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皇帝泰山封禅,因而在十月份的时候改元元封,现在就是元封元年了。
皇宫传声筒睡到自然醒,就有小黄门说道,“君侯,陛下有旨意,让君侯起来后去前殿值守。”
未央宫的正殿被称为前殿,前殿又分为前、中、后三大殿,其中的中殿是正殿。
霍嬗就纳闷了,问道,“我去值守?”
小黄门赶紧解释说道,“陛下拜君侯为兵卫,该值守了。”
汉朝官制是了三套平行的官僚体系,分别为丞相率领的外朝官,大司马、大将军率领的内朝官以及处理皇帝与皇族私人事务的宫廷官。
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就是外朝官,这也是中央政府的最高行政权掌控者。
太尉是中央最高军事长官,天下武官之首,统帅天下兵马大权。在十年前刘彻大司马大将军以代太尉。
而内朝官也被称为中朝官,外朝官包括丞相以下的正规职官,为法定的正规机构。中朝官则由皇帝的近臣如侍中、常侍、给事中、尚书等组成,有时借以牵制丞相的权力。
宫官就很好理解了,一般都是一些皇室家臣,比如说詹事、大长秋等。
而霍嬗现在得到的兵卫,是属于护卫皇宫的力量之一。守卫宫殿者有郎卫和兵卫,光禄勋率郎官为郎卫,卫尉率卫士为兵卫。这两个系统互不隶属,这也是平级关系。
卫尉所部称南军,宫内设庐舍以驻扎卫士,卫士昼夜巡警,检察门籍。卫尉主宫门和宫内,与主宫外的中尉(执金吾)相为表里。
霍嬗更纳闷了,“我本以为是郎卫,怎么就是兵卫了?算了,没说给个官职?”
小黄门就讨好说道,“君侯位在九卿之上,岂能授官。”
这就是小黄门刻意讨好了,身上有爵位和官职那是两码事情。不过霍嬗这样的情况也难办,卫尉的掌管也就是九卿之一,秩中二千石。
而霍嬗呢,身上挂着侍中和奉车都尉的官职,尤其是奉车都尉可是秩比二千石,哪怕只是虚衔也只是和九卿一线之隔。
霍嬗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快速的洗漱、吃了点早餐,然后就去值守了。
皇帝都开快要朝会结束了,霍嬗这个侍卫才起床急匆匆的赶去。
有人已经将霍嬗的甲胄送了过来,戴上武冠、披上甲胄,这就是‘玄甲’。
在大汉普通士兵是熟牛皮制成的护住前胸背部的皮甲,高级一点是鱼鳞铠,几千片铁片密密麻麻的。
当年霍去病去世的时候,刘彻特意调遣河西五郡的铁甲军,列成阵沿长安一直排到茂陵东的霍去病墓。
霍嬗和其他的兵卫格格不入,这些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良家子、南军精锐,可谓是人高马大、精气神十足,看着就非常的彪悍。霍嬗虽然营养十足、吃的好、喝的好,但是到底也才十岁。
但是他身上的甲胄是这些南军精锐都不敢奢望的,一些普通兵卫眼里高不可攀的校尉,都没这样一身甲胄。
看似格格不入,可是这些兵卫见到了霍嬗,哪个不是赶紧行军礼。至于安排任务,那肯定是不敢安排,这位君侯是什么样的存在,宿卫皇宫的兵卫门再清楚不过。
霍嬗看向跟在身边的小黄门问道,“没给安排具体的差事?”
