因为还有不少斗帝家族的少族长达不到这个配置，所谓的标配是标准，但也是无可挑剔的上限。
三十岁以内的斗圣，必是少族长。
这就是远古八族对族内年青一代的顶级要求。
毫无疑问，眼前这名年轻人就符合。
因此，这名年轻人到底是谁？
是古族的少族长？
还是炎族的少族长？
药族的不太可能，因为药族在远古八族中是最特殊的，平均实力最弱，但经济实力和平均地位最高。
药族内，历代族长都是九品炼药师。
但要说药族的少族长能满足标准……
不管是对其他几个古族来讲，还是对九幽地冥蟒这种外族来讲，但凡对药族有过基础了解的家族或势力，都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药族的少族长能在三十岁之前成为斗圣……
不是看不起，而是摸索出来的规律。
因此，是否要回答陆渊的问题，是摆在这名雷族斗尊面前的头等大事，虽然在陆渊眼中不是，但对于这名雷族斗尊来讲，由于实力低微，眼界不高，他只能看到这一步风险极高的现实。
硬着头皮反问道：“这位朋友，我能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没杀你，显然就不是敌人。”
“更何况，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雷族和魂族战斗的地点，过去看一看，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陆渊看着这名脑子转的比较慢的雷族斗尊，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直接骂这名雷族斗尊是个蠢货，但回答中的鄙夷还是深深刺痛了这名雷族斗尊的心。
好在，刺痛的只是心。
雷族斗尊仔细思考了两三秒。
发现陆渊说的确实没错。
毕竟，以对方的实力，想杀他简直不要太轻松，如果是魂族的斗圣，抽走他的灵魂查证比口头上的询问更简单，也更符合魂族的形式风格。
因此，在沉默了两三秒后，这名雷族斗尊也开始了补救：“前辈说的没错，我们雷族和魂族之间，只是有一点点小摩擦，由于我们雷族的少族长雷动前些日子刚刚突破到斗圣，听说魂族的少族长魂风只是半圣，所以就带领我们雷族的年轻一辈打过来了，如今的中州已经被划分出了三个圈子，一个是半圣和斗圣才能入场的前辈圈子，另一个是不超过四十岁的晚辈圈子，最后一个是和外人交手的界外圈……”
那名出身于九幽地冥蟒一族的斗尊老者不屑一笑，对这三个圈子加以说明：“所谓的前辈圈子，就是顶级战场，听说魂族的族长魂天帝在龙岛外和太虚古龙一族的族长烛坤厮杀十三天，未分胜负，青鸾一族的族长和天妖凰一族的某位长老在落日平原上厮杀七昼夜，以重伤为代价，斩斗圣而归，这些都算是顶级战场，而晚辈圈子的代表案例就是雷族和魂族的摩擦，包括天妖凰一族的少族长九凤、炎族少族长火稚、药族少族长药天和太虚古龙一族的少族长紫妍，在半年多前的交手，目前是长辈打长辈的，晚辈打晚辈的，没有斗圣底蕴的一律算局外人，比如四方阁和其他州的那些宗门。”
陆渊点点头。
这个道理他明白。
背后的道理他也明白。
准确的说，虽然大家都知道紫妍成长起来后必定是超越斗帝的存在，但目前的紫妍还没成长起来。
兵对兵，将对将。
不讲武德也可以。
但太虚古龙一族这些年积攒的斗圣也不是摆设。
兽族的缺点和优点都是血脉。
比如说太虚古龙。
太虚古龙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没有纯血和杂血的区分，因为杂血的太虚古龙通通不算太虚古龙，而大部分成年的太虚古龙都能达到斗圣，除非是天赋特别不好的，才会止步于斗尊，四星、七星才是大部分太虚古龙需要面对的坎，因此，在成年就约等于斗圣的太虚古龙一族中，四星以下的斗圣都能用百来计算，四星以上的斗圣数量锐减，七星以上的斗圣数量再次锐减。
这就是太虚古龙明明坐拥数百位斗圣敢和四五方顶级势力同时开战，却只能保持局势僵持的原因。
当然。
里面也有这几方顶级势力不能齐心协力的原因。
“可惜了。”
陆渊拍拍这名雷族斗尊的肩膀，话中的杀意不似作伪：“我和你们雷族的某位长老有一点渊源，原本想着，如果你回答，帮你把他杀了补偿你的，没想到你的警戒心强到了这种地步，被他抢先回答了，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挑不出毛病，所以，我只能说声可惜了……”
雷族斗尊和那名出身于九幽地冥蟒一族的斗尊老者，嘴角同时一抽，一个是稍稍有点后悔，一个是倍感庆幸。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陆渊抬手撕开空间。
