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冠军侯,霍嬗的地位和待遇自然是毋庸置疑了,尤其是他这个万户侯没有被闲置。
大汉的侯爵本来就难得,汉承秦制,军功爵级是二十等。
不过持续对外用兵以至于国库空虚,刘彻也学着汉文帝、汉景帝‘贩官鬻爵’。包括‘赎罪’,李广等人误了军机本该是死罪,就是用钱赎罪免死。
话虽然如此,可是大汉的侯爵可不是花钱就可以买到的。
冯胥大清早的就开始嚷起来了,“我只是没了小腿,如何骑不了马?”
陈居就不认同了,说道,“你在马背上都坐不好,你要是坠了马,你摔死就摔死了,君侯都跟着丢脸!”
“我要是坠了马,当即自杀!”冯胥更是忍无可忍,“当年可是我随着将军冲杀在前,哪回将军冲阵时不是我先行?”
霍嬗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直接问道,“冯叔,真要骑马?”
冯胥无比坚决的说道,“君侯,我本就是一平民,有幸随将军左右。虽说现在双腿没了,只是骨气没丢!若是坠马失了威风,我即刻自杀!”
汉人就是这么的刚烈,一句话可以成死仇,也可以是一句话让人效死。言出必践,这也是汉人的传统。
霍嬗就笑着说道,“那就骑马!”
按照礼仪,霍嬗这样的列侯可以乘用四匹马拉着的安车。不过这不是朝会等,霍嬗自然不会大张旗鼓了。
紫绶、佩双印、玉,佩一口剑鞘、剑首纯黑色的汉剑,可以说是基本的列侯标志。
刚到牧丘候府,就看到一个青年站的笔直,这是咋子迎客了。
陈居下马,说道,“冠军侯前来拜会牧丘候,望传告。”
这个青年就是石庆的儿子石德,历史上的他在巫蛊之祸中作为太子刘据的少傅,建议刘据起兵自保。
石德就立刻作揖行礼,“家父已备好酒宴,令吾迎客。”
说完这些石德向前,正色行礼。
霍嬗这才下马,不是他摆架子。实在是现在的礼仪太繁琐了,他要是不受礼,或者是直接进府,要么是被人认为看不起石庆,要么就是觉得冠军侯谄媚没有骨气等等。
而陈居等人也立刻将礼品送上,登门做客也不能只是空着手来。
看见雉,石德显然是非常开心,这个礼品非常合适,说明在冠军侯眼里,牧丘候府的家风严谨、有士人之风!
“请。”虽然年纪比霍嬗大一些,不过石德礼仪不缺的在前面引路。
中门大开自然不用说,在进府之后,遇到了转弯处、楼台阶梯等,石德都要说声‘请’,甚至在整个引路的过程中都是保持着在霍嬗的侧前方,将道中央留给霍嬗。
当个贵族不容易啊,真的是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礼节,实在太累!
看到霍嬗到来,石庆也立刻行礼作揖,“冠军侯前来赴宴,实在令我高兴!”
霍嬗行礼后说道,“都说万石君家风严谨、纯孝,家人为小吏至二千石官者十三人。如此门风,令人不得不感叹!”
石庆、石德都是骄傲无比,石家的家风不用说,现在当官的也不少。在大汉能够有如此的家风、声势,独此一家了。
在霍嬗落座后,石庆问道,“君侯,是先赏歌舞,还是先饮酒?”