小黄门就回话说道,“奴婢不知。”
皇宫护卫来值守,身边还要带着两个小太监,这待遇也是非常不寻常了。
霍嬗也心里明白了,就站岗好了,他这个兵卫是非常自由的。
朝会结束的时候,不少大臣走出前殿,就看到殿门口一个孩童一身甲胄,腰里挎着一柄环首刀在来回踱步。甲胄也好、环首刀也罢,给成年军士穿肯定小了,但是在霍嬗身上就非常合适。
“见过君侯。”
“君侯,安。”
霍嬗年龄小,可是有爵位在身。哪怕五六十岁的大臣见了,没爵位也该行礼,礼敬‘君侯’。
霍嬗大多回礼也就是左手抱住右手,平身行礼,这就是‘武揖’。这本来是周朝军礼,后为武者专用。
而其他人作揖,也都是根据自己的身份行礼,会有‘时揖’、‘下揖’等等。
忽然出现一个面容消瘦、但是看得出来年轻时必然是俊美男子的中年人,这也就是大汉的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同样也是霍嬗的舅公。
卫青虽战功卓著,地位尊崇,但不以权势树党,不干预朝政。
盯着霍嬗,卫青严肃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冠军侯,值守切不可随意走动。”
霍嬗就规规矩矩回答说道,“回大将军,陛下有旨意,巡视宫禁。”
霍去病是卫青一手带出来的外甥,别看有人说皇帝扶持霍去病,就是为了削弱卫青的影响。也会说当年霍去病盛极一时,卫青的老友和门客多半离开了他,而去奉事霍去病,以至于有人觉得卫青和霍去病有矛盾。
那都是假的,卫青和霍去病舅甥相得,他们可没有什么嫌隙。
说话间又有一个魁梧的人上前,这是公孙贺,也是霍嬗的舅公,和卫青是连襟,此前还是南奅侯、太仆。
公孙贺有些埋怨的说道,“冠军侯,回了长安也不去府上?你姨婆该说你了。”
卫少儿的儿子是霍去病,而他的大姐是卫君孺,现在是公孙贺的妻子。卫少儿的妹妹,那就是卫子夫了,她们还有个早逝的兄长卫长君。以及又有同母异父兄弟三人,即卫青、卫步、卫广。
卫青是私生子,霍去病是私生子,霍嬗实际上也是私生子。
这是‘祖传’,真的是一脉相承了。
霍去病的祖母跟不知名的卫姓男子生了三女一子,和平阳小吏郑季生了卫青、卫步、卫广。
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先是私通于平阳县吏霍仲孺,生下霍去病,后来又同陈掌私通。这个陈掌就是丞相陈平的孙子、太子詹事。
而霍嬗的母亲,始终没有一个名分。
霍嬗看着公孙贺,抱怨说道,“舅公,我倒是想要出宫,有人不准啊。回长安之后,一直求着才准我出去一趟祭拜阿翁。要不舅公帮我去求情,到时候我不只是登门,还带重礼。”
公孙贺立刻讪笑起来,他可不敢在刘彻跟前乱来。
卫青咳嗽一声,提醒说道,“慎言。”
看着这几个外戚聚在一起,有人想要上前示好,也有人表示不满,觉得这是一群幸臣,全靠裙带关系上位,是祸乱国政的隐患。
卫青等人自然也明白这些,哪怕卫青是大将军、战功赫赫,可是依然会有一些所谓的名士都懒得给卫青表面的尊重。一些世家子更是觉得卫霍之流不过如此,根本算不得名将。
这些人也是戴着显微镜一般的盯着卫青、霍去病,眼里只有卫青骑奴出身、谨小慎微,只觉得霍去病贵不省士,会觉得他的功绩都是皇帝给与了最好的资源。
一个小黄门小碎步上前,说道,“君侯,陛下有旨意,君侯今日当演练骑术。先君侯最善骑射,君侯亦应如此。”
卫青和公孙贺都忍不住担忧的看向霍嬗,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完全就是将霍嬗当做霍去病在培养。可是霍去病那样的天纵之才,哪里是能培养出来的呢!
天分不够,再努力培养都没戏!
要是霍嬗的表现不如霍去病,现在对他的恩宠,或许就会演变成对他的厌恶,乃至是杀身之祸的理由。
霍嬗就行礼说道,“舅公,我这就去演练了,过些天我能出宫了,再去府上拜会。”
出宫?
卫青和公孙贺觉得霍嬗想要出宫太难,除非是天子再次巡幸出游。要不然的话,霍嬗还是要在宫里继续学习,四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