话是这样说的。
但也是真没给这两人挽留的机会。
过去了两三秒，这名雷族斗尊和那名出身于九幽地冥蟒一族的斗尊老者才收回了目光，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彼此身上，驱动雷光和本体，在短暂的停火之后，再次打响了第一枪。
而在四十万里之外。
陆渊也已经抵达了雷族和魂族的战场边缘地带。
远古八族之间，存在相互克制的关系。
区别在于明显或不明显。
古族、药族和被灭的萧族，都是没人克制自己，自己也不能克制别人，等同于绝缘体的古族。
而剩下的几个古族中，专攻灵魂力的灵族近乎平等的克制其余所有种族，除了擅长吞噬精神力和奴役灵魂的魂族，而在所有古族中，灵族最克制的就是石族。
石族克制雷族和炎族，他们的斗帝血脉给他们提供了极强的身体素质，包括极强的物免和魔免，导致以法系输出为主的雷族和炎族备受折磨。
雷族和炎族又极其克制魂族，不管是寂灭的雷光，还是焚天的火光，都能在同境界中完美压制奴役灵魂的魂族强者，甚至可以说，如果古元不是古族人，而是雷族或炎族的人，以他九星斗圣的修为，魂天帝跟他交手的胜率永远不会大于三成，而魂族之所以能反过来压制雷族和炎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修为上的差距过大。
当然，具体说，也不算被压。
雷族的族长雷赢是八星斗圣后期。
炎族的族长炎烬也是八星斗圣后期。
在尖端战力的对决上，魂天帝凭借九星斗圣巅峰的修为，应付其中一个，还能做到五五开，如果同时应付两个，胜负率依旧会降到三七开。
这里所指的压制，是指高层的压制。
魂族有四元老、四魔圣、包括魂灭生在内的魂殿力量、魂虚子统帅的炼药堂，以及其余杂七杂八的势力。
在这个势力中，只是八星斗圣就有四名之多！
四元老，就是四名八星斗圣！
和古族黑湮军大统领黑湮王一样的八星斗圣！
魂族能一下拿出来四名。
在四元老之下，是四魔圣。
四魔圣，是四名七星斗圣，地位等同于古族三仙，而和四魔圣平起平坐的，还有另外三个负责其他部门的七星斗圣长老，和这三名七星斗圣平起平坐的，是魂族首席炼药师魂虚子，七星斗圣，而魂殿这个对外部门的负责人魂灭生，也是七星斗圣，相当于魂族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九位七星斗圣，直接从高端力量上碾压了所有势力。
太虚古龙一族也不行。
太虚古龙一族目前只有一名七星斗圣。
就是已经闭关多年的大长老烛火。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位烛火长老和烛坤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这个大长老的名头也不是某个龙岛的大长老，而是整个太虚古龙一族的大长老。
剩下的就是四岛龙王了。
北龙王最强，也只是五星斗圣。
因此，魂族压制雷族、炎族的点在于数量上的优势，而且，魂族还招揽了虚无吞炎这个九星斗圣级别的化形异火，相当于有两名九星斗圣。
这就是魂天帝为什么敢约战烛坤，而古元和其他古族的族长却都不敢贸然进攻魂族的原因。
魂族是真的强。
当然。
魂族再强，和单挑被克制也没有关系。
尤其是雷动已经成为斗圣，而魂风还停留在半圣。
魂风避战是对的。
双方都是斗圣，魂风的胜率都不会超过三成。
如今，一个是斗圣，一个是半圣，魂风能有一成胜率都是老天爷垂青，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但魂风不会一直避战。
从魂族的反击中就能看出来。
以魂风为首的魂族顶级天才都选择了避而不战。
但魂族底层的天才却仍然在奋战。
放眼望去，没有斗皇。
全是斗宗。
到了后期，确实是斗宗遍地走，斗皇守大门，斗王不如狗。
明知不敌，还在顽抗。
基本都是在捉对厮杀。
头顶天雷阵阵，雷光灭世。
脚下万鬼哭嚎，阴风凄厉。
显然，如果没有底气，魂族是不会选择推延下去的。
而魂族选择拖延下去的原因对陆渊来讲也非常简单。
“藏的够深啊！”
站在战场的边缘，陆渊眺望远处，以两极形态，分别驻守一方的庞大气息，虽然有感慨，但不多：“刚刚那名雷族斗尊还以为魂风是半圣，现在来看，已经是斗圣了，斗圣对斗圣，就算是三七开，也没必要继续示弱，继续示弱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魂族的胃口足够大，想要借此机会，试着对雷族造成重创，哪怕不能让雷族断代，也要让雷族死上一批顶尖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