霍嬗就笑着说道,“还是一边赏舞一边饮酒,只是可惜吾此前大病一场,暂时不能饮酒。”
霍嬗此前大病据说一度病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要说长安城的权贵们了,就算是一些百姓都听说过。
所以对于霍嬗不能饮酒,石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不要说此前霍嬗病重的风波还有些影响,单纯就是霍嬗的年龄说不饮酒也说的过去。
西汉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喜欢歌舞的。舞蹈的类型也不少,比如说舞袖、武腰等等。
虽然石家家风严谨,可是府上也是有些舞女。要不然这个权贵就没面子了,汉朝的人也喜欢攀比。尤其是在文景之治后,国富民强就少不了一些歌舞升平。
石庆就笑着说道,“君侯眼界高,寻常舞蹈必然难入眼。吾府上尚且有两个舞姬善楚舞,还请君侯品鉴。”
楚舞的名声很大,在历史上也非常有名。
在西汉也是非常有市场,因为现在的西汉也有一些倡舞、巫风乐舞。楚人乐舞无疑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且直接源于娱神的巫音巫舞。
比如说被做成人彘的戚夫人,就是极其擅长楚舞。
霍嬗则笑着说道,“那自然是极好,只是若是宫舞就算了,我倒是看过不少宫舞。”
石庆自信说道,“冠军侯说笑了,若是宫舞,吾岂敢献丑。”
霍嬗是在皇宫里长大,各种舞蹈都看过。大气的宫舞等等,在他眼里一点都不新鲜。
石德就站在霍嬗旁边,作为主家肯定是要招待客人。布菜、倒酒等等,那也是礼仪。
霍嬗就看着石德说道,“不用如此,你我本来也算同辈,用不着如此客气。我自己自斟自饮就好,要不我反而不自在。”
石庆这才开口说道,“石德,你且退下吧。”
石德朝着石庆行礼、再向霍嬗行礼,然后退到旁边的小案几跪坐。
在石德落座后,霍嬗说道,“世兄也是在太子府效力,以后可多和我往来。”
作为大汉现如今的丞相,石庆被认为是最没有能力的,只是皇帝摆在丞相位置上的傀儡、应声虫。
石德就开口回道,“君侯随侍陛下,平时也难得见到君侯。”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虽然身上挂着太子府的差事,可是石家父子还算是比较谨慎,哪怕对刘据非常忠诚,可是石德也不希望太子现在就和年富力强的皇帝起冲突。
皇帝雄才大略的,根本不会让手中的权力旁落。眼前这位冠军侯更是皇帝心腹当中的心腹,哪怕和太子有诸多联系,不过谨慎一些的比较好。
虽然没有随从皇帝封禅,但是石德等人可是听说了霍嬗随皇帝行登封礼,这样的待遇已经不是寻常的心腹就可以有的。
就算是大将军卫青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自小在皇帝跟前长大、是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哪怕喊太子一声‘表叔’,可是这就代表霍嬗忠诚于太子?
可别这么乐观了,那可是事关皇位啊,人伦亲情等等在皇位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父子、手足都可以为此彻底翻脸,更何况还是‘表亲’。
霍嬗也不勉强,笑着说道,“也对,我寻常难出宫行走,是难和世兄都往来。”
石庆松了口气,他觉得这位冠军侯,难道是皇帝派来试探的?
此前皇帝巡游天下,在巡游的过程当中甚至带着十八万大军北上想要和匈奴单于打一仗,但是匈奴人避战。
太子那时候可是上书劝谏的,据说惹得皇帝非常不快。
现在还是先饮酒、欣赏歌舞更好一些,不谈国事,免得大家都有一些麻烦。
欣赏着歌舞,简单的闲聊着,这也是不错的享受,这也就是霍嬗登门做客的主要活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要说石庆了,霍嬗就算是和石德都有一定的年龄差,要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就是别人眼里的单纯小屁孩了。
好不容易欣赏完歌舞、简单的参观了一下牧丘候府,以及听一听石德讲解石家门风的传承等等。
这一次的拜访总算是完成了,因为自己的一句客气话,这就招来了一场比较受罪的活动,这也算霍嬗的咎由自取。
等到霍嬗一行人再次跨上马的时候,长安城不少人都知道冠军侯出宫了,首先就去了丞相府拜访。
这一下不少人动了心思,冠军侯是陛下心腹,丞相也是百官之首,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更何况在有些人眼里,霍嬗这个冠军侯年少啊,要是能够投身冠军侯跟前,那也就平步青云了,必须要想办法见到冠军侯才行!